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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绍低头怔了片刻,猛一抬头,一脸决然对军医道:“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拔箭。”
军医一听有人愿意代劳,立刻点头道:“好!”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将军,还是我来吧。我也中过箭,算是有些经验。”
裴绍愣住了,屋里的人也都愣住了,都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安茹儿站在门口,面色异常平静,如一朵盛开的白莲,静谧绝美,无端端的让人有安静下来的力量。
众人都自觉让开,安茹儿走到李轼榻边,对裴绍笑了笑:“我中过箭伤,知道怎么做。”
裴绍下意识的点点头,安茹儿对军医道:“有劳您帮我指点一二。”
房间里烧了热水,安茹儿用烈酒仔细的洗了手,再将银匕首放在沸水中煮过,然后用洁净的棉布将伤口周围的血用酒洗干净。
军医看她动作娴熟,赞许的点了点头,拿了两片参递给安茹儿:“你把这个放在王爷口中含着提气。”
安茹儿用手指捏了参片放在李轼紧闭的薄唇边,李轼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但是还是微微张嘴,当安茹儿把参片放进去的时候,李轼温热的舌尖在她的手指上不轻不重的舔了一下,安茹儿一惊,却见他闭着的眼角微微挑起,像是在笑一样。
他一定是故意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能开这样的玩笑,安茹儿温怒的把另一片参直接塞到他嘴里,可能是她动作大了些,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裴绍都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军医道:“箭头有倒刺,不能直接拔,你用匕首把箭头周围的皮肉划开小口再拔。”
安茹儿依言在他的肩上划开两个小口,李轼虽然意识昏迷,但是依旧疼的闷哼了两声。
做完这一切,就到了最后的拔箭了。
安茹儿朝军医点点头,右手握紧了半支箭杆,她觉得那手微微颤抖,她自己中箭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这么紧张。
手腕一紧,李轼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指冰凉,却依旧有力,神奇的让她安定。他的手指用力握了两下,无力的松开。
安茹儿不再迟疑,她深吸一口气,猛的往上一提,饶是李轼意志坚定,也因为剧痛而发出一声沉喝,昏迷过去。
鲜血喷了安茹儿一脸,军医立刻抢了上去,熟练的替李轼止血,再将早已准备好的汤药灌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李轼的眼皮动了动,脸上不再是一片死灰,而开始泛起一点亮色。
安茹儿能明显感觉到屋子里明显松动下来的气氛。李轼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被厚厚的软布包裹起来,他的呼吸也渐渐变的均匀而绵长。
忙完这一切,安茹儿才觉得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周身酸痛不已。她站起身,替李轼把被子盖好,走到屋外。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了,凉州和草原的气候差不多,早晚温差很大,天一黑下来,还有些刺骨的寒冷。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气,越发显得远处的夜景深不可测,像一个看不透的迷境。
安茹儿吩咐人在屋中多加了一个火盆,裴绍没有离开,见安茹儿出来,迎上来道:“多谢公主。”
安茹儿叹气道:“不必了,咱们的人伤亡如何,其他的人伤势呢?”
裴绍道:“折损了七八人,受伤的人此刻也无大碍了。”
安茹儿沉吟了一下道:“其他人可有中这种带着倒刺的箭吗?”
裴绍摇头:“没有。”
安茹儿道:“那就是说,这是冲着王爷来的?”
裴绍眯起眼睛,泛起杀意,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是。”
李轼的仇家当然不会只有一个,而今日的刺杀来势汹汹,对李轼的行踪极其了解,同时还能派出这么多一流高手,尤其是那个射了李轼一箭的男子,安茹儿到现在都能想起那一箭的迅猛威力是多么的强悍,那样的硬弓,那样的重箭,那样的速度和劲道,没有强大的臂力,根本就无法做到。
能有这样实力的仇家,自然也不止一个人,安茹儿把来到凉州之后的事情串在一起想了一遍,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左羽宸,可是左羽宸自从被当众戳穿诡计之后就回了庭州,而且经过那次之后,李轼早就怀疑他了,所以他短时间内不可能出手。
或者是韩王李迥,李迥在西州失利后不会甘心,他很有可能会想办法把失去的东西再夺回来。
安茹儿又想到了李轼跟她提起的,关于凉州刺史病重的事情,李轼的被刺,是否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呢?
安茹儿觉得脑中一片混乱,马场事件就像一个引子,让安茹儿逐渐明白,凉州没有看上去那么风平浪静,一切都像潮汐之下的暗涌,看似涓涓细流的小河底下,也有可能隐藏着奔腾的地下暗河。
裴绍默默无语,只是一脸凝重表情,安茹儿知道,没有李轼的首肯,他不可能说的太多。过了许久,裴绍忽然道:“公主,王爷还请您多多照看一二。”
安茹儿一愣,不解的看着裴绍,裴绍笑了笑道:“王爷一向都是很在意公主的,如果王爷醒来时能看到公主,想必一定很高兴。”
裴绍的口气真诚,几乎是在恳求,安茹儿叹了口气,点头道:“好。”
安茹儿走进屋子,屋里生了火盆很暖和,李轼犹自沉睡,他的面颊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安茹儿中过箭,知道这是伤口发炎的反应,李轼已经开始发烧,如果烧退了,那么他的箭伤就没有大碍了。
李轼在梦中睡的并不踏实,他双眉紧锁,隐隐有痛苦之色。在安茹儿的印象中,李轼在她面前表现出了很多面,有睿智狡黠,有深沉狠戾,有冷酷无情,也有云淡风轻,唯独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真实,纵然在睡梦中,也有压抑的隐忍,很难想象,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关于李轼,她曾经听人说过,他的母亲还在做王妃的时候就已经不知所踪,后来皇帝登基,追封李轼的母亲为皇后,李轼虽然是嫡长子,但是并不十分得宠,反而是韩王更得皇帝青睐,因此李轼长年在外地平叛,很少回京,多年戎马生涯,想必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安茹儿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紧锁,却摸到了他灼热滚烫的肌肤,他嘴唇干裂,不安的动了动。
安茹儿连忙用细布小心的沾了水替他把干裂起皮的嘴唇湿润,再拧了冷布敷在他的额头替他降温。
李轼的眉间逐渐缓和,睡颜也平静了许多。
灯火如豆,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安茹儿觉得头昏脑涨,眼皮变重,就趴在榻边睡着了。
这样的睡眠当然不会安稳,安茹儿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那双眼睛冷冷清清没有一点温度,就那么空洞的,高高在上的看着她,让她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没有重生,一切还在原点,她还在庭州的那个冰冷的院子里,一切都没有转机。
不要!就算两手沾满血腥,刀上冤魂无数,她都不要回到那样的生活了,她茫然的想要打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忽然变的柔和,带着温和笑意,一步步牵引她走出迷局。
安茹儿终于惊醒过来,入目是榻上那床锦被,屋子仍然一片寂静,只有炭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爆裂声。
手背有温热的触感,一只修长的手覆盖住了她的手背,安茹儿往上一看,入眼是李轼那双幽黑深沉的眸子,正定定的注视着她。
安茹儿的脸色上有疲惫之色,美目之下有淡淡的青色,显得憔悴了许多,额头出了汗,几缕头发被汗水贴在面颊上。李轼道:“你做噩梦了。”
安茹儿有种被洞悉心思的不安,她尴尬的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李轼注视着她,专注而柔和:“我想喝水。”
安茹儿顺手从手边的案几上拿过一杯水,用小勺舀了水送到李轼嘴边,李轼喝完一杯水,嘴唇才泛起血色,他展颜一笑:“谢谢。”
安茹儿见他气色好转,凝重的心情也好转了很多,笑道:“你不必谢我,说起来,我上次中箭你也救了我,所以咱们扯平了!”
李轼见她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又恢复了在部落里的那种开朗,也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啊。”
李轼素日身体虽然不错,可是毕竟受了箭伤,失血很多,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也瘦削了许多,唯独一双眼睛依旧清亮富有神采。
大概是躺的太久也很累,李轼想要坐起来,却扯到了伤口,疼的他手臂一紧,安茹儿忙按住他:“不可,你现在伤口还没有愈合,不能随便动。”安茹儿说完,顺手去摸了摸李轼的额头,又很自然的在自己的额头摸了摸,点头道:“烧已经退了,看来药效不错。”
李轼忍不住捉住她的手,安茹儿下意识的要抽离,那手却抓的更紧,安茹儿本来也不是什么扭捏女子,索性任他握住手,歪着头笑道:“饿吗?”
安茹儿没有抗拒他,李轼的心情显得很好,他很认真的想了想才道:“恩,还真有点饿。”
他的样子看上去孩子气十足,却毫无违和感,很自然而然,毫不矫揉造作,安茹儿忽然意识到,这是放下了面具的李轼,像他这样的男子,性子里的多疑必定是深入骨血的,可是他能表现出这样真实的一面,这说明,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
李轼用这样的方式传达给了安茹儿他的真实想法,让安茹儿终于不再迟疑,或许,她应该从现在开始,学会放下前世的包袱,而融入到现在的生活里,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坚定的走下去,走的更长,更远。
李轼的伤看上去吓人,其实不算太严重,并没有伤及筋骨,所以只两三日之后伤口就已经渐渐愈合,行动也没有大碍了,他甚至亲自去查看了那些刺客的尸体。
刺客里有胡人也有汉人,皆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他们刻意隐藏了身份,所穿服饰和所用的兵器也都是最常见的,李轼只是淡淡的看了看,脸色很平静,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李轼的表情太平静,连暗藏的情绪都看不出来,安茹儿本能的觉得,李轼应该知道些什么,于是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知道了刺客是谁?”
安茹儿本来只打算问问,没指望李轼能告诉她,谁知李轼的脸上闪过嘲讽和不屑,淡淡道:“大概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