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千里之外的报复

早起小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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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闵道:“大公子难道不信吗?”

    惊诧还留在杜瑛的脸上,他往后退了一步,仿佛那卷轴像是毒蛇一般让他不敢接受。

    安茹儿很诧异杜瑛的举动,传位给他,这是件好事啊。就算他和银红有私情,可是银红不过是个侍妾,这样的事情在天朝本来就很正常,杜瑛怎么会反应这么激烈。

    李轼发话了:“元大人追随你父亲多年,他手中的这份遗嘱是真的,你不必怀疑。”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杜瑛就是再为难也得接受了。

    谁知杜瑛还是摇了摇头,最后,他咬了咬牙道:“我并非我父亲亲生,又怎么能接替他的位置呢?”

    安茹儿微微错愕,再看杜瑛的时候,心中多了些敬佩。这人的确是个君子。

    李轼温和笑道;“不是亲生又如何呢?你在凉州多年,一直是你父亲的左膀右臂,不论军务政务,一向是井井有条,而且你父亲如此看重你,他都不拘泥于这些小节,你又何必这样迂腐?”

    杜瑛默默的接过元闵手中的遗嘱,展开才看了两行,便已经是热泪盈眶。李轼又道:“至于银红,你也不必担心。你父亲早就知道你和她的事,并未将她收房,不过是在身边伺候而已。如今我便做主让她跟了你吧。”

    银红出列,盈盈下拜:“多谢王爷成全。”

    杜若的性子最爱玩笑,他斜倚着屏风抱着手臂,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只是穿着盔甲显得很滑稽:“如此就是最好了,大哥,这下你没顾虑了。”

    事情到了这里,杜瑛不再推辞,他接过了那卷轴,郑重的向李轼磕了一个头。

    洛阳。

    南市的某条街道,因为是清晨,天气又冷,这时还没有开始热闹起来。这里有座宏伟气派的宅院,高高的台阶洁白如玉,两扇朱漆大门紧闭,门外没人,门里也没有动静,但却无声的昭示着主人的尊贵身份。

    宅院内一间精致华丽的房间, 屋中一对巨大的青铜宫灯,铺着波斯地毯,案几,坐榻,屏风,陈设之豪华,无殊王侯之家。最里面,是重重的帷幕和珠帘,严丝合缝,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风景。

    一名锦袍玉冠的男子斜靠在胡榻上,修长手指把玩着一张浅杏粉色的信笺,他容颜俊美,眼中含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像不曾消融的冰雪,或者,更阴冷些,像淬过最上等的毒药。

    男子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那信笺,手腕一动,那信笺滑过一道柔粉的流光,落在波斯地毯上,地毯上织着细细密密的大朵缠枝牡丹,热热闹闹的很是富丽堂皇。

    男子凉薄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喉中冷哼:“哼,又让他占尽了便宜!独孤恒,你这回算是输了。”

    男子对面的胡桌上摆了些这个时令不常见的瓜果,桌边坐了一个穿着象牙白襕袍的男子,他没有束冠,只用一根羊脂玉簪子把头发束着,越发显得五官清俊舒朗,俊逸出尘。

    被叫做独孤恒的男子丝毫不生气,执了一柄玉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他的眼睛盯着那深红的酒液落在白玉的杯子里,晃出一圈圈的光晕流转。他满意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颔首道:“三勒浆太甜腻,五云浆太浓洌,新丰太绵而桑落又太淡,还是你府中自酿的葡萄酒最好喝。”

    锦袍男子长眉微蹙:“你别告诉我,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喝酒。”

    独孤恒细长的凤眸上挑:“怎么?你也沉不住气了?”

    锦袍男子坐起身道:“丢了一个西州还不够,又丢了一个凉州,难道还不够?”

    独孤恒捉住酒杯的手一顿:“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把目光放在那些摸不到的地方,多把心思用在朝堂之上。你这次亲赴西州,姑母很是生气。要知道,现在的情形,无论如何,是不能离开两京的。”

    锦袍男子正是从西州返回洛阳的李迥,西州的事情他吃了亏,原是不甘心的。凉州杜怀真一死,想拉着回纥一起把凉州掌握在手中,谁知道又被李轼给抢了先,这次算是损失惨重了。

    李迥想到这里,眸子中迸出一抹利芒。独孤恒看在眼里,不禁摇了摇头。他这位表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最是争强好胜,所以心自然是大些,手段也委实过于激进了。比起李轼,李迥就显得没有那么沉稳。

    若不是李轼的出身……

    独孤恒放下酒杯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西州算是咱们在河朔北边的大本营了,这回算是折损的够呛,可是你要想想,就算李轼争赢了又如何。自从天宝叛乱之后,朝廷对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手还能伸多远?李轼现在是得意了,可是他难道一辈子都不回两京?”

    独孤恒顿了顿,看了李迥一眼,见他似乎若有所思,又道:“李轼这些年在外面是有些根基,不过,咱们也不是什么赢面都没有。你想想,就算当年崔氏的儿子当了太子又如何?姑母在宫里,可是一直岿然不动的。”

    独孤恒的姑母,也就是李迥的母妃,正是得宠的独孤贵妃,沈皇后和崔皇后先后故去后,皇帝虽然没有再立皇后,可是对独孤贵妃的尊敬,众人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的独孤贵妃,虽然没有当皇后,可是在后宫里,却是最耀眼的所在。

    被独孤恒一提点,李迥的面色和缓了些,微蹙的眉头也渐渐舒缓开来。独孤恒说的对,线放的太长,的确是件劳心劳力的事,现在这情形,是该把心收一收了。

    李迥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便道:“朔北节度使左羽宸,你可记得这个人?”

    独孤恒听到左羽宸的名字,勾唇道:“自然记得,这个人不简单,原本是我独孤家的门客,能一步步靠军功坐到朔北节度使的位置,没什么出身,能这样已然是不易了。”

    李迥不喜左羽宸出身低微,冷哼道:“他这个节度使是怎么来的,难道你不知道?”

    独孤恒道:“我如何不知道?左羽宸这个人,除了能征善战,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能审时度势,漠北一战,他被李轼算计了,乖乖的进了李轼的圈套,却一点不恼,老老实实的去做了朔北节度使,就这份隐忍,也值得欣赏了。”

    李迥瞥瞥嘴:“你似乎对他印象不错啊,你别忘了漠北的事他可办砸了。再说,审时度势,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也可以说是墙头草两边倒。”

    独孤恒笑声轻扬:“左羽宸有一半胡人血统,在回纥人里面有些声望,留着他对我们有好处。而且,我有办法让他乖乖听我们的。”

    李迥闻言,长眉高挑,狐疑的看了独孤恒一眼:“什么办法?”

    独孤恒神秘一笑:“先别急,以后你就知道了。”

    李迥深知这位表哥心思多,所以也懒得再问,懒懒的靠回胡榻上去。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沉默了片刻后,独孤恒忽然道:“我听姑母说,皇上要为乐阳选夫婿了,明年圣寿节期间就完婚。”

    李迥意外的看了独孤恒一眼,戏谑道:“难得啊,你还能想起她来。可不是麽?乐阳如今也大了,也该收收心,不能像以前那般一味疯玩了。”

    独孤恒道:“我倒是要看看,皇上会给乐阳挑个什么样的夫婿。”

    李迥白了他一眼:“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横竖她都是个公主,又有母妃盯着,自然不会嫁的太差,怎么?莫非你有合适的人选要和母妃推荐?”

    独孤恒微微一笑:“我哪里有那个能耐,让姑母听我的?”

    李迥不再接话,屋中笼了火盆暖意融融的,让他生出几分慵懒,外间有内侍轻轻道:“王爷,馨茹姑娘来了。”

    李迥听到一个茹字,不由皱起了眉头,脑中浮现出一张明艳娇媚的面孔,他莫名一阵烦躁,沉下脸道:“叫她回去,以后不必再来了。”

    内侍小心翼翼的告退。

    独孤恒大有深意的看着李迥,见他眉宇间有些怒意,不由道:“我记得馨茹才得宠没两天,你如今愈发没有长性了。”

    馨茹是李迥新宠的一个舞姬,不但相貌出众,舞姿也甚美。而当时引起他兴趣的,却不是这两样,竟然是她名字里嵌的一个茹字。

    安茹儿,李迥唇齿间流连着这三个字,那个小胡姬,当日在西州,倒是小看她了。

    李迥心神一动,道:“独孤恒,你说西州,凉州是我们输了,可是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李轼得意吗?”

    独孤恒见李迥又提起西州的事,便知道这位爷心里的气还是没有消,他摇头道:“李轼常年不在京中,就算他打仗了得又怎么样?回到京城,他也不过是只回到笼子里的老虎。”

    李迥的眸子阴鸷冷沉:“我倒是想着,李轼就算回京城,也回的不那么痛快!”

    还没等独孤恒开口,李迥道:“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父皇都要去华清宫,今年也不例外,恐怕就是这两天了?”

    独孤恒怔了怔道:“你想……”话到了嘴边,独孤恒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马车很宽敞,如今天气渐冷,比起骑马,坐车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轼坐在坐榻上翻看一卷书,安茹儿则安静的坐在另一边,她还不习惯坐车,掀了车帘的一角看外面的风景。

    帘子一掀开,车里令人发困的炭火气被冷风吹开,脑子便清醒几分。

    关于凉州继承人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杜瑛毫无悬念的成为下一任凉州刺史,而往深层次来说,李轼又一次赢得了胜利。

    杜若是李轼的人,这一点出乎安茹儿的意料之外,而安茹儿却觉得,光一个杜若,李轼恐怕还没有那么胜券在握,当元闵拿出真的遗书时,她就明白了。

    李轼对凉州的事了如指掌的真正原因恐怕在这里,元闵也是李轼的人。

    元闵当日来找安茹儿谈马场的事情安茹儿还历历在目,而元闵来找安茹儿,这是不是李轼的授意?

    安茹儿把凉州之后遇到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觉得李轼的影子无处不在。先是马场的事,再是李轼遇刺,最后是凉州刺史府的大换血,桩桩件件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轼先用马场的事情轻而易举的将了左羽宸一军,让他和阳阿郡主的联盟瓦解,灰溜溜回了庭州。接着用苦肉计迷惑了阳阿郡主,令其放松警惕,而李轼做着一切的最后目的,表面看,是为了凉州,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打击阳阿郡主背后的主人,韩王李迥,或者说,是独孤家的人。

    安茹儿想到这里,只觉得一股凉意渐渐攀上了脊背,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李轼就实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