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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茹儿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柄直刀从安墨城的后背刺入,穿透了胸膛,那一截染血的刀尖在雪光的照耀下刺目惊心,安茹儿发出一声悲鸣,和绿珠不约而同朝安墨城的方向飞扑而去。血花飞溅的那一瞬间,远远的出现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火焰,渐行渐近,连成了一片火海,像忘川之畔,蜿蜒不尽的红莲花开。
安茹儿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醒不来的梦境,梦中好像有人轻抚她的脸,零星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和衣摆,像下了一场绵绵密密的雪。耳边似有暖意,柔的像一层妃色的软烟罗。
画面一转,自己又置身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碧色花海,她御风而行,一直到了一个陡峭的悬崖,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惊涛拍向坚硬的岩石粉身碎骨。
海面上升起微凉的薄雾,刺骨的风吹的脸庞冰冷。薄雾中依稀看到一个绝世独立的挺拔背影,黑夜色的长发和宽大的玄色华服被猎猎的风吹的发出细碎的声音。
那背影,说不出的熟悉,像李轼,又像左羽宸,又或者是安墨城,安茹儿走过去,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就在他要转身的刹那,眼前的场景像一面脆弱的镜子,哗的碎裂开来,一地无形的碎片。
安茹儿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背后的衣裳都被汗濡湿了。
屋里有浓重的药味儿,木色的胡榻,方形的落地羊皮灯像是产自粟特,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那身血衣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干净的,袖口还有绣纹装饰的寝衣,就连她的弯刀,都端端正正的摆在胡榻边的案几上,擦的光亮可鉴,一丝血腥也无。
若不是手臂上的疼痛感那么真实深刻,安茹儿都要怀疑,在马场的那个恐怖雪夜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
安茹儿骤然想到她那晚看到的最后一幕,安墨城中刀的那一幕,还有乌玛的死,还有卓儿的死,她的心狠狠被揪了起来,好像那把刀刺中的不是安墨城,而是她自己,而那个伤口,根本无法愈合,还在流血。
安茹儿坐起身,掀开被子要下地,伤口被牵的尖锐的疼了起来,她忍不住浑身一抖,门被推开了。
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安茹儿的手臂:“你伤口还没有好,不要随便动。”
声音的主人让安茹儿感到万分诧异,她再次仔细的看了一眼面前男子的脸,很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男子见安茹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你不认得我了?”
男子笑的时候总有些满不在乎的意思,安茹儿终于想起,原来他就是杜家的四子,杜若。同时也是李轼的人。
雪夜时,她知道寡不敌众,所以派桑布去凉州城搬救兵,那么现在眼前出现的人是杜若,这就说明桑布顺利的到达了刺史府,同时救回了自己。
只是,安墨城,乌玛他们却是救不了了。
杜若见安茹儿面露悲哀之色,眼神暗了暗,他想了想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当日援兵赶到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大王子已经……”
安茹儿闭上了眼,美目中有两道泪水流了下来,她原本心底还有一丝希望,她以为她重生而来是得上天庇佑,那么她想保护的人都不可能死去,可是亲耳听到杜若说安墨城死了,她仍然深刻的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亲人离去这样的悲剧,难道不是已经随着她的重生而不复存在了吗?
她还是太天真了,把命运想的太美好。
过了片刻,她猛然睁开眼睛,像两汪幽深不见底的深潭,杜若没有防备,被那锐利的眼神刺的一震。安茹儿道;“四公子可知道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杜若迟疑了片刻,思咐道:“那些黑衣人都是一流的高手,而且他们很小心,身上没有任何能暴露身份的东西。我大哥的人和他们交过手,只知道这些刺客并非出自河朔,或者说,在这一带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或者说,这里没有这种势力可以调派出这种高手。”
杜若的意思说的很明显,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而且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来杀他们的,他们背后的主子,是深不可测且相对可怕的。
安茹儿哑声道:“我想,去看看大哥。”
杜若颔首道:“我已经将大王子棺殓,只等葛逻禄部来人将其接回,带回碎叶安葬。”
安茹儿听杜若说起这些细节,又是一阵钻心的疼,让她忍不住将手按在胸口上,痛苦的弯下了腰,当她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走下胡榻,杜若及时的一挥手,两名侍女立刻上前替她换衣梳头。
杜若又想起什么,便道:“乌玛和绿珠都受了伤,不过没有死,卓儿却已经不在了。我已经一并棺殓了。”
听到乌玛和绿珠没死,安茹儿心里稍微宽慰了些,如果乌玛也死了,她就真的不知道她重生的意义的是什么了。
安墨城的棺木静静停放在后院的一个僻静小房间里,旁边还有一个略小些的棺木,那是卓儿。
随着那扇木门吱呀呀的开了一条缝,一丝亮光照进那间幽暗冰冷的小屋里。安茹儿一眼就看了绿珠跪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的背影格外孤寂凄凉,满头亮泽的金发早已经不复光泽柔亮,变的黯淡焦枯。听到有人进来,她也没有回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像一尊冰雕。
安茹儿走进屋,一眼就看到了棺木前用胡语写成的文字,拼成安墨城的名字,心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痛,她忽然气血上涌,喉头一甜,一口血从咽喉喷溅而出,把那一排文字染成了红色。
杜若连忙走上一步扶起安茹儿:“你没事吧?”
绿珠犹自不动,已经是心如死灰,和活死人无异。
安茹儿痛苦的闭上眼睛……
乌玛依旧在昏迷中未曾醒来,唯一所幸的是,她捡回了一条命。安茹儿替乌玛掖好被角,走到外间,见杜若还没有走,好像是刻意在等她,一见她出来,杜若道:“王爷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事,他让我送你去洛阳,他在洛阳等你。”
安茹儿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问道:“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杜若沉默了,他不说,但安茹儿却已经明白心中的那个答案已经是**不离十,没等安茹儿说话,杜若道:“王爷说,现在大雪封山,人畜难行,就算你想回部落,也要等到明年开春了。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还是去洛阳更为安全一些。”
去洛阳就更安全些吗?原以为李轼得了凉州,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结果依旧遭遇灭顶之灾。
杜若见安茹儿始终没有表情,又道:“凉州毕竟地处边陲,乱是难免的,所以便有人钻了空子,可是洛阳不一样,那毕竟是天子脚下。”
杜若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带着诱惑道:“难道,你不想报仇?”
报仇?!安茹儿猛的抬起头,美目中闪过一丝利芒。
她当然要报仇,可是她深刻的明白,以李轼的身份和立场,他一定不会把为她报仇这件事放在首位,甚至,不会视为一件重要的事。
他是个做一步想十步的人,半生步步为营,精明算计,又怎么可能去帮她报仇呢。甚至还有一种可能,如果她私自报仇,打断了他的棋局,那么李轼很有可能将她困住,此生很难走出他的桎梏。
安茹儿平静的笑了:“杜若,既然这样,那就有劳你了。”
杜若没想到安茹儿答应的这样快,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安茹儿一眼,颔首道:“好吧,那就三日之后吧。”
安茹儿道:“好吧,只是乌玛,就还请你多多照顾了,等她伤好之后,就叫她和我大哥一起回碎叶吧。”
安茹儿不能带乌玛走,报仇是一条凶险无比的路,充满了荆棘和未知的危险,刚刚重生之时,她还能根据对前世的了解对恶意的攻击做出反应,而走到现在已然不同了,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披荆斩棘,唯有靠自己。
这次的刺杀给她的教训太大,乌玛能活下来,对她已经是最大的安慰,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让乌玛再次陷入险境,甚至为她而死,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杜若应道:“那是自然的,大夫说,乌玛的伤养好,还需十天半个月,就算她想和你一起走,也是来不及了。”
安茹儿道:“既然如此,那就三日之后出发吧。”
对于安茹儿出乎意料的平静和配合,杜若的眼底滑过了些异样的情绪,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牌子放到案几上:“这是刺史府的令牌,你可以在府中四处走走。”
令牌和弯刀并排放在一起,刀鞘上镶嵌了许多宝石,在灯光下幽幽的折射出五颜六色的柔光。
第二天,杜若没有再出现,安茹儿独自转到了后院的马厩,发现大黑马居然也在,她不由心头一喜。
入夜十分,安茹儿换上了一袭不起眼的厚重胡服,佩好弯刀,悄悄的溜到了后院,后院有个小门,用的是极平常的锁,素日来的人不多,到了夜间就是一片寂静,安茹儿解下了大黑马,牵着马悄悄从后门走了出去。
大黑马咋夜色中疾驰,很快就到了防卫最薄弱的北门,门上的士兵见有马蹄声,警觉的拉开了弓箭。
夜间有人要出城,这是很让人怀疑,可是有了杜若的令牌,就一切畅通无阻。士兵将城门打开了一些,又听到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安茹儿回头接着灯火一看,竟然是绿珠。
和前日的呆滞枯槁相比,绿珠似乎已经恢复的和往日无异,可是那双眼睛却一片淡漠和清冷。安茹儿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绿珠没有回答,只是翻身跳下马向安茹儿行了一个礼,安茹儿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朝那两个士兵解释道;“她是我的侍女。”
安茹儿一出城门,回头看了绿珠一眼,绿珠道:“公主此去,身边若是没有人服侍该如何是好?”
绿珠此时的心情怕是和她一样,这样也好,既然有了相同的目的,她也好多一个帮手。
安茹儿一声轻喝,在寒夜里格外清晰,两匹马快速的疾驰起来,朝一个未知的方向。
就在安茹儿走出城门的同时,城墙上出现了杜若的身影,他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茫茫夜色,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