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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左宜把药单，连带之前的挂号单，一并甩在了那家人脸上，“你们孩子矜贵，连疫苗都用的是进口药，我付不起。”
“医药费，一分都不会少的。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中年妇女站了出来，在所里她觉得被林左宜唬住了，吃了大亏，出了派出所她就给家里打电话，给孩子看病全要进口药。
可孩子本来毛病就不大，开不出那么多药，她又唆使要了疫苗，反正以后用得着。
中年妇女小算盘拨的叮当响，却忽略了一件事，别看林左宜年纪轻轻，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疫苗这种东西，哪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不过，就算她看出来又怎么样，她一个人翻不了盘，没人会帮她说话。
林左宜自然知道对方这家人打的什么主意，“我想看看孩子。”
孩子本来就没多大事，要是放林左宜进来看，那还得了，一个非要进，一个非拦住不让进，场面顿时就僵住了。
“我过眼看下孩子，如果严重到非要用进口药才能治好，这钱我出。”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刚在医务室听医生都说了，孩子问题不大，只要伤口不碰水就没问题。
同时，林左宜也在话里暗示对方家庭，她想，只要不是傻子，这会儿就应该把写满进口药的单子给撕了。
显然，对方家庭的脸皮厚度远远超过她的预期，林左宜话音刚落，就看到中年妇女一屁股排倒在地上，指着林左宜嚎啕大哭起来，“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这辈子要报应在我孙子身上，给人打的头破血流……”
中年妇女这么一嗓子喉下了，顿时周围就围了一圈的人看热闹。
中年妇女就那么指着林左宜，“你也是当妈的人，怎么能这么狠心，你孩子打了我孙子，我们家不追究你孩子的责任，到头来你连医药费都不付，还把我老太婆堵病房门口，我怎么着这么命苦啊……”
场面顿时就火爆了，那么多人对着林左宜指指点点的，她也解释不清了。
中年妇女不停的嚎啕大哭，连值班护士长都惊动了，把林左宜和对方家庭请到了值班室，“这里是医院，请注意不要大声喧哗，影响其他病人休息，你们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说完，拉开门出去了。
林左宜头疼死了，对付中年大妈她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只想着可别在哭了，真让人受不了，哪知道刚一回头，大妈翘着二郎腿，冲着她冷哼一声，“护士长都说了，叫咱们就在这说。不说好了，咱谁都别出这个门。”
中年大妈旁边还站着两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其中一个赤着胳膊，上面纹着青色的纹身，“妈，跟她啰嗦那么作甚，打我大侄子这账，我还没跟她算呢。”
说着就磨拳擦掌的走过去。
都知道男人打女人是很掉份的事，除了在网上看到过家暴，林左宜真是没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几年，竟然有朝一日，真被个男人动手了。
虽然只是推了她一下，但男人天生大力，就那么一下，林左宜就倒退好几步，后背都贴到墙上去了。
脖子被男人掐住的时候，林左宜终于看清了男人胳膊上的纹身，是个张牙舞爪的老虎。
“现在付得起药房了吗？”男人还在威胁，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护士长冷着脸进来，幸好她刚没走远，听到里面的动静就进来了。
“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狠的地方。”护士长把门大开，方便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动静，“还不放开她。”
“我们就是商量商量医药费怎么办。”男人变脸很快，把掐在林左宜上的大手收了回来，还问她，“是不是？”
“咳咳……”林左宜压根就顾不得说话，使劲呼吸了几口，“我没那么多钱。”
“那就去取。”
“没带卡。”
“那就回家拿卡，反正局子里有你的身份信息，跑不了的。”中年妇女要了林左宜的电话号码，带着两个儿子走了。
护士长看林左宜还白着一张脸，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你怎么得罪他了，出了名的地痞流氓。”
“孩子发生了点摩擦。”林左宜接过水喝了几口，总算把喉咙给理顺了，“不会连累你吧。”
“不会，他刚只是吓唬吓唬你，让你出钱的，我进不进来没多大关系。”连外人都看的清楚这就是讹人，林左宜就纳闷了，“就没人管管？”
“谁敢管，小官管不住，大官吧，谁来管这小娄娄。”护士长也是看她可怜，“你打算怎么办，他们摆明了欺负你一个女人，没人撑腰。”
话刚说完，就有小护士来找，“零三九病房的病人不配合……”
“我去看看。”护士长出门之前，看了眼林左宜，见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护士长处理好三十九病房的事情再回来的时候，值班室已经没了林左宜的身影。
离开了也好，省的在她值班的时间，闹出什么事情来。
林左宜浑浑噩噩出了门诊大楼，省立医院永远的人来人往不止，在这里生老病死太过频繁，川流不息的人群，多一个她不多，少一个她不少，没人会心疼她的茫然和无助。
失神落魄的往大门走，没身边有摩托车经过，一个不小心她的腿就撞上了摩托车滚烫的排气筒，疼的她嘶了一声。
摩托车一歪，骑在上面的人像是没注意到她疼的皱巴巴的一张小脸，虎着脸吼了一声，“怎么搞的，路都不会走。”
嫌弃完，脚下一蹬。
林左宜弯腰下去检查腿，再抬头起来，摩托车主人早就一溜烟跑了。
没有谁会好心的来对她负责，林左宜只好用一只脚蹦着做到路边的花坛上，好在她没有穿裙子的习惯，隔着一层裤子，烫的没那么厉害，只是红了一大片。
林左宜用手摸了一下，疼的她又是一吸溜。
人不走运，真是喝凉水都塞牙，这几天的憋屈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
行走路过的路人，纷纷对坐在花坛边上哭成泪人一样的她侧目。
“擦擦吧。”有那么一双白球鞋，明明走了过去，又退了回来，接着林左宜就看到了面前伸过来的手心，上面静静躺着一片面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