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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洗手间回来，孟时大致也想清楚了。
“齐川，你陪我去一下餐车那边。”
齐川一愣，立刻就站起身来，“好。”
火车上有一节车厢是餐厅，一般车上人多的时候，餐厅的座位票也会被卖出去。
不过这年头，挤火车的都是为了省钱，肯花钱买餐厅座位票的，也不多。
孟时想跟齐川好好谈谈，所以她在回来之前，就已经买好了两张餐车票。
见孟时拿票给那守着餐厅车厢的列车员看，齐川问道，“时时，你嫌那边太挤了吗？”
孟时嗯了一声，“太挤了也太吵了，我不习惯。”
齐川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时时，抱歉，我没注意到这些。要不我去打听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卧铺票，那里应该宽松些。”
孟时却拦住了他，“别去了，肯定没有。现在是春节期间，客流量太大了，那些卧铺票，官员家属或者军人家属什么的，早就买完了。轮不到我们。”
齐川点点头，“那我把行李拿过来吧，我也跟他们交代一下，我们就坐这里了。”
孟时抓住齐川的手腕，“你别急，我是有话想跟你说。”
齐川一愣，“什么。”
“你坐下。”孟时笑着拽齐川坐下来。
周围还有其他人，孟时颇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想想，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如果真的认定了，也得好好调教不是？
男人，你不能指望他一开始就成熟。可以说，好男人都是女人教出来的。
只不过风险也大，因为说不定你把他教好了，却被别的女人坐享其成了。
孟时靠在餐桌上，一只手臂撑在桌子上，手支着下巴，含笑看向齐川。
齐川大概也感觉到了什么，脸有些红，一直红到了耳朵后，有些不敢跟孟时对视。
孟时轻咳一声，心里的感觉真跟猫爪一样啊。
沉默了一会儿，孟时正想要开口，岂料，齐川先开口了，声音很低，“时时，做我女朋友吧。我喜欢你，一直喜欢。”
孟时，“……”
她的脸也不禁有些红。
咳，虽然心理年龄足够大了，可是这脸皮，还不够厚啊。
“时时，你不愿意吗？”齐川很是忐忑。
孟时似笑非笑地看了齐川一眼，“齐川，想当我男朋友可不简单。”
见孟时这么说，齐川立刻就笑了，“你说，我肯定能做到。”
孟时眨眨眼睛，心里着实开心，既然齐川送到她面前了，她没道理再畏畏缩缩。
“第一，要对我好。”
“当然，我求不得……”
“停，先听我说完。”孟时打断齐川。
“好，你说。”齐川脸上的笑容已经止不住了，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傻，跟二哈一样，白长那威风凛凛的样子了。
孟时忍不住扶额，顿了顿，才说道，“第二，我小心眼儿，不准你跟其他女生暧昧。”
齐川疑惑地回想，“我没有啊。我就喜欢你。”
孟时的小心肝扑腾了一下，“叫你别打断我。”
“好。”齐川的笑容明晃晃的，简直要闪瞎人眼。
孟时哼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只准对我好，我可不想在你心中，我和别的女生没有区分度，被你一视同仁。然后就是，你得学会拒绝。别的女生喜欢你，我就不信你自己看不出来。哼，男人要会拒绝，如果你不会拒绝的话，那就会让更多的女生以为他们有机会，就会明里暗里缠着你不放。”
“好。”齐川眨眨眼，“你是说梁冰吧，我当时只是……只是不好意思，女生脸皮薄，再说人家也没明确说喜欢我，我也不好说什么。”
“你还知道梁冰啊。”孟时似笑非笑，又瞪了他一眼，“然后就没什么了，只要你对我好，只喜欢我一个人，不跟其他女生暧昧来暧昧去的，其他的我都没什么要求。简单吧？”
齐川笑，“嗯，不难。”
“现在看来是不难，但是谁知道你能坚持多久？”
“你放心。”
“……”孟时无奈，这还真是笨嘴拙舌啊，这会儿不该是你表忠心的时候么，甜言蜜语什么多多益善啊。不过，孟时还是觉得这样有些笨笨的齐川才可爱。
其他的，孟时也真不知道该要求些什么。
上进心，齐川有，毅力，他也有，志向，更不缺。
孟时对别的没太大的要求，他的事业做成什么样子的，她也不太介意，但她很介意，他会不会始终如一地喜欢她。
孟时讨厌应付那些围绕在自己男人身边的女人。
有的人认为，有本事让其他女人自动离开的女人，才是好样的。
可是孟时始终觉得，拒绝周围的莺莺燕燕，本身就是男人的事。男人并非是不懂，他只是不想而已，只是因为虚荣心作祟，不想推开那些爱慕自己的女人，却要把这些责任推到他的女人身上。
同理，这样享受虚荣的女人也有，不过大部分正常的女人，一般都会在有喜欢的人时，第一时间拒绝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因为她们不想让那些男人影响了自己和喜欢的人之间的关系。
这方面，孟时一直认为大部分女人做的比男人好。
她知道齐川或许不懂拒绝，或许不太在意，可她必须要提醒他。
他不会，就教给他。教了之后还学不会……那就没必要再纠缠了。人活着就够累的了，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让自己更累。人，从来不是非谁不可的。
说开了之后，孟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很好。
以前她没有好好经营过感情，也没有机会获得幸福，现在，她会自己抓牢的。
这样的齐川，很干净很美好，是她想要的，一辈子简简单单的幸福生活。
“齐川，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别人了，或者只是单纯不喜欢我了，直接告诉我。我不想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个消息，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的，也不会去搞破坏。我只想……第一时间知道。”
孟时看着齐川，认认真真地说道，“其他什么都好，我只想你能记得，你曾经喜欢过我，那么即便是分手，也给我留一点尊严，让我第一时间知道。我不想……被分手。同样的，换做我也一样，如果我不喜欢你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你说什么呢。”齐川冷下脸来，“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喜欢别人？别乱说。还有，我也不准你不喜欢我。”
孟时笑得灿烂，“现在谁说得准呀，大学时期的恋情，有多少能走到底的？不过，我会努力了，希望你也一样。”
齐川盯着她，目光无比认真，“时时，我保证再多你也不信，那就看着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
……
说开了之后，不但是齐川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孟时自己也觉得很开心。
怎么说呢，她对齐川大概还上升不到爱的程度，但她不会否认她喜欢齐川，喜欢这样的人，也想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她跳过了怀春少女期，直接上升到了一种很成熟的心境，不是为了恋爱而恋爱，是为了生活而恋爱。
虽然以后不一定真的能走下去，但是至少这一刻，孟时是开心的，自己努力过，就不会有遗憾，不会后悔！
孟时坐在这儿等着，齐川去把行李带过来。
行李不重，就是人挤人的，太难受了。孟时好歹是女生，虽然现在这天气穿着厚厚的衣服，可她跟那些男男女女挤一起的时候，总觉得不舒服。
孟时不打算帮忙，某人现在有名分了，正要表现呢，她用着也顺手。
笑眯眯地捧着茶杯坐着，齐川跑了两趟，把行李都拿过来了。
“你怎么说跟他们说的？他们不会怪你丢下他们吧。”孟时问道。
“怎么会，一点儿小事罢了。我就说我觉得那里太挤了，不舒服，就买了餐车票。”齐川不在意地说道。
孟时眨了下眼，没说什么。
确定了关系，齐川总是一直盯着她看。
孟时都有些无奈了，“我脸上有花？”
“有。”
“……”
不得不说，被自己男票用这种目光盯着，完全看不见他人的感觉，真的很爽。
齐川的确细心的很，很会照顾人。
孟时忍不住在想，大概自己赚到了。
火车一路颠簸，走走停停，终于，到了z市。
下车之后，同行的有两位是z市本地的，其他的诸如齐川和孟时他们还要另外坐车去各个市县。
这次齐川和孟时没再坐火车，而是坐汽车。
一路上，齐川也不敢有其他举动，只是仅仅地抓住孟时的手，塞在他的口袋里。
虽然齐川还有些幼稚，不过这种纯粹太过难得，难得到让孟时想要小心翼翼地珍惜。
从z省到n市，高速公路还没修好，都是省道县道地走着，走了七八个小时，本该很累，可是两人却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点儿。
路上，孟时就说好了，“你现在还在考察期，等毕业了，我才带你回家。”
齐川的耳朵红红，只点头，没说话。
到了镇上，齐川说，“我帮你把行李拿回去吧，这么多，我怕你拿不动。”
“没打别的主意？”孟时轻笑。
齐川瞪着孟时，“当然没有。我们同校，送你回来难道不对？”
“好。”
齐川还预备着孟时会拒绝呢，却没想到她倒是干脆地答应下来了。
某人立刻就欢天喜地，那么多行李也不嫌重。
孟时自己背一个小一点的包，把齐川的小包拎着，齐川一个人背一个大包，提了两个包。
才刚过路口拐弯，就碰上了正在跟同伴们玩的弟弟孟翔飞。
“姐，你回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我去接你啊。”孟翔飞已经上高一了，个子也窜起来，都比孟时高那么一点儿了。
孟时笑了起来，指着齐川手里的一个大包，“帮我拿包，那个大的。”
还没到门口，弟弟就大声喊，“妈，我姐回来了。”
孟时笑笑，“小飞，期末考怎么样？”
孟翔飞嘿嘿一笑，“还行，就是物理有点儿差劲，才考了七十分。”
“数学呢？”
“数学英语化学都没问题，就是物理有点儿跟不上。”
孟时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假期该给弟弟好好补课了。
齐川却跟着问道，“物理是那些有问题？力，还是动量？”
“动量。我老是弄不清楚。”
“你找些不会的习题，容易弄混的习题，我过两天来街上买年货的时候，顺便给你讲讲。”齐川直接说道。
“那感情好。”
孟时有些无语，瞪了齐川一眼，这人不应该呆呆傻傻的么？怎么这会儿这么精明了！
……
爸妈要留齐川在家吃饭，齐川却是不肯，“叔、婶子，我两年多都没回来了，家里人也等着急了，还是先回去再说。过两天我来街上买年货，再帮小飞补补课，他说自己物理不行。”
孟青山笑着点头，“那行。你家在田营是吧，要不我开三轮车送你？”
“不用不用，我到路边坐车就行。”
孟时清了清嗓子，“齐川，你会骑摩托车吧，不然先骑我家的车回去，改天上街的时候再送来。”
妈妈鲁彩霞看了孟时一眼，带着审视，倒是没多说什么。
最终，齐川还是骑车回去了。
待齐川一走，妈妈就把孟时给拽到了屋里，“你说说，怎么回事？这才刚上学一个学期呢。”
“妈，八字还没一撇呢。”
“臭丫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小子盯着你的目光，都能给你戳出个洞来。”
“那您刚才怎么不告诉他，让他别看我？”孟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母上。
鲁彩霞瞪了孟时一眼，“反正我跟你说，我是不赞成你们俩的。”
“啊，为什么呀？”孟时有些惊讶，自家母上对齐川还是很有好感的，孟时觉得自己不会看错，可怎么忽然又变了。
“你给我好好听着。九月份你开学去上学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没忘记吧？”
“没，怎么敢忘。”孟时老实答道。
鲁彩霞哼了一声，“其实我觉得齐川这孩子很好，模样品性，都没的说。你上学去了，我就把这事儿跟你外婆说了。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哼，齐家在田营还真是出名的很。”
“出什么名？”孟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出了名的刻薄，还能是什么？”鲁彩霞没好气地说，“我都想象不出来，齐川这孩子怎么会是那家的人。我原本也听说过那家人，只是看齐川的样子，完全没办法想象他是那家出来的。”
“妈”孟时皱着眉头，“你倒是别乱说，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也好啊。”
“齐川他爹以前是村里有名的流氓，年轻轻就被人打死了。他妈是从c省买来的蛮子，不讲理的很。他上面有三个姐姐。三个姐姐好像都出嫁了，不过他妈做的事儿啊，简直让村里人都看笑话……”
听了妈妈的话，孟时头疼了。
怎么会这样？
她这会儿理解，为什么妈妈会说，想象不出来齐川是那个家里出来的孩子。
孟时忍不住揉揉自己的眉心，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齐川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所以他的干净、羞涩、幼稚，应该都是正常的，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可……太违和了。
人的性格，跟成长环境有着很大的关系，被那种母亲教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温和有礼？
刚回来的时候，因为跟齐川确定关系而雀跃的心思，这会儿全歇了。
她不是单纯不知事的小女生，认为天大地大爱情最大，只要有爱情，就能披荆斩棘无所畏惧。
事实上，爱情这玩意儿很脆弱的，经不起折腾，需要小心珍视好好维护。
爱情，跟婚姻不同。
那么多人讲求门当会对，不是没有道理的。王子与灰姑娘的爱情，永远都只会存在于童话中。
不同的生长环境，不同的为人处世，不同的交际圈……所有的一切都是矛盾点，也是考验。不是谁都能轻而易举地从自己的圈子进入到他人那个陌生的圈子的。
她和齐川，都是农村的，正常来看都不富裕，门户之间倒是没什么门槛。
哪怕是齐川家里再穷一点，也没所谓。
可偏偏，不妥的不是贫富问题，而是齐川的家人。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
听起来很俗套，可是这对于经历过婚姻的孟时来说，就是真理。
孟时知道自己的性格，平时看起来温温吞吞的，不爱计较什么，可惹到她，她也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这种脾气……
遇上明白事理的，怎么都好说；可若遇上故意找茬的，不爆才怪。
哎！
孟时很惆怅，心里好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在跟齐川说开的时候，那种飞扬的心情已经完全不见了。当时觉得自己有话直说很爽快很舒服也很开心，可是这会儿，她想抽自己，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不应该再等等么，猴急那一天两天，造成这后果，简直难以收场。
她也知道自己很不该，或者说是对不起齐川的那份真心。在听到妈妈说齐川家里事情的时候，她心里就开始长了根刺，还有些退缩。这对齐川很不公平。
她知道，她应该跟齐川共度难关，一同努力克服一切。
可是……
孟时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
但是她现在又要拿什么理由什么借口，跟齐川说分开？这对齐川也不公平吧。他也未必就想要那样的母亲，可人如何能选择父母？
看着自家女儿纠结的样子，鲁彩霞的脸色变了，声音也冷了下来，“孟时，你老实跟我说，你跟那小子没什么吧？”
孟时一看妈妈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无奈地摇摇头，“妈，没你想的那回事。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怎么可能会乱来。再说我还小呢。只是……只是，齐川喜欢我，我也有些喜欢他。现在……”
“我不管。那样的家庭，我可舍不得你去了受苦。你现在小，不知道厉害。等你再大一点就明白了，女人嫁人，丈夫怎么样是其一，其二重要的就是婆婆。有个明白的婆婆，你能少受多少罪。妈吃过这种苦，再不想让你也跟我那时候一样。再说了，你可是q大的学生，十里八乡多少人羡慕？学校里总有很多青年才俊的，不着急，慢慢挑，总有合意的。”鲁彩霞直言。
孟时苦笑，“我知道，妈你别担心了。我又不是傻子。”
“哼，妈知道你聪明，可你这个年纪，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你后悔都来不及。”
孟时满头黑线，“妈，我都说了我不会乱来的，你女儿是那么不自爱的人吗？”
“哼。年轻人激动起来，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妈也是从你这时候过来的。你给我记清楚了，跟他不准有任何肢体接触，不准单独在一起。”
孟时嘴角抽了抽，心里的纠结和不爽，在老妈这种叮嘱下竟然不见了，只剩下了哭笑不得，“妈，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跟您保证还不行么，不到结婚的时候，我不准任何人碰我一下，成不？”
“你知道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