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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少华微微一笑，接口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会成为一个不老不死、没有思想和感情的千年老怪物。”
天渡翘起二郎腿，玩世不恭道：“这么说来，那臭道士得到你的血也没什么作用咯？”
“他可能以为喝了我的血就不会死，却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状态活着。”龙少华沉声道。
叶漓见龙少华脸色难看，便下意识地问道：“你见过？”
龙少华点头，黑眸里升腾起一丝谁也看不清的雾意，他双手抱头，颓然道：“喝了僵尸血的活人，会变成活死人，丝毫没有自己的意识，听从被喝血那僵尸的命令。”
“藤原纪康当年就用了这个办法，把他的血注入到京城的井水里，导致我大祁数万百姓，变成了活死人……
“他们听从他的命令，成为他的傀儡。藤原纪康一心称霸天下，而这数百万僵尸傀儡，一到了战场，就成为不怕伤痛不怕死的僵尸部队，两军对战，永胜无输！”
龙少华紧紧闭上了眼睛，尽管已经过了数千年，但只要想起来，他仿佛依然能够看到，透过黄昏薄暮的日光，那数以万计的僵尸傀儡兵，在藤原纪康的指挥下，是如何残忍地杀死自己的百姓和士兵……
一只冰凉柔弱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叶漓柔声问道：“后来呢？”
龙少华抬头，深邃黑眸盯着她，面无表情道：“在藤原纪康死了之后，我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一个，亲手掩埋。”
叶漓打了个寒颤。她能够想象，要一个皇帝亲手杀掉自己数以万计的子民，他的心里，该有多么痛苦。
静静地握住他的手，她轻声道：“你没做错。对他们来说，死了，也许才是另一种解脱。”
几千年来，龙少华努力逼着自己忘记往事，他从来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思考自己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他只知道，他必须那么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互相残杀，被人当作杀手驱使。
客厅内静默了一会儿，叶天渡忽然轻轻一笑，挥手道：“几千年的旧事了，那些人就算没被你杀也该老死，老提过去的事情干什么。倒是我说，喂……僵尸你够大胆的啊！刚才如果我没过去，你岂不是要放血致死？”
龙少华瞟了他一眼，道：“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能这样保全叶漓。”
叶漓闻言，横眉怒目道：“下次不许这样！”
龙少华淡淡一笑：“有什么能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天渡若有所思，望着龙少华，道：“看来我还真是错看了你，死僵尸，我不得不承认，如果我是女人，说不定连我都会爱上你。”
龙少华一阵恶寒：“你还是讨厌我吧！”
天渡撇了撇嘴，道：“僵尸，敢不敢跟我和小叶子回龙虎山？提前打个招呼，我老爹是龙虎山第四十五代掌门人，对妖魔鬼怪向来秉持除恶务尽的态度，见了你，他可未必会像我这样手下留情。”
叶漓一愣，她还没跟龙少华商量这件事，没想到天渡先提出来。明白过来之后，她欣喜笑道：“天渡哥！你终于接受他了！”
天渡耸肩：“他都能为了你牺牲自己，我还能说什么？这世上恐怕不会有别的男人比他更爱你了……除了你大师兄我。”
他们二人昨夜的谈话，龙少华都记在心里，此时听到天渡的提议，也是微微一惊。片刻之后，就笑了，点头道：“君敢相邀，何敢不从耳？”
天渡缩了缩鼻子：“好酸！一股迂腐味道，现在可是21世纪，请你说普通大白话！”
叶漓笑了，乖巧倩兮地倒在龙少华怀中。这个人，如何能不让她眷恋。
小香在一旁看着，忽然蹙眉大声道：“师父，你们要去那什么龙虎山，带我吗？”
龙少华一愣，立刻绝决道：“不带！”
此行不过是去见叶漓的干爹干娘，他连自己的下场如何都不知道，倘若叶漓她干爹二话不说就要收了自己，又何必带小香去冒险？
但小香并不理解龙少华的苦心，惨兮兮道：“师父，那你就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龙少华心中一软，叹气道：“小香乖乖听话。不是师父不带你，是不方便。再说，你将来总有一天要离开师父的，儿女大了都要离开父母，燕子大了也要离巢，总不能一直黏着为师，你也该学会独立生活了。”
叶漓心有不忍，摇着龙少华的胳膊撒娇道：“不如就带她一起去吧。”
“不怕被老头一道符收了的话，你就来吧。”天渡不冷不热地抛出一句。
他早看出这小女孩对龙少华的想法，不过，刚才小香带着叶漓离开，姑且为她记上一功。
小香哼道：“我才不怕呢！有师娘护着我，肯定不会让别人伤害我的！”
听见小香这么说，这下叶漓都不好再拒绝了。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五角星飞回天渡手中，光芒暗淡。天渡大为恼火：“竟然追不到这臭道士，哼！道术还挺高！”
龙少华缓缓道：“他是正一派的人？”
天渡点头：“我也没想到他会是正一派的，正一派千年基业，传承道家文化，原以为道长都该是心怀仁善之辈，却不料还有这种卑劣小人！”
“活的时间足够久，你就会明白，没有什么正派邪派之分，越是名门正派，往往越容易滋生出阴毒很辣之人。这就像妖魔鬼怪也并非全都是坏的。”龙少华淡淡道。
叶漓忽然想到程琳，忙问：“那只猫……”
“死了。”简单的两个字，龙少华说来丝毫不带感情，脸上也无一丝波澜。
叶漓嘴唇翕动，本想说些什么，最终沉默。
尽管她同情程琳的遭遇，也为她感到不公平，可是千不该万不该，这只猫不该恩将仇报，把自己骗到那臭道士身边，让臭道士胁迫自己，害得少华差点丧命。
说到这里，龙少华忽然记起自己吞下的丹珠，忙问天渡：“你让我吃下的那东西是……？”
“五毒散，毒液会走遍你全身，让你全身溃烂，死无葬身之地。”天渡笑嘻嘻道。
龙少华皱眉：“这个笑话很冷。”
天渡淡淡一笑，正色起来：“我没骗你。如果我猜的没错，这玩意儿应该是道家所凝练的凝魂丹。专门用来帮死去的人凝聚魂魄，那只猫体内应该凝聚了一个死人的魂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