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如释重负

彭柳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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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换地方了啊。”我点头,“你们很吵啊。”

    “那个……”他稍稍垂下眼,吸了口气才接着说,“你的王子殿下似乎误会我们了,你没有去解释么?”

    “我的?”我笑笑,有些自嘲的味道,“白晓迟是所有人的王子啊,可是独独不是我的。再说了,我们有什么好被误会的?”

    “是么?那么想必是那天中午我的腿上突然长了刺。”

    沈渡此刻轻轻的声音才像是刺。

    尖锐而锋利。

    我从不知道,他居然还会这样子说话。而且,他分明是很认真的在说这句话,和以往任何一次的玩笑都不一样。

    用那样子受伤的语气,用那样悲伤的眼神。

    我看着他,睁大了眼,轻轻的咬了自己的下唇,不知所措。

    他静了半晌,甩了甩头,眼睛看向别处。“抱歉,我大概没什么立场来指责你的,可是——”

    他依然没有看我,但声音却低下去,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我没办法不介意你那个动作啊。我认识的花七,一向是从容淡定的啊……”

    他没有往下说,可是我明白他的意思。

    一向天塌下来都不会多走一步的花七,居然会为了一个人远远传来的声音就惊跳起来。

    连我自己都没办法不介意吧。

    我看着他,心里像是堵了块什么,压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却偏偏张不了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你上去吧,不早了。”沈渡深吸了口气,转过来很勉强的向我笑了笑,“拜拜。”

    “拜拜。”我如释重负般,以最快的速度逃回家去。

    过了很久,我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往下看时,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分明还在那里,倚在路灯的柱子上,间或往这边看上一眼,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他的眼睛定是黯得吓人。

    我拉上窗帘,关上灯,将自己裹在毯子里。

    第一次觉得,沈渡果然好可怕。

    第二天小楼过来找我,忧心忡忡的样子。“七七,昨天我好像看到沈渡在楼下站了很久呢,你们没吵架吧?”

    我摇了摇头,趴在课桌上伸了个懒腰,“没有啦。”

    其实,比起目前的这种状况来,我倒是宁愿吵一架。

    借化学笔记什么的,根本就是个借口。

    那家伙分明是为了来见我才打那个电话的。

    分明是为了说那句话才来见我的。

    而那句话——

    我叹了口气,那句话让我熟悉的那个邻家兄长一般的沈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让我下意识的想逃避的人。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的?

    小楼看了我很久,也叹了口气,很意外的,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我目送她从教室后面绕到她的位子上去,不经意间就看到白晓迟的眼。

    在长睫毛的掩映下,水晶般清澈的眸子带着一些温和的笑意,斜斜的看向我。

    我想我被电到了。

    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反射性的将头转过来,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遮住自己有些发热的脸。

    感觉上,一切都乱了套。

    中午的时候,我去了天台。

    我真的很不能忍受我的生活被一些七七八八的因素所影响,转到我不能控制不可预知的层面上去。

    所以,如果可以,我想尽力的将它扭回来。

    我的生活,应该是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的。

    沈渡果然在天台,穿的还是昨天晚上那套衣服,靠在墙上,不知什么时候长长了不少的头发很凌乱的披在脸上,显得异常憔悴。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用脚尖轻轻的碰了碰他,“喂。”

    他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来看着我,“七七。”

    我蹲下身,将他手里的书拿过来合上,“昨天睡得很晚啊?”

    “嗯。”他抬起一只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赶着抄小楼的笔记。”

    “这样子的话,等不及高考,你的身体就吃不消了呢。”我叹息,很莫明的有一点心疼。以前即使受了什么样的伤也好,他都一直神采奕奕得几近飞扬跋扈,随时都笑得像在拍牙膏广告,可是现在的沈渡看来身心俱疲,像只在迁徙途中力不从心的候鸟。

    “哪有的事。”沈渡笑了笑,屈起手臂来向我展示他的二头肌,“你看,我明明壮得像头牛。”

    “是啊是啊,像只奄奄一息的瘟牛啊。”我在他身边坐下,将他的书放到一边,“趁你的老师还没来,休息一下吧?”

    沈渡看着我,静了一会,才轻轻问,“你是来找他的还是来找我的?”

    “当然是来找你的。”我翻了个白眼,“白晓迟跟我同班啊,我干嘛跑来天台找他?又没吃错药。”

    “谁知道,反正七七你也经常做一些吃错药的事情。”沈渡笑了笑,闭上眼,轻轻靠到墙壁上,“呐,说起来,或者我还真的不是念书的料呢,不过稍微多看一会书,脑袋就胀得要死。”

    我瞟了一眼地上那本几天前还是崭新的现在却已大部分卷了页的书。这也叫稍微多看一会?

    再次叹息,我伸出手来,伸进沈渡的头发里,轻轻的按摩他的头皮。

    以前老爸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而头痛的时候,我也这样做过,据说效果还好。

    一开始的时候,沈渡像是吓了一跳,睁开眼来,反射性的就搭上了我的手,但是看了我一两秒钟便放松下来,也松了手,长长的吁了口气,轻轻问,“七七,你来找我什么?”

    “没什么,你睡一下吧,以后再跟你说。”我垂下眼,专注于自己的手指。他的头发很粗,而且很硬,甚至有一点扎手。就像他的个性一样,刚硬得有些过份,一旦有认定的事情,便无论如何要做下去,打架如此,估计念书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