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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被苏老爷子叫醒,窗外太阳也已经老高。
突然想到苏婷,苏老太太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就拉开了房门。
“啊?婷婷——”
然而眼前的情境,却让苏老太太大吃一惊,却见苏婷竟然直挺挺的跪在苏长柏的灵位前,脸上毫无表情,根本对她的开门声就置若罔闻。
“婷婷,你怎么跪着?别难过了,赶紧起来吧。”
疾步走过去,双手用力想把苏婷从地上拉起来,却竟然拉了一下不但没能把她拉起来,她自己却脚下一个蹒跚不慎跌倒。
“奶奶——”苏婷不觉一惊。
“苏奶奶——”
刚好从房间出来的方若楠,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吓了一跳,急忙奔了过来,帮着苏婷去扶苏老太太。
结果苏老太太倒是扶起来了,苏婷却是也不知道晚上究竟跪了过久,竟然连膝盖都不会打弯了。
好不容易才将苏婷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方若楠匆匆打来一盆热水,苏老太太给孙女轻轻的按摩着膝盖,不觉再次热泪盈眶。
虽然她答应了儿子要保守秘密,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孙女一天天消瘦下去,一天天的这样折磨着自己,她这心里简直难受得生不如死。
等到苏婷和方若楠一起上街买早餐,苏老太太回到房间,看着老头子,这泪水是扑簌簌直落:“老头子,婷婷现在心里一直都转不过来那个弯,我觉得,我们真的没法在隐瞒下去了。要是婷婷解不开心中的结,恐怕这孩子的前途就要彻底废了。”
听老伴儿说的伤心,苏老爷子这心里也是非常的不是滋味。
昨晚上的一切,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可是他耳朵又不聋,自然也是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并不是只有老伴儿昨夜没睡好,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却也是睁着眼睛难过了一晚上。
“唉……老婆子,我看,索性还是说了吧。虽然长柏的心思是好的,不想让婷婷再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咱也不能就这样隐瞒婷婷一辈子啊。况且她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再瞒下去,这样吧,等会儿她回来,咱们就跟她说清楚。”
老两口既然做出了决定,苏老太太也就帮着老伴儿赶紧穿好了衣服,好不容易扶着他上了轮椅,将他推到客厅。
等到苏婷和方若楠两人提了早餐回来,客厅中已经摆好了餐桌。
“奶奶,您怎么不等我们回来,在帮爷爷坐轮椅?”看到苏老爷子竟然也已经穿戴整齐,苏婷不觉吃了一惊。
“没事,照顾你爷爷的这点小事,奶奶还是能够做得来的。咦,味道这么香,让我看看你们买了什么好吃的?”
苏老太太急忙帮着苏婷和方若楠,将买回来的早餐摆在桌子上,推了老头儿过来也一起吃饭。
众人刚想坐下,却见苏婷突然端起一碗豆浆,拿了两根油条走到摆放着苏长柏灵位的桌前,将手中的豆浆和油条轻轻的放下:“爸爸,这是您最喜欢吃的豆浆和油条。”
见到苏婷这样,众人不觉心情再度沉重,虽然餐桌上香气扑鼻,但是一群人却吃得无情无绪。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餐,方若楠刚想起身收拾桌子上的碗筷,苏老太太却突然对她开了口:“若楠啊,你能不能帮奶奶到中药房跑一趟?给你苏爷爷抓几副药?”
“好啊。”方若楠倒是没有起疑心,爽快的接过苏老太太递来的药方和钱,早几步就跑出门去。
看着方若楠消失在院门外,苏老太太这才回身按住了苏婷正在收拾碗筷的手:“婷婷,奶奶去收拾,你爷爷他有话要对你说。”
表情僵硬的看了一眼严肃的爷爷,又看了看奶奶,苏婷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奶奶这是故意支开方若楠,看来爷爷要向自己说的事情,似乎非常的重要。
“好吧。”
乖乖的走到爷爷的身旁,坐在一张矮凳上,静静的等着爷爷开口。
“婷婷,爷爷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因为你爸爸的自杀,感觉到非常的内疚,因为你觉得你爸爸是被你的自作主张逼死的,对吗?”
爷爷的话,就像是一柄重锤,一下子击中了苏婷内心最脆弱的部分,她只觉得胸口一阵撕裂着的痛楚,身子已经在矮凳上缩成一团。
“婷婷,其实即使你爸爸真的接受你的肾,他也已经活不成了。”
抬眸瞟了一眼桌子上儿子的照片,苏老爷子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是爷爷,我真的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给爸爸延长生命的机会。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正是由于我的坚决,却让爸爸选择了更快的离开我。”
爷爷的话,让苏婷一下子泪如泉涌,心中的悔恨也更加如同海浪般汹涌。
“婷婷,其实并不是你的坚决,让你爸爸选择了更快离开你,而是因为你爸爸他……”想到接下来要说出的真相,苏老爷子下意识再次看向儿子的照片,橘皮似的脸上老泪纵横,声音也越发的哽咽了,“他真的很想保护你,他真的不想你受到伤害,因为他不想你一边面对他的死,另一边还要去面对那个残忍的事实。”
“残忍的事实?”
苏婷下意识的抬眸,泪眼朦胧的盯着爷爷的脸,苍白的脸颊上突然露出明显的困惑。
“是的,因为你根本就救不了长柏,你的肾长柏他是不能用的。”苏老爷子的声音颤抖着,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从哆嗦着的唇片中挤出一句来。
“为什么?”
震惊,无法抑制的震惊,让苏婷朦胧着的泪眼无限的睁大,身子也从矮凳上下意识的跳起来。
为什么爸爸不能用自己的肾脏?
连医生都说她的可以,她是爸爸的女儿,爸爸怎么会不能用她的肾?
“因为……因为……”
越接近真相,苏老爷子这声音也就越发的艰涩,盯着儿子微笑的脸庞,他只觉得喉咙眼里面就像是塞着一团棉花,竟然有些温软的窒息。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亲孙女。长柏他……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苏老太太突然出现在门口,哽咽着替苏老爷子将半天都没能挤出喉咙的答案,高声说了出来。
“啊?”
这突然冒出来的真相,简直如同五雷轰顶,苏婷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一下子停止了流动,一股冰凉着的麻木,沿着双脚疯狂的向着周身蔓延。
她的身子一下子僵硬在那里,浑身的骨骼像是瞬间变成了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