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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是一个不确定的词组。小时我的梦想是想当手里的有魔杖的天使,要什么都有;大一些时,觉得女生穿军服很威风,想过要去当女兵;渐渐长大,思想更简单,想变成如娟姐那样漂亮而能干的女人;而考深大,只是填志愿表前最清晰的目标,对现在的我来说,那不是梦想,只是高考前想要完成的目标。
但是这些话,我该如何向他解释?
解释不清的,他会认为我发神经了。
高一生的球从投篮练习又转到防守的技巧上。
一个人攻,一个人防,进攻的人很粗心,结果球被防守的人从扣篮上打了下来。
球飞出去,着地,滚到了我和刘彬跟前。
我望着那个球,就那样望着,似曾相识的橘黄色擢得我眼睛生疼。
雪枫也爱打球。
他的球队很厉害,赢过好多场与外校的友谊赛。在当初的私立学校里,每个人都封他作,球神。
球神的球队有一次被邀到a高去打友谊赛,我也偷偷跟去了。球神不知道,因为我躲在啦啦队队里不出声,他又不是那种爱看女孩的人,所以当他惊魄的扣篮让我兴奋过了头从台阶上摔下来时,他才像见到鬼一样地看着我。当然,也幻想过,也许他会如同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果断放弃球赛,抱起我就往医务室里跑,就算没有扭到脚,就算没有伤到筋骨,他也会小题大作。
可惜结果不是这样,他没理我,像怕我丢了他的脸一样装作不认识地继续比赛,扣篮。
那一次,我沮丧到了极点。从a高的医务室出来后,就一个人,脚一瘸一拐地去等公车。
每个人都爱我,只有雪枫不爱。
我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雪枫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是娟姐的弟弟,我把他当作朋友一样,他却不管我的死活。
别人都在看我,笑我,可我不管他们。就像一个傻瓜一样,越哭越厉害。
然后,那团熟悉的印着3号的蓝色球服在我眼前晃动,晃动。
“真跟白痴一样。”
他骂我。
我“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
本来绷着脸的人心软了,极不情愿地背对我半跪下来,喊,“趁我没后悔之前,赶快上来。”
哪里会不上?这个怪物难得发一次慈悲。
不过爬到他背上时,人就不哭了。
雪枫说,他是从我脚一瘸一拐地站在公交车站上哭得跟傻瓜一样时喜欢上我的。他说,他喜欢我趴在他背上哼着歌的样子。
记忆明明都还在,人却已走远。
眼睛酸得要命。
刘彬还在说着话,关于高考,关于梦想,我没有细听,也听不进去,那些东西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
下课后,一个人在街上神游。可可与辉子有约,张寒不肯理我,所以没有人与我作伴。
其实也好,省得他们在我耳边念个不停。
在肯德基买了个汉堡,一边啃,一边走,也不知去哪里。流离失所这个词最能表达我这时的状态。
没有梦想,人生失去定向,大人说一我不敢说二,每个人都爱我,就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偏偏我又是从温室里被人扔出来的花,对这个世界难以适应。
这时我唯一能想到的人是雪枫。他被娟姐和爸爸送去了澳州之后,音信全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在我病得要死时,他出现了,救了我。他是独特的花匠,懂得该怎么去让一棵从温室里必须移植出来的花继续盛开着而不凋零。
我想见雪枫,痛,也要见。
只有这个人才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将汉堡啃到只剩一半时,又在街边的饮料店里买了一杯冰镇可乐。喝了两口,胃又不争气了。
不痛,只是不舒服。
我蹲下来,蜷缩成一团,任别人怎么看我。
当一个人万念俱灰时,她才不会管别人怎么看她。
“木木”
我抬起头来,看清了他的脸,泪光盈然。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
他看着我,不说话,背对我半跪下来。
这个姿势他曾经对我做了三年。那时我是一个小丫头,爬到他背上时没有任何负担。现在我是一个18岁的高中生,思想很复杂,觉得那个背已不是我的。
还是爬了上去。
别人都在看我们,因为我已不是小丫头,他也不是那那个穿着球服的高中生,在深圳这种大城市里,没有年轻人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
可我不管别人,雪枫也不管,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世界。
一路上,都不说话。
雪枫现在不再冷血,他已经变成性格隐忍的大男孩。
在医院做了检查,没有什么大毛病。医生说,按时吃饭,忌喝冰镇的饮品就好。
我们在医院外的小公园里坐下,还是不说话。
我瞄了一眼雪枫,这下,痛的是心。
我耳边一遍一遍地响着都是指甲掐进肉里的声音。
我抓着他伤痕明显的胳膊哭了起来。
他顺势将我拉进他怀里。
“丫头,我正在努力攻学位,再等我一年,我就会回来带你走。我们不要再管别人好不好?”
我哭得更厉害了。
要管的。爸爸的事业做得那么大,丢不起这种脸;妈妈呢,恐怕会崩溃。爸爸为了自己的幸福已经伤透了妈妈,我是不是也能为了自己的快乐再去扯碎她的心?
“木木,给我一句话,你会等我吗?”他也快哭了。
我觉得头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娟姐说,木木可不可以别喜欢雪枫?爸爸说,丫头,你还小不懂什么是爱情,雪枫他不适合你。妈妈哭着掐着我,你是准备要嫁那个女人的弟弟是不是?
我不知道大人为什么都这样对我?雪枫宠我疼我爱我,我喜欢他没有错,他们却要我离开他,然后送走雪枫。
“木木,错的是大人,你懂不懂?”雪枫也哭了。
他隐忍的哭声刺痛了我的心,将我一下子拉回了那段噩梦般的记忆里。
那天好像是周末吧。
我因与雪枫有约,早早便起来。在经过爸爸妈妈的卧室时,却听到了妈妈的啜泣声。
很意见,爸爸妈妈一向感情和睦,从不吵架的。
我大胆地将耳朵凑到门上去偷听,果然就听到了爸爸隐忍的痛苦声音,他说,“我真的爱雪娟,爱到非要和她在一起的地步,你懂吗?”
我身体僵直着,心如坠进冰窑里一样冰冷起来。
爸爸爱雪娟?爸爸爱上了雪枫的姐姐。我不能接受。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没有反琐的卧室门,当爸爸妈妈都用一种惊讶的目光注视着我时,我反倒很冷静,这点,我完全遗传了妈妈。我幽幽地开了口,“爸爸,你可以不爱娟姐吗?你若爱她,会毁了很多人的幸福。”
爸爸突然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沉默了下去,整个房里,只听到妈妈低低的抽泣声。
我想,爸爸还是在乎自己的,我还有可能挽救这个局面。一向善良温顺的妈妈不该得到这种残酷又极不公平的对待。还有雪枫,每个人都知道他疼我喜欢我,我们不能因为谁而分开。
可是,沉默之后,爸爸还是打破了平静。他说,“木木,对不起,你娟姐,她已经怀了孩子,我必须要对她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