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绝望

亦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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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发神经,只是觉得绝望。宁愿跟混蛋走,也不愿与妈妈的男人在一起。

    “没关系阿姨,我和你家木木是朋友。”他还是穿我给他挑的牛仔裤和t恤,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醉意。

    “那麻不麻烦你?”妈妈问。

    他笑,摇头,背对我半跪下,我懂这个动作的意义。

    不懂的,只是他的心。

    背,还是那样温暖。

    纵使他千变万变,可靠在他背上时,心里就会莫名产生安生感。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只是幻觉?

    妈妈对他印象极好,不住地和他说关于我的话题。妈妈说,在我八岁时,也有过类似的情形,我在半夜发烧,那时天很冷,爸爸又在外地出差,她一个人,将我背到了医了院后来才发现,她穿着的拖鞋掉了一只,脚被冻到没有知觉。

    不经意的叙述,却扯痛我的心。

    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动不动就感冒,有时候,手腕被扎到找不到新的血管。每次一不舒服,妈妈就像发了神经的一样守着我,一刻不离,心总悬在半空,睡都不睡不踏实。为了我这个女儿,妈妈付出太多,甚至连自己最喜爱的舞蹈事业也摒弃。

    而我,却没有回报给妈妈一丝能令她感到欣慰的东西。

    脸蹭在流忆背上,从眼睛里流出的液体都沾到他的t恤里。

    他有些察觉,扭过脸来,并不说话,立即又恢复原动作,沉默地走路。

    到了医院。妈妈去交钱,流忆陪我在普痛病房里输液。

    感觉很疲乏,根本不想说话,他亦不打扰我,只坐在旁边等。

    妈妈回来,两个人好像在聊天,我不想听,继续睡。

    再醒过来时,天有些微亮,妈妈的男人也在。桌上摆着精美的水果礼篮,一束薰衣草插在瓶子里,很是吸引人。

    “木木,好些了没有?”男人俯下身来问。

    “嗯。谢谢叔叔来看我。”我笑了。

    为了妈妈,难过也要笑。

    “要照顾好自己,身子总是最重要的。”温和的语气,令人挑不出毛病。也许,妈妈跟他是对的。

    还是笑,点头。

    流忆说,“要不,你们先回去,一会我帮你们送木木回去。”

    妈妈马上说好,很显然,她对流忆这个人印象非常不错。

    男人与我又寒暄几句,便与妈妈出去。

    流忆想吸烟,看了看我,又把未吸的烟弹到垃圾桶里。

    他将手心放在我额头上,并不烧,才说,“好了不少。”

    “谢谢你。”我说。

    他不说话。

    “那个扶你回家的女人呢?”我问。其实只是无话找话说。

    他却满眼怒火地瞪着我,左手用力抓着我的胳膊,像想撕碎我一样。

    我很怕他这样。

    “很痛。”我说。

    抓着我的手松开了,脸却靠得我很近,我错愕地望着他,然后,他的唇盖了下来浅浅地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

    他说,徐木木,我爱你。

    我呆呆的,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在开玩笑?我希望是。对于他这种人,无论谁对谁认真了,都会是件麻烦事。

    为什么他不笑?每次愚弄我一番后,他都会扬起漂亮的笑容的。这次他却不笑,眼神深邃如雾,就那样望着我,不肯移开。

    我怕他这样,很怕。

    “你在开玩笑?”我说。

    他不回答我,只是在自顾地说话,“我是个混蛋,早已经没有去爱别人的资格。可是现在,我却居然妄想得到你想和你在一起,想照顾你,想娶你,想一辈子只爱像你这种女孩。”

    脑子很混乱,有那些出入他家门的漂亮女人的面孔,她们好像都在说,她们是流忆的女人,还有过他的孩子。

    我不能相信的他的话。一句也不信。当真的这样想着时,就笑了,笑得很冷。

    我说,“你说这些话是想让我也要怀你的孩子吗?你不要把我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在打什么算盘我都知道。”

    嘴角的笑意倏忽即过。他马上站起来,转身望向窗外。

    我希望他为自己辩解,希望他说不是,可他不说。一句话也不说。他在默认。

    突然泪光盈然。凭什么他可以这样戏弄我?凭什么?

    我一把扯掉手腕上的针头,跳下床,要走。

    他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马上按住我,吼,“你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我早就该疯了。

    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他将我搂进怀里,紧紧的。我不挣扎,心里空洞到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该去坚持的。

    护士进来,表情冷冷的,并没说什么,只拿走了快空了的瓶子。

    流忆说,我送你回家。

    我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即跳过去,将插在瓶子里的那些可爱的紫色花儿揣在了怀里。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他说,像在承诺。

    我不说话,只跟着他走。我想,与他分开后,我亦不会再去见他。

    他要的是女人,而我,还是思想单纯的小女生。我们的人生不匹配,不需要再见。

    远远地,就见张寒骑着单车停在社区门口等我。

    我开口喊,“张寒。”

    他马上骑车过来,很高兴的样子。

    张寒说,“丫头,我们都被选上了。”

    “什么?”

    张寒大声地说,“我们可以一起去读艺术学院了。”

    “真的?”

    “是真的。”张寒作手势让我上车去,我没有迟疑,但流忆却拉住我。他对张寒说,“她刚从医院回来。”

    张寒下意识地打量他,两个男生表情都很冷。

    我只好向张寒解释说,“我半夜发烧,他和我妈一起送我去医院。”注意到张寒在盯着我怀里薰衣草看,马上又加一句,“花是我妈的朋友送的。”

    流忆松开了手。嘴角扬过苦涩的笑意。

    “再见。”他说。不是回家,他朝外走。也许,他是去约会情人。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

    “我见过他。”张寒说。

    可我不想提起有关他的事,干脆一口截掉他要继续下去的话题。

    “他住在我家对面,我发烧,他刚好碰上,便与我妈一同送我去医院,我妈有事要去处理,他便陪我回来。张寒,你看,我都将整件事叙述得这么详细了,你还要揪着这事不放吗?”

    他低头望着地,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我怕你受骗。”

    笑话,他能骗我什么?

    张寒不说话。坐上他的车,他闷着气骑车。一路上都是这样。

    一进教室,全部人起哄。我怀里的薰衣草令大家都误会成是张寒的道喜礼物。我不作解释,反正再过不久,大家就各分东西了。误会只是一时之事。

    辉子也榜上有名,只不过是不想与可可分开,正在苦恼,该如何抉择。

    可可表面上的意思,是让辉子去。私底下却沮丧得不得了。她怕一旦分开,人就变了。

    确实是。像我们这种年纪阶段,还不是能经得起任何考验的时候。何况谁亦没有责任要守着谁一辈子。

    下课后,辉子说要去喝酒。可可眼睛红了一圈。两人应该吵过架。我只好拉着可可,一同跟着他们走。

    这次并不是去饭馆,张寒将大家领去了酒吧。

    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第一反应就是反感。我讨厌乱七八糟的地方。

    辉子去吧台点酒,吧员竟是个女人,两个聊得极好,可可眼泪都冒出来了。我气冲冲地跑近吧台,辉子已经在大口大口地喝酒,喝得眼泪也冒了出来。

    两个相爱的人在面对抉择时就是这样,承受着的痛苦是同等的。

    张寒坐在辉子旁边,也喝酒。也许,每个男人天生具有大量吸收酒精的能力。天底下,几乎没有不会喝酒的男人。

    我拉可可在辉子右边坐下,张寒为我们各点了冰镇果汁。

    酒吧不大,却有舞池,很多人都在扭动,不是跳舞,只是一种发泄的动作。望去,有喝醉了的男人搂着妖艳的女人在接吻。很乱的环境,完全不适合我们来。

    张寒突然拍我,他指着一个方向让我看。

    顺着他手势望去,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将一女人抵在墙上,他的手直接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很快喝了一大口果汁。很冰。我忘了我不能喝冰冻的饮料。

    胃马上被刺激。我真的难受。

    可可问我怎么了?我说不知道。其实真是,我不知道究竟是心难受还是胃?

    然后,一帮人从我旁边走过,很像不法组织里的混混。他们围住了那个穿黑色t恤的男生。

    一个个子较高的男人扯出他怀里的女人,其他人开始打,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身上,女生们尖叫起来。

    我本能地冲过去。张寒和辉子赶紧拉住我,他们骂我是不是不要命了。

    “你们帮忙报警好不好?”我反抓着他们的手说,“他们会把他打死的。”

    “别管闲事木木。”辉子说。

    我不管。自己去掏手机。翻了一遍,找不到。手机可能没带出来。

    别人的拳头还在他身上挥动着,我顾不了,大声喊,“警察来了。”

    围着他的人警戒性很高,迅速散去。

    我立即冲过去,只见人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头上一直在冒血,他双手捂着肚子,像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一样。

    “流忆。”我叫他。

    他总算是看清了我。有液体从他的脸颊滑落。

    “过来帮忙。”我对张寒和辉子他们喊。

    张寒过来了,他说,“木木,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混蛋,我看见过他很多次,都是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

    我不笨。总算知道了张寒为什么会带我们来酒吧。

    胃终于发作了。钻心的痛。

    张寒要扶我,我不让。他只好去扶流忆。

    不知道是怎么去的医院,只知道很痛,胃痛,心也痛。

    有个国王,他有十二个女儿,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她们都在同一个房间睡觉,十二张床并排放着,晚上上床睡觉后,房门就被关起来锁上了。有一个时期,每天早上起来后,国王发现她们的鞋子都磨破了,就像她们跳了一整夜舞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到哪儿去过了,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