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衣衫不整

亦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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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惊愕地看着衣衫不整的我,还有地上的那些血。那个时候的陈鸿,眼里尽是痛楚。

    立即,脱下他的衬衣,套在我身上,并弯下身,将我横抱起来。

    我不敢再哭,怕惊动别人。而陈鸿,眼里一直噙着泪光。

    那时,我想过,要去死。

    死了,一了百了。

    第一次,被推进医院妇科手术室。打麻醉剂,缝合伤口。我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毫无思想,像一个被掏空灵魂的人一样。

    护士给我褪下沾满血迹的裙子,换上松垮的病人服装。

    我的心,如同冰冷的手术刀具一样,没有一点温度。

    陈鸿在手术室警示灯灭后,第一个冲过来,浮肿的眼圈,像哭过好几回。

    “木木,我该砍死我自己。”

    我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在病房里,陈鸿打电话给女孩,让她过来。

    也许,他们是好和了。但是我提不起兴趣去问。只是想,死了就好了。

    女孩赶过来,一进屋,陈鸿就跨过去,甩了她两个耳光,很响。

    “陈鸿,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立即陈鸿的第三个巴掌又甩过去,女孩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

    “你个溅货,木木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女孩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陈鸿按住女孩,死死地瞪着她,“你心肠怎么这么恶毒?木木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对她?”

    女孩双眸噙着泪,并不说话,只是像发了疯一样地挣开陈鸿,冲过来,攥我,“你他妈的就会装,给我滚回你的世界里去。”

    我并无反应,任她拽扯。

    陈鸿一箭步跨过来,拉着她的手,将她甩出去,一字一句地吼,“滚,以后我一眼也不想再看见你。”

    “你有种。”她笑了,咬牙切齿地说,“陈鸿,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你所加注在我身上的痛,我一定加倍地讨回来。”

    好讨厌这个世界,又乱又吵又脏。

    我想,死好了。

    那晚,趁着陈鸿外出买夜宵,我将水杯敲烂,选了棱角锋利的一块,朝着左手手腕划下马上就见血了,不疼,只觉手腕凉飕飕的。

    原来,死,并不可怕。

    不知是谁多事,通知了医生过来抢救。

    醒来时,消炎的药液已换成血液,陈鸿像一只悲绝的鬼,头发乱糟糟的。

    “我通知了你妈,她和我爸正在赶过来。”他握住我的手,说。

    心里很空洞,觉得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意义。

    “哭出来行不行木木?”

    我呆呆地看着陈鸿,又闭上眼。

    半夜时,妈妈在哭,男人狠狠地抽了陈鸿几耳光。

    陈鸿跪下来,也哭。

    这个世界好吵。

    我说,“妈,我要回家。”

    “好好好,我们回家。”妈妈搂着我,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

    “我想回北京。”

    “好,妈送你回北京。”

    “你让我见雪枫吗?”

    “让,木木想见谁妈都让。”

    “不行,我的身体已经沾上污点了,我不能再见雪枫。”

    妈妈嚎啕大哭。

    恍惚地记得,是凌晨时赶回深圳的。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妈妈一直搂着我。

    男人问要不要去医院?

    我说,我要回家。

    “好,回家。”妈妈对他说。

    车子驶进小区,停下,男人将我横抱起来,往家里走。

    好像听见谁家在开门,那张脸,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沾上污点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呢?

    终于,疲惫地闭上眼。

    一个星期没有出过门,顿顿饭都是妈妈给bi着吃的。男人每次来都很沉默,只是不厌其烦地送来薰衣草,很新鲜那种,打开窗户时,还引来过蝴蝶。

    可可一直在打我手机,不接,终于走上门来。

    她一见面就碟碟不休地,开始凶我。

    我说,可可你离我远点好不好?

    可可用手指擢我的额头,“你是个没有良心的丫头,大家都在筹备毕业晚会了你知不知道?”

    我摇头,那不关我的事。

    “你怎么了?”

    我慢慢地闭上眼,“可可,你回去,我很累。”

    突然,可可像发了疯一样地抓着我的手腕,“这是怎么了?”

    我使劲地推开她,“你回去,行不行?”

    站在我眼前的人,马上就红了眼睛,倔强地望着我,像在等待某种答案。

    我疲惫地躺回床上,麻木地望着天花板。可可是被妈妈叫走的,只一会,我就听到关门的声音。

    妈妈和可可都走了。

    书桌上摆着的那张和雪枫的合照不经意被映入眼帘,我攸地跳起来,将它砸在地上,相框玻璃马上碎裂,雪枫的脸,很显眼。我不甘心地抓起来,对半撕开,再撕,终于将残余的记忆绝裂地扔掉。

    迷迷糊糊地躺着,还是做梦了。梦里有魔鬼,一直在拖我,他们说,我的世界不在这里,要我走,去一个黑暗的地方。

    令人恐惶的梦境,纠缠过我多少次了。

    “不去不去,我不去。”我喊出声来。

    有人在抚摸我的头,很温柔的动作。

    我醒过来了,睁眼一看,是一个长满着粗胡子的邋遢男生。

    “你你”

    “你家阳台上的门没琐。”他说。

    我别过脸去,“我不想见你。”

    他双目含泪,“木木,你怎么能将自己弄成这样?”

    我咬住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

    他突然俯下身将我搂住,像在哭。他又黑又粗的胡子扎到我脖子里。

    我发疯似的挣扎,踢他。

    他看牢我,一言不发,深邃的眸子,像雾,迷迷茫茫的。

    我软弱地平静下来。

    “我的世界不需要你,真的,你能不能离开我的生活?那个女人那么有钱,又对你有恩,你们去结婚,好好地过日子求你,以后别来纠缠我了好不好?”

    他转身,像吃了败战的士兵一样,精神萎缩。

    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我想,他是从阳台上踩着排便管跳下楼的。

    空洞地发呆。

    中午时,妈妈和可可都返回来了。她们做了一桌的菜淆,张寒,辉子,筱婷他们都被请到家里来。一人捧一束薰衣草。满房间的紫色,蝴蝶真的在飞。

    我的心情爽朗起来。他们开玩笑,我就听,若调侃我,就抿着嘴笑。也吃进去很多东西。辉子说,明晚的毕业晚会我一定得参加。张寒会和我搭档跳民族舞。我说好。这时,眼角不经意中瞥见妈妈笑了。

    一个当母亲的,这么轻易地,就能满足。只要我活着,会笑了,妈妈的愁云就能消逝

    那群人,蹭完饭了也不肯走。妈妈将客厅腾出来,让他们练舞蹈。辉子带着可可在练华尔滋,可可紧张,一直在踩辉子的脚。我抿着嘴笑。张寒凑近来,说,“要不,我们也练练?”

    我心血来潮,问,“你听过《悲伤独角兽》吗?”

    “《悲伤独角兽》?”

    “王子爱上公主,国王下旨让他们完婚,公主不愿,因为她爱上了骑士。国王一怒,下咒将公主变成独角兽,等待千年,骑士来救赎,看到独角兽却不知道是公主。”

    张寒怔怔地看着我发呆。

    我推他,“别愣着,我们以这个故事为剧情,用现代舞来跳,行不行?”

    “只用一天时间来跳这个,是不是有些勉强了?”

    “行的。我爱这个故事,有些舞蹈动作,早在我脑中构成,你只要愿配合就成。”

    刘彬也凑近来,“听着挺有意思的,要不木木也赏我一个角色玩玩?”

    我笑,“那你就演国王。”

    刘彬笑得好得意,嘴里哼哼道,“看我怎么拆散你和张寒。”

    “那我呢?”筱婷也来凑热闹。

    没办法了,我只好发火,“不是演舞台剧,我是想排练舞蹈,筱婷你还是去厨房帮我妈弄点心吧。”

    筱婷撇嘴刚想发作就被刘彬拉过去了,戏谑道,“要不,你就当国王的妃子好了。”

    只见筱婷很不淑女的一飞脚,刘彬马上抱着大腿嚎叫不止。

    大家都笑了。很活跃的场面。只要和这些人在一起,我的青春就永远精彩,将痛隐藏起来,我还是那只精灵,天使。谁都毁不了我。能毁了我的人只有自己。

    我惨淡冲自己笑了一声,开始舞动。节奏轻缓,从开始的眷恋,期待到希望落空,囚禁,孤独,这段舞蹈需要演技。张寒加进来,他是披风的骑士,看到流泪的独角兽,却找不到他的公主,他痛苦地离开。最后,我以芭蕾的形式来结束这个故事,公主死了。

    大家都看呆了。

    “木木真的是天才,第一次练,就跳得这么生动。”辉子啧啧称赞。

    “为什么不改改结局,让骑士找到公主?”筱婷嚷嚷。

    我低低地说,“有些人的命运是注定好的,改了也是徒然。”

    可可赶紧拉我,强露笑意,对大家说,“我和木木先去厨房弄吃的出来。”

    可可一直在推我,像要将我的痛往里塞一样。但是,痛这种东西,在里面在外面,又有什么区别?

    妈妈正在煮糖水,蒸好的糕点放在大碟里,一见我们进来,马上就笑,“饿了吗?”

    她这个样子,总是让我难过。

    我发神经似的去搂住妈妈,“妈,以后我好好地活着,不再让你操一丝心。”

    妈妈抚摸我的头,并不说话,只是重复地做着这一个动作。

    我想,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那天,一直玩到晚上,吃完夜宵他们才走的。我的《悲伤独角兽》已和张寒排练得差不多,应该在明天的晚会上拿得出手了。妈妈不放心他们,让男人开车过来送,我只送到楼下。

    夜确实深了。稍稍一有人说话,都能听得很清楚。

    声音好像是由楼梯那边传过来的。一个熟悉的女性声音在咆哮,“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要是没有我,你顶多只是路边一讨饭的。”

    这话,听得我莫名心烦。

    我捂住耳朵,飞快地按电梯,偏偏电梯停在十楼,下不来。

    “珍妮,你说,要怎么样,我才能还清你的情?”也是咆哮,带着醉意。他又喝了酒。

    “流忆,你他妈的真是一混蛋。”

    他一阵狂笑。

    “那你为什么不放手?我就是一混蛋,珍妮,我真的不爱你,一点也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