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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桐笑着抬了抬下巴,看着宁檬数秒,又挽过夏盈盈的手臂:“我们过去吧。”
宁檬攥了攥手心,只觉得的手心冰凉。世界真小,不在宁家也能看到宁家的人。虽然她姓宁,可是,这个姓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宁家,包括宁安桐和她的爸爸,她的妈妈,可是可悲的是,那个男人同时也是她宁檬的爸爸。爸爸这个词语对于她来说,近乎陌生。小的时候,她总是觉着神圣,虽然爸爸总是常年不在身边,可是总是有一种家的温暖感包围着她,因为她的妈妈总是关怀着她,总是告诉她,爸爸在很远的地方挣钱。那个时候,她知道,她的爸爸是个大老板,很有本领,能挣很多很多的钱,做着很大的生意。虽然,爸爸一年回来的次数寥寥无几,可是,她还是那样幸福。
她的幸福那样真切,从来没有觉着有任何遮掩或是虚假的成分。虽然生活中有时感觉父亲太远,可是,母亲却是对她极好的。她没有感觉自己不幸福,因为母亲总是那样温柔,教她怎么快乐,怎么善良,怎么豁达地去做一个人。可生活有时真的像一场笑话,直到母亲病危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父亲早就离开了她们,重新组合了家庭。
她没有办法忘记那天,虽然风和日丽,可是妈妈却是躺在病床上,握着她的手,苍白的唇颤抖着:“檬檬,答应我,别……别恨你爸爸……这些年的生活费都是他支付的,我看病的钱也是……他没有不管我们,所以,别恨……好吗?”
她噙着眼泪,咬着唇,怎么甘心点头?生活费吗?她需要的是生活费吗?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让他全心思地去做他的生意,可是他做了什么?钱是万能的吗?他凭什么能这么做,他这是犯了重婚罪!
“檬檬……别不开心,妈妈不是想骗你,妈妈只是希望你快快乐乐的……学会原谅,别去恨,那毕竟是你爸爸……”
后来,那个男人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妻子和她的女儿,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妻子,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宁安桐。那个女孩打扮得像个公主似的,一双眼睛看着她,鄙夷和排斥。
外面的阳光是刺眼的,她只是眯眼看着阳光,根本就不想看门外的那两个女人。她的脑子一直都在打仗,她是要恨,还是不恨这个男人。
“你就是宁檬?”
先开口的是宁安桐,她朝着她向前一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你也是爸爸的女儿?”
她挑了挑眉,冷哼一声:“是又怎么样?”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宁安桐对她瞪着眼睛,“我告诉你,虽然你也是爸爸的女儿,可也要懂规矩的。你以后要住到我们家,我要让我爸爸和妈妈教你怎么好好地跟人说话。”
“谁说要住你们家?”宁檬冷冷地回瞪了她一眼,“我告诉你,我不会回去住,你那个爸爸妈妈,我都不稀罕!还有,我说话不用你来教,我不想跟你说话,你给我走远点!”
宁安桐气得不轻,宁檬也不拽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委屈地朝着自己的母亲跑去说着什么,她也没有心情去观察,,她只想自己的妈妈好起来,好起来,怎么都好。
可是,站着还不到五分钟,爸爸就把她叫了进去。她心惊地看着母亲嘴唇灰白,双眼渐渐地无光,却是拉住了她和爸爸的手握在一起:“照……照顾好……檬……”
那一幕多少次在脑海里回放,每次她的心就像刀绞一样难受,她是拼着命不让自己掉眼泪,难受的时候,也会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去痛哭。妈妈不在,她的世界就不完整了。她没有住到宁家,只是继续读书,她的卡里总会有很多钱,很多,所以,她这个父亲,还是负责的吗?
宁檬勾唇冷冷地笑了笑,拿过旁边的一杯红酒,一饮而尽。这么多年,她已经很少去想这些事情,只是碰到了宁安桐……
她的视线随着她的背影望去,几年不见了,她出落得更为精致漂亮。她是那种典型的容易激发男人保护欲的女人,有着东方的古典美,在这种场合,轻易地掠夺了男人的视线。
而且,她似乎也是应对自如,这种场合,该是经常出现的。豪门千金最后的结果,不就是找一个老公吗?找一个配得上自己的男人,然后快快乐乐地过一生。可以不爱,但一定摇门当户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荒唐,明明不合理的东西,却是要当做教条一样去遵守。
“嗨,尹先生!”
宁檬正想低下头,宁安桐那激动的声音成功地让柠檬抬起头,视线所及,宁安桐正踩着高跟鞋朝着尹逸遥的方向快步走去,没走几步,忽地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朝着尹逸遥直直扑去。
结果自然是可以预料的,尹逸遥接住了她,她在他怀里歉意而羞涩地微笑,宁檬收回目光,在心底低叹一声。怎么淑女总喜欢用这样的手段呢?这就是浪漫的初遇,然后呢?尹逸遥虽然是木头疙瘩,可是宁安桐是可以有能力把这疙瘩转换为绕指柔的,,不是吗?这种事情,她拿手得很。
手中的酒杯不觉又空了,宁檬转移视线,忽然觉得整个人闷得慌。她今天来究竟是做什么的?宁安桐看上的男人,通常都会得手的吧?她去宁家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也知道,追她的男人堆聚如山,而且,不是还有男人为她要死要活的吗?
男人通常都是视觉系动物,好吧,她必须承认,宁安桐是长得比她漂亮,对付男人也比她有经验,看来,这个尹逸遥是有机会成为她的妹夫的……
终是没有办法看着这种暧昧的升级和继续,宁檬走了出去。
外面和里面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出来的时候脑子混乱,走的脚步太急,并 没有披上皮草。外面的冷风吹来,宁檬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可是即便冷,你信吗?她还是不想回去,她几乎可以想象宁安桐和尹逸遥之间的暧昧画面。
她的心也是肉长的,没有办法这样看着,不如也就视而不见。虽然,跟她没有什么关系,那段爱情,终究也是要掩埋的。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庆幸,没有傻乎乎地朝着尹逸遥告白,如果宁安桐知道她现在感兴趣的男人,就是她暗恋那么多年的对象,应该不知道有多强大的自豪感吧?
宁檬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了。她答应过妈妈,要做一个快乐善良的人,一辈子开开心心的。可是,她真的不开心,因为爱一个人,独自爱一个人,是那么痛的事情。
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然发现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了雪花,竟然是下雪了。宁檬摊开手心,接住一片雪花,看着晶莹在手中融化开来。
总是抓不住什么的,一如她的爱情,从头到尾,都是她的痴人说梦。
宁檬抬起脸,有雪花飘零到脸上,冰冰凉凉的感觉。你相信吗?真的不会觉得冷,也许……是因为心不再温暖。
她想笑,想要勾一勾嘴唇,却是嘴角一弯,眼泪就这样滚了下来。
“檬檬,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尹逸遥。”
哪怕只是想象的声音,都能穿透耳膜直达心脏,有个位置,疼得无法呼吸。
“这么大的雪,你是疯了吗!”身子忽然被揽入一个怀抱,还没反应过什么,带着男性气息的外套便裹住了她的身子。
“你该死的究竟在搞什么!好端端的跑出来干什么,你知道现在什么季节吗!你以为自己是铁人还是神仙?你受的是枪伤,才拆纱布几天,你是不是……”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有颗脑袋埋入了他胸前,熟悉的馨香在鼻尖,他的心跳就那样端端地漏了一拍。
宁檬是情急之下要擦掉眼泪的,她没有想到尹逸遥会这样突然地出现,她不是个爱流泪的女人,不想把这样的难堪呈现在他眼前。
尹逸遥紧了紧环住宁檬身子的外套,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外面太冷了,进去暖一暖,嗯?”
宁檬点点头,在抬头之际,脚步已经迈开,幸而没有化妆,不然脸上已经是一片花色。她吸了吸鼻子,很快地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推门而入,便是宁安桐的脸,她的错愕不是因为宁檬,而是因为尹逸遥,她的身上披着尹逸遥的衣服。而尹逸遥,跟在她身后。
宁檬看了宁安桐一眼,脱下外套,虽然里面气温很高,可她还是打了个喷嚏。打个喷嚏也就算了,最让她恼怒的是,打个喷嚏也如此不优雅,鼻涕眼看着就流出,宁檬低咒了一声,一块宝蓝色的手帕及时地递到了面前。
“谢谢。”
“穿着!看看自己冻成什么样子了!”
尹逸遥把宁檬手里的外套重新披回他身上,宁安桐愣了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疾步走到宁檬面前,担忧地问:“姐姐,你怎么了?这么冷的天怎么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