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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辩证的看这件事,并不算太坏。只是,代价太大了,所有的伤害全给了她肚子里的宝宝,这个最最无辜的弱小生命为什么要承担大人们的错误呢?
她的腹部一直隐隐作痛,似乎宝宝在痛苦的挣扎,似乎他还留恋着这个世界,但是愈来愈加剧的疼痛让游以若感觉到那个瘦弱的生命正在慢慢剥离……
蓦地,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她手一抖,盘子里的四杯咖啡倾倒,滚烫的咖啡飞溅到她的手上,她手一松开,砰地一声,杯子砸成了碎片,
游以若跌倒在地,她感觉身下一热,热血从她身体里流淌了出来,染在雪白的裤子上,赫然刺目。
听到了门外的巨响,宣楷濯冲了出来,“以若,你怎么了?”
“痛……好痛……”游以若气虚微弱,苍白的唇瓣一张一阖,低喃着。
宣楷濯看到她身下的血水,紧张地额头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大声吼道:“苏沛余,你快点,快点来看看她。”
房间里窗帘紧闭,光线暗淡。一片寂静,静得连空气都停滞了流淌,似乎暴风雨正隐藏在这片宁静中。
游以若仰躺在偌大的床上,瘦削的脸庞,尖细的下巴,显得苍黄憔悴。她双眸紧阖,眉间紧锁,即使睡着了,还是放不下那些忧愁。
苏沛余查看了一下输液的流速,转过身,“我会每天过来给她输液。小宣,她小产的征兆这么明显,依靠药物拖着,这也不是办法呀,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生孩子,这样用药,保不保得住这孩子不知道,对孕妇的身体也是一种伤害。”
“不,我要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你都要替我保住他。”看着游以若那么辛苦,难道他就不难过了吗?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游以若不会原谅他,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孩子了。现在,这个孩子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的联系,如果连这个都断了,那么他们真的可能沦为陌生人。
游以若的眼睛抖动了一下,其实她并没有入睡,静静地聆听着他们的对话。为何他如此自私,其实他要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要控制他的筹码。为了他一个人,她痛苦地沦为生产的工具,而她肚子里的宝宝则苦苦地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如果她至亲至爱的人,每天饱受着痛苦的折磨,生不如死,她会选择安静地送他离开,结束痛苦。她肚子里的宝宝,命运不外乎两种结果,一是没有保住,胎死腹中,一个没有发育完整的胚胎。二是平安生出来,可能先天身体畸形,可能先天智力缺陷,不管是哪一种,他未来的人生一样在承受着痛苦。
游以若暗暗下定了决心,眼睑微颤,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下来,闪烁着悲伤痛楚的光芒。
苏沛余拍拍他的肩膀,“这个问题,你再好好想想。不要只想到自己,多为以若考虑考虑。”
他们走后,宣楷濯走到游以若的身边,呼吸沉重,眉头凝上愁思,他看到她眼角的泪痕,伸手,指腹轻轻擦拭,“还痛吗?”
游以若睁开眼,摇摇头,“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宣楷濯开心地问道。
“薏米粥,煮得浓稠一点。”
“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煮。”他兴匆匆地离开了。
薏米是寒性食物,孕妇忌食,有可能诱发流产。而游以若现在羸弱的身体,需要依靠药物来保胎,一碗薏米粥,足以要了她肚子里宝宝的命。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泛滥,冰冷酸涩的泪水打在她的脸颊上,憔悴的脸庞被泪水濡湿,拼凑着一块块的悲伤。
她哽咽着喃喃自语,“宝宝,妈咪不是不爱你,只是……我没缘份成为你的妈咪……我相信你下次投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父母,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她已泣不成声。
腹部传来阵阵的刺痛,似乎宝宝也在痛哭流涕。
游以若大哭一场,眼睛红肿,脸上的泪痕没有褪去。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眸清澈透亮,只是已经失去了神色,茫然的望着天花板,失焦的眼睛里一片模糊。
“叩--叩--”宣楷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来,“粥煮好了,我担心没什么味道,你吃了会反胃,我在里面加了一点蜂蜜。”
游以若回过神,冰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中的那碗粥,心跳加速,虽然她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心底早已掀起了万千波涛,酸涩的苦水翻滚。
宣楷濯舀了一勺,吹冷了再递到他的嘴边。
游以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告诉自己,他连避孕药都强行灌了,那这碗粥已经不算什么了。她本来稍稍动摇的心又坚定了几分,深呼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张开嘴巴将滚烫粘稠的粥囫囵吞下,滑过她的咽喉,带来火辣辣的灼烧般的刺痛感。
她心里默念:宝宝,不要怕,你痛的时候,妈咪陪着你一起痛。
游以若沉默不语,她一口一口喝着薏米粥,她吃不出任何的味道来,只有一股苦味在口腔中蔓延。
“以若,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吗?”游以若抹了抹脸颊,一片水润的水意,什么时候掉下的眼泪她都不知道了。心房再也容纳不住那么多悲伤的泪水,自然而然会泛滥溢出,而她已然痛得麻木了,没了感觉。
宣楷濯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痛了?”
她默默地摇头,“我饱了,想睡一会儿。”
宣楷濯拿掉她背后垫着的枕头,扶着她躺下,“你在这里工作,你有什么需要,说一声就可以了。”
“我没有那么脆弱,你不用……”
宣楷濯突然偷袭她的唇,轻啄了一口,揉揉她的额头,“安心睡吧!”
腹部的疼痛感加剧,这让她怎么可能睡着,她掐着自己的大腿,故作平静的表情,不让他看出任何的异样来,点点头,阖上了眼睛。
一阵一阵的尖锐刺痛,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刃刮痧着、翻搅着她的子宫,鲜血淋漓,她感觉到一股热流喷涌而出,黏黏,湿湿。
她担心发出声音引起宣楷濯的注意,她咬住了被子,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额头沁出的汗水将发丝润湿,一丝一丝贴在赫然苍白的脸上。蜷缩的身体阵阵发颤,她不知道身上的湿意是汗水还是鲜血。
热流一股一股从她身体流出,仿佛这条小生命正一点一点剥离。暖意留尽,游以若感觉全身冰凉,好像置身于冰窖中,丝丝寒彻的冷意从四肢蔓延至五骸。
宣楷濯突然抬首,伸了一个懒腰,朝着游以若的方向望了一眼,鼓起的被子怎么在瑟瑟颤抖?他快步走了过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以若,你怎么了?”
轻轻一推,游以若翻了过来,脸色煞白,双眼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
“以若!”宣楷濯大喊一声,紧张地掀开被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惶然失措。
雪白的被子和床单晕染上了大片大片的鲜血,游以若无声无息地躺在血泊中,似乎生命正在悄然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