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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斯拜恩抽出分子振动刀时,狼人少年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迄今为止,在血脉中天生携带的蛮勇因子,以及常年习武磨练出的刚毅不屈的精神的共同作用之下,即便身体被斩开,内脏都被烧成焦炭,狼人少年都还没有感到害怕过。
然而,他现在害怕了,怕的浑身发抖,和巨大的身体不相称的尾巴软弱无力的垂下。
涂成漆黑,完全吸光的刀刃在昏暗的路灯下很难看见,然而狼人少年远比人类要敏锐的暗光视力却能非常清楚的看到它。
在刀刃的周围,透明的空气颤抖着,构成了一个不断扭曲变化的形状,勉强要说的话,那确实是把“刀”形。被高速推开又被气压压回的空气分子互相摩擦,细小到人耳根本听不见的密集音爆在狼人少年灵敏异常的听觉中连续爆发。
犹如锉刀挫在脑子里一样的难受感觉,让被诡异丝线束缚住的大石藏人抱住了脑袋。闭上眼睛,用厚厚肉垫的狼爪捂住耳朵,方才好受一些。
热量逼近。即便是迥异于人类的狼人的眼球构造也看不见的热辐射烤在狼人湿润的黑色鼻头,引起一阵刺痛。
虽然还没到发出红光的程度,但那温度也足可以烤肉了。
沉重异常的脚步声向着这边逼近。
感知着地面的振动,大石藏人心中震惊,这振动比小型车辆越过减速板所引起的还要大。面前的这个用影像伪装自己的家伙,竟然有数百公斤的重量吗?
脑子里猛然浮现出被子弹打碎的外壳下,密布着如同巨大蚯蚓一般布满了环节并不断蠕动的长条状物体的情形。
是不是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所以要被灭口了……吗?
背负超乎寻常的血脉和命运的少年,与命运注定的少女相遇,机缘巧合之下窥破黑暗组织的秘密,被迫与平静的生活说再见,为了成为少女的力量而克服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前进。
要是老家的那些被平静的生活差不多折磨到发疯的家伙们的话,说不定会欣然接受这种命运咧。可是……
这到底是哪部少年热血漫画里的桥段啊!
大石藏人无声的怒吼。
顾不上被那诡异的音波弄的剧痛的耳膜,少年勉强睁开了眼睛。
然而,如同蜘蛛网那样密集的丝线在身体上纵横交错。那丝线坚固锋锐的程度,刚刚少年自己就有亲自体会。无论是他能将警备机器人直接撕成两半的狼爪,还是见习骑士经过祝福的匕首,面对这种丝线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要勉强挣扎,恐怕一瞬间就会被切成碎片吧。狼人少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在昏黄的路灯下如同邪神一样走近。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隔着曼德罗里安的全封闭头盔,阿斯拜恩的声音有些发闷。
随着这一声宣告,丝线立即发出了绷紧的声音。能将装满水的货柜从星球表面直接提起,并能抗拒小型陨石直击的太空电梯索纤维,开始收紧。
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起,那是见习骑士的盔铠抵受不住的哀鸣。比神裂火织善用的,使用术式加强的七闪钢线还要坚韧锋锐的丝线从上面刮下一片片的碎屑来。就算是圣约翰骑士团精挑细选又经过严格训练的年轻人,面对这样死亡接近的无形压力也不由惊慌失措。
只是全身颤抖,而没有叫喊出来,已经令人夸赞了。
如果这种令人绝望的情势再延续个几秒,当丝线划破盔铠直接切入身体之时,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这样的勇气维持下去。
另一边,大石藏人的表现比他镇定的多。背靠着传说中生命力无穷无尽的吸血鬼,刚刚被相位剑直接开膛破肚的经验更使得他有恃无恐。
无论是被子弹打中,还是被切掉手脚,甚至直接划开致命的伤口,吸血鬼少女总是慷慨的与他共享生命,痊愈他的伤势。只是不知道,如果这张网一鼓作气收紧,将他切成比小手指大不了多少的肉片的话,吸血鬼还能不能救得了她的眷属。
没机会验证了。
收紧的丝线在某个节点被阻止住。一股强大的力量与纤维分子向内螺旋收缩的应力相抗衡,使得丝线空自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却无法再收紧分毫。
已经咬紧了牙关准备对抗想象中的剧痛的大石藏人惊讶的回头看去。
迥异于人类的颈椎结构使得他能够直接回头一百八十度。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吸血鬼少女,正从他的肩膀上伸出了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收紧而来的丝线。
“好凉。”
裹卷而来的死亡之网,瞬间便将阻碍在它与少女前臂上的织物破坏殆尽,露出了白的好像透明似的手腕和小臂来。
奇迹般的,能够直接切入剑刃和狼爪的丝线,就这样被少女的一只手阻止住了。纤细的手指就像是整个用超新星诺克石铸成的一样,毫不在意的抓着锐利的丝线。
“这……”
大石藏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到这里就可以了呢……
顺着少女的胳膊,大石藏人的目光回到了她毫无血色的脸上,随后苦笑了起来。
自己,还真是妄自尊大啊。
虽然这个少女外表很小,也感受不到有什么魔法力,但毕竟是一只吸血鬼啊。
位于黑暗世界食物链中层的狼人,有什么资格对据于金字塔尖端的吸血鬼做出一副保护的态度呢?
恐怕,自己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一直以来让她很感到为难吧。
如果是记忆中,幼时自己所听的那些长辈们所讲的床头故事里的那些吸血鬼的话,或许自己这种自以为是的臭屁仆人,一瞬间就已经被撕成碎片也说不定。
“了不起,真不愧是长生种。仅凭本能就能做到这个。”
地面的振动停止了。大石藏人朝上看去,正好迎上曼德罗里安的头盔护面甲。
和想象中的那种具有五官或者复杂的面部线条的科幻小说描写的不同,为了防护最致命的头部正面,m3护甲的护面甲简洁到了极致,就是一整块向前凸出的圆弧状护甲。
没有表情,没有五官,甚至连学园都市的驱动铠那种位于眼睛部位的视觉传感器泄露出的红光都没有。被这样诡异的一张脸俯视,大石藏人顿时感到心跳发沉,嘴巴发干,鼻端甚至都能闻到自己汗液散发出的肾上腺素代谢产物的味道了。
在他的怀里,吸血鬼少女也震颤了一下。
不过并不是因为阿斯拜恩那诡异的外形。被变身为狼人的大石藏人用身体严严实实遮蔽在下面的少女,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在那一瞬间,阿斯拜恩透过动力护甲,将更多的电力注入到组成丝网的纤维之中。然而,锐利程度连穿梭机的外壳都能轻易划开的丝线,却仅仅只能再深入一点点,随后就又被少女白皙的手臂所阻止了。
细锐的纤维轻而易举的就切断了少女与人类无异的皮肤,皮下组织和筋膜。然而在遇到肌肉的时候,就再也难有寸进。
大束肌肉细胞彼此缠绕成螺旋状,组成了肌肉纤维;而肌肉纤维进一步缠绕,则组成了肌肉本身。本质上来说,表面上一大块的肌肉,实质上是由无数细小的纤维结构“拧”成的,基本结构与由植物纤维或者钢丝卷成的绳子并无二致。
无往而不利的锐利纤维,刚刚割断一层肌肉,吸血鬼那难以置信的再生能力就起了作用。眨眼间便生长出来的新肌肉,生长方向与入侵的丝线完全一致,瞬间便将丝线裹卷起来,并向中间挤压,使得丝线再也难以动弹。
就算纤维再怎么坚韧纤细,面对与自身平行的,同样是纤维状的物体,那也是无可奈何的。被迫与少女的肌肉纤维拧成一股之后,丝线随即就失去了破坏力,只能发出高频的颤音。
了不起?
大石藏人瞬间把什么自以为是,什么让她为难,都抛到了一边。
“对一个女孩子做这样的事,不嫌羞耻吗?!”
他也是刚刚才看到,吸血鬼少女并不是毫发无伤。锐利的丝线已经嵌入了她的手指、手腕和手臂。黑色丝线没入白皙皮肤的景象,让人感到一阵恶寒。
她一定很疼吧?
“惟独不想让你这么说,大石藏人同学。”阿斯拜恩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十个小时之前,是谁几次三番的要抓女孩子做人质啊,是谁啊?”
还不等张口结舌的狼人少年想出反驳的话,光滑的能像镜子般照出大石藏人的脸,却因为弧度的原因而显得光怪陆离的护面甲无声无息的接近了过来。
“而且——这真的很过分吗?她应该一点都不疼吧?”
“那怎么可……”
大石藏人下意识的反驳,被吸血鬼少女顺着古老契约传来的意识所截断。
不用担心,大石同学……的确不疼呢。
狼人少年哑然。
少女纤细病弱的外形总是能让人一次又一次的忘记,无论她的言行多么像一个人类,甚至她的内心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她和人类还是不一样的。
就疼痛这一点来说,便大相径庭。
被针扎了会疼,被火烧了会疼。骨头断裂,切割身体,内脏破损,更是会疼得要命。这是脆弱的人体在向大脑报警,要求立即采取行动管制和远离损害的信号。
吸血鬼不会这样。
他们的身体并非不会受到伤害,但强悍的身体恢复能力却能让他们无视绝大部分伤害。
既然如此,他们的痛觉便和人类迥异。很多令普通人痛苦的恨不得立即死去的重伤,甚至都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动动眉毛。
只是被丝线割破浅浅一层皮肤,又不是全身的骨骼都碎掉。这种伤在吸血鬼身上,大概和人类被自己养的宠物猫开玩笑般的抓了一下差不多吧。
“不过,”阿斯拜恩的声音突然变冷:“你可就不一定了,大石藏人同学。”
丝线发出绷紧到极限的声音,一鼓作气收紧。就算吸血鬼少女能阻挡住一边,但因为她被大石整个抱住的体式,根本无从阻挡从另外方向收束而至的大网。
“等下!”
因为被大石藏人抱在怀里的原因,吸血鬼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很闷。
“不关大石同学的事!你要我的血,只管来拿好了!”
少女充满了决心的话甚至没能让心肠硬如铁石的西斯武士的动作停顿一分一毫,由重力电梯索纤维构成的网将大石藏人几乎裹成了一个球。
“你在愚弄我,还是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隔了差不多一秒钟,夸称所有谎言都能在自己面前自动原形毕露的西斯武士的声音才响起,带有一丝难以觉察的焦躁。
“你自己的血,是你说给,就能给的吗?!”
“什么意思?”
少女的反问让阿斯拜恩在一瞬间内以为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怎么可能呢?
“你曾经流过血吗?——自从成为这个样子以后。”
“血……”
少女为之讶然。
上次流血,是什么时候了?
嗯,是最后一次去医院换导尿管的时候吧。
九年……不,大概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之后,自己的印象里面,就再也没有“流血”这一回事了。
为忙于工作的父亲准备便当而切到手的时候,被爱恶作剧的同学用石头砸破头的时候,上学快要迟到急着奔跑结果摔倒擦破皮肤的时候……
没有,没有,没有。
哪里都没有那种应该出现的猩红色液体的痕迹。
就算是刚刚被锐利如刀的丝线切入皮下,她一滴血也没流出来。
明明是这么诡异的一件事情,为什么直到从一个不相干的人嘴里听到,自己才想起来呢?
“是吧……”
阿斯拜恩看着她,护面甲圆滑的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的右手食指焦躁的无意识敲打着护甲内侧的衬里。
新伊甸的长生种是一种奇妙的生物。
当然,天生拥有把握原力的天赋和本能,难以想象的再生能力,悠长的寿命,利用病毒感染进行繁殖的行为……这种生物本身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妙的事情了。
更奇妙的是,长生种本身的生命形态。
原力隐修会留下的资料,以及ded对血袭者组织的调查表明,长生种的血液与躯壳的遗传资讯完全是两码事。血液为形似人类的躯壳提供无限的生命力和原力感应能力。而躯壳则为血液提供移动和思考的能力。两者相辅相成。与其说血液是长生种生命的一部分,倒还不如说它是一个寄生在类人躯壳之上的生命体。
长生种的繁殖行为,是由血液产生类似病毒的孢子来感染别的类人生物——没人知道为什么是类人生物。不过,只有成年的长生种在特定条件下才会产生具有完备遗传资讯的孢子。而随着少女的指甲扎入西斯学徒体内的,和西斯武士预想的一样,是只具有某些遗传信息碎片的孢子。
这样,反而更为危险。若是让这些根本不具备生物特有的平衡性与完备性的遗传信息扩散开来……恐怕死亡都只是最为轻易的结局。
唯一能终止这种过程的方法,就是获得长生种母体的完备资讯,然后进行覆盖性灭杀。
对于一个非成年的长生种——或者以这个位面的叫法,吸血鬼——来说,获得她完整的遗传资讯的唯一方法,就是耗干她的生命力,使“寄居”在她体内的血液感受到致命的威胁迫在眉睫,从而启动所有生物在生命垂危时都会进行本能的繁殖冲动。
所以结论——
“!”
死亡之网的收束,开始。
对不起……
几乎意识波动传来的同时,大石藏人只觉得胸口剧痛。少女的另外一只手径直刺破皮肤,挤开肌肉和骨骼,捣烂肺叶,从脊椎与肋骨之间的间隙穿行过去,最后在狼人少年的背后穿出。
大石藏人的身体本就魁梧,变成狼人之后更是厚重无比,吸血鬼少女尽全力伸直了那只手,却只能伸出手指和半个手掌,勉勉强强顶住了那张网而已。
胸腔里有一只手臂从肺叶中穿过,鲜血从破裂的血管涌入气管,随后就从狼人的口鼻里喷出来。随后随着呼吸动作,血又被吸入气管,呛入更多的肺泡里面。这种无与伦比的剧痛让大石藏人几乎想就此死去。
坚持!坚持住啊,大石同学……不然的话,我,我……
从意识中传来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根据古老契约结成的羁绊里,正不断传来生命力。这些富有活力的因子渗入到大石藏人的身体里,在急剧大量出血,一半以上的肺泡因呛入血液而无法进行呼吸的情况下维持着他的身体正常运行。
但这种平衡实在太过脆弱,全然维系在狼人和吸血鬼之间的古老契约上。如果失去意识导致契约的效力有所减弱的话,恐怕生命力的涌入马上就会跟不上流失的速度,最终的结果……
只有死亡一途。
不知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还是上位者的命令起了作用,抑或常年锻炼养成的坚韧意志,狼人少年奇迹般的撑了下来,没有昏迷过去。
“哦哦……应该说什么,感慨初次见面的少男少女之间坚固的羁绊吗?”
明明,有一个她不肯放弃的眷属,加上维持狼人少年的生命以及传输过程中的损耗音速,消耗她似乎深不见底的生命力会快很多也安全很多。但阿斯拜恩心中却是越来越焦躁。
无关乎所谓人性。从死亡的深渊中爬上来,将自己的过往尽数舍弃的一瞬间,名为aspein-virtanen的西斯,就把自己的人性也一并丢掉了。
只是,如果今天的事情让那个笨徒弟知道了……
就算明知这是为了她,明知这个少女和少年都不是人类,明知这是无可奈何之下唯一的方法……
该不高兴,她还是会不高兴。
“!”
穿着曼德罗里安的身形猝然矮了下来。
本能感到了危险,已经意识涣散的大石藏人勉强移动了一下身体,却不是为了躲开袭击,而是将自己的身体往袭来的分子振动刀上凑过去,希望用这种方式替少女挡下这次袭击。
不过西斯武士的动作太快,最终狼人也只将一只手臂挡在了分子振动刀的袭击路线之前。
黑色的刀刃扎进狼人看上去如同岩石般粗硬有力的前臂,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刀刃本身接触的情报被上传至动力护甲的中央处理器,相关模块在百分之一秒内就分析出了适当的模式。又过了百分之一秒,强有力的能量脉冲进入刀刃,机械波由刀刃表面发出,引起细小直至蛋白质分子水平的谐振。
振动拆散了分子与分子之间的连接。双脂结构的细胞膜和细胞间质瞬间崩解,内容的各种各样的物质泄露出来。
一秒钟之内,以刀刃为中心,大石藏人的前臂皮肤、肌肉、韧带……就连贴附骨骼的骨膜,都如同被高温烤化的蜡般先失去形状,随后土崩瓦解,变成了一团粉红色的胶质物体流淌在地面上,最终只留下了白森森的骨骼。
失去了相连的韧带,指骨、掌骨、腕骨、尺骨和挠骨都脱落下来。只有臂骨还连接在肩关节上。
击溃了挡在面前的阻碍,这刀刃下一瞬间就没入了少女的侧腹。
威力同样令人震撼。
无论是衣物、皮肤、肌肉还是内脏,都难以阻止刀刃的前进。在捅进去的刀子周围,瞬间就出现了一个足以容纳成年男子的拳头的大洞。
虽然吸血鬼令人惊骇的重生能力瞬间就修复了破坏的组织,但刀刃周围的振波,就像是无情的火焰一般不断灼烧着新生成的组织。
不,这比火焰要有效率的多。
细胞不断从断面上生成、分化,不断生长又不断被毁掉的身体组织前仆后继,却又不断被轰鸣的刀刃发出的振波击溃,变成融化掉的蜡烛一样的液体肆意流淌,沾染在高温的刀刃上,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蛋白质被灼烧的焦臭味肆意弥漫,刺的少女和少年一阵头晕目眩。即便胃已经和大部分内脏一起被破坏掉了,但吸血鬼少女肋骨之间的肌肉仍猛然收缩了一下,做出了呕吐的动作。
痛……
这大概是她完成了“转化”之后第一次,确确实实的感到了疼痛。
这说明,这个中午时因她刺伤的那个少女而狂怒的男人,已经足以威胁到她的生存了。
“唔!”
久违的疼痛感,使得她无法维持双手尽力伸出的姿势。一眨眼之间,节节进逼的丝网就在狼人巨大的身体上切出密密麻麻的伤口。眷属生命力的流逝,进一步加大了她的负担。
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生命力流逝的感觉如同被戳了一个洞的气球般迅速。那种眩晕和痛苦,简直能把意识拉进黑暗的深渊一般。
这种感觉,多久没有过了?
九年?还是十年?
……………………
头痛,耳鸣,呼吸急促,低血压,排尿困难……
自打少女记事,这些感觉就一直伴随着她。有时,身体难受的就像被巨大的手掌抓住不断挤压,不能呼吸也说不出话来,就算哭泣都流不出眼泪——后来她才知道,那是生命力如退潮般从身体里流走的感觉。
每到那个时候,秋生爷爷和早苗阿姨——阿姨坚持她这么叫,后来还有爸爸,就会慌慌张张的带她去医院。
“这孩子活不过六岁。”
无论是爸爸,还是外公和外婆,都不知道当医生说出这宛如一阵寒风般,冻硬了他们的心的话语时,本应在床上好好呆着的女孩,正躲在病房的门后面偷偷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没有……没有什么办法吗?”
“没办法。”从见习医生的时代就在这个镇子上的医生承认着自己的无能,并且苦笑着补上了一句:“她……和小渚的情况是一样的。”
并非病菌和病毒,也毫无先天性的缺陷迹象。无论以任何手段检查,都只能得出女孩的身体很健康的结论。
这实在太过讽刺。被诊断为完全健康的身体,以冈崎这种外行人都能看出来的速度,日复一日的衰竭下去,完全束手无策。
死亡,越来越接近了。
聪明的女孩知道,“渚”是妈妈的名字。自己和妈妈的情况是一样的,那么大概自己也快要和妈妈一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吧。
她并不害怕。因为曾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的爸爸(秋生爷爷经常这样说),不也回到她的身边,和她生活在了一起了吗?
有点高兴,因为就要见到从未见过面的妈妈了。
所以,当大雪初晴的那天早上,和父亲一起在铺满了白色的街道上散步的女孩,感受着生命力从自己的身上一丝丝的流走的时候,一点也没觉得恐惧。
小小的身体向前栽倒进雪堆,透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了进来。父亲的气息紧紧环拥着她,却无力阻止黑暗吞噬她的意识。
“汐……”
穷途末路的男人的悲泣,被掩盖于冰雪之下,除了怀揣希望却又恋恋不舍的跨过死者与生者界线的灵魂,谁也没有听见。
……………………
自“转化”完成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以至于少女几乎都淡忘了的生命力快速流逝的感觉,又一次的出现在了意识之中。
即便如此,伤口却还是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
头好晕……
“嗡!”
分子振动刀的输出功率一瞬间被提高到极限,甚至是超过极限的程度。渗入了超新星诺克石的坚硬刀刃都发出了难以忍受的细碎破裂声。
破坏,复建,周而复始。然而平衡正在迅速崩毁,就算是吸血鬼的再生能力,也顶不住第二把分子振动刀的刺入。
强烈痛楚的感觉如同涨潮一样袭击着少女的感知。因为痛苦过于强烈,意识反而一片木然。
犹如意识被从身体里硬生生的剥离开来一样,所有的感觉都远离而去,剩下的仅仅是一片空虚的黑暗,还有寒冷。
她感受过这种感觉。
“好冷……爸爸……”
那一瞬间,似乎有一道光刺进了她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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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先把定稿的一部分传上来,要不然大家大概会以为俺已经死了。
本想本节就结束,但删了又改,改了又删,实在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发冈崎汐个便当?因为汐,佐天要和阿斯拜恩冲突到何等地步?等等。实在难写啊……大家给出出主意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