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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致知之要二
辨人材
憸邪罔上之情姦臣
元載在肅宗朝因李輔國薦,擢平章事。姦臣李輔國,宦官之用事者,事見後。後肅宗濳誅輔國,載預其謀。代宗即位,載權益盛。又以貨結内侍董秀,使主書卓英倩潜與往來。上意所屬,載必先知之,承意探微,意無不合,上以是愈愛之。
臣按:元載之承意探微,即李林甫之善刺帝意也。先結輔國,後結董秀,即李林甫之賂上左右也。姦慝相師,不謀而合蓋如此。
元載專權,恐奏事者攻訐其私,乃請百官凡論事,先白長官、白宰相,然後奏聞。仍以上旨諭百官曰:‘比來諸司奏事言多讒毁,故委長官、宰相先定其可否。’刑部尚書顔真卿上疏,以爲:‘郎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論事者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陛下患羣臣之爲讒,何不察其言之虚實。若所言果虚,宜誅之。果實,宜賞之。不務爲此,而使天下謂陛下厭聽覧之煩,託此爲辭以塞諫諍之路,臣竊爲陛下惜之。’太宗著司門式曰:‘其無門籍人,有急奏者,皆令門司與仗家引奏,無得闗礙。’所以防壅蔽也。天寶以後,李林甫爲相,深疾言者,道路以目。上意不下逮,下情不上達,蒙蔽喑嗚,卒成幸蜀之禍,陵夷至于今日,其所從來者漸矣。夫人主大開不諱之路,羣臣猶莫盡言,况令宰相大臣裁而抑之,則陛下所聞見者,不過三數人耳。天下之士,從此鉗口結舌,陛下見無復言者,以爲天下無事可論,是林甫復起於今日也!昔林甫雖擅權,羣臣有不諮宰相輒奏事者,則託以它事陰中傷之,猶不敢明令有司奏事,皆先白宰相也。陛下儻不早悟,漸成孤立。’載聞而恨之,奏真卿誹谤,貶峽州司馬。
臣按:元載之杜塞人言亦林甫故智也,顔真卿之論可謂盡其情狀矣。後之專政諱言者,往往習爲蒙蔽,雖言官論事必令以槀草先白,有去焉,有取焉,是又祖元載之故智也。惟其姦慝之相師,是以危亂之相尋。嗚呼,悲夫!
元載弄權舞智,政以賄成。僣侈無度,上戒之不悛。会有告載圗爲不軌者,上命收載,賜自盡。有司籍其家,胡椒八百石,它物稱是。
臣按:忠臣必亷,而亷者必忠;姦臣必貪,而貪者必姦。故諸葛亮盡忠於蜀,而成都止有桑八百株;元載爲姦於唐,而胡椒至八百石。人主以是觀之,可以識忠臣姦臣之分矣。
順宗爲太子,翰林待詔王伾善書、王叔文善棊,俱出入東宫娛侍太子。叔文譎詭多計,自言讀書知治道,遂大愛幸,與王伾相依附。帝即位,有疾,常深居、施簾帷,獨宦官李忠言、昭容牛氏侍左右,百官奏事,自帷中可其奏。以伾爲左散騎常侍、王叔文爲起居舍人。大抵計事,叔文依伾,伾依李忠言,忠言依牛昭容,轉相交結。毎事先下翰林使叔文可否,然後宣於中書韋執誼承而行之。執誼以黨伾等得宰相。外黨則韓泰、柳宗元、劉禹錫等,主采聽外事,謀議唱和。日夜汲汲如狂,互相推奬曰伊、曰周、曰管、曰葛,僴然自得,謂天下無人。榮辱進退,生於造次。惟其所欲,不拘程式,士大夫畏之,道路以目。
臣按:伾、文居中用事,内則有宦官宫妾爲之表裏,外則有士大夫之好進者爲之謀議,此其所以能專制朝權也。然推其本則由順宗深居簾帷,不與羣臣接,故此輩得以售其姦。故爲人君者必體明出地上之象,赫然臨下,則魑魅罔兩,影滅跡‘跡’,原作‘迹’,今據嘉靖本、陳本、四庫本改。絶矣。
盧杞,開元宰相懷慎孫也。懐慎清儉,稱賢相。貌醜,色如藍,有口辯。德宗悦之,擢爲御史大夫。郭子儀毎見賔客,姬妾不離側。杞嘗往問疾,子儀悉屏侍妾。或問其故,子儀曰:‘杞貌陋而心險,婦人輩見之必笑。它日杞得志,吾家無類矣。尋擢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杞鄙陋無文學,楊炎與同在相位,輕之,多託疾不與会食,杞亦恨之。杞陰狡,欲起埶立威,小不附者,必欲寘之死地。引太常博士裴延齡爲集賢殿學士,親任之。未幾,譖炎,罷政事。
臣按:姦邪之臣將盗有國柄,必先引同己者爲之黨而去異己者,使不得沮吾事,則威權悉出吾手矣。盧杞之引延齡,罷楊炎,蓋以此也。
初,楊炎爲相,惡京兆嚴郢,左遷大理卿盧。杞欲陷炎,引郢爲御史大夫。先是,炎將營家廟,有宅在東都,慿河南尹趙惠伯賣之。惠伯買以爲官廨。郢按之,以爲有羡利。杞召大理正田晉議法,晉以爲:《律》,監臨官市買有羡利,以乞取論,當奪官。杞怒,貶晉衡州司馬。更召它吏議法,以爲監主自盗,罪當絞。炎廟正直蕭嵩廟地,杞因譖炎曰:兹地有王氣,玄宗令嵩徙之。炎有異志,故於其地建廟。炎貶崖州司馬。遣中使護送,未‘未’,四庫本作‘炎’。至,縊殺之。惠伯貶多田尉,亦殺之。
臣按:姦臣將盗國柄,必以殺僇立威。杞惡楊炎,旣譖殺之,趙惠伯何罪,亦殺之?蓋不如是無以張己之權,而使士大夫懾服之也。是時德宗在位未久,而杞已得以私意殺大臣,異時失國奔播之禍於此可占矣。
上初即位,崔祐甫爲相,務崇寛大,故當時政聲藹然,以爲有貞觀之風。及杞爲相,知上性多忌,因以疑似離間羣臣,始勸上以嚴刻御下,中外失望。
臣按:姦臣欲盗國柄,必眡人君意嚮而迎合之。杞知德宗性多忌刻,故惑之以疑似而道之以嚴刻。德宗喜其能合己意,於是信之篤,任之專,而羣臣莫能間矣。
上以幽州兵在鳯翔,思得重臣代朱泚鎮之。杞忌張鎰忠直,鎰,同爲相者。爲上所重,欲出之于外,已得專總朝政,乃對曰:‘朱泚名位素崇,鳯翔將校班秩已髙,非宰相信臣無以鎮撫,臣請自行。’上俛首未言,杞又曰:‘陛下必以臣貌寢,不爲三軍所伏,固惟陛下神算。’上乃顧鎰曰:‘才兼文武,望重中外,無以易卿。’鎰知爲杞所排而無辭以免,因再拜受命。鎰至鳳翔,未幾,爲泚將李楚琳所殺。
臣按:姦臣專國,必先以術去同列之異意者。故杞先逐楊炎、繼黜張鎰。炎不足道也,鎰暴忠王室,魁然有宰相器,杞以其爲上所親愛,思所以間之。会隴右用兵,即自請行,德宗不可,然後薦鎰。夫所以先自請行者,欲以嘗帝意也,儻德宗即從其請,則其術窮矣。然杞揣帝以其貌寢,不足以威服諸將,必不使之往也。當是時,惟鎰與己並相,旣不遣杞,則遣鎰無疑矣。此杞之狡謀,德宗蓋墮其中而不知者也。吁!姦邪情狀毎毎如此,人主其深察之。
盧杞秉政,知上必更立相,恐其分己權,乗間薦吏部侍郎闗播儒厚,可以鎮風俗。以播爲中書侍郎、平章事,皆决於杞,播但歛袵無所可否。上嘗與宰相論事,播意有所不可,起立欲言,杞目之而止。還至中書,杞謂播曰:‘以足下端慤少言,故相引至此。曏者奈何發口欲言邪?播自是不敢復言。
臣按:姦臣顓‘顓’,陳本、四庫本作‘專’。國,必求士大夫柔懦緘黙易制者爲己之貳,然後權一出于己而莫與争。霍光之用楊敞、李林甫之用陳希烈是也。彼其人品素下,何敢以廊廟自期?一旦爲權臣引拔至此,方銜恩思報之不暇,其安有所同異乎?杞之用闗播,意蓋如此。近世蔡京、秦檜、韓侂胄之徒亦倣此術,故能久專國柄‘柄’,陳本、四庫本作‘政’。,人主不可以不察。
李希烈反,上問計于盧杞。杞曰:‘誠得儒雅重臣奉宣聖澤,爲陳逆順禍福,希烈必革心悔過,可不勞軍旅而服。顔真卿三朝舊臣,忠直剛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真其人也。’上以爲然。命真卿詣許州宣慰。詔下,舉朝失色。李勉表言:‘失一元老,爲國家羞。’真卿至許州,爲希烈所留,真卿叱責之,竟爲所殺。
禮部尚書李揆有才略,杞惡之,以爲入蕃會盟使。揆言:‘臣不憚遠行,恐死于道路,不能達詔命。’上爲之惻然,杞曰:‘使遠夷非諳練朝廷故事者不可。且揆行,則自今年少於揆者,不敢辭遠使矣。’揆卒于路。
臣按:真卿忠鯁老臣,著節累朝;揆之名望,亦爲當時所重,杞皆以術排之。遣真卿使希烈,卒爲所殺;遣揆使吐蕃,亦死于行,蓋皆用陽譽陰擠之謀,而德宗不能察也。然惟德宗自無愛惜忠賢之心,是以盧杞得行其排陷忠良之計,豈獨杞之罪哉!
涇師亂,涇原兵亂犯闗,擁朱泚爲主泚,遂稱帝。帝出奉天。奉天,城名。杞從李懐光自河北還,數破賊,泚解去。或謂王翃、趙贊二人皆杞黨,翃爲京兆尹,贊判度支。曰:‘聞懐光嘗斥宰相不能謀,度支賦歛重,而京兆刻軍賜,宜誅之以謝天下。方懐光有功,上必聽用其言,公等殆矣!’二人以白杞,杞懼。即譎帝曰:‘懐光勲在宗社,賊憚之破膽,今因其威,可一舉而定。若許來朝,則犒賜留連,賊得裒整殘餘爲完守計,圗之實難。不如乗勝便平京師,破竹之勢也。’帝然之,詔懐光無朝進,屯便橋。懐光自以千里赴難有大功,爲姦臣沮間,不一見天子,内怏怏無所發,遂謀反。因暴言杞等罪惡,士議譁沸,皆指目杞。帝始悟,貶爲新州司馬。
臣按:蘇軾嘗言李斯憂蒙恬之奪其權,則立二世以亡秦;盧杞恐懐光之數其惡,則誤德宗以再亂。其心本生於患失,其禍乃至於丧邦。臣謂懐光千里勤王,克戡大難,乃不得一見天子,蓋事理之必不可者。而德宗惑于杞言不使入朝,蓋以乗勝滅賊之説中帝之欲故也。於是懐光變忠爲逆,與泚交通,乗輿復有蜀道之幸矣。姦邪誤國一至於此,由德宗不明之罪也。
貞元中,帝從容與李泌時爲相論即位以來宰相。曰:‘盧杞忠清彊介。人言杞姦邪,朕殊不覺其然。’泌曰:‘人言杞姦邪,而陛下獨不覺其姦邪,此杞之所以爲姦邪也!儻陛下覺之,豈有建中之亂乎?’帝又曰:‘盧杞小心,朕所言無不從。’對曰:‘杞言無不從,豈忠臣乎?夫言而莫予違,此孔子所謂一言而‘而’,原脱,今據陳本、四庫本改。丧邦者也。’
臣按:盧杞之姦邪,藴於心者固未易測,而見于事者亦可知矣。忠賢如張鎰、顔真卿而陷之死地,凶逆如朱泚而保其不反,有功如李懐光而激之使亂,天下之人所以皆知其姦邪也,而德宗獨不知之。善乎李泌之對也!夫爲姦邪而人主覺之,則其術亦淺矣。惟天下之人皆知,而人主獨墮其術中而不知,則其蔽蒙眩惑必有甚工且密者。然求其所以然,則亦言無不從而已。夫言無不從者,姦臣鈎其君之餌也。人主樂其餌之甘而忘其鈎之害,則亦必亡而已矣。
穆宗時,李逢吉爲相,内結知樞密王守澄。守澄,宦官之用事者,勢傾朝野。惟翰林學士李紳毎承顔問,嘗排抑之。逢吉患之,而上待遇方厚,不能遠也。会御史中丞缺,逢吉薦紳宜在風憲之地。上以中丞亦次對官,不疑而可之。会紳與京兆尹韓愈争臺參,逢吉奏二人不恊,以愈爲兵部侍郎,紳爲江西觀察使。愈、紳入謝,上各令自叙其事,乃深寤‘寤’,陳本、四庫本作‘悟’。,復以愈爲吏部侍郎、紳爲兵部侍郎。敬宗立,逢吉又誣紳將不利于上,貶端州司馬。
臣按:逢吉之薦李紳,亦猶賈充之薦任愷也。蓋學士在唐最爲親近,有内相之名。中丞雖風憲之長,而非密近之地,去内廷而任外司,則其逐之也易矣。又紳與韓愈皆有剛直名,以一事中二人,逢吉之術蓋甚巧也。而穆宗之昬庸,乃能察之,延問本末,而二人復留,問之爲益蓋如此。近世言事官之忤宰相者,多以美職遷之,若中丞之于六曹尚書、諌議侍御之于侍郎、司諌正言之于起居郎舍人,殿中監察之于列寺卿少,其位則遷而其權則貶,名曰優之而實抑之。一去言職,或黜或逐無不可者。故爲言職者往往自結於宰相以取要官,人主不可不察也。
李訓敏于辯論,多大言自標置。鄭注佐昭義府,訓往見,相得甚歡。注介之謁王守澄,中人用事者。守澄善遇之,并薦訓、注于帝文宗也。訓持詭辨,激昻可聽,善鈎揣人主意,帝見其言縱横,謂果可任,遂不疑,而待遇莫與比。進翰林學士,居中倚重,實行宰相事,訓本挾奇進,及大權在己,銳意去惡,故與帝言天下事,無不如所欲。挾注相朋比,務報恩復讎。不踰月,同平章事。毎進見,他宰相避位,天子傾意,宦官衛兵皆慴憚迎拜。天下險怪,士徼取富貴皆慿以爲資,訓時時進賢才偉望以悦士心,人皆惑之。
鄭注以方技游江湖間,多藝,詭譎陰狡,億探人廋隠。李愬薦之王守澄,守澄薦注,召入對浴堂門,賜賚至渥。是夜,彗出東方,長三尺,芒耀,怒急。俄遷太僕卿兼御史大夫,天資貪沓,旣藉權寵,鬻官射利,貲積鉅萬不知止。險人躁夫有所于請,日走其門。李訓旣附注進,于是兩人權震天下矣。俄擢翰林侍講學士。時訓已在禁中,日日議論帝前,相倡和謀鉏翦中官,自謂功在晷刻。帝惑之,乗是進退士大夫,撓骫朝法,衆策其必亂。未幾,訓等僞稱甘露降金吾左仗樹,命中尉仇士良往視,因欲誅之。事敗,皆族誅之。史臣贊曰:‘李訓浮躁寡謀,鄭注斬斬小人,邀幸天功,寧不殆哉!文宗與宰相鄭覃稱訓禀五常性,服人倫之教不如公等,然天下奇才,公等弗及也。’李德裕曰:‘訓曾不得齒徒隶,尚才之云?’世以德裕言爲然。《傳》曰:‘國將亡,天與之亂人。若訓等持腐株,支大厦之顚,天下爲寒心豎毛,文宗偃然倚之成功,卒爲閹謁所乘。天果厭唐德哉!’
臣按:漢髙帝稱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劉氏必勃也。訓、注以陰狡之資,濟之以瀾翻之辯,文宗不察,目爲奇材,倚之以就大事,其與髙帝之任周勃異矣,宜其敗也。是以沾沾自喜之徒、喋喋多言之輩,明主遠諸。
武宗立,仇士良以左衛上將軍内侍監致仕。士良内臣,自憲宗世用事,至是五朝。其黨送歸私第,士良教以固權寵之術曰:‘天子不可令閑‘閑’,四庫本作‘閒’。,常宜以奢靡,娱其耳目,使日新月盛,無暇更及它事,然後可以得志。慎勿使之讀書,親近儒臣,彼見前代興亡,心知憂懼,則吾輩疎斥矣。’其黨拜謝而去。
范祖禹曰:‘小人莫不養君之欲,以濟己之欲。使其君動而不静,爲而不止,則小人得以行其計矣。豈獨奢靡之娛耳目足以蕩君心哉!或殖貨利,或治宫室,或開邊境隨,其君之所好,皆以竊權寵也。’
臣按:祖禹之論善矣。然士良所謂可以得志者則未然也。夫人主修德講學則天下安,昆蟲草木亦皆得所,况左右之臣其有不得所者乎?人主德不脩、學不講則天下亂,昆蟲草木亦皆失所,况左右之臣其有得所者乎?故秦室危而斯、髙僇,漢業壊而張、趙誅。趙忠、張讓。士良小人,但知以竊權固寵爲榮,而不知國敗家亡,則權寵亦無自保之理。故士良用事五朝,身雖幸免,而破家之禍卒貽於身後。曷若馬存亮輩不貪權不溢寵,爲能保其身哉?然士良之言,自古姦臣之所未道,爲人主者宜寫此一通置之坐側,必近儒臣‘臣’,四庫本作‘生’。,必親經史,則奢靡之不能惑,姦佞之不能蔽也必矣,否則,臣有不爲士良輩所愚者。
崔胤喜陰計,附離權彊,其外自處若簡重,而中險譎可畏。昭宗用爲平章事。素厚朱全忠,全忠即朱温,本黄巢之將,後降,以爲節度使。委心結之。陰爲全忠地,俾擅兵四討,數爲全忠畫醜計。先是,全忠雖據河南,顧彊諸侯相持,未敢移國。及胤與相結,得梯其禍,取朝權以成彊大,終亡天下,胤亦身屠家滅。時有崔昭緯者,亦相昭宗,密結中人,外連彊諸侯,制天子,以固其權,後誅死。又有栁璨者爲相,挾全忠爲重。会彗星出太微、文昌間,占者曰:君臣皆不利,宜多殺以塞天變。璨乃手疏所仇媢者若獨孤損等三十餘人,皆誅死,天下以爲寃。後全忠急於九錫,疑璨沮己,殺之。《唐史·姦臣傳》贊曰:‘木將壊,蟲實生之;國將亡,妖實産之。故三宰嘯凶牝奪晨,三宰謂李勣、許敬宗、李義府,皆勸髙宗立武后也。林甫將蕃黄屋奔,鬼質敗謀興元蹙謂盧杞也,崔、栁倒持李宗覆謂崔嗣、栁璨也。’嗚呼!有天下者,可不戒哉!
臣按:姦賊之臣大抵有所挾,然後得肆其惡。若許敬宗、李義府則挾賊后以制其君,而武氏因之以移國;崔嗣、栁璨則挾賊臣以脅其君,而朱温因之以簒位。嗚呼,可畏也哉!近世有歸自北庭而主和戎之議者,則于誓書明言:毋得擅易宰相,此又挾賊虜‘賊虜’,陳本、四庫本作‘讎怨’。以要其君也!屬時清明,能專政而不能竊國,然其情狀,實聖朝之姦賊,故併著焉。
以上論憸邪罔上之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