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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子部一儒家類
《大學衍義》提要
臣等謹案:《大學衍義》四十三巻,宋真德秀撰。www.Pinwenba.com德秀有《四書集編》,已著録。是書因《大學》之義而推衍之,首曰‘帝王爲治之序’,‘帝王爲學之本’;次以四大綱,曰‘格物’曰‘致知’,曰‘正心’曰‘誠意’,曰‘修身’,曰‘齊家’,各繫以目。格物致知之目四:曰‘明道術’、‘辨人材’、‘審治體’、‘察民情’,‘正心誠意’之目二:曰‘崇敬畏’、‘戒逸欲’,修身之目二:曰‘謹言行’、‘正威儀’,齊家之目四:曰‘重妃匹’、‘嚴内治’、‘定國本’、‘教戚屬’。中惟‘修身’一門無子目,其餘分子目四十有四,皆徵引經訓,參証史事,旁採先儒之論,以明法戒,而各以己意發明之。大旨在於正君心、肅宫闈、抑權倖。蓋理宗雖浮慕道學之名,而内實多欲;權臣外戚,交煽爲姦。卒之元氣凋弊,閲五十餘年而宋以亡。德秀此書,成于紹定二年,而進于端平元年,皆陰切時事以立言,先去其有妨于治平者以爲治平之基,故《大學》八條目僅舉其六。然自古帝王正本澄源之道,實亦不外于此,若夫宰馭百職,綜理萬端,常變經權,因機而應,利弊情僞,隨事而求。其理雖相貫通,而爲之有節次,行之有實際,非空談心性即可坐而致者,故丘濬又續補其闕也。
乾隆四十六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校官臣陸費墀
御製重刊《大學衍義》序
朕惟古之君天下者,興道致治必有其要,然後能使家齊國治而天下平焉。惟《大學》一書,乃古人修身治天下之要道。宋儒真德秀推衍其義,綱舉目張,本末具備,真可爲後世人君之鑒戒也。
恭維我太祖高皇帝,首定家邦,落成宫殿,即命儒臣取《大學衍義》書於墻壁以代繪畫。暨我太宗文皇帝遷都北京,朕以宗人,自顧沖昧,荷天地宗祖垂祐,以皇兄武宗之命,入嗣大統。雖不得目覩宫墻所書,而訓章具存,載諸寶册。深思皇祖垂訓,惓惓之意,罔敢怠忘。比居藩邸,而承皇考之教,稍長,即命出閣讀書,且命就講官講解《大學衍義》。曰:‘此書於人,深有裨益。汝遵予言,力爲進學。學不負人,在用功專與不專耳。’朕拜稽受教。不幸皇天降割,親輿上賓,言猶在耳,追思何及?
近日内閣大臣請以是書進講,特於五月十三日始命經筵日講官輪直講讀,以資朕學。
夫真氏之撰是書也,首卷帝王爲治之序,蓋統言之。次則論堯舜以下諸君之學。夫學則心志通明,事至物來,無所不達,故務學爲人君之首事。至論格物致知之要,先明道術,本之天理人倫。理明則人欲滅,倫序則綱常正,而異端之差,王霸之異,有不足辨矣。次辨人才,欲以圣賢之觀人、帝王之知人爲法,則君子小人之不同道,忠直邪媚之不同科,較然可知。次審治體以昭禮樂刑政之序,察民情以明撫虐向背之機。誠心正意之要,其論崇敬畏、戒逸欲爲詳。修身之要,謹言行、正威儀爲主。而齊家之要,則所謂重妃匹、嚴内治、定國本、教戚屬者,無有不備焉。總而言之,皆本於修身、格致誠正,皆所以修其身也。身修則教成於家矣。然其中謹言行、正威儀二語,尤爲親切。蓋君身萬化之原,一言一動,關係匪輕。自聽政臨朝,至於祭祀、燕享之時,不可毫髮忽慢。言行謹而威儀正,則四海從焉,萬民化焉。否則,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矣。然言行不可以僞爲,威儀不可以矯飾,要在意誠心正而身自修耳。嗚呼!真西山撰述此書,其所以望於后之君天下者,不既深哉!其不及治國平天下者,舉而措之,率是道耳。
朕德不逮,覽是書惕然於懷,自惟下作生民之主,上承昊天明命,苟不留心《大學》,則無以盡君道之所當爲者。非但愧居君師之位,豈不有負於天,有負於祖宗哉?讀是書則知前代治亂之由,皆本於學與不學耳。學則圣賢之道,爲治本末之序,如指諸掌。修齊之功,治平之效,未有不得焉。如不學,則欲盛理微,凡百有害於身於家於國於天下者,罔知戒止,危亡之勢,未有能逃之者矣。噫!是道也,乃堯舜禹湯文武之道,非孔子之私言,亦非德秀之臆説也。
朕覽是書,見刻寫未精,特命司禮監重刊以遺來世。書刻可觀,庶使讀之者不至於厭斁焉。刊成,用序諸首,以申朕勉強向學之意云。
嘉慶六年六月朔旦序(并鈐有‘親親之寶’朱印)
陳仁錫評點本卷首
嘉靖聖諭《大學衍義》二道:
嘉靖六年六月丙年,先是帝諭内閣,令翰林講官,日輪一員,將經書、《通鑒》,撮其有關君德政事,與修省之道者,直録其義以贊所未曉,庶心得其旨,而理自通。大學士楊一清等言,自古經史大義,具在宋儒真德秀所撰《大學衍義》一書,請修先朝故事,日令儒臣進講。帝曰:‘《大學衍義》,可令直解。參以時事,用開聖學。若日逐進覽,恐不得精,宜五日一進,不以寒暑廢。庶得探索精研,不徒勞精神,虚延日月。’一清等令講官於每月三、八日以次輪講,春秋開講亦如之。
帝曰:‘講學爲治之首,君道當先,朕虚懷以受,卿等及講官,盡心講説,開誠啟沃,以資朕學。至春時,不必以三、八日爲限,可與該朝兩宫之日,午後進講《衍義》,庶並行而無廢也。’是日講罷,帝感而賦詩曰:‘帝王所圖治,務學當爲先。下作民之主,上乃承乎天。致治資有本,本端化自平。人君所學者,其序有後前。正心誠其意,志定必不遷。吾志既能定,道理豈復顛。身修本心正,家治國同然。國治乃昭明,萬邦斯協焉。於變帝堯典,思齊文王篇。萬化修身始,朕念方拳拳。’於是一清等各次韻賡和,命集爲一册,題曰《翊學詩》。
嘉靖九年三月甲寅,帝諭大學士張璁曰:‘朕近於真德秀所著《大學衍義》卷首記之曰:“格致誠正之方,修齊治平之道。”用以識是書所以教人之方。茲特以賜卿。卿於輔贊政機之暇,時爲繙閲,當以是書及二典三謨之言,朝夕陳之。’璁疏謝,因勸帝力行絜矩之道,以孟子所言‘急先務’、‘急親賢’二語爲法。帝曰:‘閲卿疏,朕當勉。’
陳仁錫評點本《大學衍義》序
補《衍義》爲丘瓊山先生。數年以來,誦《衍義補》有之矣,未有讀西山先生書而好之者。予故合刻二書,仍圖補所未備,而先之以《衍義》。人之言曰:爲君難,爲臣不易,於講筵大可見。此臣子靖獻第一義也。深厚懇惻,溢於至誠,而痛陳事理,不嫌激切,西山先生洵有之矣。其言曰:‘使吾君之心炳如白日,於天下之理洞若秋毫,雖其兜襍進於堯朝,豈魑魅能逃於禹鼎?必提其要,恒挈乎本。’至哉言也!然公之書,不進於紹定二年而進於端平元年,良亦苦矣。甫上書而拜疾速投進之旨,次日後殿聚講,面諭朝夕觀覽,忽有旨便合就今日進讀,公須别寫。帝曰:‘已在此矣。’因歎先喆進書之不易,主臣相知之不難,於端平則疾速,於紹定則艱難矣。君子藏器於身,待旨而動,使紹定之季遽出此書,以嬰芒刃,公亦死無憾。然公固養其身以有爲也。既以《大學》一書爲君天下律令格例,尤恨雍蔽之禍不遠也,以明道術,辨人才,審治體,察民情,首揭格物致知。雖然,不誠意,物惡乎格哉?心誠,求赤子而得赤子之物格矣。公之積誠能動如是。枝葉未害,本實已先拔,自古患之。至宋不盡然,本實猶有存者。遄遄其臣,高才率意,出之無序,故公以序爲先。真相時識勢之言,乃其文章渾潔邃雅,尤不可及。試常置案頭,於心氣甚補。公猶拳拳夜對之。宋制,邇英、崇政,延訪從容,夜直禁中,不時召對,以晝日便朝,薦仲儼列,昌言正論,其保持尤易也。故曰接賢大夫之時,多有宋端人正士同心哉。
崇禎壬申孟秋既望經筵講官左諭德兼翰林院侍講加俸一級前日講官陳仁錫書於思過齋
明嘉靖六年司禮監本(一五二七)卷末
重刊大學衍義後序
我皇上嗣大曆服之初,即循舊典,開經筵。命儒臣進講經書,每月逢二日舉行,九卿重班侍。餘日則又簡命數臣,日直講讀。緝熙之功,日新無間者,六年於茲矣。今年夏五月盛暑,例當輟講。乃諭内閣大學士臣楊一清、臣賈泳、學士臣瞿鑾曰:‘學以寒暑輟,雖故事則然,非朕志也。卿等嘗奏宋儒真德秀所撰《大學衍義》一書,有補治道,宜命講官以此書進講,以資朕學。顧學貴精研,深識義理,然後有得。苟日日弗間,則讀誦之力勞,而鑽研之志或鮮矣。宜令五日一講,講畢,朕以所進直解,備清燕之觀,並取其書探討玩索,有疑則而加質問,何如?’臣等頓首謝曰:‘聖諭誠當。’上方博取人善,故原定日講官侍郎臣温仁和、臣桂萼、臣張璁、詹事臣董玘、侍讀學士臣余縉、諭德臣顧鼎臣之外,又於經筵講官中定侍講學士臣穆孔暉、祭酒臣嚴嵩、諭德臣張壁、臣許成名、洗馬臣張潮、贊善臣謝丕六員。
詔自是月十三日始,逢三、八日,日輪二人進講,内侍臣一人班侍,是時講官神祗承上意,各殫心力,敷析經傅,援據古今,從容納説,參以時事,無有忌避。上虚懷聽受,充然有得,乃述其事,賦五言古詩一首,頒示内閣。臣等伏而讀之,藹藹乎虞帝勑天之歌,渢渢乎周王大雅之音也。百年曠典,於今見之。盛德大業,端必由此。上又謂是書板在内局者,寫刻俱未精,爰定新式楷書成帙。命司禮監重刊之以傳。上御製序文於前,微辭奧旨,發揚既盡,復諭内閣臣曰:‘卿等宜序其後,庶以昭一代君臣之別,以垂示後之人。’
臣等拜稽受命,臣一清以首臣當先應制。臣惟《大學》之書,乃六經之總要,自古帝明王傳心治世之大道也。循此則治,反是則亂,循得其粗,亦足以小康。真德秀曰:‘爲人君而不知《大學》,無以清出治之源。爲人臣而不知《大學》,無以盡正君之法。斯言信矣。然自聖學失傳,大道不明於天下,是書雖存,僅雜之傳記中。豈惟君人者不能本之以出治?雖耆儒宿學,亦多未能理會。董仲舒言之而止於正心,韓愈氏援之而不及致知格物,至宋河南程氏兄弟始表率之,朱子爲之《章句》《或問》以發明之,然後大學之道粲然於世。德秀《衍義》則又羽翼是書,獻之時君,以端出治之本,以立爲治之則,誠君天下者之律令格例也。然時君知之而不能用,竟詑諸空言而已。夫道之顯晦,用自有時。
天啓皇明,惟聖視之建極嘗大學於殿壁之間,曆累朝皆率是道。而成化弘治間,乃以日講讀,我皇上深任斯道之責,爲天下萬世鋼常之主,率祖宗之舊章,又親承獻皇帝之訓戒,修身治天下之道,皆本諸身心,而達諸政治。竊觀禦製敬一之箴,自警之述,蓋一言一動,一政一令,皆欲存此心之敬。至於燕居獨處之時,常懷思咎勉德之念,大學正心誠意之道,無怠無忘。今又致廑於《衍義》之編,日聽儒臣勸講,所謂必求諸道,於焉能自得師。真氏若心積慮之功,至我朝始獲見用,至今日將益大行焉,顧非斯世斯文之至幸哉!
臣以衰年,冒居重任,每承手勑答諭,責以輔導,望其沃心,日凜凜恒懼,無以仰當聖意。惟執是書,以少效納誨之益,而尤懼年之不逮、力之不能相副也。然内外臣之,乎覩新編之書,孰不思以其平日之所學者,效其盡寸,求無負於明時,其嘉惠於天下後世,不亦大且博哉!謹拜手稽首序其末簡。
嘉靖六年六月十五日少師兼太子師
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臣楊一清
頓首謹序
《大學衍義》跋
宋·魏了翁
自慶元權臣立僞學之名以錮善類, 憸人乘之以紿爵位,俗士假之以漁科名。自周程子至於朱張氏,凡以發天人之蘊,闡聖賢之秘者,皆憲禁以絶其書。雖以《中庸》、《大學》孔門之遺言,亦科目之所忌。學士解散,甚有不敢名其師者。公晚出獨立,慨然以世道自任。即口誦心維,驗己之實踐;行世接物,體心之所安。造次理道,於仕於處,無貴賤少長,愛而敬之。自官長沙後,國人以公出處爲廟社安危。公身愈退,道愈尊,名愈盛,責愈衆。積憂成疾,亦自是始矣。公將以晚歲著書貽後,僅有《大學衍義》一書,既送上官,留之經幄。其次僅有《文章正宗》號爲成書。悲夫!
《大學衍義》跋
宋·趙希卉
右真文忠公德秀爲户部尚書日所進也。因《大學》條目而附以經史,首之以帝王爲治之序,次之以帝王爲學之本,是之謂綱。首之以明道術、辨人材、審治體、察民情,次之以崇敬畏、戒逸欲,又次之以謹言動、正威儀,又次之以重妃匹、嚴内治、正國本、教戚屬,是之謂目。每條之中,首之以聖賢之典訓,次之以古今之事蹟,諸儒之釋經論史有發明者録之,而公之説亦附見焉。
重刻《大學衍義》跋
明·真憲時
文祖生於有宋,慨然以道統自任,立朝不滿十年,奏疏無慮數十萬言,而直聲震朝廷。凡所著述,若《大學衍義》、《文章正宗》、《西山文集》、《心、政經》、《讀書記》等書,皆闡明心學,關切帝王平治之道,其最要者猶屬《衍義》。我太祖高皇帝聖文神武,肇造區夏,新殿甫成,即命儒臣大書廡壁,朝夕省覽。列聖相承,進講經筵,益加隆重。而浦、松二裔竟未榮木,誠爲缺典。
予愚且拙,不克弘大家聲以爲吾祖光。惟於宦遊之所獲全本於金陵道中,歸與吾弟文望輩躬加校輯,謀諸當道,用付剞劂,公之海内,俾泯泯於數十年者,一旦昭揭而更新之。是舉也,雖不能爲吾祖之功臣,而爲子若孫者之心,亦庶可少慰云。
賜進士出身、通奉大夫、江西左布政、前河南提刑按察司按察使、監軍霸州、分守杭嚴、奉勅提督江西學校、恤刑兩浙、北京刑部尚書郎裔孫憲時頓首百拜謹識
重刻《大學衍義》序
明·魏呈潤
道學專門,至宋而盛。當波漂雲黑之秋,昭昭乎揭日月而行之,故人人駭爲異物。然則大學之道何爲者?唐虞洙泗之真傳,非於本來丈夫外別安置鬚眉。亦爲是義故,而後可以帝,可以王,可以師儒編户也。
明興,一天下,於經術建鼓爲招,而濂牙洛吻,遂提爲家常茶飯。義之繹也,是不乏人。然忘簽忘蹄,未易超詣;爲鳧爲鳧,多至啟争。是乃有皋比一人,紳笏又一人者。授之以政而副墨之子、洛誦之孫,俱自崖而反,則烏用此累瓦結繩者,其以嘗吾技乎?
《大學》一書,載在《禮記》。程、朱取而表章之,學用是麗。至真文忠先生出,以名儒參大政,而凡立朝之獻納,出牧之營綜,無不珠走盤而水瀉地者。宥於《大學》而未始出其宗,間作《衍義》四十三卷,錦囊在握,寶鏡長懸,脈絡細分,勸戒咸備。使夫閲之者挹芝蘭之室,蘋奏香方;望荊棘之場,驚披曲彩。真禦世之神駿,而致主之元龜也。
且夫堂陛之間,人所難言。與其人適政間,舌敝筆禿,所得孰與鑒古歟?惜乎先生之用,不大竟於當時!然留此琬琰,爲後世盛王澡身浴德,憑河襄嶽之需,其所成就,不既遠哉!即今冠進賢者,側注者,金鉉王節者,令以一日之閑,浸灌茲義,議事以制,又何患焉。副墨洛誦之子孫,而授之以政不達,徒爲刻舟之貿也乎。無山楊公以名進士來令吴興。吴興,文忠之鄉,舊已梓行是書,顧殊乏善本。楊公讐校而精刻之,命余序其簡端,公蓋專門子道者,其學與政皆嘿祖文忠之意,因以惠吾同志讀之者,幸以楊公自厲,毋第曰是金華殿中語哉。
崇禎乙亥歲冬陽月閩中後學魏呈潤書
《大學衍義》序
明·丁辛
夫六經、孔曾思孟諸書,先聖經世宰物之籍皆在焉。學者少而讀之至皓首,患不明,苟惟窮而明之則已。於經世宰物宜其易,易而必。以千古之事蹟,並陳而爲言者何也?蓋士不明先聖之書,則緣俗以徇,是法律而已矣;苟明矣而不能參前古之事蹟,則專殘守陋,是章句而已矣。夫法律可以懲奸而不可以成俗,章句可以進身而不可以經國,故必窮經而好古,參古以適今,庶幾有當乎虞廷之選。以辛觀於先生之《衍義》,其皋、夔、伊、傅之謨訓乎!
夫《大學》,固人所童而習焉者也。其所衍,猶是《詩》、《書》、《易》、《禮》也。尼山以《大學》衍六經,先生還以六經衍《大學》。博洽前典,參集載籍,以求無詭於先聖之訓。至其經筵獻納,則又弗泥以窒,而務反復於帝王爲學爲治之本。格物至知之要,則以明道術、辨人材、審治體、察人情之義衍;誠意正心之要,則以崇敬畏、戒逸欲之義衍;修身之要,則以謹言行、正威儀之義衍;齊家之要,則以重妃匹、嚴内治、定國本、教戚屬之義衍。若開萬鎰之肆者,圭璋瓊璧、錦繡執綺、陶冶粹匠諸械器,種種色色,排布羅列,各有定位。需者踴躍歡喜,取物應乎而是,而主人無言焉,知言之無複加也。蓋譬之乘舟而惑者,昧焉不知東西幾殆矣。設有良舵師焉,見斗、極示以所之,則一舟之人霍然寤。今先聖之書,越千百年,撐持宇宙而常新,固人之斗柄也。先生,良舵師也。總統乎千聖之精微,羅絡乎百氏之同異,搜揚剪截,蔚爲大編。蓋上下數千百年成敗利鈍、是非得失之跡,無所不備。而凡於國家枯莞之原,民生休戚之故,爛然目睫。知其所之而霍然寤,則舟人誕然其登岸矣。
昔司馬温公退居山林,意不忘國,修成《通鑒》。甲資治理,大都本之忠君愛國,其用心固如是乎,雖然先生奚啻敷陳間哉。欲淑乎君,則必先淑乎身。察仁義之實,探忠孝之原,求唐虞之所以美,明良之所以喜,起有邦之所以亮,采有家之所以俊,明五德、九德之所以咸備者,確乎慎矣。畎畝平居,嗒然隱幾,閉目冥心,游唐虞之廷,真若與諸明良探討。其所謂致知格物、誠意、修身、齊家者,有得而歸,欣然以喜。天倪時發,甜筆和墨,皆足以垂訓立教,以反於經稗,扶頹綱,振廢紀,即今桑梓百世後或有騷人醉客,遊言放詞,素負氣而傲物,一覽是謹言行、正威儀之義,汗將津津下,斂衽肅容,不敢啟一齒;孺子小生,垂帶曳紳,掉臂市中,一讀是崇敬畏、戒逸欲之義,則掩面反走,相戒毋敢慢裏中;雄奸挾智,欺紿其善良,與夫公庭簿書以手上下其爰書者,一聞是辨人材、奸雄竊國、儉邪罔上之義,則無不退避三舍,棄故習而從新。其陰有裨於不肖辛之政教,豈淺鮮哉!
蓋有朱子之案上瓶花,然後有董生之風雲月露;有伊川之靜中生意,然後有卿雲之河漢文章。在昔尼山以《大學》衍六經,先生還以六經衍《大學》,千燈片月,恍在富沙、柘浦之濱,不肖令久汩沒於迷途,茲獲焚香莊誦,俄然覺也。三代典禮,周官法度,玄銓所在,彝範攸存,一步一履,皆有師承,幸矣幸矣。
時
崇禎戊寅季夏知浦城縣事蘭陵後學丁辛頓首拜撰
進呈《大學衍義》疏
清·熊賜履
經筵日講官、起居注、翰林院掌院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熊賜履謹奏:
爲進呈《大學衍義》,以宏聖學,以光聖治事。蓋致治惟在力行,惟修身必先窮理。我皇上遜志典學,單心基命。臣濫竽禁籞,備員勸講,猥獻芹藿之忱,少效涓埃之補。竊惟《大學衍義》,全體大用之書也。宋儒真德秀書成表進辭曰:‘使吾君之心炳如白日,於天下之理洞若秋毫,雖共、兜雜進於堯朝,豈魑魅能逃於禹鼎!’又曰:‘爲人君者不可以不知《大學》,人君而不知《大學》,無以清出治之原。爲人臣者不可以不知《大學》,人臣而不知《大學》,無以盡正君之法。’至哉斯言!聖人弗易矣。明太祖允其臣宋濂請,命大書于廡壁,朝夕觀覽。嗣是列辟俱置之講筵,奉爲筮鑒。誠以是書洪纖包舉,法戒具備,千聖授受之真,百王化理之要,蔑有能外焉者矣。茲臣等仰尊前旨,翻譯繕寫,恭呈乙覽,伏乞皇上邃宫之中,清燕之暇,注意存省,留神玩閲,務期洞厥微奧。措諸施爲,則内聖外王之道,修己治人之術,寧俟他求焉。仍請勅下臣衙門,虔付剞劂,廣行頒佈,俾八旗子弟誦習講求,明體達務,備國家異日之用。則正學表彰,人才熾盛,君德日進於高明,而盛治不臻於光大矣!臣等不勝拳拳之至。
進呈《大學衍義》序
清·蔡世遠
臣始讀《大學》一書,見其自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至於治國、平天下,其本末有序,其先後有倫,蓋嘗撫卷而三歎曰:爲人君者不可以不知《大學》,爲人臣者不可以不知《大學》。爲人君而不知《大學》,無以清出治之源。爲人臣而不知《大學》,無以盡正君之法。既又考觀,在昔帝王之治,未有不本之心而達之天下者。然後知此書所陳,實百聖傳心之要典,而非孔氏之私言也。
三代而下,此學失傳。其書雖存,概以傳記目之而已。求治者既莫之或考,言治者亦不以望其君。獨唐韓愈、李翱嘗舉其説,見於《原道》、《複性》之篇,而立朝論議曾勿之及。蓋自秦、漢以後,尊信此書者,惟愈及翱,而亦不知其爲聖學之淵源,治道之根柢也,況其他乎?
臣嘗妄謂《大學》一書,君天下者之律令格例也。本之則必治之,違之則必亂違。近世大儒朱熹嘗爲《章句》、《或問》,以析其義。甯皇之初,入侍經帷,又嘗以此書進講,願治之君倘取其書,玩而繹之,則凡帝王爲治之序,爲學之本,洞然於胸次矣。臣不佞,竊思所以羽翼是書者,故剟取經文二百有五字,載於是編。而先之以《堯典》、《皋謨》、《伊訓》與《思齊》之詩,《家人》之卦者,見前聖之規模不異乎此也。繼之以子思、孟子、荀況、董仲舒、揚雄、周敦頤之説者,見後賢之議論不能外乎此也。堯、舜、禹、湯、文、武之學,純乎此者也。漢、唐賢君之所謂學,已不能無悖乎此矣。而漢孝元以下數君之學,或以技藝,或以文辭,則甚謬乎此者也。上下數千載間,治亂存亡皆由是出,臣故斷然以爲君天下之律令格例也。雖然,人君之學必知其要,然後有以爲用力之地。
蓋明道術、辨人才、審治體、察民情者,人君格物、致知之要也。崇敬畏、戒逸欲者,誠意、正心之要也。謹言行、慎威儀者,修身之要也。重妃匹、嚴内治、定國本、教戚屬者,齊家之要也。四者之道得,則治國、平天下在其中矣。每條之中,首以聖賢之明訓,參以前古之事蹟,得失之鑒,炳然可觀。昔者入侍邇英,蓋嘗有志乎是。比年以來,屏居無事,乃得翻閲經傳,匯而輯之。畎畝微忠,朝思暮繹,所得惟此,秘之巾衍,以俟時而獻焉。其書之旨,皆本《大學》,前列二者之綱,後分四者之目,所以推衍《大學》之義也,故題之曰《大學衍義》云。
《大學衍義》一書,引經摘史,加以剖晰論斷。心法治法,微顯畢具,誠内聖外王之學,合古來著書者而集其大成也。自天子以至於庶人,皆當習復而身體之。嘗謂有宋道學五子而外,斷推西山爲第一。體用兼優,才德俱茂,恨不究其用耳,著作亦第一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