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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
一
武汉人说的话属于北方方言区,基本吐字跟普通话相差不了多少,只是音调不同而已。www.Pinwenba.com远不像上海话广州话福州话等,一开口叽里呱啦的,仿佛不是中国腔调,而用的是另一套语言。
很多的外地人都说武汉话好懂,但武汉话不好听,硬邦邦的,说话跟吵架一样。武汉人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不那么好听。很多的外地人又说武汉话看起来好学,其实是非常不好学的。这话倒也不错。因为那些学武汉话的外地人,自以为把武汉话已学到手并炫耀般地在武汉街头操一口武汉话时,而这个时候的武汉人多半会客气地笑笑,问:您家是从四川来的吧?重庆的还是成都的?
外地人学说武汉话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浓重的四川口音,不知是因为中国领导人中说四川话的人多,以至四川话比较普及,还是在外地人耳里武汉话原本就是和四川话一样?但奇怪的是,所有的把武汉话说成四川话的人还会义正词严地坚持对武汉人说:四川话比你们武汉话好听!咄,有些事情真是总也说不清楚。
武汉话在某种程度上可能真不是怎么太好听。比方,它不如上海话那样轻柔如风,也不如广州话流动如水;不如北京话那样字正腔圆,亦不如成都话那样亲切甜美。武汉话说出口,给人感觉很硬朗,有一种木头从面颊上划过的感觉。它的每一个字的音调都有些沉甸甸的,似乎往下掉,掉得让听者害怕被砸了脚背。情人们要用它来传达爱恋之情时,恐怕总难有那种柔情万千之意味。有时想,如果用武汉话来说“我爱你”三个字,一定很滑稽,没准就像听到三块石头落到地上的声音一样。
选自《阅读武汉》,南方日报出版社2002年版。系两篇文章合并,标题为编者所加。
让操熟了武汉话的人去说普通话,真会给人一种土得掉渣的感觉,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有时在电视节目里听到一些武汉市民面对记者采访,涨红着脸憋一口武汉普通话时,往往听着听着便忍不住失笑出声。武汉人自己对自己所说的普通话也备觉好笑,他们自称自己讲的普通话为“弯管子话”。武汉人学普通话远不及河南、河北人学得像。
当然,这也是因为武汉话虽属北方方言,但武汉到底是在南方。普通话中有许多音是武汉话里所没有的,反之也一样。
比方武汉话像所有南方话一样,没有卷舌音和鼻音,Z、C、S和ZH、CH、SH以及L与N在武汉人的嘴里都是一样。你要他把舌头卷起来说话,他立马就像个大舌头一样,不会说话了。一旦说起普通话来,他不知道哪个字应该卷舌,哪个字不应该卷舌,结果往往是不卷舌的字卷了起来,而该卷舌的字却没有卷,叫北方人听了只觉得好笑。
而武汉话里好些字,像“脚”、“药”、“棵”、“读”、“退”、“去”等等,在普通话里找不到对应的音。而另外的一些,像“鞋”发“孩”音,“吃”发“棋”音,“主”发“举”音,“路”发“漏”音,“饿”发“卧”音,“河”发“活”音之类,比比皆是。一旦说普通话碰到这些字时,武汉人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脑子里就得快速地搜寻字典,以设法弄清在普通话里这些字的读法,如果搜寻不及,无奈用普通话的音吐武汉话的字时,那么这些话连贯地说出来便可让人笑掉大牙。让一个老武汉人用普通话去说“我去吃六颗药”这句话,那可真是要把他难死,而一旦说出来却又会叫北方人笑死。
在武汉,还有一则很有名的笑话。说是一个武汉人的鞋子掉到水里了,他急得大叫:“我的‘孩子’掉到水里去了!我的‘孩子’掉到水里去了!”旁边有个热心人不顾危险跳进水里去救“孩子”。最后捞上来的是一只“鞋子”。这样的结果使得武汉人和热心人都哭笑不得。
武汉话的许多发音都跟南方其他几个省比方湖南江西广西贵州四川很是接近。但有趣的是,公认比武汉话好听的四川话,一旦改口说普通话,则比武汉话更不如。仿佛一个人走路不会拐弯,一碰上拐弯地方他便直通通地撞上去。大部分生活在北方地区的四川人到老也仍然是一口浓重的四川乡音,极不易被其他语言改造。就算是四川大名鼎鼎的刘晓庆,从事的职业得专门说普通话,可只要她一开口,也依然要露出她“狐狸的尾巴”——她从四川带出的口音。但是在外地尤其在北方生活久了的武汉人,却能很快地接受当地语言。他可以基本上让人听不出他的武汉口音,至多是别人听出他是个南方人。
在武汉,有些话是很没规则可言的。比方北方人说这句话:“老王,把那个瓶子给我。”到了武汉人嘴里便变成:“老王,把那个瓶子我。”它把那个最重要的“给”字省了。又比如这一问一答:“你吃饱了吗?我吃饱了。”武汉人却会如此说:“你吃饱了冇?吃饱了我。”活活地将排头的主语“我”放在最后。没有人能说出为什么要这样说,只是都这么讲惯了。想想也是,方言有时真是没什么道理好讲的。
来过武汉的外地人爱说武汉人说话厉害。其实很多时候并非武汉人真正厉害,而是武汉话本身比较硬,发音给人往下直坠的感觉,偏又加上武汉人多半性急,说话节奏快,这一硬加上一快,难免不给外地人以厉害印象。
其实,我相信在外地人认定自己在武汉大受其气时,至少有一半是因为他不了解武汉话的特点而产生的误解。说不定当外地人觉得武汉人是在“凶”他的时候,恰恰是热心快肠的武汉人正在起劲地出主意想要帮他之时。
我在武汉生活了三十多年,一直都认为武汉话既不绵软亦不好听,但十分有趣。只是偶然一次听到武汉人说极地道亦极其悦耳动听的武汉话,一下子改变了我对武汉话的看法。那是在一次会议上,我同著名的汉剧艺术家陈伯华女士同坐一桌。陈伯华是地道的武汉人,说着一口标准的武汉话,从她嘴里娓娓道出的武汉话有如歌吟一样柔曼委婉,优美动人,听得我都傻了。当即意识到原来武汉话也有如此妙不可言的韵味;原来外地人说武汉话不好听,只是因为我们武汉人自己没有说好的缘故;原来武汉人也没有真正了解和吃透自己的语言;原来把武汉话的真味说出来了也是足可以“甲天下”的。
这么一来,武汉话不好听却仍然不在武汉话本身,而在于说话的人。是武汉人的性格导致武汉话的硬度。
二
武汉话应该说是一种富有地方色彩的语言。武汉有些方言土得掉渣,但甚为生动。一个地道的武汉人若用普通话跟人讲述一件事情,他往往只能做到把事情讲清楚,而要他用武汉方言去说,他的语言便立即生动起来。一件并不好笑的事情,能在他的嘴里变得绘声绘色,妙趣横生。这里面除了与他操作语言的熟练程度有关外,还因为武汉话本身就富有幽默感。
武汉人的基本性格是外向型的,而且爽直,比较喜欢说话,甚至可以说还比较多话。偏武汉人还性急,说话一急,往往前言未完,后语便跟上了,故武汉人说话的节奏很快。话多且节奏快,这就极易给人一种喋喋不休之感。
一般来讲,外表显得深沉的武汉人并不多见。这很自然,生活在一群喜欢说话的人中间,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也就话多了起来。所以在武汉的一些场所,比方商场、菜场之类地方,服务人员扎起堆来说话几乎随处可见。
武汉人将闲聊叫作“聒天”。在方言中,“聒”字在武汉方言里读作“Kua”。“聒”字本身就具有声音杂乱,使人厌烦之意,倒也蛮符合武汉人聚集在一起叽叽呱呱节奏飞快的说话状态。“聊”字则带有悠闲舒缓的意味,用在武汉人身上确也不太合适。
武汉人说话节奏快,常常如同吵架。两人一抬起杠来,很容易便面红耳赤,双方皆吼声如雷:“你服不服周?”“就是不服,死都不得服你这个周!”这是在武汉街头但有争吵便能听到的语言。“服周”之意是指“服气”,“周”字有时也读“zuo”音。我总觉得这个“周”字还应该是一个更为形象的字,但问了几个武汉人,都说是这个“周”,我也就随大流而选用了。武汉人怍然变色,高喊高叫时,由他们嘴里吐出的这个词格外生动。
“铆起”一词是武汉特有。“铆起”之意含“使劲”、“不断”、“连续”的内容。比方武汉人要说某个人吃得太多,便说他“铆起吃”,如说一个人写作不行,武汉人会如是说:“你就是铆起写也写不出个名堂来沙。”“铆”之生动在于,一个人吃东西已经到被“铆”起来的地步,可见这人之能吃;而写文章已被“铆”在那里了也还是不行。“铆”字比之其他如“使劲”、“不停”、“没完”等同类词句显然要更具形象,更走极端些。这个词还可以用在“铆起干活”、“铆起打”、“铆起讲”等上,是武汉常用语词之一。
“夹生”是武汉人一句喜欢挂在口边的骂人话,类似于有些地方中的“二百五”。“夹生”主要针对一些喜欢挑人毛病和办事不好说话的人。凡此时,武汉人往往把嘴一撇,说夹生个么事沙?”或是恨恨地骂道:“那个伙计真是个夹生货!”与“二百五”意思略有不同的是,武汉人有时对那些不管做什么都高不成低不就的人,也喜欢斥为“夹生”。通常的夹生,是指煮饭或其他食物因火候等原因被弄得半生不熟,武汉人将之用在人头上,委实也是形象不过。
“瘫腔”一词,我在外地也从未听人讲过。但武汉人却是极爱说的。“瘫腔”含有“无能”、“没用”、“窝囊”之意。武汉人鄙视一个人遇到困难就逃开,便说他瘫腔得很。”说一个人胆小,便是“一打雷,他就瘫了腔”。我是按照武汉人的读音挑选的“瘫腔”两个字,究竟是不是该用这两个字,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想一个人遇事连“腔”都“瘫”了的话,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武汉方言很多词语都是颇为生动的,从这个意义上循音找字,这二字大约没错。
与“瘫腔”比较接近的一个词是“烫饭”。下江人一般将剩饭煮成的稀饭叫作“泡饭”,而武汉人则称之为“烫饭”。这种饭比起新煮的饭自然要差得多。故武汉人将那些草包、窝囊废又称为“烫饭”。与“瘫腔”不同的是,“烫饭”是名词。比方说“他这个人,完全是个烫饭”。将煮剩饭来形容人的行与不行,当然是很形象很独特的。只是有时武汉人也将“饭”字去掉,只一个“烫”字,意思与前未变,但却成了形容词。比方说“他这个人呀,烫得很”,意思便是草包得很。这与普通话中的“炙手可热”的意思似乎恰恰相反。
“尖”,武汉话是“小气”的意思。武汉人嘲笑一个人小气,便说:“这个人尖得要死!”或“这个人几尖哟”。“尖”字本意就有一种锐利之感,无论是形容物体还是形容声音。而用在一个人“小气”、“吝啬”的行为状态上,却甚是别致,且富于形象。
“拐子”一词在武汉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原先可能是流氓或帮会中“老大”的意思。流传到社会上,便成了“哥哥”的称谓了。比方说:“我拐子这几天回来了。”便是说“我哥哥这几天回来的”。甚至大哥称作“大拐子”,二哥称作“二拐子”,小哥便是“小拐子”,这里面已无半点贬义,而是更为亲热的关系才会如此称呼。
“水客”并非是水上来客,而是含“内奸”、“泄密者”之意。比方说某人告密,武汉人便会说:“这个人是个水客。”这里面关键的字是“水”,水是流动的无序的软性的无孔不入的容易泄露的,大约“水客”的意思由此而来。近些年,“水”的含意又有了新的扩展。比方假货被武汉人称作了“水货”。某种东西质量很差,武汉人便说“水得很”,或是“太水了”。甚至指一些名大于实的某人或某事,武汉人也是说:“水得不得了。”属于武汉人自己的地方语言就是有一种动感的魅力。
武汉人将语出脏话,叫“带把子”。两人吵架,如果有一个人先骂了人,对方便立即会说:“你说话莫带把子哟!”或“你少带点把子咧!”一般人将骂人的话说作“带渣滓”,从字面上来看,这种说法比较好理解些。脏话自然如同渣滓。而为何是“带把子”,我就不太明白了,找了一个武汉人问其缘故。他说:“带把子”不光是指骂人,也指那种话中有话夹枪带棒的意思。这一说我便明白了,“带把子”也算是夹枪带棒的一种俗说罢了。
找歪。武汉人对他人找自己的麻烦不说“挑毛病”而说是“找歪”,或是“找我的歪”,凡是有人与之过不去的情况,统统可作“找歪”。比方说“领导要找歪,我也没法子”,或是“你要找我的歪,我能么样”。同类的情况,北京人说是“找碴儿”,这词颇为生动,与武汉人的“找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容易让人由词的本义而想到事物的状态。
“醒倒媚”,从字面上看,估计外地人没人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醒”在武汉除了有“醒来”的意思外,还有“痞”的意思。武汉人说某人痞里痞气为“醒里醒气”,但“醒”在痞的程度上比“痞”要轻一些。“醒倒媚”的意思则是指痞着脸纠缠不休。“倒”字,是武汉话中一个常用的助字,在这里没有意义。“媚”则本身带有笑脸迎合的状态,“醒倒媚”便也是挂着媚态纠缠。比方说“他一直在那里醒倒媚,我只好把货给他了”。“醒倒媚”是武汉人的一种公关方式,武汉人脾气硬,不怕狠,但却比较吃“醒倒媚”这一套。
“要味”,是在说话办事上都要压人一头,显示自己之意。类似于“摆谱”、“炫耀”的意思,但又略有不同。比方“有什么了不起,跑到我们这里来要味”,“他开来辆新车,几要味哟”。“要味”二字还可以拆开来用,如“何必要我的味呢”、“要味要到我头上来了”诸如此类,这一词可以用得很活。
“带意思”,含着吹大牛、说大话甚至威胁人的意思。从字面上看,便是除了要说的话本身之外,还另带着“意思”。比方说某人吹牛,武汉人便说:“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跑到我面前带意思!”又比方说某人上门威胁,武汉人会说“他竟然跑到我屋里来带我的意思”。
“户籍”,这本是专指负责户口的警察的称谓,但在武汉,一个人如果做事糊里糊涂,或马马虎虎,武汉人便会说他“糊”(读Hu音),或是“糊里糊气”。因为“户”“糊”同音,不知什么时候,武汉人便将那些头脑不是很清楚或是做事显得智商不高的人称之为“户籍”。比方说:“他真是个‘户籍’呀,随么事都莫指望他。”
武汉人还有一句话是外地人喜欢刨根问底的,那就是无数武汉人的口头禅:格把妈(音译)。在武汉人的嘴里,这三个字出现的频率非常之高,无论是在吵架时还是表示亲热时,它都会被反复地运用,即使是日常生活中平静的对话,它也会以极自然的方式夹带在人们嘴边。经常有些外地人问我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在武汉生活了几十年,始终也没有弄明白。只知道这是一句并不文明的话,倘若一个武汉人在高兴或日常交谈中被随便带出口的话,却也没有骂人的含义,不必去计较。不过一般知识分子不太使用它。它在武汉话中的地位和用法大约与北方人爱用的国骂“他妈的”差不多。
外地人最喜欢学的武汉话是“冇得”。“冇得”意思是指“没有”。曾经有个外地人跟我说,他在一个车站等公共汽车,等了好长时间没有车,于是问过路人这里有没有车。过路人回答说“摩托”,他心想没有汽车有摩托也不错。于是又等。等了好久,并未见“摩托”,于是再次问人,回答还是“摩托”。一直问了三个人,都说“摩托”。但他最终也没有等到车。后来把这事跟一个武汉人说了,武汉人大笑,说:哪里是“摩托”,那是说“冇得”呀。
武汉话生动诙谐,富有幽默感,也十分形象化,一旦真正懂得武汉话后,听武汉人说话,常常令人忍不住想要发笑。所以武汉人在彼此都恶狠狠吵架时,口气是极凶狠的,但语言却是极有幽默意味的。这也就是武汉人一吵架,围观的人则多在一边笑个不停的原因。类似上述我举的例子还可以写出许多,只是大部分很有活力的词句在普通话中找不到对应的字,甚至没有可以借来一用的字,也就无法写出来了。方言的易于流失,大约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记录的困难一来使语言的丰富受到影响,同时又导致无法通过文献记载和流传下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这应该是由语言学专家来解决的事了。
还是说武汉话吧。武汉话虽然有很多本地独特的语词,有些单另的词也无法让外地人明白其意,但武汉话却是极好听懂的。有这么一通地道的武汉话:“她您家吃得几过细呃,像前日朝我的屋里佐了几坨姜,烧喜头鱼,吃到正咱(音译),还够一吃得。”这句话是说一老太吃菜节俭,翻译成普通话便是:“她老人家吃得很仔细,大前天到我家借了几块姜,烧鲫鱼,吃到现在,还够得吃。”我想外地人听了这么一番话,他虽然无法闹清楚每一个词的意思,但却是可以懂得全部内容的大意的。这也算是武汉话的特点,虽然不一定能解释话里的每一个词语,但组合在一起听,却谁都能听明白话的意思。对于北方人,武汉话的效果就是这样。
武汉人说话虽然很硬,节奏也快,但武汉话本身却很有些“戏文”的特点。比方,武汉人说话在词语后缀、副词、助词、宾语前置以及处理句式上,都有些“拿腔拿调”,以致语句和语调的风格不甚相配。比方说某人穿得很漂亮,武汉话则是穿得清爽流了的。”又如菜炒糊了,武汉话是:“菜炒得糊里巴交了。”又如他吓得发抖,武汉话为:“他吓得颤颤神。”诸如此类。
武汉话还有一个字用得很普遍也很怪。这个字带有一点“再说”的意思,读“咋”(即读“咋”音),为武汉人说话常用。如请某人去办公室一下,他如有事需等一下,他便会答说:“莫忙咋,我一下就来。”问某人报上登了什么消息,他若忘了,会说:“让我想下子咋。”除此外,武汉话还有一个助词“沙”,它在武汉话中出现的频率非常之高。如说干什么,武汉人会说:“搞么事沙?”如说回去吧,武汉人则说“回去沙”,等等。我觉得“咋”和“沙”都同楚辞中出现极多的“些”有某种相通之处,也不知它们是不是最古老的楚语一直流传至今。因为这样一些字或句式,武汉话便显示出它既硬硬朗朗却又拿腔拿调的风格,这种风格也就展现出武汉方言的地方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