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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一片寂静,谁也没料到这位草原来的格格这般大胆。
多丽雅冷汗都下来了,她怎么把心里暗示说出来了?
“赶快起来让哀家看看。”皇太后忍住笑意让身边的宫女去扶多丽雅起身。
已有多少年没在宫里看见这样有趣的女子了,皇太后下意识的就对多丽雅抱有极大的好感,亦或是被她身上草原女子鲜活明亮的气质吸引住了。
多氏表演法则第一条:装乖撒娇,show time!
多丽雅使劲憋气,憋的脖子上渐渐弥漫开红晕,被宫女扶起后头也不抬,只细声细气的说道:“谢皇太后。”
太皇太后见多丽雅的耳廓都漾着害羞的红晕,与她想象中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同。
按卓娜所说的,多丽雅应该是个极有主见的姑娘才是,现在怎么活像个第一次嫁人的小媳妇似的?
太皇太后有些纳闷,呃,但是多丽雅也的确算是个新嫁娘。
“你叫多丽雅?”太皇太后沉声问道。
“是的...回老祖宗...太皇太后的话,臣妾的名字是额吉取的,意为波澜潋滟之色。”多丽雅嗫嚅道,声音越来越小。
“就唤老祖宗吧,哀家与你一样都出自科尔沁,你唤老祖宗本也没唤错。”太皇太后伸直脖子努力听清楚多丽雅的话:“你说话大声些,怎的这般忸怩?”
这话音刚落,就见多丽雅闭着眼睛一副早死早超生的模样,大声重复了刚才的话。
离多丽雅不远的苏麻喇姑和卓娜都被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也被吓的不轻。
“呃,这个..我”多丽雅谨慎措辞,半晌肩膀一松直接摆烂道:“臣妾就直说了,主要是臣妾有些紧张,这不是第一次见您吗,想给您留个好印象。”
太皇太后笑出声:“你倒是实诚。”
“进宫前嫂嫂就与臣妾说过,让我入宫后老实听您和皇太后的话,不要惹你们生气。”多丽雅老老实实的说道。
见多丽雅提起,皇太后想起了曾经养在她膝下的小女孩,关切的问道:“端敏公主在草原可还习惯?”
“请皇太后放心,公主嫂嫂身体十分康健,科尔沁王旗的子民都非常敬仰她,而且嫂嫂的公主府也在王旗附近,臣妾从前也时常去找她玩耍。”多丽雅这话可没撒谎,她的确挺喜欢和硕端敏公主的,谁会不喜欢一只貌美又傲娇的猫猫呢,她大哥班第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呢。
想起自家长兄平日对公主嫂嫂百般痴缠的模样,多丽雅下意识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那夫妻俩,咦呦,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那便好,那便好。这些年她也有写信给本宫,总是说一切都好,本宫就怕她报喜不报忧。”皇太后听见端敏公主过的好便放下心来,她原本还担心端敏公主从小在宫中长大,不适应草原的气候环境,虽然在她眼里草原千好万好,可也和宫里比不了。
皇太后眼中的关切做不了假,多丽雅想了想继续说道:“嫂嫂托臣妾向您问安,还说等大哥忙完草原的事务,就一起上京来看您。”
听到这话皇太后眼眶泛红,微微泛起泪光,嘴上却斥责道:“她都是亲王妃了,怎的还这般任性。你大哥承袭亲王不久,王旗中琐事繁多,怎么有空上京来。”
见皇太后快要哭了,多丽雅连忙凑到她面前,俏皮的眨眨眼说道:“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就出来了,主要是嫂嫂有这份心,您不感动怎么还怪她呢?”
皇太后被她逗的笑出了声:“你这个鬼精灵,端敏应该十分喜欢你吧。”
养在自己膝下的孩子是个什么个性,皇太后再清楚不过。端敏出身高贵,性情刚正,除了口是心非之外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
当初先帝专宠孝献皇后,待皇太后十分冷淡疏远,她身边只有端敏公主日日陪伴,让她在这重重深锁的宫墙里体会到了一丝温情,所以她只希望端敏能够过的好一些,再好一些。
皇太后觉得多丽雅聪慧活泼,性子直率,有她做端敏的小姑子从中斡旋,端敏的日子不会太难过,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对多丽雅更是亲近了几分。
太皇太后见多丽雅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让琪琪格(皇太后的名字,意为草原草原上最美的花儿)放下心防,心中更是满意。
太皇太后暗暗点头,看来科尔沁还是有好姑娘的嘛,当初的慧妃就是太过古板,事事都顺着皇帝的心意,皇帝当然不把她当回事。
但多丽雅就不同了,太皇太后见她言语机灵,思维活跃,加之又年轻美貌,想来在这宫中应该是能挣得一席之地的。
“多丽雅,到哀家这儿来。”太皇太后冲多丽雅招招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身边。
多丽雅依言走上前去,悄悄的把头抬起看向了太皇太后,脸上带着一丝好奇与羞怯,本就是年华正好的时候,明眸善睐,美不胜收。
太皇太后被她亮如星子一样的眼睛晃了一下,不由感叹年轻就是好,眼睛都是亮堂堂的,不像她双目浑浊,看人都是带着重影模糊的。
多丽雅如果知道太皇太后在想什么恐怕会很不赞同,在她看来太皇太后虽然年老,但眼神却像是草原上的鹰隼一样,锐利坚毅,洞察秋毫。
“昨日卓娜来慈宁宫将你的意思告知了哀家,你不想承宠吗?”太皇太后直接了当的问道,身上的气势一瞬间暴涨。
多丽雅呼吸微乱,若说之前的太皇太后还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那么现在才算是露出了历史上那个辅佐三任帝王、稳定清朝朝纲的政治家的风采。
稳住,我能赢!
多丽雅垂头想了一下,才轻声开口道:“太皇太后,承宠与否根本就不是臣妾能够选择的。”
太皇太后也沉默了,皇帝不想有蒙古血统的皇子这件事,她心中一直都有数。可宫里总该有蒙妃的,只要有蒙妃的存在,也许有一天皇帝能够改变心意。
当初她强行把年幼的慧妃留在宫里,皇帝大概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所以一直不肯召幸,累得慧妃心情郁结早早薨逝。
“太皇太后,多丽雅从小就知道满蒙联姻是旧俗,却从没想到会落在自己身上。”多丽雅声音有些哀伤:“慧妃姐姐从小入宫,常伴于皇上身侧,但皇上从没临幸过她,于皇上而言就算我们是仙女,恐怕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这些话是谁给你说的?”太皇太后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多丽雅的眼睛逼问道,科尔沁难道对大清心怀不满?
“是臣妾的额吉,当年慧妃姐姐薨逝的消息传到草原,姐姐的额吉悲痛难当,不久也过世了,额吉前去吊唁,回来就把年幼的臣妾抱在怀中,悉数告知了宫中发生的一切。”回想起记忆中那个永远温暖安定的怀抱,多丽雅眼睛微微泛红。
在太皇太后眼中,家族荣辱高于一切。所以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本身的意愿,她可以为了草原奉献一切,却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同她一样。
皇太后拿着帕子轻拭了拭眼角,多丽雅的话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如果可以她多想回到草原,骑着自己心爱的小红马奔驰,远处是低头吃草的牛羊,抬头时草原的天空是湛蓝色的,是一望无际的,和紫禁城四四方方的天一点都不一样。
“请太皇太后放心,多丽雅既入了宫变不会再有旁的心思,会一心一意的侍奉皇上,但是其余的臣妾就强求不了了。”多丽雅强行压下脸上的悲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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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丽雅回到咸福宫中后还以为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以后自己就可以在宫中凭着资历吃瓜到老死。
却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强求不了,但是太皇太后可以!
“娘娘大喜,皇上今儿翻了您的绿头牌,娘娘快些准备着吧,凤鸾春恩车等会儿就来接您了~”敬事房太监面带喜气,声音柔和的说道。
多丽雅懵了,咋回事儿啊,怎么就翻了她的绿头牌了呢?老康你是不是有毛病!
卓娜站在多丽雅身后疯狂扯她的袖口,多丽雅这才冲太监弯唇笑了笑。
在前来传旨的太监眼里,就是咸福宫娘娘大喜过望,高兴的都回不过神来。
卓娜悄悄将一个荷包塞在了传旨太监的怀里,宫里宫规森严,宫女与太监不可私相授受,勾扯牵连,但这可不算是收受贿赂,这叫名正言顺的收赏赐。
宫里所有嫔妃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太监就两位,一位是皇上身边的顾太监,另一位就是这位敬事房的梁公公。
前者顾问行在皇上还未登基前便一直随侍身旁,堪称皇上心腹,是掌管乾清宫大小事宜的总领太监。后者就是捧着绿头牌到皇上跟前的梁九功,谁都不想因为一时的节俭得罪他,万一他把嫔妃的绿头牌给移到后面几盘去了,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梁九功手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就把荷包里的东西给摸清楚了,应该是两个三两的金戒指,于是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指着身后的一位嬷嬷和两位太监道:“娘娘是第一次侍寝,奴才特意带了敬事房的老嬷嬷来,娘娘有什么不懂尽可问她,还有这两个小的,一并留给娘娘使唤着。”
等梁九功走后,多丽雅待着卓娜走进了内殿,急急的问道:“怎么就翻了本宫的牌子了?小全子不是说皇上准备去启祥宫安嫔处吗?!”
卓娜知道自家主子对承宠一事有些芥蒂,连忙安抚道:“主子您别着急,要不奴婢再遣小全子去打听打听?”
多丽雅心烦意乱的点点头:“让小全子打听的仔细点,回来本宫重重有赏。”
一盏茶后,小全子回到了咸福宫将事情的经过禀告给了多丽雅。
“你说苏麻喇姑去了乾清宫?”多丽雅有些崩溃,苏麻喇姑奉谁的命令去的,她用脚趾头都猜的到,看来太皇太后还是不死心,就算是拼着皇上不高兴也要让多丽雅侍寝。
今天她才去慈宁宫拜见,晚上皇上就召她侍寝,这下后宫嫔妃不把她当眼中钉才怪!
多丽雅心中直呼:厉害了太皇太后,您这可是给我招的一手的好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