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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了正月初二,这年便好似过去了一大半,一晃便已经到了正月十五了。
京城的雪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天气陡然边得暖和了起来,就连院子中央的老李子树,都不知道何时抽出了嫩绿的枝丫儿。
池时打了个呵欠,蹲了下来,接过久乐递来的小鱼干儿,喂起了墙角的小猫儿。这猫儿是前几日来家中的,池时本不想理会它,可它仗着自己的头大眼圆,一身黄白像极了金银元宝,硬生生的靠着耍赖皮,俘虏了池瑛。
“哥哥说,大过年的,哪里有把金银往外扔的道理!你现在能有鱼吃,全靠以色惑人!要不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我阿爹瞧见猫儿走不动道,原来哥哥也是!”
久乐听着她嘟嘟囔囔地,笑道,“我瞧着公子也喜欢,要不然能喂它?”
池时摇了摇头,“阿娘同哥哥都到哪里去了?若不是它总是喵喵叫,我也懒得喂它!”
池时说着,看着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忍不住过去摸了一把!好软……
“春闱没几日了,陶公子同陆捕头前些日子搬出去了,大公子一大早就过去温书了,省得那位……”久乐欲言又止。
说起来这些日子,京城里当真是乱了套了!朝廷先是被赵相女婿案炸开了锅,纷纷扰扰数日,方才争出了个高低长短来,周羡再战成名,硬生生的让满朝文武皆准改了大梁律。
奸者等同于杀,当以绞刑!
朝廷贴告示的那一日,据说楚王府门前,一夜之间多了好些东西,有点香炉的宛若拜菩萨的,有送那绢花帕子的,还有人背了袋谷子,用那竹篓装了几条活鱼。
周羡会得很,当即便将这些,全都送到惠民署去了,落了个满堂彩。
这厢皇帝周渊刚松了口气,当是好不容易的年节终于能歇着了,可不料想,回头一看,好家伙……满城百姓都在说柳敏案……
在池时眼中,这不过是一个案子。可被御史的眼睛那么一瞧,就不对了!柳敏为何两次供词截然相反,其中可有屈打成招?
柳家人成了绝户,产业是该柳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宗人继承,还是该夫家大伯哥继承?再有那艳娘,她是给了马氏毒蘑菇,害死了两个孩子,但是,她是不是够得上死罪?
又是一番唇枪舌战……周渊灰头土脸的遣了内侍来,给了池时送了好些东西,临了着那老太监说道:“池仵作断案如神,陛下得此良才,自觉是天赐,乃是大梁之幸。”
“池仵作多年没有来京城了,一定要趁着年节,多多歇息,好好玩玩!吃好喝好睡好!”
见池时毫无波动,那老太监无奈的补充道,“陛下说了,他一年上头就只有封笔这段时日能歇着了……已经被那群糟老头子吵得几日没睡觉了……早朝还只有一会儿工夫呢!”
“那些老头子大过年的也不安生,争先恐后的来寻他,好似不来,就不贤臣了!这两个事儿吵完,怕不是十五就在眼前了……”
池时沉默了许久!
天下竟然有这么直白的皇帝,大梁要完蛋了!
等她点了头,那老太监欢天喜地的回去复命去了,宛若夫子说了下课放假,那撒丫子狂奔的学子一般……这才有了池时十来日的清闲。
可自打那日起,池欢便将他的儿子送了过来,非要同池瑛还有池砚一道儿温书。池瑛自有节奏,不胜其烦,时常出门避开他们。
“那我阿娘去哪里了?一觉醒来,倒是只剩我一人了。今儿个好歹是上元节,我还想着,同阿娘还有哥哥一起出去看灯呢!”
久乐给小猫的碗里添了水,“今儿一大早,庄头来了,说是有人要卖地。那片地恰好同我们家的田挨着,都是上好的良田。若是买下来了,咱们家的地就算是连成一片了。”
“夫人拿了银票去买地了,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要是陆捕头来寻公子看花灯,公子便与他同去就是了。”
池时点了点头,“知了。这时候有人卖地,倒是不容易。”
姚氏嫁进池家的时候,池家还定居在京城,是以当年姚家给置办陪嫁,在京郊买了不少良田庄子。只不过姚家到底是商户人家,又是外乡人,当年买的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总数不少,照料起来却是麻烦得很。
姚氏这会儿手头宽松,便让庄头留意着,若是能将所有田地都连成片儿,那就舒坦了。
久乐顿了顿,突然说道,“楚王殿下好些日子不见了,指不定今日会来请公子看花灯呢!京城上元节格外热闹,好多小娘子都会出来游玩。”
“公子可还记得?您小的时候,老爷把您架在脖子上去看灯,您一路猜灯谜,赢了好多花灯。花灯多了拿不下,您瞧见可爱的小姑娘便送。”
“有一个眼睛特别大的小姑娘,瞧上了猫儿灯,可老爷肉疼舍不得,您便把猫儿灯留下来了。老爷嘴上说不用不用,心中欢喜得很,别在腰间逛,可不想那猫儿灯起了火,把夫人给他新做的袍子烧了一个窟窿洞!”
池时一听,神色柔和了许多,“可不是,我们一路走,周围的人惊慌失措的,大喊着火啦,着火啦!阿爹一低头,吓得跑得飞快,寻了旁边一棵大树,硬是把火给蹭灭了。”
“那日之后,他羞得一个月没有出门!”
久乐闻言颇为惊喜,“公子你那时候还小,居然都记得清!唉,今年年节,老爷一个人在祐海过年,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今年上元节,便不能跟公子一道儿去玩了。”
池时一听,又摸了摸那小猫儿的脑袋,“他可以带着猫儿去。我长大了,不能骑在他脖子上了,倒是猫儿可以!等我弄明白阿爹为何不当仵作了,兴许就知晓,他为何不肯来京城了。”
“阿时!”
池时说着,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呼唤声,她抬头一看,果然瞧见陆锦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袍子,头上系着同色的发带,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手中还拧着好几个油纸包儿。
“你的脸倒是刮得干净,怎么还熏了香?今儿个莫不是要去相看姑娘?”池时站起身来,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