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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凤此番甚失脸面,默了半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沉桃村村民这么对你,你却还要庇护他们?”
踏古看向他,却是好奇,“他们如何对我是他们的事,我庇不庇护他们则是我的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顿了顿,愈发的理所当然深明大义,“再者清者自清,也不能因为旁人的怀疑猜忌便稳不住心态,好歹我也是堂堂青丘女君,怎可轻易丢弃了原则?是以这桩案子,还是要继续查下去滴。”
此番道理说的头头是道,无甚纰漏,却叫她面前的闻凤和秦昊具是心神一震。他们委实不敢相信,这说话的人,还是从前那个两三句话不对缝便要瞪上一瞪,五六句话不对付便要动一动手的踏古吗?
下巴还掉在地上尚未拾起,便瞧见一抹粉红色的身影飞速自楼梯口冲了过来,脚踩在地上蹬蹬蹬的,莫黩围着脚下亦是蹬的欢快。
桃花仙子将手里的食盘随手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忧心忡忡的抬手抚上踏古额头,口里碎碎念道:“我的乖乖,是不是洗澡洗的太久着了凉,染了风寒烧坏了脑子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踏古抽了抽嘴角,继而慢慢的将附在额头上的一双手隔了开,看向桃花仙子不甚担忧的脸诧异道,“怎地我如你愿识大体负责任了,你却要当我是胡言乱语?这什么逻辑?”
听她这么一说,桃花仙子便神色呆了一呆,好似她这么想却是实没什么道理,是以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她干笑着收回了手,讪讪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
踏古心中分明她此番不是玩笑,不由十分无语,只将两个白眼翻得甚到位。
一旁的闻凤和秦昊,有些忍不住,低头肩膀一耸一耸的,竟嗤嗤的笑出了声。
踏古如今已摆出了一副豁达做派,不便与他们计较,是以只得瞥过头不理他们。装作看不到听不到。她弯腰将脚下绕的欢快的莫黩抱在了怀里。因着先前她身上染了黑狗血,不便与莫黩接触,这么算下来将近是一天没有抱它了。这会子终于将他揉在怀里,被他蹭一蹭舔一舔,心里竟泛起了丝丝的蜜来。
她手里抓了糕点,送到他嘴边,又逗了逗他,觉得甚为心满意足之时,方抬头看向闻凤和秦昊道:“我觉得今日咱们这一闹,风声不小,那妖物若是个谨慎识事的,短时间是不会出现了。”
他俩略略对视一下,均有不解,却是秦昊忍不住皱了眉头,“那我们这几日便不查了吗?”
“是呀。”,闻凤接道:“妖怪会等几天再出来闹事谁都不晓得,可若是这么呆在青丘干等着事发之时,恐也有些来不及。”
踏古不置可否,点了点头,“你们说的不错,但我却不是这个意思。今日闹出了这样的事,沉桃村民是必要做一些文章,了不得这许多事便会被那妖孽知晓。眼下在她的眼里,估计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我们不在乎村民的反应,隔日便会继续将此事追查下去,她便先躲一躲,避避风头。但若是隔日我们并没有什么动静,那便是第二种,我们放弃了沉桃村,今后也不会再管,她也好大大方方的出来抓人,为此两条路。”
秦昊微微吃惊,“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几日先藏好形迹,偷偷的伏在沉桃村,给她造成一种不再继续追查此事的错觉,然后伺机等着她现形,再将她降住?”
踏古难得的漾开几分笑意,“正是!”
秦昊点头,觉得甚为赞同,却是在思及细节之处时,还是有一些不太明白,“那我们如何才能做到不动声色的追查此事啊?”
闻凤摸着下巴忖了片刻,突然眼中有光芒一闪,,似夜空中的星子,“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如就由我们之间的谁,潜伏在沉桃村里乔装成村民吧,这样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办法确是好办法,倒又难免的引出了另一个问题,秦昊将这窄窄阁楼间的几人扫了一扫,疑惑道:“由谁去?”
话音才落,却是惹得几双视线都纷纷不怀好意的向他扫来,格外的整齐划一,他不由汗颜,只得暗自抚了抚眉,无奈道:“好吧,就由我去。”,他方才真乃是明知故问,他这几个好友都是正正当当的神仙,周身轻飘飘的仙气,若是不引得妖物警惕,怕也难,是以当然也只有靠他这唯一的凡人来担此大任了。
不知为何,他想到此处,竟觉得自己甚悲催。兀自惆怅了片刻,又醒悟些许,遂又拍了拍胸口,交代道:“我上次交予你们的乾坤镜都还在吧,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便用这镜子给你传讯。”
踏古本在欣喜大计已成,却在听到秦昊后面这句话时冷不防的愣了一愣。
乾坤镜这东西,自她从九重天上回来之后,便收了起来不曾带在身上,这搁置的太久,险些要被她忘干净了,貌似上次用时还是在天台镇的时候。她顺藤摸瓜的,便不由想起了天台镇的一些,那个时候她尚在感动,为她身陷囫囵时,某人喂她的一口甜枣。
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悲凉,微微的刺痛一阵赛过一阵,再低头,看一看桃花姐姐摆出的吃食,竟觉得意兴阑珊了。
桃花仙子瞧出来她这点滴的变化,便问出了声,“方才还嚷着肚子饿呢,现在怎地还不吃了呢?”
踏古淡淡的笑了笑,却是有些力不从心,“方才吃的太急太快,有些顶着了,现在竟吃不下了。”
说着,她站起了身,十分客套的对着众人道了一句:“我吃饱了。”,便抱着莫黩草草离了阁楼。
众人却是无言,饶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瞧出踏古的异样,只是不知这异样究竟从何而来。
唯有秦昊,望着那渐渐消失在楼梯口的纤弱背影,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
踏古一路往卧房的方向走去,却是走到半路便停了,她坐在回廊之上,望着投了一地的斑驳剪影,十分惆怅。
自此互不相欠永不相见的狠话她都放出去了。却总是在这几日以来不经意的将某个人想一想,今日这次尤其甚。她方才那一瞬间,竟是觉得,觉得若自己真的有机会拿起了乾坤镜问一句什么,或许还能听到某个人来自彼端的回话。
她扬起头,望向青丘顶上湛蓝湛蓝的天空,任由那斑驳的剪影也半明半暗的打在自己脸上。
突然的就有些失神,她琢磨般喃喃的出声,“佚慈,你自选我做花夕替代品之时,可曾想过?你我之间竟会走到今日这个局面?”
彼时,瑶山山脚一臾,白衣男子负手而立,正望着天际处一抹渐行渐近的红色身影,笑的绝代风华。
他招了招手,那明眸皓齿的红衣女子便迅速飞至跟前,佚慈笑了笑,“织梦,怎地才回来?南华上神这桌席,怕是要等的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