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七梦

踏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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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古觉得,佚慈的笑,充满了嘲讽与无奈的意味,就像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一样。

    秦昊这样的维护,反而显得她自己更可笑,更滑稽了。

    一桌菜肴已然是索然无味。

    她回神一把插掉秦昊再度伸过来的筷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吃饱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好似不太愿意承秦昊这个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被佚慈的笑给刺激到了。

    她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面子不面子的了,说做就做,索性放下了碗筷扑了扑裙摆,便准备出去。

    所有人都有些怔愣,呆呆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离开。直到她走到门口,秦昊才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踏古头也未回,她听得到后面紊乱的脚步声,但就是不想停下来。

    “踏古!踏古!!”,秦昊在后面扯着嗓子嚷了起来,踏古丝毫不怀疑,这声音能响彻方圆十里,了不得被许多有心之人听了去。

    她咬了咬牙疼回头以目光凌迟他,“你能小点声吗?”

    秦昊见她停下,连忙跑到她跟前,“你怎么不吃了?不会是气不过那个丫头吧?!”,说到这些,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你就更不该走了,这不是让她看你的笑话吗?”

    踏古抿了抿唇,视线抛向远方的落日。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在乎的,终究只是佚慈的态度而已。想到这里,她觉得秦昊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也是十分合理的。

    她回过头,目光如絮,不急不徐道:“没关系啊,我没什么事,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陪他们吧,好歹你也是玉虚山的弟子,应好好的尽一下地主之谊,把客人都晾在屋里算什么事。”

    秦昊哂笑,“你还知道晾着一群人不好啊!”,随后思绪一转,也自知劝踏古不住,只得叹息道:“你去吧,玉虚派地方大的很,你要是找不到地方,随便爪一个弟子,问一问就成。”

    踏古连连点头,转身便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昊将夕阳余晖里,更加火红的背影凝视了半晌。再回过身时,便瞧见了隐在门扇后面的白衣之人。

    佚慈灿若星辰的眸子对着他眨了眨,他亦笑开,慢慢的向他走去。(不要怀疑这两个人有jq啊喂。)

    踏古没有回去白止为她准备的厢房,一个人百无聊赖的顺着台阶和天梯四处闲逛。

    秦昊没有说错,玉虚山真的很大,比她们在剑上看到的显然要大的许多。她一路逛了好久,见了许多从未谋面的玉虚弟子,直到天边的夕阳也逐渐隐去辉煌,她也没能将玉虚山走的明白。

    更要命的事,她迷路了。她不得不开始要改变,对秦昊这个人的看法,看来他还是比较有先见之明的。

    眼下她逛的乏了,也不准备在继续逛下去了,索性便寻了一处亭子坐下,老老实实等着玉虚弟子过来,让她抓一个引路。

    但有些事情,就是巧的很,她方才这一路上没少遇见玉虚弟子,可等到她想要寻个人带她回去时,却是半晌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和她作对,她今天这一天过得,都十分不顺心。

    想起那个蛇精病一样两面三刀的小贱人织梦,想起那个此时对小贱人十分体贴的佚慈,再想起他们两个狼狈为奸凑做一堆的可恨模样,她就恼火不已,恨的连嘴里的牙齿都磨的咯吱做响。

    有些时候,情这个字,真的很折磨人。

    从前,从前她曾与佚慈那般好,甚至都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那时总是很纳闷,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的人?这样的人在她的生命里鲜活,让她觉得似每天都活在鼾甜的梦里。她愚昧,且期望侥幸,所以便心安理得将佚慈的到来当做是上天为弥补她过去的苦难,而派到她身边的礼物。

    许是上天又觉得她这样的想法太自私,所以微微改变了后来的故事,让她只猜对了一点点。佚慈却是上天掉下来的仙君,恰巧被她捡到。只是她却不曾料到,这一切,似乎都是早有预谋。

    他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给她划了个陷阱,让她奋不顾身的跳了进去。

    多么心思缜密的一个人,多么处心积虑的一个人,多么痴情的一个人。

    她手撑起下巴,眺望着远处的山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有时甚至悲哀的想,如果自己真的是花夕就好了。

    花夕年幼父母双亡,却换来了那么多人的疼爱。而她呢?始终孑然一人,不曾有人眷顾。

    她嫉妒花夕身边有这么多人在意她,她更嫉妒佚慈竟然那么的喜欢花夕。

    他甚至为了她步步为营夺天下,为了她将情敌斩于剑下。为了她煞费苦心培养替代品,来完成他那段无果的感情。

    所以她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是花夕就好了,如果她是花夕,她可能不如花夕那般痛恨佚慈,她会很爱他,并且心安理得的永远陪在他身边。

    但万丈红尘沧海一粟,这一切,可笑就可笑在机缘巧合之中。她不是花夕,花夕亦不是她,她不过是个替代品,且是被遗弃的替代品。

    所以她做不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也遏制不了自己满身伤痕的疼痛。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没用透了,竟然到了这步田地,还不能彻底的将他从自己心里根除。

    她到底还在等待什么?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

    她不知道,她现在如身陷雾沼之中的迷茫感,让她彷徨又无助,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女君...?”,蓦地一声问话,音调不高,却恰当好处的切断了踏古的三千烦恼丝。

    踏古于囫囵意识中捕捉到一丝清明,抬起头来,看见亭子前站着一个白袍男子,男子正脸色担忧的望向她,“你的脸色,不大好看...”

    踏古慌乱中低下了头,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又整理,待到觉得心境平稳许多时,才又抬起头看向亭子前的人,连连摆手道:“我没事。”

    她仔细的眨了眨眼,又觉得眼前这人熟悉,脑中灵光一闪,她复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出声:“我记得你,你是白止大师兄口里所说的七梦吧!”

    面前的人呆了呆,半晌沉声道:“是我。”,又有些疑惑,“女君此时不是应该在饭堂用膳吗?怎地会跑到这罗珍院来?”

    踏古微愣,不知道他口里所说的罗珍院是个什么地方,但也没忘了眼下的当务之急,于是解释道:“我不饿,吃的快些。又有些乏了,便想回厢房休息,哪知你玉虚派竟如此宏伟广阔,我一不小心,就迷了路了。”

    七梦有半刻的无言,半刻过后,他试探问道:“女君的意思,可是想让我为你引路?”

    孺子可教也,踏古看向七梦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慈爱。只是却好似对自己迷路迷的这般没水准,委实觉得理所应道,竟是半分惭愧也没有。

    七梦忍不住无声的笑了笑,轻声道:“女君请随我来吧。”

    踏古老老实实的迈开步子跟在她身后,她抬头望了望有些暗沉的天色。心里送了口气,自己是不用惧怕夜里喝西北风了。

    本走的十分稳妥,却不意遛神间踩在了那块不平整的石头上。

    踏古“啊”的一声,重心前倾,不由自主的向前方倒去。

    她的一声低呼,声音虽不大,却被前面领路的七梦听的真切。

    七梦匆忙转身,将她扶住。

    踏古于千均之际,抓住了他的白袖。

    身形方一站稳,踏古就听得头顶连连道:“你怎么样?怎地这么不小心?伤如何了?”

    踏古一愣,抬头看向此时正拖着自己肩膀,上下将自己打量的仔细的七梦。心里琢磨着,他这番话好似失了些礼数,倒像是对一个交好的朋友的责备。

    只不过,她狐疑的看向七梦,“你说什么?什么伤?”,她现在好端端的,哪里来的伤。

    七梦蓦地晃神片刻,随后却略有慌乱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伤到?”,说话音调不明显的降了下去,眼神却又点点的闪躲。

    踏古颦了颦眉,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她方才也没摔倒在地上,又哪里会来的伤呢?莫不是这人有夜盲症,到了晚上就眼神不太好?

    想到极有可能的这一层,踏古不由得为七梦感到惋惜。明明正值大好年华,青葱岁月,却得了这样一个烦人的病症,委实可怜。

    是以她此时看向七梦的目光,夹杂着些许同情和怜惜。

    七梦被她这样复杂的视线瞧的有些发毛,看着她好似兀自陷入了什么思考之中,边失神的看着他,还边叹气摇头,着实莫名其妙。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半晌只得将拳头放在嘴边,干咳出声,“咳咳,女君,既然没事我们就走吧,一会天就暗的实了。”

    踏古回过神,觉得确实应该早些回去了,一会天黑的沉了说不定七梦的夜盲症会更加严重,自己还是不要连累了人家好,于是赶忙点头,“好,我们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