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下回分解

绉浮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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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懂的,他不好意思了。珍珠由着他抱,想抱多久都行。

    阿九过来就看到这种虐单身汉的场面,他把眼睛移开,盯着院里那棵生得笔挺的树:“少爷,刘川风来了。”

    ……

    阿九悄悄把人从后门带进来,珍珠问刘川风:“什么急事?”

    刘川风道:“帮主,有人来租借益昌门那里的仓库,一日给三百文,租一个月。”

    珍珠道:“益昌门,是不是崔静堂惹出事的那里?”

    刘川风点头:“帮主你说那里位置偏远,不好管理。又另外找了合适的地方来存放米粮,那仓就一直丢空。我本想着既是空置,租出去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珍珠心想价格不错,不过他特意来找她,应该是有什么问题吧。

    鉴于鲸帮之前在晋城的名声实在是差,主营业务收入米粮茶叶。

    但有时私下也有接些高风险高收入的活,至于是什么活她就不说了,反正她已大力整顿,不许他们再沾。

    珍珠道:“租仓库来存放什么?可别是什么生鲜食品,容易变味的那些,要是坏了赖是我们保管不善,扯不清。”

    刘川风道:“来的人自称是做药材生意的,想存放一批黄芪。胡四见那人神色不太对,多留了心眼,他偷偷检查了那些货,发现箱子里只有明面上铺着药材,底下是硝石。”

    珍珠吓出了冷汗:“那可是违禁品。”

    魏子规问:“数量多少?”

    刘川风道:“十箱。”

    珍珠心想这屯来不会要炸皇宫吧,太后寿辰在即,这东西要被搜出来,罪名就大了。

    刘川风惭愧,珍珠让他代为管理日常事务,是对他信任才放了权给他,是他能力不足:“属下……”

    珍珠看他垂头丧气的,打断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什么无能,请罪,认罚。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是想办法怎么解决。”

    她果断道:“听着,首先你让人盯着那批货,绝不能丢了,然后去晋京府报案。”

    刘川风道:“东西在我们仓库里,又是立了租赁字据,报官会不会撇不清?”他就是担心这个,才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处理。

    珍珠教道:“你去找朱焕庐,稍稍提一下认识他岳父楚子令楚大人。”

    刘川风道:“可是我并不认得楚大人。”

    废话,她当然知道他不认得,知道她是鲸帮帮主的人朝中就那么几位,楚子令是一位。

    刘川风只要这么说了,朱焕庐必然要去确认,到时楚子令自会教他这女婿如何网开一面。

    楚大叔之前欠的人情没还呢。

    珍珠道:“你就照我说的做,到时你说愿尽良好市民的责任,协助官府办案。不管人力物力,用得到鲸帮的,鲸帮都会全力配合。当问起硝石怎么进到鲸帮仓库,你就说是你发现了硝石,为了阻止犯罪,将罪犯绳之以法,也为了不打草惊蛇,才假意拟定了字据,诓对方上当。”

    刘川风觉得这说法好像不太能取信于人,连他自己都不太信:“府尹能信么?”

    珍珠心想朱焕庐虽不算聪明,但也没笨到崔静堂那种程度,怎么可能信。

    她道:“这种重大案件,他也是得写折子上报的。我是在给他提供写折子的素材,等晋京府的人把硝石拉走。第二日,你立马带上人去晋京府送感谢信送锦旗送礼物。”

    刘川风道:“锦旗?”

    他不会连锦旗是什么都不懂吧,珍珠比划了个三角形:“就是这种形状的旗子,颜色不限。旗上写青天在世,罪案克星。”

    朱焕庐需要政绩,官民一心团结破案也是政绩。

    态度诚恳些,姿态放低些,面子给足些。

    这三点做足,朱焕庐便知道折子怎么写既好看,又不会牵扯鲸帮。

    珍珠道:“以后除非熟客,面生的来谈生意,本地的问清楚背景,外地的就让他提供路引,证件齐全才能接。”

    刘川风记下了:“是。”

    珍珠道:“去办吧,不行再想办法。”

    刘川风即刻去办了。

    珍珠心烦,这事一定得处理干净,不然等于埋雷了。

    魏子规静静的看着她。

    珍珠有些暴躁:“看什么,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想什么。”想说她忽悠朝廷命官嘛。

    魏子规只道:“回去换件衣裳,再给我走正门回来喝姜茶。”

    魏子规去给她做姜茶了,他做的食物,只有姜茶她是敢入口的。

    裙子?珍珠扯了裙子,扭头看,难怪她情绪波动如此大,突然不爽,原来亲戚来了。

    ……

    王乾荪走出房门,见子意和一群丫鬟围着珍珠,珍珠绘声绘色说着。

    “那时生死一线,即便山洞外狂风暴雨,即便我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日的太阳,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等到援救我们的人。可当听到他那句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我心中便再无了对死的恐惧,只想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世遇上他便值了。”

    丫鬟们听得眼泛泪光,频频抹泪。

    宝竹感动道:“不曾想少爷平日面冷,心里却这般炙热。听得我好生羡慕,我要是也能遇上这么一个人就好了。”

    魏子规练完了剑回来,过了拱门就听到珍珠道:“我也不知他原来对我早已是情根深种,不过是爱在心中口难开罢了。自从那次死里逃生,我便夜夜做一个梦。梦里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与他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长在他必经的路旁……”

    魏子规重重咳了一声。

    魏子规素来是不喜欢丫鬟随意进静苔院里的,丫鬟见了他一个个都溜了,只有子意留了下来,她催促珍珠快说:“后来呢,你和哥哥前世后来怎么样了?”

    珍珠见魏子规瞪着,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子意失望极了,就像催更的小迷妹不停问:“下回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魏子规道:“你是不是非要我立个牌子禁止你再进来胡说八道,你才知收敛。”

    珍珠笑,他不舍得的:“是子意想听听我和你的故事,我就与她讲了。”

    姑娘家果然大都喜欢爱情故事,越浪漫越好。

    她觉得她可以出一本属于自己的书,书名她想了几个,晋城爱情故事,万丰十二年爱情故事,他与她的爱情故事。

    这一听全是畅销书名。

    魏子规十分肯定自己没说过长命无绝衰,她说的人是他么,他听着像是个无脑的傻子。

    珍珠看出了他的想法,他们原先那版本太寡淡无味了,就像一碗没有放调料的素面。

    珍珠道:“我就是稍微加工了一些,那些千古永流传的经典故事哪个不加工过的?我也没改主线,就添了些旁枝末节,让剧情更饱满。我打算分成五十章来说。”

    哪个像她一样把自己的私事编成故事说的,她居然还打算分章节,怎么不去茶楼当说书的,魏子规一张脸黑得像墨汁:“跟我进书房。”

    珍珠听他那教导处主任的语气,知道他是要把她喊进书房批评,可只要她不进书房就行,人前他还是得给她留几分面子。

    她道:“我没空,下回再说吧。”

    子意见到王乾荪,笑道:“王大哥。”

    魏子规道:“魏子意,该去练琴了。”

    子意还想跟珍珠和王乾荪说说话的,可魏子规开口,她不敢偷懒了。

    “哦。”子意走了。

    珍珠对王乾荪道:“我们的魏大夫同意你下床了么?你这伤口可别又裂开,要是又撒一地血,回头还要别人帮你擦,这就是给人添麻烦了。”

    王乾荪肚子叫了。

    珍珠知道他为什么下床了,这阵子他主食都是粥,饿得快,她问魏子规:“他能吃面食了么?”

    魏子规没有正面答,只是使唤道:“给我下碗鸡汤面。”

    他这么说就是王乾荪能吃面食了,珍珠抱着手,他这是有求于人的语气么:“我怎么说也是公主,魏公子,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做给我。”

    魏子规敷衍的改了口:“请公主帮我下碗面。”

    这还差不多,珍珠吩咐道:“你把他扶回房。”

    魏子规心想她这不也把他当小厮一般呼呼喝喝,他跟王乾荪大眼瞪起了小眼。

    珍珠煮好了面和小菜,端上了桌,递给魏子规和王乾荪筷子勺子。

    王乾荪先谨慎的尝了小口,确定这面的味道跟魏子意之前送来的粥味道不同,面条有嚼劲,汤底味道鲜浓,是能下口的,这才敢大口吃。

    珍珠道:“王乾荪,虽说你不再是鲸帮的人了,但我这个帮主是个念旧的,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尝我的手艺的,要不你说个秘密当付了餐费,比如你到底回鲸帮拿了什么?”

    她这好是非的心倒是执着,王乾荪放下了筷子。

    珍珠是想诱他的话,但也不至于他不说就不让他吃。

    这年头欠钱的都是大爷,施恩的都是小弟,得看对方脸色。他可别说什么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宁可饿死。

    珍珠道:“当我没说,吃吧。”

    王乾荪没动筷。

    魏子规可不像珍珠语气温和。一如当初他未喜欢上她时,对她冷言冷语冷脸:“如果你不想好快些你可以不吃。”

    王乾荪闻言,才又动筷。

    珍珠大口吸了面:“你知道你走后,你那个堂主的位置现在还是没人接么?”

    王乾荪怔了一下,表现得极为决绝,不念半点旧情:“我已经不是鲸帮的人了,不论日后兴衰,人手如何调动都跟我没关系,帮主不必跟我说这些。”

    珍珠反问:“你以为我要跟你说什么?说你是个百年不遇的管理人才,鲸帮的中流砥柱,鲸帮不能没有你,想把你挖角回去,给你升职加薪?”

    她夹了小菜给魏子规,直白道,“你想多了。”她没有羞辱之意,真的只想表达他想多了而已。

    王乾荪心里窝火:“帮主有话直说吧。”

    珍珠问他:“你甩手不干做好交接工作了么?如果你还有点责任心,你就不该走得这么不清不楚,好像是被崔静堂他们逼走的一样。”

    古月教的祸事就是她家那老头走得不清不楚造成的,这教给了她一个道理。

    自离于个人而言最多损失些钱财,对帮派发展后果却可大可小,轻微后果就是减少了会员人数,少了一份会员帮费,严重后果却是导致岗位空缺让徐红这样的精神病人上了位。

    至少在她任期内不能绝不能发生这样的事。

    珍珠道:“他们打架是因为你,吵架是因为你,这是你离开鲸帮之前没处理好的烂摊子,你说这是不是你的责任?”

    历史遗留问题,相关责任人回去处理,合情合理。

    珍珠道:“我有想提拔的人,可是我要是这么直接把人送上你那堂主的位置,原先跟你混的那些死忠粉。”她解释,“就是对你忠心的那些人,心里肯定是不服的,不利于内部团结。”

    王乾荪想了想,硬邦邦的道:“等伤好,我会去找胡四他们,按照帮主的要求将手尾收拾干净,帮主想让我跟他们说什么?”

    珍珠道:“鲸帮里最聪明的就是你了,你若真像你自己说的不会做出对鲸帮不利的事,不会做有负于仇老爷子的事,那你就会知道你该说什么,不必我提点你。”

    王乾荪:“……”

    珍珠只等他吃完,连汤都喝得不剩,道:“我做人向来实诚,从不设消费陷阱。你在这养伤期间花的一笔笔也该心里有数。这面十两银子,等你好了,记得做牛做马还我。”

    王乾荪道:“十两银。”她居然也能厚颜无耻的说出实诚二字,“帮主让我吃的面是银子做的?”

    珍珠搬出了她身旁的这位嘴刁界泰山北斗魏子规:“且不说我做的吃食比岳秀庄的主厨做的要好,这是得了魏大少爷的认可的。只说我这个身份,堂堂公主给你下面,这碗面的价值自然不是一般面能比的,十两已经是友情价格了。”

    珍珠让王乾荪放心:“不会趁你病要你命的,一切等你治好了伤会给你一份清单,会算好总数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