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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令道:“有些事早晚是要说清楚的,不该误人误己。”
珍珠叹气,他这算是承认了秦媛那晚像个初学者把笛子吹得,那调子完全找不着北,原因是在他了:“鄙人之愚见呢,处理感情确实不该拖泥带水,快刀斩乱麻,是长痛不如短痛。可是你是不是也该选个适当的时机,你等她表演完再说是不是更好些。”
楚子令道:“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公主可否去看看她,开解开解她。”
“过两日应该会和子意去一趟秦府,可是我觉得即便我去了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毕竟她最想见的应该不是我们,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世上最苦的就是单相思了,比不加糖的咖啡还苦。
楚子令道:“我明白。”
……
工匠递上图纸,请魏子规和珍珠过目,看哪些需要修改,得赶在十月魏子规和珍珠大婚前把公主府扩建完成。
珍珠觉得成个亲而已,没必要弄成大工程,像要拆了重新规划一样。而且她对现在府邸的使用面积也很满意,觉得也没必要扩建。面积大了还得额外再请人打扫,不太经济实惠。
她道:“到时把我身后这堵和静苔院隔着的墙打通,府里粉刷一遍就行了。桌椅板凳可以不换,不过床得改大。”
珍珠报了要求的长宽高的尺寸,魏子规道:“你是打算在上面耍功夫。”
珍珠心想他管她是要耍功夫还是滚来滚去,那是她自由。
她道:“一日十二时辰,我得睡四个时辰,也就是人生中三分之一是在床上过的,我有所要求不应该么。”她是绝不允许自己躺成木乃伊,束手束脚那种憋屈样的,“还有衣柜要弄成这样。”
珍珠提供了工匠衣柜设计稿,以及衣架样式。
这里衣服都是放衣箱里,翻找起来很不方便。她是打算在房里塞上四五个大衣柜的。
工匠接过图纸,看了一眼后应该是觉得这种木工活小意思,便折好塞进了袖子里。
珍珠道:“寝室旁边的小房改成棋牌室。”
工匠认真的记录着她的要求:“棋牌室是?”
“你先都记下,不懂的到时再问。下一条很重要,标个记号。”她得反复强调:“记得,这条很重要。弄个机关挖条密道,就从公主府后院的假山通到床铺下面。”
魏子规问她:“你是打算日后畏罪潜逃用,还是寻宝探秘藏你的银子用?”
珍珠道:“你懂什么,关念一那事我现在还有阴影,关键时候多条逃生通道总是好的,这关乎到我是否能和猫一样有九条命。趁着成亲装修府邸,这时动砖土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魏子规道:“那也没必要通到床下。”
她很民主的,他要是觉得不合适也可以说说他的意见:“那你说通哪,你的书房?”
魏子规沉默片刻:“随便你折腾吧。”
珍珠对工匠道:“还是通床底,这事你们得保守秘密,若是泄露半句定治你们的罪。”
工匠道是,珍珠暂时没其他要求了,便让他先去忙别的了。
丫鬟捧了一个木盒子来:“公主,这是高燕使臣让人送来的。”
珍珠道:“什么东西?”
珍珠拿过木盒子摇了摇,那忽弥詹被她坑了几千两,居然还送她礼物,他这表面功夫是不是也做得太到位,她都自叹不如了,总不会又是发簪吧。
魏子规全程盯着。
珍珠清楚,他沉默不表示他没意见,不表示他给予她完全自由不干涉她的收礼情况,那些进了他黑名单的人送的东西,她需得谨慎再谨慎。
他实际目的是考验她的主动性和自觉性,她若是不当着他的面拆,他估计就要掐她的脸问她是不是心里有鬼了。
珍珠把盒子打开,然后怀疑自己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娃……娃?”珍珠把娃娃拿出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看了好几遍,这难道是哪家名店的名牌手工艺品?可怎么看都只是像小孩子玩的布娃娃。
珍珠看着魏子规道:“你说他是在讽刺我幼稚呢,还是在……”她忽的想起了鬼娃娃安娜贝尔,她懂了,这是在诅咒她,一定是诅咒,珍珠吓得把娃娃扔掉。
她拒绝再碰这货,“估计它到了晚上就会活过来,会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会发出诡异的笑声,拿着杀猪刀站我床头。你快把她肚子剖开看看是不是塞了头发或者生辰八字什么的。”
魏子规好笑,她说的话比这娃娃本身更吓人,魏子规拿起那娃娃细细看,捏了一下娃娃的手脚,里面应该是填了碎布之类的:“只送这个东西来没说什么么?”
丫鬟道:“倒是有一句话的,说问公主记不记得。”
珍珠等了好一会儿,没下文了:“记得什么呀,没头没尾的,是问我记得吃过什么,穿过什么,用过什么?记不记得都没必要送我这个鬼娃娃吧。”
魏子规捏着那娃娃的头贴近珍珠的脸,吓得她跳脚,“姑娘家不是都喜欢这些么。”
珍珠把娃娃拍开,他故意的,她吩咐丫鬟道:“把这娃娃烧了,看着渗人。”
“是。”丫鬟要拿起那娃娃。
珍珠想了想,改主意道:“算了,还是先别烧了,收进盒里,扔进仓库。别再让我看到。”
“是。”丫鬟将娃娃拿去仓库。
魏子规道:“又不怕了。”
珍珠道:“过几天,你要是发现我不对劲,不正常,娃娃就是物证。我总不能傻到亲手毁灭这个物证。”
魏子规想她也没几时是正常过的,他倒不知如何断定她所谓的不正常了:“他或许是想问你记不记得曾经欠下的风流债,你这个人素来行为不端,什么时候撩拨了人始乱终弃都不记得了。”
珍珠道:“大少爷,你吃醋能不能吃点正常的醋。别把胡思乱想的当真,会精神分裂的。”
她跟那位阴险的高燕使臣没有感情戏好么。
魏子规阴阳怪气道:“你不是曾经夸过他相貌么,我记得某人和我说过若是有人看上她那便是证明我眼光好,若真是,怕且你肯定会很得意。”
那么久的事他就不能当粉笔字擦了么,总记些无聊事脑子也不当机,她撇嘴:“我得意什么呀,且不说这毫无根据。就算是吧,加上梁城那个姓田的烂桃花,喜欢我的不是色鬼就是变态,没一个正常人。”
魏子规眯眼:“你骂谁。”
珍珠岔开话:“好了好了,这么多事没决定,咱们两为什么非得聊这种没根据没营养还容易伤感情的话题,跳过吧。”珍珠笑道,“说说你想把墙刷成什么颜色,闷骚紫好不好?”
魏子规道:“你可真会形容。”
阿九在墙那头喊:“少爷,于公子来了。”
珍珠朝一墙之隔的静苔院喊:“让他翻墙过来就好了。”
魏子规加重语气:“走正门。”
珍珠嘟囔:“翻墙多便捷啊。”
魏子规道:“这种便捷不需要。”她以为人人都是她么。
于渐白终是从公主府正门进,他笑道:“子规兄是和公主是在商量成亲的事吧,真是羡煞旁人。”
魏子规道:“你若不是逃婚躲到魏府,如今也不必羡慕了。”
珍珠笑,魏子规的嘴偶尔是挺毒的。
于渐白摸了摸鼻子:“往事就别提了吧。当初我们可是一同拜在赵先生门下,如今子规你与公主喜事临门就要修得圆满了,张逸也即将迎娶卢胡郡主,也就我和楚天河还是孤家寡人。
珍珠诧异:“你说什么?张逸和卢胡郡主?”
于渐白道:“看来你们还没收到消息,听闻是张夫人求到太后处,太后觉得张逸和那位郡主年龄相貌也是般配,就开了口,皇上仁孝便成全了。”
珍珠想着张夫人是皇上的表妹,那她应该叫表姑,张逸就是她表哥。世事真是变化无常,这位郡主千里迢迢来大晋,原是想当她后娘的。没几日成了她表搜了。
于渐白道:“其实我今日来有事想问问你们意见。”
珍珠晃着腿道:“我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看,事业爱情学业,想问哪一样?我都可以给你指点迷津,只是我是按时收费的,所以你最好长话短说。”
于渐白正了正衣襟,果真是长话短说:“我想向魏姑娘求亲。”
这下不止珍珠,连魏子规都难得露出吃惊神色:“你说什么。”
于渐白道:“魏姑娘不是过两年及笄么,我想求爹娘出面,先订亲事。”
珍珠委婉的道:“成亲得两个人彼此喜欢。你自己都差点沦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不人性的婚姻的牺牲品,你应该是有心得体会的呀。你来问我们意见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去弄清楚,搞明白子意是不是也喜欢你。”
于渐白笑,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我觉得魏姑娘应该也是喜欢我的。”
珍珠道:“何以见得?”他不会有妄想症吧,这很难根治。
于渐白道:“击鞠赛那次她很是奋力为我助威。”
珍珠心想着他这错觉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她不是独独为你助威,是为她哥哥这一队所有人助威,而这里头包括你而已。”
魏子规道:“她不喜欢你。”
珍珠看向魏子规,是不是太直白了点。
于渐白紧张的问:“她有心上人了?”
珍珠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太直白会伤人,一场朋友,隐瞒不报由着他一厢情愿又不够意思,最终结果也还是伤人,两难。
魏子规念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于渐白闻言,片刻后道:“谢谢魏兄,我明白了。”说完急急走了,凳子都没坐热。
珍珠一脸懵:“那句诗和我们说的内容有关系么?”
魏子规道:“听你念过一次,就随口说了。”
随口说的,珍珠好奇道:“那他到底是领悟了什么?”
魏子规道:“悟性这种东西因人而异,不过显然你的指点迷津失败了,神棍。”
珍珠喃道:“你懂什么,你个中二。”
魏子规皱眉,所以中二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现在都没告诉他。
……
珍珠唤道:“父皇。”
高邦在批折子,抬头瞅了她一眼,低头写了个准字:“上来帮朕研磨。”
“哦。”珍珠心想皇帝这九九七的活也不是人人能干的,批折子真的很烦闷,又不是写作文有字数要求,明明重要事情三句就能写完,这些人却是加了一堆拍马屁话写了好几页,偏还要全看还不能屏蔽。
珍珠掀了掀嘴皮,上街接过了侍奉的小太监的活,懒散的挨着桌子研起磨来。
高邦道:“墨倒是研得细腻。”
珍珠道:“即便是研磨这样的小事也是有学问在的,该用多少力道,倒多少水,什么时候倒,都会影响墨的浓淡。这都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以前在魏府魏子规都叫我给他研磨。”
高邦笑:“李期去鲸帮找你了?”
珍珠知道他在鲸帮有眼线,虽说她现在还猜不出是谁:“他以为您不知道我是鲸帮帮主,拿这来要挟我,要我帮他们那郡主说话,让她进后宫。”
高邦道:“后来呢?”
珍珠道:“当然是把他骂了一通,骂得他以后见我都要绕道走。”
高邦道:“你虽聪明,但到底也还是个小丫头。行事意气了些,他是卢胡的使臣,打狗也要看主人。”
珍珠挑挑眉,那他还不是不给人家面子,否则怎么会把“礼物”转手就送。
高邦搁下笔,只觉肩颈处酸疼,便伸手捏了脖子。
小太监正想着去传御医,就见珍珠放下手中的墨锭,去帮高邦捏肩捶背,还从未有人敢对天子又锤又打的,也忒胆大了些。
小太监刚要出声道不妥,高邦睇去一个眼色,他便低头站到一旁去了。
高邦笑道:“你可是在想朕把卢胡的郡主许给张逸为妻,也很不给对方面子?”
珍珠摇头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想。”
高邦道:“口是心非也是欺君,你倒也可以猜一猜,若是猜得中。”他扫了一眼,指着桌上雕花的黑檀镇纸,“这个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