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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道:“你说他今日一直强调娃娃,四五岁。会不会是我四五岁的时候认识他?”
魏子规凉凉道:“我怎么知道,我四五岁时又不认得你。”
珍珠道:“嗯,我回去努力想想看。”
魏子规决定加强管教:“你想想起些什么?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快嫁人了。”
珍珠道:“我没忘记啊,所以你看。”她又拿出一物就摆在他书桌正中央,“成亲日倒数日历,从十开始倒数,每过一日撕去一页,看着这牌上的数字慢慢减少,你就发现紧张感和兴奋感与日俱增。送给你的,喜不喜欢。”
魏子规略微嫌弃她做的这个空白处画满各种粉色爱心的台式日历,总觉得这个东西放在他桌面上十分别扭。
珍珠问:“你觉得我做得不好看?”
魏子规原想实话实说,特别难看,可想了想,还是算了,便违心道:“还行吧。”
珍珠笑道:“这几日我的灵感源源不断,有了许多惊世骇俗的创造,这些创造对于你我婚后和谐的夫妻生活必然是有助益的,我便叫工匠赶工做了出来。”
魏子规想着她不会是做了些叫人难以启齿的东西吧。
珍珠往包里摸一粒骰子,掷到桌上。
魏子规盯着不停旋转的骰子,这就是她说的有助益的创造。
珍珠问:“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我想吃饺子,你想吃馄饨,你我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谁都不愿迁就对方的口味,差一点就酿成了血案。”
魏子规忽的意识到她接下去的应该都是些废话,便拿起书,接着看,嘴上应付:“是么,不太记得了。”
珍珠提醒道:“就是那次我想去金狮巷容记吃虾饺,你想去柳心桥吴记吃馄饨。我提议分开各吃各的,结果你便生气了。”
珍珠把他的书抽了,她在说话呢,给点尊重好么。
珍珠道:“你我日后总免不了有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为了和平不伤感情的处理这种矛盾,我让工匠做了这个骰子,上面写有你我的名字。以后再遇到相似情况,我们就投骰子决定吧,转到谁的名字听谁的,公平吧。”
魏子规太了解她了,当她强调公平时,就肯定是她暗中搞了什么手脚不讲公平的时候。
魏子规盯着那粒停下的骰子,珍珠眼珠子转了转,想回收。
魏子规先她一步拿到了手上,他一拿起这东西就知道有问题,虽是不明显,但他分辩得出来比一般骰子要重些。
珍珠心中忐忑。
魏子规看了看她,把骰子还她,没说什么。
珍珠笑道:“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
就在方才,她的心理经历了心虚侥幸高兴三个层次,生怕被他发现什么,以后就不能拿这骰子讹他了。
魏子规问她:“礼仪都背熟了么。”
珍珠心想傻子才背呢,到时候塞点银子,让搀扶她的嬷嬷小声提醒就好了。她这聪明的小脑瓜不是用来背这些的:“明日进宫会复习的。”
魏子规道:“说到做到才好,否则大喜之日当着宾客某人是要丢脸的。”
珍珠笑,看来他还是不明白,盖头一遮,她脸都挡了。真要丢脸,丢的也不会是她的脸,是他的。
……
陪她进宫的小丫鬟忽的肚子疼,当众放了一个响屁,自知在宫里失了仪态,回到公主府免不了要被管姑姑责罚,急得都要哭了。
珍珠道:“人有三急,这不是很正常么,我不说就好了,快去方便吧。”
她让领路的太监先带小丫鬟去茅房。
珍珠挨着嶙峋怪石等,脚边忽的窜出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珍珠见它吐着舌头,憨态可掬,也不知是哪位妃嫔养的宠物,勾勾手想逗它。
没想到那只小狗摇着尾巴,往假山里钻了。珍珠也往里钻,她非要摸到这只小狗不可。
“改日再说行么。”珍珠听到的忽弥詹刻意压低的声音。
她想起昨夜才答应魏子规不私下见,今日就在宫里遇见了,这可是意外,可不算她食言。
“我去你府里找你你却避而不见,要不是我今日特意在这堵你,不知何年何月你才肯见我。这一面见得太艰辛了,我觉得也不必改日了,今日说清楚吧。”这是湖阳的声音。
珍珠心想这些人什么怪癖,吵架,说秘密,说闲话,说分手都喜欢选在室外,听这两人语气,一会儿这对话内容必是精彩纷呈,绝非她诸事八卦,她是被迫听的。
湖阳逼问道:“你什么时候向父皇提亲?”
忽弥詹拉过她的手:“不是与你说过了么,过一阵子再说,我还有几件要紧的事要处理。”
湖阳甩开他的手,再不信他花言巧语的拖延之计:“我有身孕了。”
珍珠长大了嘴,心里又再次强调了一遍,她是被迫听到的,这八卦冲击力有些大。
忽弥詹讶异:“你说什么。”
湖阳手放在腹上道:“我说我有身孕了,这事瞒不住了,你现在只剩一条路,就是娶我。你若是主动开口,父皇对你或许还会留下一个好印象。若是等御医说,你觉得父皇会怎么看你。”
忽弥詹道:“这孩子不适合现在来。”
湖阳闻言,气得甩手便是给了他一巴掌,咬着唇,一脸高傲倔强,眼泪却还是落了:“我是大晋公主,自轻自贱到这般地步,已经是求着你娶我了,你却还是不肯。当初是你和我说此生不会负我,我才和你……如今把我利用干净了,就想将我一脚踹开了么!”
忽弥詹担心她高声会引来侍卫。
他柔声安抚道:“我心中只有你一个,此生定不会辜负。只是我和你说过高燕的局势,等尘埃落定,我必定风风光光迎娶你。你的身份尊贵,若是未婚有孕,会引来多少闲言碎语,我不想你受委屈,你我还年轻,日后再要孩子不是更好么。”
湖阳哭道:“你昨日与那魏子规在饭馆里大打出手,是因为高珍珠么?”
忽弥詹皱眉:“你跟踪我。”
珍珠左眼皮跳,且是狂跳。她赶紧把左眼闭起,命令它不许再跳,他们现在不是在争执是否要结婚么,为何忽的把火往她身上引。
苍天为证,她可没干那些不道德的事。
湖阳道:“太后寿宴时我就察觉出你的不对劲,你看她的眼神变了。我是女子,这种事我再清楚不过,你不见我,却是三天两头就往高珍珠那跑。”
忽弥詹道:“我对她并非你想的那样,我知你不喜欢她,我只是想找机会下手为你出气罢了。可她身边有皇上派去的暗卫,我一直寻不到机会。”
湖阳激动的逼问道:“你不要再骗我了!你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就是为了骗我帮你换天灯是不是!”
珍珠震惊。
忽弥詹道:“你说什么呢。”
湖阳笑:“没人会对大晋的公主设防,不是么。我是挺蠢的,就因为你一句话,跑去钦天监借了灯,我怎么会想得到我心上人会在灯里动手脚,会想到他要对我父皇不利。”
忽弥詹将湖阳拉近,警告她不要再乱说话:“你可知道因为这件事,牵连了多少人么?你知道钦天监监正受了什么刑责么?你想被牵连进去?谋害一国之君这样的大罪,你我都担当不起,公主,谨言。”
湖阳冷笑:“太迟了。换灯的事,崔银镜也知道了。”
忽弥詹冰冷的看着湖阳,视线里没有一丝温度,只可惜直到今日湖阳才看清。
忽弥詹道:“你告诉她的?”
湖阳道:“她知道我恨高珍珠,她也恨。她主动来找我想要和我联手,那日她来我府上,无意中发现了你换天灯的事,知道她为什么没说么?”
忽弥詹不语。
湖阳道:“寿宴后,你曾去过钦天监,你是不是想把灯里的硝石取走?没成功,知道为什么么?也是因为崔银镜,是她用计把离殿的监正又叫回去了。”
忽弥詹猜测湖阳并无真凭实据,不论崔银镜对她说了什么,也不过是一面之词。她现在或许是在逼他承认。
忽弥詹平静道:“我真是小看了这位崔姑娘,她到底是和你说了什么,竟会让你觉得我背着你做了那么多事。湖阳,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么。我有什么理由在灯里动手脚,大晋和高燕可是友邦。”
湖阳道:“或许是你们父子所图的不只是一个高燕吧。”
忽弥詹道:“我听说崔银镜毁了一张脸,神智已经不清楚了,成日疯疯癫癫,她身边的丫鬟被她打骂折磨,一个个不成人形,这种人说的话,你能信么。”
湖阳道:“为什么不信。因为她想高珍珠死,所以她明知道你做了什么,她还是帮你瞒下了。只是她运气太不好,高珍珠生病了没去,父皇改让兴郡王去,那夜她忽然出现在鼓楼是要阻止她父亲点灯的,只是晚了一步。”
忽弥詹轻声哄道:“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你,伤害你父皇。太后寿宴后,我确实是有去过钦天监,只是想叮嘱他几句,让他行事仔细些,毕竟点灯祈福,事关你大晋的国运。”
湖阳道:“崔银镜把她知道所有一切告诉我了,她脸毁了,她总要找一个人撒气。她现在来要挟我,我若是不按她说的做,她便把事情捅到父皇那去。我担惊受怕的时候你在哪?你正在饭馆里和魏子规动手!”
忽弥詹将湖阳抱住:“崔银镜说的都是假的,她就是疯了。你不必担心她,我会处理好的。”
湖阳挣开他的怀抱:“我今日才明白,我从没有看清楚过你。你觉得我今日找你就是要你把崔银镜杀了,以绝后患?你不见我,我想着今日珍珠会进宫,或许我等到你,果真是。”
忽弥詹渐渐失了耐心了:“你到底想我如何,你到底要怎么才肯信我?难道真要我将心挖出来么。”
湖阳冷笑,她说得不够清楚么:“我只要你娶我,只要你娶我,所有的事我一并帮你瞒下。如若你不答应,孩子的事,天灯的事,你都自己想清楚了。”
忽弥詹冷声道:“你非要如此逼我么。”
湖阳道:“我让你娶我就是在逼你么?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你才见高珍珠几次?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连尊严就舍弃了,你对我由始至终真的都是虚情假意么?”
珍珠蹲得腿发麻了,她不敢坐下来,呼吸都尽量放缓放轻,就害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忽弥詹会武功,她想起她家魏少爷耳朵那个厉害,这些练武之人耳力都好。她又听到这么大的秘密,被发现肯定是要被灭口的。
珍珠苦着脸,脚真的很麻,她心里一边祈祷着他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手一边小心翼翼摸向袋子。
方才那只对珍珠爱答不理的小白狗,不知什么情况居然钻了回来,迈着优雅的小碎步停在珍珠身边,坐着,抬头仰望珍珠一张仿若便秘般煎熬的脸。
“汪——”小狗吠了声。
珍珠心里哀嚎,她没死在自己的粗心大意,压中瓦片,踩中树枝,踢中花盆等等各种发出声音的情节里,却死在了一只狗的叫声里。
忽弥詹果然走了过来。
珍珠抬头,对上他那双三角眼,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什么都没听到。”
湖阳大吃一惊。
忽弥詹伸手要抓珍珠,珍珠大喊大叫,把手里的麻药撒了出去。她连滚带爬,要逃命。
湖阳害怕珍珠会去告密,捡起一块石头要往珍珠头上砸,那只小白狗扑上去狠狠咬了湖阳的腿,珍珠躲过这一击,慌乱之下用力推开湖阳,湖阳腹部撞在了假山上,跌倒在地。
珍珠拔腿就跑,事关小命,速度快得惊人,她边跑边大叫:“杀人害命啦!”
这一喊叫,引来了宫里的侍卫。
珍珠看到了陶渊,哭道:“陶叔叔,救命啊!”
她应该死不去了吧,她就说她府里的风水有问题吧,魏子规还说她feng建迷xin,疑神疑鬼。哪有像她这么倒霉的,进宫学礼仪,都能差点丢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