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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瑶在早春推门进房时便已经醒了，奈何刚刚有点睡意，实在懒得搭理，此时早春走近不停啰嗦着慕瑶的不雅姿态，这才拧眉揉了揉惺忪的眼：“反正屋中没有人，恩，早春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早春闻言本想在继续说几句，虽然她们这群宫女长得不好看，但是宫规礼仪学的面面俱到，怎么也不能看见这样不雅的动作：“慕姑娘，你以后切记可别在外人面前如此，当心教习嬷嬷发怒，这是刚刚领来的宫装，等一个时辰便直接去养心殿。”
慕瑶身上的皮肤和脸上的黑皮肤不一样，瞧着早春拿着手中的宫装不撒手，一副等着慕瑶起来给她换衣服的架势，暗暗扯唇笑了笑：“那个，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我换衣裳，你把衣裙给我，我自己换就成了。”
“恩，我出去候着。”早春识趣，也不与慕瑶多加争执，闪身便出门。
还好当初进宫做小太监的时候，在李公公那下了一番功夫，三两下把繁复的宫装抖开，利索的穿上柔软细滑的上裳和宫裙，手停在腰间的系带轻巧的挽了个蝴蝶结，一番收拾，慕瑶对着镜子瞧不出一丝端倪之后，才启声唤早春进来。
然，门外却没了动静。
“早春！”慕瑶提了提声。
“……”
门外一阵沉默，本说在门外候着的早春没了动静。
慕瑶拢了拢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拉开门：“早春？”
院落外头没有早春的身影，倒是隔着几层的院墙感觉到储秀宫院子外头似乎有着响动，刚开始关上房门还听不见，这下拉开了门，隐约能听见几分吵杂。
心思转念一动，眸光低垂，看了看周围关上的房门，抬步走了出去。
慕瑶近了，才发现是争吵声是从另个院落传来，隔着葱绿葳蕤的树看过去，是两道与她身上宫装一样的秀女，两旁站着几个拉扯的宫女，推搡拉扯着，两名秀女侧身扭在了一块对着慕瑶的方向，印入眼帘，待慕瑶仔细瞧清楚的两个人的脸时，面上一阵无言。
怎么又是这两人！
真不知道是说孽缘还是该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明明不在一个院落里，短短的几个时辰内也能相互感应到彼此的存在，争吵起来。
这两名秀女不是别人，正是性子刚硬的林红玉和态度傲慢的顾如眉。
早春的微胖的身影在里面转来转去，在一旁不停道：“别闹了别闹了，要是掌事公公和教习嬷嬷来了，就惨了。”
平常要是这话定然让人害怕，毕竟这时候还未曾免见皇上，掌事公公和教习嬷嬷手中的权利算是决定着这群秀女未来好坏。
虽说这规矩严谨，这毕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秀女不让掌事公公、教习嬷嬷好过，那么他们也定不会让秀女得宠了，让自己更难过。
这下两人却充耳不闻，互相拧着，疯狂撕扯，发鬓上的碧簪金步摇歪斜散乱，口中念念有词：“林红玉，你这丑婆娘，长得黑又难看，还想和我争？我告诉你，识相的你给我早点死了你那条烂心。”
林红玉可不像顾如眉这样毫无形象的拼命，抬手截住彼如眉的巴掌，偏头躲开顾如眉身后宫女的撕扯，拧紧了眉头：“顾如眉，我是长得不如你好看，但是你这心肠却比我丑陋多了，要不是你有个顾丞相护着，你以为凭借你的脸还不给当素人抓起来？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你个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看是你丑还是我丑！”说着，顾如眉细致的眉眼已经变幻出凌厉的神采，唇瓣不自觉扬起一抹嘲讽，借故挣扎着被林红玉禁锢住的手腕，腿脚却快速的趁着林红玉还没反应过来时，曲膝抬起，准备踢向林红玉的小肮。
侧身而立瞧着的慕瑶，脸色一冷，手迅速拔下眼前的木叶，探向手中的蓝鸢，运出内力把指尖夹住的树叶掷向顾如眉抬起的腿脚。
“啊！”
一阵犀利的惨叫声而出，林红玉的手顺势一松。
顾如眉腿脚一撇，身子一歪往后面栽倒而去，原本红润破口大骂的嚣张气焰全部消失不见，妍丽的脸上一片苍白，额上爬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痛！痛！痛！我的脚好痛啊，快，快去给我叫大夫过来！”
站在面前的林红玉衣歪发散，一脸不虞的冷瞧着顾如眉：“顾如眉你别在我着院子里装，我可都没有碰你，全是你主动动手招呼我，我防卫避开了，就连我的宫女也只是拦着而已，并不曾和你交手，呐，这位宫女可是在旁边看着眼里，你现在打不过我，准备在我这里耍赖？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彼如眉你这么大的人了，不嫌丢顾丞相的脸？”
林红玉一点也把顾如眉哀嚎的声音当做一回事，双手交叉环抱胸前，垂眸斜睨着顾如眉。
顾如眉抱着自己的脚，指着脚踝处的位置，大声哭喊：“我好痛啊，你还不快去给我找大夫来？”
而后对着一脸冷然的林红玉，一下子把下着的宫裙给拉扯上来，露出里面的白衫裤腿，嫣红一片，裤腿处竟然浸满了血，红艳艳的一片映衬在白衫裤上让人有些眼晕，顾如眉眉眼跳了跳，咬牙切齿冲着林红玉道：“你这贱人，我装？你看清楚了我这脚上面可全是血！你别以为能给我撇清楚干系了，这里只有你我，我对你动手你趁机背地里报复我，以为我不知道？”
慕瑶默默黑了顾如眉一把，顿时觉得心情无比畅快，虽然很小人，但是小人不就和女人一样难养也？哼，早就看顾平志那个奸诈小人不爽了，没想到连着远房亲戚也这么讨厌聒噪，所以啊，顾如眉，纯属你今天运气不好，撞上了枪口，正好让我败败火。
侧身避躲在浓密的树丛中，慕瑶笑得格外欢快，轻轻拍了拍手，她就喜欢阴着来点狠料。
慕瑶透过树枝，看见对面两人仍旧在继续，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也过了大半时辰，心中也并不担心，林红玉定然不会有事，早春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当时林红玉站着没有动，手中也没有利器，怎么也不会去割伤顾如眉的腿，这一回顾如眉只能当做慕瑶的出气筒了。
转身回到房中，未过多久，院外面便是一阵喧哗，早春匆匆赶了回来，在门外唤着慕瑶：“慕姑娘！慕姑娘你在不在？”
“怎么了？早春你哪去了？我换了一身衣服你人怎么就不见了？”慕瑶拉开房门，看着早春问道。
“这。”早春抿了抿唇，目光左右游离，实在有些难以开口，只得期期艾艾道：“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清楚，那边院子里顾姑娘和林姑娘闹得不可开交，我也……我暂时不能陪着姑娘去见养心殿，姑娘随着其他人一道吧。”
早春勉强笑了笑，面上有几分愧色。
“这样啊，行，反正我也不这么讲究，你去忙吧，到了时辰我便随着其他姑娘去。”慕瑶很是理解的对着早春点头应下。
“不，你在胡说什么，我要静养？那我怎么去见皇上——”
院中的房间内，耳尖的慕瑶，依稀还能听见顾如眉不满的呵斥声。
看着早春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慕瑶幽黑的目光闪烁不定，瞳孔中闪过一丝愉悦的碧波，阖上门遂无声笑开，脸上的笑意云雾散霁，呵呵！她怎么就给忘了！这一招下得简直太妙了，顾如眉腿脚受了伤，应该是不能够去养心殿面见皇上了吧！若是顾如眉在宫中这一段时间都动不了，顾平志还怎么走下一步！
养心殿。
慕瑶和身后的秀女一道入了殿内，养心殿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黑暗幽深的装扮带着淡淡的诡异，洞开的殿门有着冷风呼啸灌入，扬起殿内的黑纱床幔，淡淡的药香从内殿传出，慕瑶闻着心中不由一紧，伊羽恒真的病了？
“咳咳咳……咳咳……”床帏里伊羽恒微弱的咳嗽声飘荡：“顾平志可真什么都相信，朕的病朕怎么不知道，定然是脸上的东西开始蔓延了，只要采石场的东西一日不被找到，朕这身体便一日难以病除，咳咳咳……外面是冬日了吗？怎么这么冷？”
“皇上话可不要这么说，这才几天时间怎么就好不了了？不过只是一场小病，皇上自由真龙护体，一定会药到病除，皇上冷，奴才这就给皇上盖厚实些。”说话的是李公公。
看来慕瑶这个当班的离开之后，本来可以好好歇歇的李公公，又被召唤回了养心殿。
“好了好了，这种虚伪的话，朕不想听。”伊羽恒冷声道。
身后的李公公干涩的笑了两声：“嘿嘿，皇上，您看，秀女已经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慕瑶万幸伊羽恒的特殊爱好，要不是这养心殿内被伊羽恒布置的一片灰暗阴森，她这和当时小太监差不多的模样定然会立马被质疑。
内殿纱幔床帏内，窸窸窣窣的动作，纱幔在无风的室内飘荡，撩拨着无痕的舞动，慕瑶低垂着目光，耳朵紧紧听着脚步声缓慢走出内殿，停伫在前方。
李公公捏着嗓子的说话声在前面想响起：“你们就是新进宫的秀女？”
“是。”
李公公点头轻应了声：“嗯，皇上如今身子不适，你们当中若有人留下伴驾养心殿，切记不可随意喧哗、吵闹，明白了吗？”
“是。”
“好了，随我进来吧”
慕瑶微微挑眉看着暗黑光线中走在前头的李公公，暗道，这么黑的宫殿里，确定他们的容貌能被伊羽恒看见了？
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