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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地面塌陷,宫门崩塌,宫墙因褪去的地震余温,一截接着一截的倒,惨不忍睹,一片狼藉,唯有葛覃所在的宫殿有幸存活。
机甲战衣带着北玄玉落至顶以被掀翻的御书房门口。
“小红,解体,跟随。”
“是,主人。”
机甲战衣从连接处四散开来,六个铁甲部位飞到天空,酷炫地在空中重新合体,悬空于地面二十厘米高,飞到她主人身边站定。
北泠在白欢额头落下一吻,轻声道:“你休息一下,其他人交给我便好。”
“好。”白欢瘫在葛覃旁边,锤了锤手臂,“许久没穿了,猛地一下还有点酸。”
迟迟不见人回话,扭头一看,她葛兄正用一种“好牛逼”的震惊眼神看她。
葛覃这会子才合上下巴,唏嘘道:“一个铁疙瘩能敌千军万马,兄弟,你到底来自一个什么样的国度?”
白欢望天,高深道:“一个群雄追熊,战火纷飞不断,却如梦似幻的国度。”
葛覃:“……兄弟,那叫群雄逐鹿。”
白欢:“……你跟北玄玉上辈子肯定都是订正本。”
四处看了看:“北铎你押哪了?我已经控制不住从一年前就想揍他的铁拳了。”
葛覃虎躯一震,懵逼道:“不对啊,你没有擒住他吗?”
白欢脸一黑,火速起身:“我在高空炸的飞起,擒个乌古古的擒!我还以为你用气·弹枪桎梏住他了!”
“卧槽,快去找!!”
在白欢黑着脸带着小红跑走没多久,北容悠悠转醒,迷迷瞪瞪的视线从头顶朔朔掉落的灰烬,挪到一个个地陷两米的坑,再迷茫地看向遍地的残垣断壁。
缓缓合上眼,哦…我还在做梦,竟梦到了地狱,莫非我要下去了?
直到一声呼喊:“太子殿下你醒啦,能动吗?”
才猛然让北容惊醒,睁开肿得老高的眼,垂死病中惊坐起,张着嘴巴凌乱地看着破破烂烂的场景:“这、这、这咋回事?”
宫殿为何被摧残至如此境地?!
脑海隐隐约约浮现一张张扬脸,葛覃确定了他的猜疑:“你嫂子干得好事,我的娘嘞,太子殿下你是没看到,方才真如世界末日一般!你嫂子太可怕了!”
嫂子二字让北容一下子又难受起来,情绪还没聚集,猛地想起正事:“五万人马在何处?北铎在何处?”
“五万人马已被你皇兄与你嫂子杀得只剩几千,你皇兄处理漏网之鱼去了。”
意料之中的事,有皇兄与……即使北容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在前,只能撅着嘴在心里喊了句嫂子,他二人合力天下谁人是对手?
却没听她提北铎,“北铎可是逃了?”
葛覃摆摆手:“不必担心,有我白兄在,他能逃哪去?钻地下都给他挖出来。”
北容点点头,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对着另一张精神恍惚的肿脸,“父皇……”到嘴边“您还好吗”吞没腹中。
好不了。
任哪个帝王经历谋反,被狗娘样的那般对待,谁都好不了。
北容低下头,眼里弥漫起水雾:“父皇,都过去了。”
几句话,唤回呆滞中的帝王的神志,空洞凹陷的眼眶里流出两行情泪,抬起手抓着半白的头发,又是锤又是掐。
塌陷巨响风止树静,暴雨中,帝王的啜泣声尤为清晰。
与那一句:“我输了。”
北容悲凉一笑,隐忍的泪水开闸似的落:“父皇,您早就输了,输给您的嫉妒、不甘,为何到此时都无法将之看清?”
帝王踉踉跄跄地起身,推开去扶他的葛覃,颤颤巍巍地往宫里走。
葛覃摇摇头,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包,给北容简单处理着伤口。
宫门已被拆迁大队长全部堵死,出去的时候让小红炸了一条路出来,解决完其余几千人的北泠,顺着这条道飞向御书房。
扫了眼哭的北容,看向朝他往里面使眼色的葛覃,抬脚踏了进去:“葛覃,带太子去他处。”
葛覃心领神会地架起北容:“哦哦,好的。”
帝王抱着头腿弯起缩在龙椅上,听之声音,抬头看去,凹陷的眼窝泪越发汹涌。
“你又赢了!”
北泠神色淡淡地坐在一边。
帝王泪流满面地大吼:“为何!自你长大事事都胜我一筹,父皇看中你,将凤鸣剑交付于你,百官依赖你,毒瘤怕你,连我儿子都视你为信仰,为何?为何我总活在你的光芒之下,我好生不甘!我好生不甘啊……”
“皇兄,你太累了。”北泠倒了杯凉透的茶端到他跟前,“退位吧,你该歇息歇息了。”
帝王流着泪讥讽道:“怎的,终于压不住包藏祸心?”
北泠一叹:“皇兄,我从未有一刻惦记过龙椅。凤鸣于你之手只会走向衰败,放北容手中才能繁荣昌盛。”
帝王拿东西朝他身上砸:“朕不退,朕不退!!”
在白欢没来之前,北泠极端的计划是让皇、王相斗,借皇帝之手除去北铎,将一切给帝王承担,若那时他依旧不退,逼他拟一封圣旨,或代劳也可。
在白欢来了后,计划便在皇、王相斗后拐了一个弯儿,篡改殷国急报,做出出都城的假象,逼得北铎无所顾忌地去反,顺理成章地除去他。
继而,再逼迫帝王拟一封退位圣旨,或代劳也可。
他本是如此打算的,可忽然间,不知是对着眼前落魄帝王起了恻隐之心,还是那方太阳已在不知不觉间,让他薄凉的心温热了几分。
他发觉一时竟做不到。
缓缓解开上衣,从肩膀处狰狞蔓延至心脏位置的蛇罗毒,已不到半指距离。
“皇兄,自征战不久,我便中了毒,待毒线蔓延至心脏处,我便……我已时日无多,无法再护凤鸣,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北容登基后,助他稳固好一切。”
狰狞可怖的蛇罗毒,却仿佛是一击亮光,倏地驱散帝王心里的黑雾,那双眼里的嫉妒如潮水般褪去。
他颤抖着胳膊,扶着桌角站起来,胳膊一软险些跌倒。
腿仿佛千斤重,只几十步的距离他走了几分钟才到,到跟前时泪已聚集成水柱。
模糊不清的眼看了好一会毒线,才歇斯底里地喊:“传太医!北容,传太医!!”
北泠扯了扯嘴角,喃喃道:“无解药。”
帝王双手死死拽着他的里衣,颤抖着唇:“为何……不说?”
头发已半白的头抵在北泠身上,刚好对着蛇罗毒的位置,狠狠地撞着:“为何不说,你为何不与皇兄说啊小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