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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公孙瓒防守广阳,刘备出兵平原的时候。
此时凉州这边,也发生了战乱。
中平四年二月,韩遂杀边章李文侯等人,与汉阳人王国一起兵围陇右郡。凉州刺史耿鄙征调六郡士兵,准备北上迎敌。
而朝廷这边,随着汉灵帝手里有钱,陈暮献上各种治国之道,天下已经承平一年有余。
凉州叛乱虽时有发生,但皇甫嵩并没有被汉灵帝调离,因为汉灵帝希望皇甫嵩把凉州叛乱彻底处理掉。
结果两年时间,皇甫嵩没有任何建树,汉灵帝因此大怒,将皇甫嵩夺职下狱,押赴洛阳问罪。
其实汉灵帝之所以能忍皇甫嵩这么久,就是希望他能够尽快把韩遂消灭,平定凉州。
然而皇甫嵩始终被动挨打,浪费了那么多钱财,韩遂还是稳如泰山。
这种情况下,汉灵帝怎么可能还能忍得住?
本就对皇甫嵩忌惮的汉灵帝,立即以懈怠战事、徒耗钱财、连战无功、有负皇恩的罪名把皇甫嵩抓了回来。
同时派遣张温去替代皇甫嵩的位置,命令他统筹凉州,尽快消灭韩遂。
皇甫嵩被抓最高兴的是谁?
当然不是陈暮。
而是张让。
张让可一直没有忘记陈暮当初那句,要想为自己的族侄报仇,就得先处理皇甫嵩的建议。
所以这次皇甫嵩惹恼了汉灵帝,张让下足了功夫推波助澜,不断进谗言。
新仇旧恨,加上张让蛊惑,这才是皇甫嵩翻车的根本原因。
事实上汉灵帝本来就不是个傻子,想要单纯地蛊惑他非常困难,如果让他对某人言听计从,除非那人像陈暮一样能帮他解决各种麻烦,不然不可能让他什么都听话。
即便是张让赵忠也做不到这一点。
像后来汉灵帝召见盖勋,问他为什么天下这么多叛乱,盖勋当面指责汉灵帝的过失,告诉他都是他的左右亲信做的好事。
汉灵帝却说这些他都知道,甚至没有责怪盖勋,还认为自己与盖勋相见恨晚,可见汉灵帝很聪明,任用张让赵忠,也纯粹是因为财政困难,不得已而为之。
还有卢植被换,难道就因为是左丰一个小黄门进谗言?
别开玩笑了。
就凭一个小黄门让汉灵帝冒着大忌临阵换将,本来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卢植被换,那是因为他选择的是围困战术。
旷日持久地围城,每日的消耗足够让任何一个心疼钱的皇帝发狂,更别说当时候汉灵帝已经接近山穷水尽,没有那么多钱来负担卢植继续耗下去。
所以卢植被换,董卓一上任就急功近利,强行要从其它地方找突破口,再转而兵败下曲阳,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现在皇甫嵩与当初卢植被撤换的情况几乎一样,在长安浪费了两年时间,边关却还是不稳定。
白白浪费了两年钱粮,没有结果,这让汉灵帝怎么可能还忍得下去?
因此皇甫嵩被拿下狱,也在情理之中。
张温这边接到命令之后,一边派人去幽州找公孙瓒,让他带幽州精锐过来。一边整顿兵马,准备带着一部北军士兵前往长安接管雍州。
只是他没有等到公孙瓒,因为张纯那边又搞事了,无奈之下,他只能不等幽州骑兵了,带着北军先行到了雍州。
皇甫嵩在的时候,以执金吾袁滂为副。以董卓为破虏将军、周慎为荡寇将军。
张温过来,自然也是接收了这批原班人马。
此时,雍州右扶风槐里县。
很多人以为雍州和凉州是两个州,雍州是后来的陕西,一半甘肃。凉州是后来的宁夏,另外一半甘肃。
这种说法对也不对,因为在王莽时期和曹操时期,确实是这么划分的。
但在汉末的时候,雍州就只有三辅地区,也就是长安右扶风,左冯翊,京兆尹三郡之地。
因为在东汉初年的时候,刘秀把雍州的名字改了,改成了凉州。
所以实际上雍州就是凉州,凉州就是雍州,二者是同一个地方,如何称呼一般取决于当地百姓的习惯而已。
由于后来的雍州就是现在的凉州,所以韩遂边章作乱,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是从非常遥远的北面甘肃敦煌那边打过来,而是就在长安边上的金城郡、陇西郡、汉阳郡三地搞事。
相当于后世从兰州一路打到天水,再从天水打到宝鸡,最后从宝鸡打到西安,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全程拢共也就600多公里。
因此由于三郡离长安非常近,而皇甫嵩又无力剿灭韩遂边章等人,就只能在右扶风边境屯兵。
槐里县是右扶风治所,此时县城当中,因为讨伐张角立功,被封为右扶风的鲍鸿,正在这里等待着张温过来。
除了鲍鸿以外,还有袁滂周慎等大小官员,唯独董卓不在这里。
张温带着人马进城之后,抵达了府衙。
厅堂内,军中大小官员都已经等待,张温径直走到主坐上,孙坚站在一旁守卫。
“拜见司空!”
众人起身拱手敬礼。
张温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环视左右道:“那董卓董仲颖为何不来见我?”
周慎说道:“董卓此时正在汧县防备韩遂。”
“嗯。”
张温点点头:“贼势如何?”
鲍鸿说道:“二月,韩遂杀边章李文侯,领十余万羌胡匈奴人攻掠陇西,陇西太守李相如,酒泉太守黄衍反,与韩遂连和,如今叛军屯兵狄道,对汉阳虎视眈眈。”
“天子此番命我出兵,就是希望我不要学皇甫嵩,龟缩右扶风,要主动出击,收复凉州。”
张温开口定下基调道:“如今海内承平,天下安稳,唯独凉州一直深陷于贼手,不服王化,让朝廷颜面何在?天子下令,源源不断的粮草辎重正在运往长安,我等应当早日出兵,平灭叛逆,才能不负天子之恩。”
这就是要放弃皇甫嵩以防守为主的打法,准备进攻了。
袁滂说道:“司空,我知天子之意,是想消灭韩遂,平定西凉。只是西凉地远辽阔,韩遂军组成部分大多为羌胡人,来去如风,我等少有骑兵,恐怕难有作为。”
“我们现在有多少兵马?”
张温询问。
周慎道:“我麾下有三万步军,董卓有两万五千步军,五千骑兵,加上各地驻军,总计八万人。”
张温听到这话,才知道为什么皇甫嵩一直没有搞定韩遂的原因。
别看官军有八万人,但骑兵才五千,人家羌胡人全是骑兵,劫掠如风,不仅人数比他们多,战斗力也比官军强。
这八万人出三辅去找韩遂的麻烦,简直是自寻死路。
看来天子也错怪皇甫嵩了,不是他不想消灭韩遂,而是无能为力呀。
想到这里,张温无奈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鲍鸿想了想说道:“有一人或许有办法。”
“谁?”
“前汉阳太守盖勋。”
鲍鸿说道:“我在担任右扶风的时候,听说盖勋在羌人中素有威望,若有他相助,必然能破韩遂。”
张温大喜道:“善,召盖勋来见我。”
汉阳郡就是后来的天水市,就在右扶风的旁边,从治所冀县到汧县不过数十公里。
张温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抵达汧县的时候,盖勋被召来。
汧县,大军驻扎。
营帐内,董卓姗姗来迟。
张温高居主坐,众将士分列而坐。
“诸位。”
张温再次说道:“皇恩浩荡,命我此番出战,必要拿下韩遂,诸君务必效死命,若能击溃韩遂,平定凉州,我必然上奏朝廷,为尔等请功。”
“多谢司空。”
众人起身行礼。
礼毕之后,董卓说道:“明公,打韩遂,还是不能急,大军虽众,但贼军势大,还是得防守为主。”
张温不悦道:“此乃天子诏令,董仲颖莫非是想抗旨不尊?”
“不敢!”
董卓态度不是很好,据理力争道:“只是贼军骑兵数万,我军不仅人少,还大多是步兵,如何能战?”
当初皇甫嵩在的时候,董卓碍于是皇甫嵩破了黄巾,上书营救过他,所以对皇甫嵩态度是既嫉恨,又勉强维持着表面关系。
哪怕皇甫嵩让他出兵,他也是出工不出力,每次去汉阳郡晃一圈就回来了,根本不用心打仗。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皇甫嵩老是打不过韩遂的原因,手下人心不齐啊。
但事实上董卓还真不是不愿意死战。
而是这仗没法打。
人家韩遂骑兵数万,再加上数万步兵,总兵力比官军还多几万人,而官军缺少骑兵,在凉州戈壁上与羌胡人打仗,这不是找死吗?
董卓好不容易才被从监狱里放出来,又重新做了官,可不想送命,所以面对张温又跟皇甫嵩一个调调,老是让他出兵去打仗,董卓心里自然不乐意,言语不满。
张温有点不高兴了,正准备怒斥董卓。
一旁的盖勋站起来说道:“明公,董仲颖话虽然不好听,却也在理。贼军势大,确实不太好打。”
见他说话,张温压住火气说道:“元固可有办法教我?”
盖勋笑道:“凉州刺史耿鄙正在征调六郡士兵,准备攻打韩遂。明公不如命令他暂缓行事,让他两军合一,到时候聚众十余万人马,应当可以破敌。只要一场大胜,再有勇士随我一同入贼军账内,我与那韩遂也算旧识,陈述利弊,必然能说服他。”
“好,那便如此!”
张温点点头,说道:“传我命令,大军北上入汉阳郡,让耿鄙来见我。”
“唯!”
全军将士开拔,大军浩浩荡荡北上。
张温在临行之前被授予车骑将军,持假节。拥有非常大的权力,哪怕是罢免各地官员都可以。
所以名义上包括三辅之地以及凉州各地官员,都是张温的属下,可以随意调遣。
三月末,张温就已经带领大军抵达了汉阳郡。
这个时候耿鄙已经征调了六郡士兵,正准备出发去陇西郡攻打韩遂,听到张温到来之后,耿鄙不得不率军前来。
两军汇合。
耿鄙在凉州招募士兵,骑兵只有两万,步兵约有三万,凭这点人马就想去打韩遂,无怪乎最后落得个军队哗变被杀的下场。
但现在由于历史改变,张温有了汉灵帝大肆撒币撒粮草支持,钱粮足备,已经拥有出三辅之地攻打韩遂的能力。
所以现在兵合一处,实力比历史上的耿鄙单人作战要强得多,十余万人马浩浩荡荡杀向陇西郡。
四月初,大军抵达襄武县。
在襄武休整两日之后,张温再次擂鼓聚将,准备开始军事行动。
“如今韩遂驻守狄道县,我决定明日起兵,正式决战。诸位觉得,我等应当如何对敌?”
张温看着众将士询问。
董卓立身而立,大声道:“明公,要取狄道,先下首阳,我愿为前锋,攻取首阳县。”
张温笑道:“仲颖前些日子不是还不愿打仗吗?今日又怎么愿为前锋了?”
董卓正色道:“前些日子敌军势大,我不愿意打必败的仗。如今我们兵粮足备,虽然与敌军还有一些差距,但也不是没有获胜的机会。”
董卓不傻。
前些时候用八万步兵打人家十多万,还有数万骑兵的战斗,那是死路一条。
现在张温将耿鄙的兵马调过来,那双方从人数上已经相差不多。
虽然骑兵总数还是少,张温这些日子继续招募人手,大肆撒币,也只募得数千羌胡骑兵,但现在已经有三万骑兵,勉强可以一战了。
从兵力对比上属于4-6开的局面,虽然官军只有4,但董卓也愿意冒险一试,能加官进爵的事情,谁不想干?
“好!”
张温点头道:“传我将令,所有骑兵由董仲颖率领,先行包围首阳,步兵紧随其后,这一战为关键,务必拿下首阳!”
“唯!”
众将士大声回应。
第二天,董卓骑上了一匹巨大的红马,这匹马浑身赤红,毛发如鲜血艳丽。
别误会,这不是赤兔,而是赤兔它爹。
赤兔马应该是今年才出生,长到三岁左右才被送给吕布,所以现在才是个小马驹,驮不了人。
董卓身后,三万多骑兵,多是羌胡人。
也许有人奇怪,为什么羌胡人叛乱,官军还可以招募羌胡人作战?
实际上凉州的羌胡人并不是一个种族,而是很多种族。
光羌族就有烧当羌、封养羌、牢姐羌、先零羌、钟羌、勒姐羌、当煎羌、罕羌、且冻羌、沈氐羌、虔人羌等等,根据史料记载,多达150多种羌族。
这些羌族以部落为居,多的人口数万,少的数百上千,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百万人,在当时是一股相当大的势力。
因为族群不同,导致羌族自己内部也经常发生矛盾,自相残杀。
所以韩遂招募羌胡人叛乱,官军自然也可以招募敌对的羌胡人作战。
董卓在羌人中素有威望,骑上马背,对身后的骑兵高声喝道:“诸位,朝廷发下无数钱粮,剿灭韩遂,只要打败他,钱财粮食任你们取,今日,我们就杀向首阳,攻取韩遂!”
“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在利诱之下,羌胡人纷纷高举武器,士气与军势到了极点。
“出发!”
董卓一拍马臀,高举手中大刀,一马当先向着远方戈壁奔去。
朝阳初生,四月的凉州已经十分炎热。
汉末的大舞台,董卓这批鲜艳的红马,也必然要留下浓重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