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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卢嘉瑞如愿迎娶钟明荷?冼依良艰难诞生信郎官(下)
洗儿仪式结束,秀芝将信郎起盆,抱回大娘房中,让乳娘张七嫂喂过奶,就仍由秀芝抱出来,乳娘和明月跟着,到前边后边各处,以信郎小主人的身份逐个拜谢宾客。秀芝抱着信郎拜谢完宾客,再回到依良房中。秀芝问依良道:
“大娘,信郎‘移窠’到哪里去?”
“什么‘移窠?’”依良一下子被问住了,不知怎么回事。
“大姐,就是信郎洗礼之后,就要抱到乳娘的房中安养,往后就由乳娘养育,大姐需要时就叫乳娘抱过来,这种仪式叫‘移窠’。”舅妈覃氏说道。
“那秀芝就将信郎抱到张七嫂房中去吧!”依良沉吟了半晌,说道。
“是,奴婢就抱过去。”秀芝应道。
“信郎的物件也搬过去,秀芝、乳娘都先过去,照管好信郎!”依良想了一想,说道。
将信郎的洗礼安排完毕,酒宴便开始了。酒席自申时吃到酉时,佳肴美酒,这又是一场丰盛热闹的宴席,男女宾客们酒足饭饱之后才陆续的告辞归去。
卢嘉瑞把结拜的弟兄们留下,继续茶酒款待。卢嘉瑞叫方才在宴席上弹奏唱曲的林羽琯和施红云、楚妍、司丹纹、席香琳、席香瑶六个倡优全都叫过来伺候。倡优们的助兴惹得这班弟兄们再次兴味盎然,浪虐嬉戏起来,又吃喝了近一个时辰,昏暗入夜,淡月入云,灯烛高挂,酒醉人也醉的,喝得东歪西倒之后,方才散席。弟兄们能走的自己走,不能走的卢嘉瑞让邱福安排人扶送回去,实在动不了的,就在客房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翌日,拜把的弟兄们一起来卢府向卢嘉瑞谢酒,在客厅茶叙的时候,孙大壮说道:
“大哥家的酒席就是好吃,好菜好酒,比外边酒肆的都好,害得俺每回都醉死过去,方能罢休。”
“你知道好吃,你知道不知道都是大哥特地从广南酒楼请来的厨子主理,又买来上好的食材,酒也是名贵的麻姑酒,大哥下足了血本,自然好吃好喝了。”占宣立说道。
“如此说来,我等那点贺仪只够买素菜的钱,沾光大哥许多了!”陈钢达说道,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不碍事,一回两回你们还吃不穷我。”卢嘉瑞笑道。
“不过,老这样吃大哥的,我等也不好意思,莫若大哥排个差事给俺做,也算补偿则个。”孙大壮说道,“我与钢达兄本事不多,力气倒是有的,可以给大哥干些粗重活。”
“想找差事,还拐弯抹角的说,不像是大壮兄的性情啊!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会说话了?”梅义仁笑起来,讥讽似的问道。
“你还说,跟着大哥吃香喝辣的,就不想想俺们两个还困苦难当。”孙大壮瞥了一眼梅义仁。
“想找事干就好好跟大哥说说嘛,何必这等怨怼拌嘴呢?”占宣立说道,“大哥家大业大,总有法子的。大哥,你说是不是?”
“你们两个多有勇力,学识有欠缺,做事难细致。做买卖关键却是学识和细致,不靠勇武,我名下各个店铺伙计都已经足够,不好安插。不过既然你们弟兄提出,我做大哥的也会记得,下次有合适的去处,定会将你们两个安插好。”卢嘉瑞说道。
“做买卖当个伙计,又不是当主管,要什么学识嘛?”陈钢达嘟哝道。
“嘿,这个你们就不懂了,你们知道我家也做布匹买卖,铺子里的伙计中,那个伙计多读书识字,多有一点学问,就会做得更好,你不仔细察看都看不出差别来。”占宣立说道。
“多读点书,有些学问,不管做什么都有好处。而今我家事越来越大,原来邱福给我管管书房文牍事情,如今越来越难以应付,我就想要找一个有学问的人做西宾,一来替我处理往来信函札帖等文书,二来给小女杏儿启蒙,读书认字。要是你们谁能做,我就不必找别人了。这西宾职位,少说也得四、五两银子一个月的束脩,比卖苦力打工和做店铺伙计好太多了。”卢嘉瑞说道,看看孙大壮和陈钢达。
“大哥女儿女子人家,无才便是德,多教她些针线女红便好,还启什么蒙?读什么书呢?过不了几年出阁嫁作他人妇,懂得谨守妇道,相夫持家,便算是闺中好女子了!”孙大壮说道。
“真是粗鄙之人,只有粗俗之语,人家大家闺秀,不但要读书,还要学习琴棋书画,成为才女,既能相夫教子,又可主持家事。”占宣立说道,“不过,大哥,我倒有一位先生可以推荐给大哥,姓莫,名铭达,字长当。莫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只因时运不济,终未能科场上得意。莫先生如今退隐市井之中,聘入大哥府中作西宾,再合适不过了。”
“既如此,你不妨让他前来见我,再作定夺。”卢嘉瑞说道。
这时,昕凤来禀报说午饭好了,卢嘉瑞便叫搬到客厅来,弟兄们变又一齐就便吃起酒来。
过了两日,占宣立果然带了一位儒者登门造访。叙过礼,卢嘉瑞知道了,那儒者便是莫铭达。莫铭达看去四十开外,一身素色士子袍服,头戴藏青色罗冠,装扮颇为别具一格。
“莫先生研读何经?就学何庠?”寒暄入座后,卢嘉瑞问道。
“学生不才,四书五经、正史野稗皆有所涉猎,对《易经》颇有偏重。学生幼时家境不济,仅在县里府庠充数。”莫先生答道。
“哦,宣立兄盛赞莫先生学富五车,想来不谬。”卢嘉瑞说道。
“不敢!典籍如山,学海无涯,不才不过只能算是粗知诗书而已!”莫铭达谦逊答道。
“先生过谦了!不知先生何方人氏?可是在聊城定居?”卢嘉瑞又问道。
“不才沧州人,沦落辗转到聊城已有五年,已租赁房子定居此地,平素以教授读书、忝代笔墨、代写诉状等文字事业为营生。”莫铭达答道。
“在下欲延请莫先生入府为西宾,一来为帮我掌理往来文牍事务,二来给小女启蒙,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卢嘉瑞问道,“当然,束脩方面,每月四贯钱,如何?”
“能为卢老爷效力,乃不才之愿也!只要卢老爷需要,不才随时候命!”莫铭达赶忙起身作揖,应道。
“莫先生家眷几人?”卢嘉瑞问道。
“因前时辗转流离,居无定所,只育有一子已成年,但辗转中散失,至今不知下落,因而如今只与拙荆同住。”莫铭达说道。
“那好,我让府里预备一下先生的居所,不日就请先生搬进府里来!”卢嘉瑞说道。
“如此好了,解决了卢大哥一个难处,莫先生也有了去处,也算老弟一份功劳哩!”占宣立说道,“我等就此告辞吧!”
“逢志,送客!”卢嘉瑞叫道。
于是,逢志送占宣立、莫铭达出门去。卢嘉瑞则叫卢金,去找邱管家过来,交代前边院子腾出靠里边一些的四间房,整理成一个住家,要有书房兼课室的,供莫先生居住授课。
交代完毕,卢嘉瑞回到后边,先到依良房里,看望依良与信郎母子。
其时,依良与丫头清兰、明月正围着张七嫂给信郎喂奶,看见卢嘉瑞进门来,张七嫂赶忙扯下衣襟,将信郎挪开。
“七嫂你不要躲我,你就盖着衣衫,继续喂奶,我不看你就是了,千万别让信郎挨饿了!”卢嘉瑞赶紧说道。
卢嘉瑞拉依良进入里间,关上门。
“相公神秘叨叨的,什么事情啊?”依良不解地问道。
“我找了位先生,一来帮我处理文牍事情,二来给杏儿开蒙,特地跟你说说。”卢嘉瑞说道。
“女孩子家的,开什么蒙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早晚嫁为他人妇,有三姐教教她认几个字就好了,何必让她出去抛头露面,学什么诗书典籍呢?”依良说道。
“大姐,杏儿是我卢嘉瑞的闺女,将来该是大家闺秀,理当学习些诗书典籍,然后再学些琴棋书画,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如今先让她开蒙读点书,我有空闲时会教她些棋艺书画,二姐、三姐和五姐也可以教她些乐器的。”卢嘉瑞说道。
“相公这么折腾,女儿倒被相公累苦了!”依良还是觉得不好,说道,“到底是女儿,要那么多才艺做什么?”
“小的时候吃点苦,老大了才享福!”卢嘉瑞说道,对依良稍有些不满了,“大姐是正妻,一直以来我都当杏儿是你亲生的,大姐就费点心神管教管教她吧!”
“妾身不是嫌管教她费心神,一直以来不都是妾身看顾着她的么?只是我家这个家底这个门楣,不愁她吃穿用度,给她找的婚配门楣也当不低,纵使往后她家有事,我家也总可以撑着她,如何用得着操心她来!”依良还是不明白卢嘉瑞的用心,说道。
“大姐,这事你得听我的,往后要是娘子没空,我让洁如、明荷多管管便了,我要让杏儿多点聪慧内秀,一生受用,不单是只指望着家里有些资财,便木然过一世。”卢嘉瑞坚持说道。
“倒不是我管不来,只是不想让她在外人前抛头露面的,野了姑娘的性儿。”依良说道,“相公又不知道延请的先生学问品行如何,品性不好时反致导人变坏哩!”
“这个大姐放心,这莫铭达先生是占宣立举荐的,是宣立熟识的人,应该是不错的。”卢嘉瑞说道。
冼依良一听是占宣立举荐的先生,便更说出一番话来,说到占宣立的诸多不是处。
到底冼依良说到占宣立哪些不是之处?她能让卢嘉瑞改变主意不再延请莫铭达入府做西宾吗?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