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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静着,众人都在等着文姨娘开口说些什么,不管是解释、申辩都好,可她仍旧坐着,心里胡思乱想:现在早过了用晚膳的时辰,菡萏吃了没有?会不会一直站在院子口等着,万一又着了风凉怎么好?会不会因为担心已经朝着这儿来了?会不会在院口碰到刚问完话回来的留声?会不会…会不会…到后来她脑中只剩下一连串担心。
只听‘扑通’一声,她到底还是跪了下来,正等着她开口。身后,留声已经推门进来,走到她身边,面朝着座上的顾争一拱手:“老爷,府里的奴才已问了遍,不曾有人见过。”
屋里又静了下来,只听见文姨娘逐渐变响的呼吸声。她扯了扯嘴角,这算是不打自招么。
“这簪子是妾身的。”就这么一句。
“那这字条?”顾争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在记忆中一直温婉的女人。
“不是妾身写的,妾身识字不多。”
“我是问,是不是你让人模仿溪鱼的笔迹写的”顾争有些不耐烦,直截了当口气根本不像是个问句。
“不是。”文姨娘摇了摇头。
“那这金簪怎么会和这字条一起跑到厨房的菜篮里?”
“妾身不知。”
“不知道…那你便到庄子上去想想吧。留生,跟老古说文姨娘得了急症,怕过人,送到西面庄子上去。”顾争不想再深究她这般做的缘由,左不过是些腌脏的后院之争。说完,起身朝着骆晚望了眼,示意她一起离开。
临到门口,顾争忽然回过头,目光阴沉的望了眼庆瑞家的,给留声使了个眼色,看到留声领会的点点头,方才带着骆晚照离开。
他一走。骆夫人扶着顾溪鱼的手缓缓起身,走到文姨娘跟前,对侧站一旁的留声摆摆手:“你先退下,我有些事情要问问她。”
留声得命正准备退下,一打眼看到跪在另一旁的两人,便又站住了。
“除了她,你们都下去吧”骆夫人指了指庆瑞家的,便不再说话。
留声拽起周大娘,退了出去,秋姑带着几个丫鬟也随后而去,轻轻带上屋门。
方才拥挤的屋内,一下子空荡了下来。
“是你么?”骆夫人站在那儿背着光,投下一大片阴影,将地下两人罩上一层灰暗。
“不是。”文姨娘抬头,摇了摇,却看不清骆夫人的表情。
“我凭什么信你?”
文姨娘迎着骆夫人的视线,不闪不避,口中道:“夫人若不信我,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是么?”骆夫人口气中还是带着些许怀疑。
“哈…”文姨娘长出了口气,冲着骆夫人笑了笑,眼里却带上几分晶莹,在暗处格外醒目,接着道:“我也是有女儿的人,再如何不会拿姑娘家的名节开玩笑。这么些年了,我早就看透了,老爷眼里永远只看得见有用处的人,你我两人在这后院里相互扶持这么些年了,若不是你,我也不能平安生下菡萏。我喊你一声姐姐,便是从未有过害你们的心。”
良久,骆夫人才轻轻伸出手,要拽文姨娘起身:“文妹,起来吧…”
听到这个称呼,文姨娘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垂着头,连串的泪水落在腿上,隐入黑暗中。心中懊恼着,如果当时一看到簪子便承认了,便不会生出这些事端。自己到底还是自私的。
“别哭了,你先去庄子上避一阵子,菡萏有我看着,你且放心。过些时日,等老爷气消了,我寻个由头,接你回来便是了。”骆夫人不知文姨娘哭得原因,只是按着自己的猜想宽解道。
文姨娘听了这番安慰的话,心中越发酸楚,想到这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嘴里恨恨的吐出个名字:“骆晚照!”
庆瑞家的一听到这个名字,原本死灰的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口中念念有词:“姨娘,你放过我儿吧,他年纪尚小,不懂事,不是故意拿你的珠串儿。你放过他,奴才给你磕头了,你大人有大量,长命百岁。”说着朝地上磕的砰砰作响。
旁边的三人一起都愣住了,心中疑到,这是在作甚。
那老妇磕的额头见血,花白的鬓发像两把蓬草横在两侧。一会又尖掐着兰花指,掩着嘴,仿佛是个官家小姐般,尖细着嗓子说:“下贱的胚子,偷东西偷到我屋里头。给我都拖下去一起打死,尤其是那个小的,把手指敲断啰,我叫他做鬼也忘不了自个是为什么死的。”
庆瑞家的显然是魔障了。
原本这屋子就空旷了,昏黄的烛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妪嘴里念念有词,原本粗噶的嗓子非要做出尖细的声音,仿佛是年久失修的户枢转动时发出的,让三人起了一身鸡皮。
“庆瑞家的,你好好说话,莫要在这儿装神弄鬼的!”骆夫人一手将顾溪鱼掩到身后护着,朝外头喊了声:“秋姑!”。
庆瑞家的听着喊声猛地抬起头,额上的血染了满脸,格外的骇人,只听她阴测测从嘴里挤出一句:“你想喊人来害我儿,没门!”说着只见从怀了掏出银光一闪,朝着骆夫人扑了过去,力气之大连着撞倒几张茶几椅子,最后砰地一声停在椅子后头那展红木嵌理石插屏上。
“娘…”顾溪鱼急急地就想冲了上去,却一把被文姨娘给死死拽住了,并大声朝外喊着:“来人啊,夫人出事了!快来人啊!”
屋门猛地被人撞开,留声和秋姑几乎同时冲了进来,屋内一片狼藉,他们顺着文姨娘手指的方向,看到插屏前躺着的两个人。
“夫人!”秋姑悲呼一声,朝骆夫人奔了过去,脚步踉跄,几次险些被倒在地上的椅子绊倒。
见秋姑去了,文姨娘才松了手劲,顾溪鱼甩开手也奔过去。骆夫人奄奄一息的躺在秋姑怀中,没见到凶器,但敞开的衣襟露出里头沁满红色的中衣,那血还在慢慢朝外渗着。
“娘…”顾溪鱼声音颤抖着,几乎都变了调。望着骆夫人那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的脸,她一个告诫自己不能慌,要想办法找人救娘亲。
她猛然惊觉,起身冲着文姨娘旁边,扶着她胳膊,说道:“姨娘,你坐马车去,把圣医堂的恭大夫请过来,这会天晚了,直接去他家中寻,我娘的车夫老刘头晓得地方。”说完朝着门的方向使劲推了一把,催促着。
文姨娘嘴里应了声,被顾溪鱼推得疾走了几步才缓下来,已经到了门口,口中喊着自个丫头名字,吩咐她先跑去喊门房套车。自己跟在后头也跟在后头一阵小跑。
这边文姨娘刚走,顾溪鱼又让留声将那庆瑞家的不论死活绑个结实。心里又想着,这么重的伤,只怕还要请太医才好。
“秋姑,你在这儿看着娘亲,恭大夫一会就来了,我去找父亲,想辄去宫里请周太医。”顾溪鱼扶着秋姑的肩头一阵嘱咐,也不等她应声,自个就跑出去了。
秋姑看着顾溪鱼焦急却不慌乱的身影,低声在骆夫人耳边说着:“夫人,小姐长大了,懂事了呢!你一定要撑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