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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轰鸣的发动机声中,赵守时终于姗姗来迟。
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一辆途观停在路中间。待走近了才看到自己老舅正跟赵良良对峙呢。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肯定不是邻里和睦那出戏。
想想老妈的脾气,就能猜到她兄弟就不能弱到哪里去。
当然,许家姐弟脾气急,不代表这家人混账。都是时代造就。
他们那个年代特殊,哪有什么独生子女,家里三个孩子那是少的,多的有七八个的。
赵守时他姥爷身体不好,早早的就归去了。姥姥又缠小脚,基本上没有什么劳动力。
许家三男三女六兄妹,几乎就是相依为命。
赵守时他大舅嫌弃家里穷,闯关东去了,那些年也没电话啥的,基本上就断了联系。
二舅去了越#南,就没回来。
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还小。赵麻麻就跟大姐两个女人撑着这个家。
那时候的村里有啥卖啥。种了西瓜,用牛车拉着去县里满大街的吆喝。
说是牛车,可哪有牛,还不是靠人力拉。
种的烟叶烘干了,借辆自行车,骑着就往市里去赶早市,八十多公里,半夜就得走。
姐妹两,一人骑,一人坐后座抱烟叶。累了,就换一换。
你想,过得是这样的穷日子,你要是脾气稍微弱一点,还不被人吃干抹净。
为什么赵麻麻主动追赵爸。现在社会,人一听谁家有个弟弟,脸色大变。
更何况,那时候赵妈身后有一弟一妹。家里老人还没有劳动力。
要不然赵成福为啥这么气,还不是当自己只要一提亲,就手拿把掐的得手。
要不自己出面把赵爸给攻略下,哪轮的到她。当然,主要是赵妈年轻时候长得真不差。
有句话说得好,她有多卑微,就有多强大。
这也是赵守时今天不能忍的原因。
赵守时一紧张,手脚就有点不知所措。
手莫名其妙的打着方向盘,踩着油门的脚怎么也抬不动。
就听见‘嘭’的一声,追尾了。还不轻。
当然,这个不轻,只是针对途观来说的。
好吧,吖就是故意的。
吖那么有钱,就没嚣张过,今儿个也过过挥金如土的日子。
下了车的赵守时假模假样的看了看追尾的地方。抬头一看赵良良在。
手掌一拍哈哈大笑,快步上前一把勒住了赵良良的脖子,“这不是我良良大侄子嘛。肯定是听说我今天回来,特意找我玩的吧,叔没白疼你。
我记得良良你小时候可是最懂礼数的。咋今天见了小叔不叫人啊,叫啊。”
按年龄,赵守时跟赵良良仿佛,赵守时大两岁。但按村里的辈分来算,赵守时可是跟良良他爹一辈。
平日里你爱叫不叫,也没人追究,毕竟关系不算近。也谈不上什么血脉亲情。
但要是真的揪小辫子,还真的难受。尤其当着父老乡亲的面,一声‘小叔’,赵良良还真叫的。
可赵良良本身就是来装β的。要叫出口就是认怂。有心发作吧,一想这货竟然是开着G55来的。
十成的胆子也去了八成。只得梗着脖子在那强撑着。
赵守时就知道这货不能叫。不叫正好,要不然自己这小叔也不好意思针对‘熊孩子’了嘛。
就像那句话:最要命的病是穷病。男人可以有一切缺点,但就是不能没有钱,这是这个社会给男人上的一层枷锁。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把人说的太透彻了。嫌贫爱富并不全面,嫌贫爱富嫌富舔富才对。
嫌富说的是大多数人看别人有钱都爱背后编排几句,诸如:男的都是靠走后门发的家,女的靠解裙带有的财。
舔富就是不管背后骂别人多狠。但真的当面,必然有些人谄媚到不行。绝大部分人就算不谄媚,态度也会有不同。
除非二百五,否则很少有人选择去得罪。
小说里面故意得罪大人物,以试图获得青睐的角色们都在阎王那喝茶呢。
一辆三十万的途观与四百万的大G搁一起,就算你不懂车,也看得出来谁是谁爸爸。
对于赵良良表现,赵守时很满意,但还不够。今天也就是他来了,要不然要脸的老妈还不得被他们气出毛病来。
想到这,也不用顾及什么邻里感情、宗族情谊了。都是屁。
赵守时就跟逗小孩一样把赵良良的头发弄乱,对着周围道:“小孩儿嘛,害羞了这是。”
脸上露出真诚笑容的赵守时照着赵良良的脑壳轻轻来了几下,疼到不至于,但意思很到位。
“良良小时候可是一口一个小叔叫的欢,也不知道现在长大要脸不肯叫,还是现在有俩糟钱眼里就没有他小叔了。
没事,叔不怪你,毕竟咱俩年龄相仿,叫不叫的无所谓,可你当着我爸没大没小这事,就算说破大天去,也是你没有道理。
就算你老子见了我爸都该叫一声小叔,你个小屁孩叫声‘爷爷’不过分爸?就你要脸是吧。我今天当着诸位叔伯兄弟,打你个数典忘祖的玩意。”
“守时。有点过了。”眼看儿子被打,赵成福看不下去了,“良良可能确实不那么懂礼数,可他还是个孩子,你这个当小叔的也不好这么欺负他吧。”
“你看,你爸都说你是孩子。老话说得好:孩子不听话,就是欠收拾。不过老话又说了:子不孝,父之过。我?不是你爹,也就不管这闲心事了。”
赵守时把赵良良推开,拍了拍手掌好像怕自己的手脏一般。
然后他大步上前,站在赵成福的面前,“刚才老哥说得对,良良不懂礼数不能怪他。老哥是哥,说的话,我这个小兄弟肯定得听。
老话说过【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我这一肚子憋屈就得跟老哥诉诉苦。
按照辈分,你得叫我爸一声“小叔”。您刚才可不止没叫,还各种讽刺。还破老师?没有老师,良良能考上大学。。。
哦,他没上大学。那高中?也没上,九年义务教育总得上吧。这个要是不上,可是违法。算了,我就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说说老哥你,没有老师,你连帐都不会算。
谁家没有孩子?谁敢说自己孩子不用老师,自己在家就能教得好?我爸在镇上当了十年老师,门生故旧多得是,哪个说过他一句坏话。
轮到你个老东西在这张牙舞爪。我爸不搭理你那是他有修养。可你不能欺负老实人。想要欺负人,就先问问我赵守时答应不答应!”
“我。。我没欺负人,我那是跟你爸开玩笑。我们老哥俩都不当真的。是吧,有方?”
被赵守时这么一吼,赵成福也有点胆怯,他哪想到赵家小子这么混账,简直比他妈都厉害。眼神不由得看向赵有方,希望他出面管管混账儿子。起码帮自己圆圆场。
要不说赵有方是个老实人,耳根子忒软,就听不得软话。脸色犹豫就想开口,却被赵麻麻狠踩一脚,只得闷着轻摇头。
“哈哈哈。原来是开玩笑啊。”
大笑几声的赵守时埋怨看着赵成福,“老哥你也是,要是早说开玩笑,我也不能这么不给你面子啊。还差点吓着孩子,我这个当小叔的过意不去啊。”
赵守时对着老妈身边的安希一招手:“姐,我记得你身上有个红包来吧,借我使使。”
安希点点头,把昨天晚上赵麻麻给的红包递给赵守时。
赵守时直接把红包里的钱抽出来,笑道:“还挺厚。”
把钱往安希手里一塞,转身就把空空如也的红包塞给身边的良良:“刚才小叔脾气急,有点对不住你。咱这关系,给钱就俗了。来,给你个红包压压惊。”
“噗嗤。”
“呵呵。有点意思哈。”
“守时现在咋这么蔫坏。长得像他爸,性子比他妈还厉害,有这么个儿子,谁还欺负他家。不过,良良平日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你懂个屁。看见这车了吗??值四五百万呢。你想想啥身价能开这车?今儿个我算是服气有方老哥了。人家这是真低调。守时,出息了啊。”
“几百万,真假?”
“吖的,爱信不信。”
人群中一直都有交谈声,只不过现在的声音大了不少。
赵良良有心炸毛,可想想刚才人家撞自己车就是警告自己。低声道:“我不要。”
“又看不起叔了?让你拿就拿着。”
赵守时眼一瞪,就跟老虎要吃人一般。良良犹豫片刻,把红包捏在手中,打算一会偷摸扔了。
反正没往兜里揣,就不算收。
赵守时可不管这些,脸上不曾断过笑容的他走到途观前,拍了拍发动机盖,“对了,刚才忙叨的,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这谁的车啊,都出车祸了,也没见人出来问问。
现在我也没啥事,咱们赶紧把事故处理下,还等着喝赵阳喜酒呢。”
“这车是我的。”赵良良挺身而出,原本心里就窝着火的他指着车,道:“你追尾,你全责。”
“吖的信不信我大耳光抽你。”赵守时抬手做凶恶状。
赵良良被吓得往后一闪,反应过来自己才是占理那一面啊。蹦着高的大喊:“车好也不能不讲理啊。今儿个的事就是说破大天来,也是你全责。”
“你小子,吃了不读书的亏。”虚点几下的赵守时嘭的锤了锤车盖:“知道不知道你这车停马路中间是违法的。就因为你违法停车,才导致我追尾的。
这事是你的全责,不信你报警。我这车落地四百八十万,是德国进口的,我现在怀疑刚才的事故影响了发动机。
要检修得运回德国去。这一遍检测不出来,就得检第二遍。当然,你也别怕,我寻思有个百八十万就差不多。”
赵守时手一摊,“私了你是出不了这个钱。有保险赶紧叫保险,保险不够用你再贴。你爸不是说挣得钱不知道往哪花么。
巧了,哥们就会花钱,尤其是花别人的,贼痛快。赶紧的,等着喝喜酒呢。对了,你再问问自己违法停车导致车祸,保险管不管。”
“这这这。”
赵良良有点抓瞎,他只听说过追尾全责,但自己违章的情况下,是不是全责就没准了。
至于保险,指望个毛线啊,入得五十万的第三者。本来想着够用,谁想出门就遇到茬子了。
再者说,他光知道奔驰贵,尤其是大G。但他哪知道这车是不是国外进口,更不知道为什么检修还要去国外。
其实赵守时就是瞎忽悠,他也不知道这责任该怎么定。他只是不担心而已,修一个途观能花几个钱。
就那点程度的撞伤,给它五万,安排的明明白白。
咋的,你也怀疑发动机故障要检修啊?
也别费那事,我给你三十万,当场给你撞碎,我解气,你换新车。
你给我四百万,我添两个钱,直接升级G63。说不定也能去故##宫。
赵守时的平静落在赵良良的眼中就是胸有成竹,这让他更是心里发毛。
“爸,您说句话啊。”慌张的赵良良麻了爪,他阅历浅,只好向他爹求助。
赵成福虽说有点钱,但也不过是普通小老头,说不得连大G都不认得,但他可听见了赵守时说过这车‘四百多万’。
好家伙,打死他都想不到赵家小子竟然藏得这般深,心中犹如嚼了黄连一般,看向赵有方,知道人家其实不差钱,这还是刚才的脸面之争。
叹了一口气的赵成福像是把心气给吐出去了:“有方..小叔,我看守时那车撞得也不是很厉害,大家也是一家本当,要不就。。。”
赵有方也觉得这事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但他又知道家里大事小事拿主意的都是老婆。
也不用问,直接摇头:“你问你婶吧,家里她说的算。”
赵成福他婶,也就是赵守时他妈,觉得儿子这事办的真瓷实,很争气。
心中得意的很,却假模假样的摇头:“守时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一个老太婆可管不了。”
赵成福转头看向赵守时。正好看到人家把脸转一边子去了。只好对着自家儿子开口:“你丧着个脸给谁看。现在知道错了吧,快给你小叔道个不是。”
“小。。小叔。”有些难以启齿,但赵良良还是叫了出来。
也没等有没有后半句,听懂老妈已经消气的赵守时一摆手,大度的说道:“瞧瞧,就是小孩子哈。还当真了呢,其实我也跟你开玩笑呢。你还不了解小叔啊。咱就不会仗势欺人。
撞了你的车,这事是我的不是。也不用走保险了,这事算我的全责。你问问四儿子店修车要多少钱,我直接转账给你。
对了,你开这途观怎么样?要是觉得不满意,我可以给你把这车撞碎了,我原价陪你,你想买啥车买啥车。”
赵良良慌张了,还当赵守时说真的呢,连连摆手:“别别别,途观挺好的,挺好的。”
“那行吧。今天还有点不过瘾呢。算了,年年有余。”
四周的吃瓜群众不由的白眼一翻,就没听说过‘年年有余’还能用在这场合。
吖的,文化人就是坏哈。
赵守时转头看向老妈:“妈。今天这事就这样吧。咱毕竟一家本当。闹得僵了也不好。”
“成吧。谁让咱不会仗势欺人呢。”
赵守时竖起大拇哥:“还是我妈大度。”
说罢,赵守时看向老爸:“爸。您看,有车还是方便吧。听我的,明天咱就去提一辆。什么牌子不重要,什么车型也不重要,咱不能比途观次。”
“这。”赵爸还有些犹豫,二三十万呢,倒不是拿不出,可那钱是半辈子的积蓄,是存着给赵守时买房的。
“行,听守时的,这事就这么定了。”赵妈直接拍板。
昨天赵守时要给她赚钱,她还当儿子给转个千儿八百的让自己高兴一下。
毕竟毕业了,能赚钱了。
可谁想直接就是十万。把她吓一跳。后来看了赵守时银行卡余额,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当场就哭了,生怕儿子走上歪路。
还是安希在一旁解释,才明白这钱来路真的很。也知道自家儿子不是谦虚,日子过得是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