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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枞摸出钥匙便丢给了贺柏舟，贺柏舟也没多说，一手拉上黎初阳的胳膊，拽着人就往警戒线外头走。
早上七点多，校园渐渐恢复了生气，路上不少学生结伴同行，有成群结伴侃侃而谈的，也有忙忙碌碌吃着早餐赶路的。
“要去教导员家里吗？”
身后传来道不算响亮的声音，贺柏舟回头，注视到了被自己拉拽的黎初阳，他额头上起了层薄汗，脸颊红润，说话间还微微喘着气。
已然是跟不上自己的步伐，被拖拽良久。
贺柏舟这才如梦大醒般松开了手，顺势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讪笑道：“抱歉。”
黎初阳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问：“往哪走？”
他似乎并未过多在意，贺柏舟也没再继续，用下巴指向一边的小路道：“从那穿过去，走几步就到了。”
已经差不多走到了晋大的南门，出了南门没走几步就是魏枞所在的小区。
两人保持着距离快速在校园里穿行，到了魏枞家里，穿过不长的走廊，贺柏舟直接去了厕所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那里头有几身他之前不长穿的衣服，之前住在魏枞家忘记带回去，这次倒派上了用场。
衣服折叠整齐摆在衣柜里，连带着毛巾一块从柜子里掏出来，贺柏舟转身，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了黎初阳身上，好在身手利落，脚后跟微垫，他堪堪稳住了身子。
手掌因为惯性搭上了他的肩膀，贺柏舟抬眸，吓了一跳道：“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他这一路上都没察觉后头有人跟着。
黎初阳语气莫名认真，“我一直跟着，你想事情太专注，没有注意到我而已。”
他侧脸环顾了几圈，又道：“教导员家里没人吗？”
贺柏舟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将拿着的衣服换了个位置，才回，“孩子外婆带，学校离这远，嫂子在医院急诊室工作，平时回的不多。”
“哦。”黎初阳了然的点头，随即半侧开身子，“你先去洗澡。”
贺柏舟盯着他瞧了几秒，确认里头没有伤害他自尊的嫌弃目光，这才满意的挪步，径直往浴室走去。
……
浴室里，脱掉身上的衣物，贺柏舟拧开了花洒，温热的自头顶垂直流落下来，顺着皮肤跌落在白色地板上，砸出片片水花，热气在不算宽大的空间里氤氲成白色的雾，透过磨砂玻璃，贺柏舟看到了外头模糊的人影。
他站的很直，身子隐在冒着腾腾热气的白雾中，但视线很强烈，贺柏舟清了清发干的嗓子，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黎初阳？”
门口的身影许久才动弹，随后传来了道闷声，“我在。”
确认门口站立的人是他，贺柏舟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他转过身子，面对着墙壁开始往身上冲水。
身后的视线依旧依旧继续，几乎未曾离开。
没有头发，身上还隐隐透着湖水里带来的异味，贺柏舟闭眼冲了几分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眯眼关了花洒，扯过之前带进来的毛巾擦干身上水，然后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等他穿完衣服转身，磨砂玻璃外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影，刚才仿佛是一场华丽的错觉，贺柏舟捏了捏眉心，将脏衣服装进塑料袋里。
拎着塑料袋推门出去，黎初阳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他微微扬着下巴，看着电视机旁边的茂盛绿植怔怔呆呆。
站在原地看了许久，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呆呆傻傻的模样，贺柏舟终究还是按耐不住自己出声提了醒，“想什么呢？”
黎初阳回了神，抬头稍许，“没什么。”
他摇了摇头，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眼睛如同一汪清泉，清澈透亮，“你洗好了？”
贺柏舟好笑的对他招了招手，等他过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怎么这么可爱？”
好想亲一口。
试试看会不会更好。
“……”
黎初阳保持呆愣的表情僵了许久，后来反应过来，他觉着头脑微微发麻，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他表情极为认真，“贺柏舟，可爱是用来形容小孩子的，我是个成熟男人，用这词不合适。”
心里存了旖旎心思，被他墨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贺柏舟也觉着不自在了起来，心里无比懊悔自己刚刚的一系列动作，可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他舔了舔唇瓣，笑了笑，“先回现场，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
说完他先转身往门外走，走了几步察觉不对，回头一看，发现黎初阳半晌不动，就站在原地，贺柏舟只能又开口，“黎初阳，怎么了？”
黎初阳只是暗暗望着他，依旧坚持着道：“我不是小孩子，我是男人，成熟男人。”
他近乎执拗的坚持，贺柏舟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句话，可能无心中伤害了他的自尊，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的自尊。
扔了手里提溜的脏衣服，贺柏舟转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微微垫脚，视线与他平齐，“黎初阳，我刚才是真心觉着你可爱，这和你男不男人没任何关系。”
见他偏开视线，贺柏舟伸展手指将他的脸强硬掰了过来，直到两人重新面对面，他才继续开口，“我承认，之前拿你当小孩子看，但现在不会了，你现在在我眼里是一个成熟男人。”
自从确认了自己的心思，他便迅速改了观念，只拿他当男人瞧。
不过这男人的确有些漂亮的过分。
让他都隐隐起了嫉妒的心思。
“你没骗我？”
他嗓音低沉，带着试探，见贺柏舟坚定的点头，他的唇角勾勒起弧度，直勾勾盯着，“我信你。”
……
再回案发现场的时候，贺柏舟发现没了武靖宇等人的身影，就连之前躺在地上的受害人，这会也跟着没了踪迹，而魏枞则坐在柳树下抽着烟，方恒站在他旁边，低头没吭声。
头一回见魏枞在公众场所抽烟，贺柏舟惊讶之余也没忘了黎初阳不能闻烟味，让他留在不远处，贺柏舟几步走了过去，抬手截下魏枞手里正燃的香烟，“你丫怎么回事？”
掸了掸烟灰，将它丢在地上摁灭，贺柏舟背在后头的手朝黎初阳招了招，“这一会的功夫怎么一个二个跟霜打的茄子抬不起头似的？，躺地上那姑娘呢？”
“之前来的那副校长呢？”
魏枞拧着眉，没说话，方恒年轻气盛憋不住，瞪了一眼空荡荡的远处，咬着后槽牙说道：“老大，学校这边说让咱赶紧将受害人尸体挪回去，说是放在学校容易引起恐慌，传出去对学校名誉也不好。”
“谁同意挪走的？”贺柏舟皱起了眉，“武靖宇那个不要脸的同意的？”
方恒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头，语气沉闷，“老大，你刚才不在这，武副队就做主同意将遗体搬回局里了……”
说到最后，语气已经低到几乎听不见。
“他娘的扯淡呢。”见魏枞依旧低头不吭声，贺柏舟抬脚踢了下他，“你在这是摆设？”
这几天各种公事私事参杂，被这么一呛，魏枞顿时也没好脸色，他猛地从地上起身，朝着贺柏舟劈头盖脸的骂回去，“我再摆设也比不过你大队长，自己的活让别人抢了，还在这乐的跟个王八摇头一样，你他妈丢人不丢人。”
“我靠，魏枞你他妈更年期提前了吧，逮着我发哪门子火。”贺柏舟表情瞬间也冷峻了几分，“你丫别私事往老子头上扣。”
“我私事往你头上扣？你他妈给我细细数一数这些年你都给我留下了多少烂摊子，做总结你他妈不愿意去，报告你他妈嫌累不想写，周一开例会你心情好了就上去讲两句，心情不好坐在下面跟个烂木头一样，屁都不带放一个，这些新兵来了你不带，什么你都不想干，这些忍忍也就过了，吵架你他妈不用教倒是门道清的很，天天逮着武靖宇不是吵就是闹，你他妈是藏獒转世非得逮着人嗷嗷叫上两声？”
贺柏舟原本还想着骂回去，听到他最后一句没憋住，顿时笑了出来，他瞥了一眼，就连方恒也低头憋着笑，唯独黎初阳，有些担忧的拽了下衣袖，轻声细语道：“贺柏舟，有话好好说，别吵。”
贺柏舟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掌，扯唇又踢了下魏枞，“你丫火撒完了没？”
“别吓着人。”
他又摸了摸黎初阳白皙的手指，安抚似的来回摩擦着。
魏枞一通骂卸了心里憋闷的火，身心都跟着舒畅了几分，不过眼前一幕委实碍眼，想起了自己不久前被他掐灭的烟，魏枞向前几步过去一掌拍掉贺柏舟不老实的手，见两人散开，他抿着唇瓣又扫了一眼空旷的地面，“这事现在怎么办？”
警戒线都被撤了，受害人遗体也被带回了局里，这会他也没了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柏舟眯长了眸子，思考了几秒后道：“先去查查魏青青身边几个关系近的同学，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