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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惯匪三绝
马上那个人圆脑壳,尖下巴,两只圆溜溜的鹰眼下面一个突出的鹰钩儿鼻子。报号座山雕,模样还真像个老雕成精了。
座山雕坐在马上,抱拳甩了个坎子礼:“雨淋头问泰和,蘑菇溜哪路?”他的春典意思是,我姓张的给您问安,朋友哪个山头过来的?
于显龙刚才的一套绿林春典露底了。
他也还了个坎子礼:“顶水万,出家飞龙岭,坐过棋盘山,会过龙潭山,来回来去老龙湾。上狂下龙!”于显龙的意思,我姓于的在飞龙岭挂住,在棋盘山也当过胡子,还在龙潭山参加过典鞭,最后回到龙湾镇……
座山雕闻听竟然翻身下马来到近前双手抱拳重新施礼:“五路攻打野兔岗镇,大先锋狂龙当家,一宿冻死八十多毛子兵!高山点灯,雷闻天下呀。”
两个人重新见礼后,于显龙一指白大姑娘:“尖果(美女)才字头(妻子),托福了。”他的意思是这个美女是我老婆多多照顾。
座山雕一双鹰眼扫了一下畏畏缩缩,聚在后面的五个人:“内码子(你的人)?”
于显龙一使眼色:“呵呵,见面礼!”
座山雕仰面大笑:“顶水万儿,真有你的!崽子们,洗洗他们!”
大炮头扫北带着崽子呼啸一声围住了五个老奤儿,挨个搜身。可是直到扒光了这些人的衣服,也没搜出什么值钱东西。
二当家围着五个老奤儿转,然后对着老葛肚子上就是一拳,老葛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二当家冷笑一声,接着打老柏、老水,两个人同样惨叫倒地。他来到老窦跟前的时候,老章冷汗都流下来了。二当家又是肚子上一拳,老窦一声惨叫,噗地一声,一只小葫芦竟然从他肛门里窜了出来。
众匪徒一阵狂笑,白大姑娘也觉得新奇,捂着嘴暗笑。
二当家再打老葛,同样窜出一只小葫芦。小匪们也不嫌脏,拧开葫芦,倒出来的竟是黄灿灿的金末子!
二当家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这种把戏也能瞒过你祖宗!”
他说着接过来一把钢刀,走到老柏跟前,老柏蜷着身子站不起来,二当家上前就是一脚,老葛又是惨叫。二当家踩住他的小肚子,一刀刺下去,顺势向上一豁,老尤当即被开膛破肚!其他人人都吓得捂上了眼睛。
两个小匪上前抓出老尤的胃脏,一刀挑开,里面竟掉出一段两头扎紧的动物肠子,一定是那狍子肠子。划开那段肠子,里面同样是金末子!白大姑娘此时才明白,这五个老奤儿根本不是饿,是看好了那只狍子的肠子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偷到手的。
接下去,老柏老章也一样被开膛破肚了。
搜完了金子,那二当家一挥日本刀:“都他妈插了!”
金末子乃是黄货,一两黄货几匹马,一两黄货多少枪!
因为于显龙和座山雕相见的时候,不同于二十年前于六指儿那时候。现在的枪很不值钱,尤其在松花江嫩江以北,水连珠七星子,甚至俄国大炮从日俄战争到现在,被毛子兵说扔就扔,说卖就卖,说换就换……
座山雕看着黄灿灿的金末子:“狂龙当家出手大方,在下也不能太土鳖了。山上请,座山雕当家不久,山礼山规不能废呀”
要进山,于显龙有点犯难了。
绿林道的规矩,女人进绺子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绑来的肉票(往往被胡子糟蹋);第二种是进花寨卖淫的妓女。白大姑娘两样不占,上去就犯了绿林道的忌讳。就像当年的雪龙,已经坐到飞龙岭的迎门梁,也只能女扮男装,蒙混过关。
于显龙想了想,把缠在身上的狼皮,穿在身上衣服扔给白大姑娘:“屋里的,山礼山规,你进不了天窑子。都穿上,在山门外忍一宿吧。”
座山雕:“狂龙当家,犯不着啊。咱山上有门道,上秧子房。老大,新丁贵人一条青龙云里飞。”
座山雕的意思是,就把白大姑娘送进秧子房,身上挂条绳子不系扣,象征性的带进山里当贵宾接待。
于显龙一抱拳:“大当家的,变通世事,道高一尺啊。”
绺子窝里接待来访者于显龙见识过,当年棋盘山黑白子接待唐镇东,那规模就够排场。
座山雕的五福岭还远远比不上当年的棋盘山。可是进了山门,所见的崽子肩上扛的清一色的水连珠!天窑子大寨门口,一列五门俄国山炮!比江大辫子的龙潭山还威风。
于显龙向身旁的一个炮头一伸手,向眼睛上一比画。意思要蒙眼布,把自己和白大姑娘眼睛蒙上。
座山雕嘿嘿一笑:“这也犯不着,绺子的秘密不在家伙在人心。何况你现在就是个苦水码子(大夫),我的客(qiě)。老毛子的洋落儿哪个山头都没少捡,狂龙当家不会在乎这些。咱们搬火山子对对码子(喝酒谈心)”
在电视剧《林海雪原2016版》里我把座山雕的大厅描述得很气派。那是几十年后的威虎山威虎厅,也是想当然的。此时,五福岭的天窑子大厅远远不如棋盘山黑白子的大厅气派。五福岭山小林子浅,没有天然的山洞可以利用。座山雕的大寨都是用从椴树坡抢来的旧木板搭建的,看来他在这里也没有长远打算。抢了金子挪窑子!
很明显,座山雕的绺子不缺家伙,很缺钱!
看来自己送金末子算是送对了。如果于显龙起了一点贪念,打死那五个老奤儿,自己卷了金末子,那他和白大姑娘很难活着过座山雕的五福岭。
金子虽好不能贪,胡子求财也得取之有道。绿林之道!
座山雕与于显龙施礼落座,可是桌上既没有酒也没有菜。于显龙明白,这顿酒饭不能白用,得经过一番考较甚至搏杀!可是他的日本短刀在百大姑娘的手上,自己现在连一条柞木棍子都没有……
绿林道上大当家个个都是人精,阴损、狠辣、多疑、无赖;无利不起早,时时存戒心!十几两金末子可以买一条路,绝买不到座山雕一句真话。
座山雕看了看于显龙:“狂龙当家,我张乐山痴长几岁,自幼混迹绿林。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我想听你一句实话。”
“大当家有话讲在当面,山不转水转,于显龙当着明人决不说暗话!一口吐沫一个钉儿!”
座山雕:“拉林河南边双龙出海天翻地覆,真的就想金盆洗手?”
于显龙仰头一笑:“人就这样,挨欺负了,一口气咽不下就想杀人放火快意恩仇。可是踏进山门走马飞尘,又老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我还是那句话,没事不惹事儿,让爷憋屈爷就干!五福岭是绿林,龙湾镇、哈尔滨、奉天北京一样是绿林道。爷要想走没人拦得住!”
这话别人在座山雕面前说,绝对是吹牛逼说大话。可是,现在坐在座山雕面前的是狂龙,十五岁挂住,十八岁大战龙潭山,砸了野兔岗镇,挑了黑白子!连老毛子的命根子胭脂沟都毁在此人手里。传说他掉进黑龙江淹死了,可是他现在分明就坐在自己的面前!
谁知道他这一两个月都干了什么?
座山雕的三绝不是最绝,他最绝的就是审时度势,洞察人情。
他仰天大笑问了一句:“狂龙当家,你智勇过人,一年多的时间就挑了两个大局。黑白子死有余辜,老张三儿跟你有什么过节?”
“勾结本地恶霸,两次八面来风,帮着花膀子害死我爹。”
“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必须得报!他插了你爹你得报仇,这没错。你插了我爹,我也得报仇!”
于显龙大惊:“难道你是……”
“老张三儿的长子,张乐山!”
于显龙愣了半天!他从没想过老张三儿还有儿子,他的儿子竟然也拿局拉起了绺子!
绿林道上买卖不留祸根,有一点纰漏那就是杀身之祸!
于显龙站起身,抱拳施礼:“大横把,既然如此,顶水万儿无话可说。手底下见真章儿,生死由命。不过我那五个乡亲,白大姑娘跟你、跟五福岭绝无过节。顶水万儿一旦躺桥,还请各位三老四少高抬贵手!”
座山雕突然冷下脸来,两只雕眼射出寒光:“于显龙,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赤手空拳还要手底下见真章儿?”
于显龙:“绿林道的规矩,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倒槽。兄弟就是死,总不能死得太寒碜吧。要是那样的话,你弓长万儿一杯毒酒,一声冷枪,一张绳网,我于显龙就交代啦。”
座山雕:“你是怎么杀了我爹的?”两个人都撇开了绿林唇典。
于显龙:“对青子(拼刀),我断了你爹一只胳膊。往下的事,各留颜面为好。”
虽然于显龙不肯说出真相,但久在绿林的胡子们都明白。断了一条胳膊之后,老张三儿一定用了下作手段,送了性命!
座山雕:“那好,我来跟你对青子!”
于显龙:“论刀法,你赢不了我。在赤塔我就差点宰了鬼子国一刀流武士铁甲,我看你的刀法绝高不过他。”
座山雕:“你是想用这法子,让我饶了你?”
“我只想让你放了我那五位乡亲、白大姑娘。”
座山雕:“那好,你我较量枪法,打瞎蒙!”
打瞎蒙是绿林绺子最凶险的对决。就是两个人关在一间屋子里,分别蒙上眼睛,一人一枪,谁能活着出来谁就是赢家。
座山雕这个建议看似十分公平,可是他有决胜的把握!
座山雕报了雨淋头,就是姓张,叫张乐山,祖籍也是山东人。据说他爷爷在老家潍坊就是土匪。被官府通缉之后无奈闯关东,还是接着干老本行,带着儿子老张三继续当胡子!所以很多资料上都说他是三代为匪。
曲波先生的小说《林海雪原》就以他为原型写了一个座山雕,不过改姓崔了,崔三爷。我在写电视剧《林海雪原》的时候还是让他姓崔了,因为版权还是曲波先生的。
这里与那本书已经无关,还是还他本来面目。
张乐山是不是行三不得而知,不过这个胡子能坐上绺子里的通天梁,也真有他的过人之处,座山雕有三绝!即枪法绝、眼神绝、腿脚绝。
不管是现在的七星子,还是后来的盒子炮,十步装枪,双腿压弹,飞马打鸟,夜射香头!座山雕长枪用的也不错,为了得到一张完美的狐狸皮毛,他可以将子弹从狐狸的一只眼打进从一只眼飞出的水准,俗称穿眼射狐!
座山雕长了一双鹰一般的眼睛他的绝技之二就是眼睛绝。
据说他那“贼亮”的雕眼走夜路都不用点灯,还能在漆黑夜晚一枪打灭香火!而且这家伙擅长察言观色、明辨人心。就像今天与于显龙较量,蒙上眼睛和在黑夜一样!
座山雕的第三样是腿脚绝,擅长逃命。
不但跑得快,而且踏雪无声又无痕(这很简单,以后会知道)。有一次他从酒楼翻窗出去在大街小巷的屋瓦顶棚上逃出生天。善于逃跑才能保命,绿林道能保命才是最实用的本事。打瞎蒙不但要听音开枪,还要善于躲避对方的子弹。
十成生死,他已经占了八成。
于显龙不但没打过瞎蒙,这种对决都是头一次听说。
他咬咬牙:“你怎么划道,我就怎么走。”但是我必须看见我的五个活人!
座山雕冷笑着一抬手。厅门一暗,两个小匪带着五个蒙着黑色蒙眼布的人进入大厅。
小匪上前去掉五个人的蒙眼布,竟然是牤子、柏大锤、小三元黄占元和大秋子!这四个果然在椴树坡就落到了座山雕的手里了,后边是已经捆的结结实实的白大姑娘。
大秋子一见于显龙叫了声:“小弟……”人就堆坐在了地上。
于显龙奔过去一看,大秋子神情倦怠,衣衫破碎,皮肉上还有不少红色的抓痕。
“秋子姐。”
“这帮畜生不是人,都杀了他们!”
于显龙眼放凶光看了四周一圈:“我要不死,绝饶不了他们!”
座山雕冷笑道:“能活着出来再说。后山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