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关东龙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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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关东龙蛇

    雨淋头的算盘打得不错,日本人的算盘打得更精!

    小鬼子儿早已经不满足南满了,章鱼的触手变着法子向北满扩张。苍蝇落在鸡蛋上,到处寻找缝隙,雨淋头偏偏就炸了个大口子,可把苍蝇们乐坏了。

    第二次直奉战争,伸弓子的密友郭鬼子突然倒戈反奉,小鬼子的机会来了。

    郭鬼子拿下连山占领锦州,两路包抄奉天,雨淋头彻底懵逼了。准备通电下野,逃往旅顺!

    您瞧他选这地方,真要有那么一天小鬼子儿不整死你才怪!手足无措的雨淋头有病乱投医,派杨宇霆向鬼子国求救。

    小鬼子儿乐得肝儿颤!

    关东军司令白川派人到奉天跟雨淋头提条件,帮你打郭鬼子没问题,好处必须大大滴!

    哪些好处?咱没必要啰唆,简单说就是当年日本向袁世凯提出的“二十一条”中有关满蒙的条款。

    一些网文传着什么“雨淋头手黑,寸土不让”,纯属吹牛逼!此刻的雨淋头对日本人的所有无理要求,毫不犹豫地接受!

    雨淋头卖国毫不犹豫,日本人出兵东北也刻不容缓。

    久留米第十二师团一个混成旅两千六百多人,再加上驻朝鲜日军步炮兵一千人直接开进奉天!关东军司令部从旅顺移驻奉天省城!

    落水狗总算抓住一根夺命稻草。绝望中的雨淋头重振旗鼓,拼凑了五万人,与郭鬼子所部在巨流河畔决战。

    后来很多人都奇怪,像土肥原贤二这种玩意儿怎么会给伸弓子当过军事顾问?其实日本人渗入奉军内部从此时就开始了。

    关东军司令部指使荒本五郎,起了一个中国名字叫黄慕。这个假黄慕组成一支配备重炮的炮兵部队,参加张军,并派出80架飞机,携带重型炸弹,在巨流河前沿猛烈地轰击郭军,郭军伤亡惨重。

    此外,日军矢永重夫指挥黑龙江骑兵部队袭击白旗堡郭军后方,吉林炮兵在日军指挥官的指挥下攻击新民堡郭军侧翼。郭军三面受敌,经过两天的苦战,郭军纷纷溃散或投降。郭氏夫妇逃走,在途中被俘遇害。

    在这次出兵后,日本又获得了洮南一昂昂溪(齐齐哈尔)铁路、吉林一敦化铁路的修筑权,从而使日本势力在吉林东部迅速加强。

    于显龙学过杨家枪,也拜过红枪会的铁枪神主,直到今天他才见识了红枪会的几个师兄弟。除了杨培英既挎着盒子炮又背着短柄红缨枪之外,其他人都是长杆红缨枪。只有于显龙拿着一根暗红色的柞木棍子。

    一行人一路狂奔进了奉天,当时的奉天有军警执法处归常荫槐管;有参议会归袁金凯管,到底去哪里?

    于显龙一语惊人:“治病除根,救人求王。直闯大帅府!”

    来到雨淋头的大帅府,卫兵说大帅不在……

    杨培英带着于显龙进了省参议会大闹,叫他们下令放人。省参议会官员们一看杨培英的架势,惹不起,做不了主,叫她去找张大帅。

    杨培英再次来到大帅府,六名卫兵封住大帅府大门,不让进!

    杨培英一点头,柞木棍子突然变成了蛟龙,人棍合一,跳下马来就是一顿猛打!

    杨培英这是才见识了威名赫赫的狂龙棍法。

    狂龙棍法,无章无法;狂风暴雨,一通猛打!

    胡子就是胡子,伸手就要命,他可不管你什么宰相门前,大帅的卫兵。一棍下去,打蒙打傻,找不着北。

    一阵惨叫过后,六个卫兵都趴在了于显龙的棍下!

    这时雨淋头和寿夫人乘车回来,见此情景,问明情况,杨培英要求进屋说话。于显龙紧随其后,跟进了帅府。

    到了客厅,杨培英说明丈夫杜仲甫被关押的经过,要求大帅做主放人。寿夫人也是干脆利落的人,和杨培英一见如故,秉性相投,立即帮腔让雨淋头下令放人。

    雨淋头签了手令问道:“你的这个随从很眼熟啊。”

    于显龙:“大帅贵人多忘事,在新民府我为大帅抓住过黑田二郎。我叫于显龙。”

    雨淋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想起来啦,你是那个要回家养活老娘的小大夫!我听说你在蒙古草原救过吴大舌头?”

    “是为抓日本马贼,赶巧了。不过那些小鬼子最终目的还是要刺杀大帅!”

    雨淋头沉吟半天:“嗯——,我这条命惦记的人太多啦。你替我宰了那帮混蛋,我得还你这个人情。杜仲甫被关在八面城,我还担心吴大舌头会难为杜夫人,有你保驾万无一失。不过,你得棍下留情啊。”

    于显龙杨培英唯唯遵命,匆忙离开大帅府,出奉天去昌图八面城,找吴大舌头把杜仲甫要了出来。

    杜仲甫出狱后,要和杨培英回奉天面谢雨淋头。于显龙却推说豆腐张找他有要事,回龙湾镇了。

    杜仲甫杨培英到奉天大帅府,面见雨淋头致谢。

    张大帅早闻杜仲甫的名声,一见杜仲甫果然不凡,很是喜欢,对杜仲甫说:“你去依兰吧,那有个兵工厂,你去当厂长,兼镇守使,替我对付北边那些俄国人”。

    杜仲甫表示愿意效劳。临别时,大帅叫住杜仲甫,问杜仲甫原先是什么军衔,杜仲甫回答自己是副旅长,雨淋头当即就将杜仲甫提升为旅长。于是杜仲甫就去依兰任镇守使少将衔,兼十旅旅长,成为张大帅部下直属将领。

    当时,依兰镇守使管辖下江十三县。这也成了后来杜仲甫苦战小鬼子的主战场……

    豆腐张听了于显龙的主意,重新把韩三虎提拔成副官,还真提拔对了!这小子会来事儿,手脚勤快有眼力见儿,见什么人会说什么话,见什么鬼打什么岔。吹吹拍拍,把豆腐张哄得舒舒服服,得意洋洋。若不是有于显龙的话在前,有鲍贵卿的军令压在头上,他真想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于显龙的闺女于小雪都过了周岁生日了,豆腐张从韩三虎身上一点破绽没看出来!

    喝生日酒那天,豆腐张带着黄占元又到了于家。这次于显龙说得明白,不管是朋友还是乡亲,只管吃喝不准送礼!不过,来的贺客实在太多,他不得不把郎占山丁寡妇接过来帮着张罗。

    尕尕狐包不住谢文翰这些人久在绿林,这种场合基本都是假身份假面目,不相干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哪路生意的大老板。比较特殊的还有花田兄妹两个日本人,他们和白大姑娘、汪润贞、于朱氏在上屋闲聊。瓦莲京娜和她的山货栈伙计三个老毛子却和郎占山那帮绿林人物混到了一起。

    豆腐张不能和绿林道上的朋友照面,又不能和龙湾镇乡亲在于显琪的饭庄同坐。于显龙只能把他和黄占元请进西厢房药房里暂时喝茶,得等贺客们散去他们才能单独吃喝。

    没等豆腐张说正事儿,于显龙先开口了:“团长,发现韩三虎什么异动没有?”

    “三兄弟,你是不抱有成见,断错啦?这个韩三虎说话办事中规中矩,看不出什么古怪呀。”

    于显龙当时就把脸撂下了:“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小子每半个月就出城往东南去,他干什么去了?”

    “县城东南?那是白家园子一带呀。”

    “你们在白家园子一带有驻军?”

    “没有。”

    “他在那里既没亲戚又没家,大老远的军马都不敢骑。他会没事儿?一旦有事儿,他可是在你的团部里!”

    “我回去就把他调走。”

    “不能动他。我先去支应客人,晚上咱们再聊。不过多晚你都得回团部,如果韩三虎不在,你就装不知道。”

    于显龙的贺客最特殊的是奉天来的,关先生的副官,他们带来的礼物更惊人!汪润贞和白大姑娘于朱氏只能把它们悄悄藏起来,因为一份是雨淋头送的玉镯子,一份是吴大舌头送的金锁!

    关先生只是一幅书法字画:

    龙湾镇上日西斜,冰冻蛟河绽落霞。

    小雪悠悠横药案,好将诗句祝年华。

    诗中寓意,表面看来是祝福孩子,可内中含义只有于显龙汪润贞夫妇明白。他们冒着失妻丧女的大险帮了雨淋头一个大忙,绝了日本人染指奉哈铁道的野心。

    尕尕狐是个花子头儿,包不住是个花舌子,这两个人自知上不了台面儿。直到第三天才来蹭酒。

    尕尕狐的花子兄弟虽然发现韩三虎定期去东南某地,可是到了白家园子,人就没了。跟了几次都跟丢了。

    碍于白大姑娘的面子,于显龙又不能亲自去查问。

    再问包不住,这老家伙长叹一声,附近三百八十里是他的生意面儿。可是从打小白狼被于显龙给灭了,大绺子散了,小绺子猫起来了,他这花舌子都快饿死了。

    包不住喝了快四两了,还是不肯撒杯,连赞大秋子烧儿好酒!

    “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就是你那老窝子,分明有绺子。可是就是不见买卖!”

    于显龙:“我的老窝子?”

    “飞龙岭哪。你不就是在那儿看上你的二当家的么?恍恍惚惚,那里有局(绺子)!我走了三四趟,没人接捻子(出来洽谈生意)啊。”

    飞龙岭,三十里内是一家,和白家园子互为表里。于显龙真要费点脑子了。

    鲍贵卿接二连三给豆腐张下达公文,催他尽快破案!蛟龙河炸桥的案子不破不解决,他就没办法奉大帅的指令开工修铁道!

    豆腐张快急疯了,他安排几个亲信脱了军装,化装成平民暗中盯梢儿。这个韩三虎趁他去龙湾镇贺喜,果然出城了。方向还是东南!

    于显龙还真说对了!

    于显龙已经怀疑白家园子有问题,可是白大姑娘他真不想惹。她是一个孤苦伶仃的红颜知己,自己没办法娶她已经抱愧终生。如果韩三虎真有猫腻,在白家园子能抓住他也就罢了,要是捕风捉影,两个人的情谊可就完了。

    他恨豆腐张这个蠢猪,但分长点脑子,韩三虎的狐狸尾巴早抓住了。现在搞得不上不下。如果没有汪润贞,他可以去白家园子蹲几天,弄出个眉目。可是现在,一宿不回来,不要说汪润贞,娘那关就过不去。

    豆腐张在等他,花田兄妹在看他,他该怎么办?豆腐张已经回县城七八天了,于显龙暗自计算着日子……

    牛子强两口子不得不佩服三兄弟于显龙看人用人的眼力,大秋子打理酒坊,不到半个月生意就火爆起来了!龙湾镇周遭四乡烧锅的白酒都被大秋子小烧儿压下去了。

    大秋子卖酒韩老鳖很快就知道了。他和大秋子那可是有一段渊源,本来是个胆大妄为的窑姐儿骗子,沾了一身烂病又当了老鸨子。打死他也想不到,跟着于显龙打了一趟老毛子,捡了条烂命回来她竟然脱胎换骨了!容光焕发,笑逐颜开,愈发漂亮,每天大秋子酒坊前面都人满为患。

    身为镇长总得有点架子,要进去总得有个排场。

    一直等到天近黄昏,买酒的人渐渐散尽,他才带着两个乡丁,踱着方步走进大秋子酒坊。

    一进酒坊迎门厅,韩老鳖不自禁地心虚气短。一堂的黄玻璃木(黄柏)家具,从小到大七排绛紫色的酒坛子,两斤五斤十斤,五十斤一百斤三百斤……。大秋子正站在高高的柜台里,一身杭绸的衫子,一把栗木的算盘被她巴拉得噼里啪啦乱响。

    这哪里是当年水裆尿裤在土窑子里吃不上饭的老鸨子呀,分明是宽城子大买卖家的掌柜太太呀。

    “嘿嘿,几年不见乌鸦变凤凰啦!”

    大秋子一翻眼睛:“呵呵,可不是么。几年不见,王八都当镇长啦。”

    韩学仁被噎得一耿耿长脖子:“我说大秋子,怎么说咱俩也是老搭档啦。”

    “那是啊,要不是跟你这种王八犊子搭档,我这上半辈子能活成那德行么?”

    韩学仁:“怎么着,现在好啦?三先生看上你啦?我告诉你他老婆可不是吃素的呀。”

    大秋子一摔算盘:“韩老鳖,你是属猪的记吃不记打吧?你到这到底是买酒还是卖粮?”

    有于显龙撑腰,韩老鳖不敢过分撩饬大秋子;有豆腐张的警告,他惹不起于显龙两口子。

    “别别别,你别急眼哪。我的意思啊,你呢乌鸦变凤凰,我呢也当了镇长了;你呢还是一个人,我呢现在还没成家……”

    “哈哈哈哈,你是想把我娶到家里去?”

    “咱们毕竟是老搭档,老朋友啊。”

    “哼哼,我那三兄弟不但给我赚了两垧好地,够我活到死了。为给我治那埋汰病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就是大洋!这份彩礼你出得起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