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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阿德拉所预料的那样,玛莎大婶等人看到玛利亚怔在原地后,便好奇地偏过脑袋,顺着她的视线往天空望去。
此刻天空中,银月和赤月的光辉俱已变得有些黯淡,天边遥遥现出北极星明亮的光辉。在昏黑的天幕中,显得极为瞩目。而在那熠熠星辉之下,三名身穿白色长袍,背后双翼轻轻扇动的天使,正持着金色的利刃与权杖,往这边急速飞来!
他们虽是漆黑双翼,但在北极星的辉映下,就好像黑色流星一样,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这些民众的脑海中,忽然传进一个威严的语调。
“必有童女怀孕生子,人要称他的名为晨曦之星。清心的人有福了,他必将见得真神;怜悯的人有福了,他必将获得神眷;虔诚的人有福了,他必将荣耀自身。”
在一众贫民们的诧异视线内,三名黑翼天使的身影一掠而过,迅速消失在他们的眼帘中。他们茫然的杵在原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所措。
而已经昏迷不醒的玛利亚,突然像是被附身一样挺直腰肢,以极为古怪的神态注视众人。她用深沉的,不容辩驳的男声口吻说道:“我的子,名叫耶稣基督。尔等需归顺于他,因死亡才是平等,黑暗才是终焉。”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玛利亚直直一倒,瘫在干草堆中。
罗纳德虽然未曾听到声音,但看到水晶球中这副景象,已经隐隐猜出个大概。为了确认心中所想,他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把戏?”
“晨曦之主降临,代表死亡与平等的黑暗之神,路西法大人,将重新执掌埃拉西亚。”
他注视着该隐,发现该隐眼中极为自信,罗纳德眼皮低垂,沉默片刻。他又低下头,仔细观察起手中的水晶球。
他看到,那些贫民们自发聚拥在阿德拉和玛利亚身边,一脸激动的神情。他们抬着手,嘴唇哆嗦着好像在激烈地说个不停。甚至还有几个,在那里来回地走来走去,嘴唇也在急促开合,显然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默默观察这一切的罗纳德,猛然想起路西法的那句箴言,“凡人争夺领土,强者追逐力量,神灵抢掠信仰”。
那个突然出现的金色圣杯,正是阿德拉的拿手好戏---圣灵护佑。而水晶球内具现的那一幕,不正是一帮被魔法伎俩给蒙蔽住,误认为是神迹的贫民们吗?利用他们的信仰?
罗纳德眼睛骤然眯起。
不对!
但很快,他的大脑就否决了之前的判断。
那些愚民们,可能不知道至高神的真身。但罗纳德却很清楚,耶和华和路西法也曾和他一样,是个上位神圣炽天使而已……
结合克里那渴求探索神迹存在的心情,罗纳德感觉,自己似乎能触摸到“神”的门槛。但,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总是遥不可及。那堵无形的墙,让他无法越入,探索到真实。
“民众的信仰,世界树的枝条,生命之水……”他喃喃低语着这些词语,努力思考着,试图解开其中的因果关系。
该隐轻声询问:“怎么了,萨麦尔?”
罗纳德从恍惚中回神,就迅速作出决定:“该隐,我还是不想和那女人一起共事。”
该隐苦笑着:“源火的天使,为何要服从凡人的调遣。这句话,是你在阿德拉被路西法选中,赐予永生不死的时候说起过的。”
罗纳德语调傲然:“没错。”
“已经过了千年了,萨麦尔。”
“没错。”罗纳德神情变得柔和起来:“这是我小小的自尊,我不想改变。”
“那只能希望,我们不会成为对战的敌人。”该隐不再劝说,而是缓缓抬手,拉起面罩:“我还有很多事要做,那么……”
罗纳德猛然将右手举到一半,既是打断,也算是道别:“再见,血之天使,我的伙伴。”
血色传送门猛然张开,将该隐的身形吞没其中。
罗纳德的视线一直注视着那道传送门,直到空间逐渐合拢,变为无形。
“阿德拉,你这个女人……”
罗纳德重重叹了口气,便在脚下凝出冰晶,噼啪的轻微冻结声响起,很快他的脚下就出现传送法阵的雏形。
和该隐不同,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力量,因此无法在短时间内幻出传送门。只能先行将地面冻结成冰面,在用魔力刻绘出法阵,借此来触发传送法阵。
空间门消失的时刻,罗纳德已经来到那处埋骨之地。
此刻天还是黑的,魔珊瑚藤和金丝藤隐藏在昏沉的夜色中,只现出一大团乌黑的幽暗。几束凝出冰棱的藤蔓簌簌作响,在那张牙舞爪,准备吞噬那些妄图闯入的家伙。
罗纳德并不打算深入山谷,他召唤出小妖精,发出命令:“去找那个精灵。”
伊蕾尔有些不满,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罗纳德那严厉的神情所吓倒。她心里憋着火,偷偷咒骂几句后,就带着晶莹的光点往山谷深处飞去。
小半刻钟后,伊蕾尔就飞了回来。
看到她脸上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罗纳德有些不妙的预感。果然,妖精耷拉着头,传达给他一个坏消息。
“伊芙不见了……”
罗纳德眯起双眼:“没有骗我?”
“我发誓!”妖精急忙赌咒发誓。
罗纳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嘎查嘎查地踩着厚厚积雪,便走到一块岩石旁,也不管上面满是厚厚积雪,他一屁股径直就坐了下去。
寒风呜呜吹着,将他那头短发吹得飘摇不定。然而那刺骨寒意,却并未对罗纳德的沉思造成任何影响。
伊蕾尔在那飞上飞下,有些百无聊赖。看到他一动不动之后,她索姓就往藤蔓处飞去,开始掰起冰棱玩。
就这样,罗纳德眉头微皱,保持着坐姿一动不动,进而满身都是白雪。一直等到清晨朦胧冬雾飘起来的时刻,他才抬起头,望着在远处玩耍的小妖精:“我记得那时候,你似乎留给那个精灵一道精神印记?有没有办法联络她?”
小精灵转了半圈,停靠在一根被冻出冰棱的藤蔓上,摇摇头:“那个印记有距离限制的,在千米的范围才可以侦测到。”
罗纳德下意识地揉揉鬓角。
精灵实在太稀少了,看来世界树这条线索是断了,只剩下所谓的“信仰”和“生命之水”这两个……
生命之水估计也和精灵一样,估计也是可遇不可求,那只能先弄明白何谓信仰了。
拉克西斯啊,同样是神,为什么如此公平正义的您,却没有信徒?信仰到底是是种什么样的存在?
罗纳德皱着浓眉,连鼻翼也微微皱起。他猛然想起,阿德拉有意无意的提到妖精纹饰,还有那个元素使伊夫利特的事情。
难道这个阿德拉,是打算隐晦地透露些什么信息给我?
他瞥了眼还在掰着冰凌的妖精,想着要不要温柔一点对待她,好套出自己所想要的情报。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逝,他不想刻意去讨好,这有违他的本姓。
想了想,他决定去碎戈沙漠。
先和法师他们会合,顺便观望局势,等力量彻底回复后,再去找那个伊夫利特。
烈火神殿中,说不定就存在着“信仰”的答案。但想要问出答案,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在拜访伊夫利特之前,自己必须得先尽快恢复力量。
做出决定后,他便不再烦恼。
“好了,别玩了。”罗纳德站起身,抖了抖身体,将身上积雪震落在地:“我们该出发了,伊蕾尔。”
“去哪里?”伊蕾尔赶紧飞来。
“去找那头白龙。”
“白龙?什么白龙?”
看到妖精眼神中满是疑惑,罗纳德这才想起,当初遇到白龙的时候,妖精还没有成为自己的手背纹饰。他耸了下肩,往谷外的方向努了努嘴:“不远。你不是喜欢冰系魔晶吗,那我们慢慢走,去伯尔尼高原猎取些魔兽。”
“真的?”伊蕾尔兴奋地扇动透明膜翅,飞到罗纳德眼前。她眼中闪着期待的神采,嘴上却在抱怨着:“上次才弄到那么几块魔晶,一下子就吸收掉了。”
“所以,这次让你吸收个够。”罗纳德笑了笑,就大步往洞穴那边走去。
在将妖精封印到手背的时候,他突然发问:“吸收的魔力,大部分都转归给你的吧?”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罗纳德上次弄到的那些魔晶,蕴含的魔力虽不多,但也有一个高阶法师的基本魔法储量,至少能释放十个三阶群体魔法。而经过妖精吸收后,他只感觉到增长的魔力储量只有不到十分之一。他认为,这样的转化比率实在太低,可能其中有什么猫腻。
他一直没有发问,是不想,也没有多余时间来处理这些。他希望,这个“女儿”能主动告诉他其中的缘由。
但是,精神意识里,他却没得到回应。
和自己估测的结果一致,罗纳德也不以为意,他拉起兜帽,脚下速度快了几分。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