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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鹤目光落在萧思音脸上,她饱经风霜二十年,比同龄人看起来要老上许多,两鬓生出白发……
萧云鹤缓缓伸出手,抚过女儿的脸。
“思音,你都老了……”
萧思音却感受不到半点来自父亲的温暖,她抗拒地别开脸。
“你为什么要绑我过来?二十年前,你就说过,跟我此生父女缘尽,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二十年了……
她的好父亲,真的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是你不听话!我想保护你,可你……”萧云鹤勃然盛怒,“当年不知与谁苟合,怀了孩子!”
“我没有!”萧思音含泪反驳,“二十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怀上孩子……是你不信我!你从来都认为自己才是对的,你的道才是最重要的……”
“我守护的是天道,心系的是苍生!哪能拘泥于小情小爱!”萧云鹤沉声打断她,忽而话锋一转,“不过你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如今邪煞星降世,灾祸四起,她是唯一有希望修成正道,对抗邪煞星之人!”
萧思音听到事关女儿,情绪激动起来。
“你想对小乔干什么?!萧云鹤,你的道,跟小乔有什么关系?!你敢动我女儿,我跟你拼命!!”
萧云鹤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他冷冷道:“谁也不能阻拦小乔修成正道!如今小乔七情长成,你是她亲生母亲,是她的牵绊,更是累赘!明知道你们母女相见会让她有遭受反噬的风险,你竟然还敢!”
说到这里,萧云鹤难免恼火,怒瞪向萧思音。
而在萧思音眼里,却看见萧云鹤瞳孔颜色变得极深,不过几秒,就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纯黑,一点光都不透,而这黑色,不断吞噬他的眼白……
萧思音虽然不懂玄学术法,可她也看得出来,萧云鹤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简直像走火入魔一般!
“爸爸!你怎么了?你清醒一点!!”
可萧云鹤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他脑海里回荡着的,净是死去的莫惊语的声音!
在盘旋不散,低低地蛊惑着他。
‘师父,除了苏乔,没人能对抗邪煞星……你心系天下这么多年,决不能功亏一篑!’
‘师父,世人不懂你,可徒弟我懂你啊!你为了苍生,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手染杀孽,亲手杀了你最疼爱的徒弟,你如此良苦用心,千百年后,会被世人供奉入庙祭拜的!’
‘师父,你要记住,苏乔长出七情只是第一步,她要得到,得脱凡胎换神骨!脱凡胎,最快的办法,就要经历人间至痛至苦,没什么比看见失而复得的亲生母亲死去,更痛的了……’
“啊!”萧云鹤突然痛苦地捧住头,怒吼道,“你给我闭嘴……闭嘴!!我不需要你来教我!!”
从莫惊语被他亲手杀死那天,他的恶魂就在他脑子里扎了根!
萧云鹤试过很多办法,都没办法驱散……
也许在自己对莫惊语动杀心那一刻,恶念生,恶根起……他永远无法摆脱这噩梦!
萧思音被癫狂的萧云鹤吓得不轻。
在她眼里,房间内只有她和萧云鹤两个人,可萧云鹤却像在跟她看不见的第三个人对话,他发了狂一样嘶吼,用头撞地,甚至掀翻了整张桌子!
萧思音大气都不敢出。
桌上的瓷杯落地砸碎,一块碎片飞到了萧思音脚边。
萧思音趁着萧云鹤在天人交战,她艰难地用脚将瓷片拨过来,挪动身子,顺利将锋利的瓷片拿到手。
萧思音拼尽全力,用瓷片的边缘割开了捆住手腕的绳子。
她大气都不敢出,手哆嗦着去扯脚上的绳子,只怕发疯的萧云鹤突然注意到自己……
终于解开了!
萧思音不敢走正门,她盯住了旁边的小窗户……
此刻萧思音心里只有一个信念!
——她不能被关在这里,也不能死!
然而她刚拉开窗户,突然剧痛从头顶袭来,萧思音猛地喷出一口血。
而她身后,是双眼完全被黑气侵占的萧云鹤。
一只手,正压在萧思音头顶,劈碎了她的头骨!
他此刻理智全无,被彻底蛊惑心神,喃喃重复道:“苏乔要成正道,必须要有人牺牲……必须要有人牺牲!!”
萧思音意识涣散,却拼进最后的力气爬出窗户。
她不想死!
她才跟她的宝贝女儿相认,才送她出嫁,她要看着她的女儿,过幸福的一生……看着她跟沈修瑾有自己的孩子,那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孩子,会奶声奶气地叫她外婆……
而她,会给小宝贝做新衣服,做好吃的……
‘砰——’
萧思音整个人摔在地上,这次却再也爬不起来了。
她看着头顶清清白白的月亮,眼前浮现的却是苏乔的残影。
萧思音咧开嘴,血水从嘴角溢出来。
“小乔……妈妈,很爱你……”
她缓缓抬起手,想再碰碰她等了半生才见到的宝贝女儿,却只握了一手冰凉虚无的晚风……
举到半空的手,垂落在地。
萧思音闭上了那双不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