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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趯觉得自己浑身很难受,闭着眼皱紧了眉毛,想翻身却翻不了,他就听见天空里飘出一个声音,“你要被压五百年,等待有缘人经过帮你翻身。”
“什么五百年?可我明天还得上班啊!”林趯大叫着睁开了眼,看到头顶低矮的天花板,屋子里有微弱的阳光照进,天已大亮。被吓醒的林趯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做了个梦。发现只是做了个梦,林趯放心松了一口气,可这气松出去了吸气却很困难,林趯只觉得自己被压的无法动弹。
难道是鬼压床?林趯有些害怕的想,闭紧了眼,缓缓低头,生怕自己低头看见的会是“咒怨”里的俊雄。心里建设了几遍,林趯猛吸气,半天之后才敢给眼皮开了个缝,就看见宁非跟个蛤蟆似得隔着被子趴在自己身上。林趯伸手想推开,手也不能动弹,抬头看了看,是宁非的手正扣着他的指缝。
“宁非,宁非!”林趯叫了几声没有用,宁非还是那样一动不动。林趯没了办法,在被子底下使劲儿扭着身子抬起膝盖,一边扭一边喊,“宁非,快醒醒!”
宁非睡得不怎么踏实,主要是姿势的原因,趴着的这块地方还老动弹,宁非觉着有些不对劲,睁开眼大喊着,“地震了?!”
这一睁眼一抬头刚好就和躺着仰头正盯着他的林趯对上了眼,林趯看着大喊着抬头的宁非,一点没有松手从自己身上下来的意思,他提醒着宁非,“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啊。”
“哦。”宁非松开了扣紧林趯的手,林趯一脸奇怪的看着宁非,“你干嘛扣住我手?还有你怎么趴在我身上睡啊?”
“嗯——,这个嘛……”宁非话越说得支支吾吾,林趯越是好奇的睁大自己那一双水灵的眼等着宁非的回答来解除自己的疑惑。
宁非撑着床起了身,床吱呀出了一声响,宁非听着突然有些尴尬起来。不谙世事的林趯倒没觉得有什么,低头看了看床板,十分无所谓的解释着,“这床老了,我搬进来就这样,房东不给换。唉啊——”林趯捂着额头抬头看一眼正坐在自己身上的宁非问,“你敲我额头干什么?”
“你说我敲你额头干什么!”
我敲你一点都不开窍。
后面的话宁非不敢说出来,他想起在酒吧林趯明确否认自己不是那类人。宁非的后脖子一阵阵痛,他扭了扭脖子,觉得自己好像是落枕了,瞥一眼还捂着自己额头的林趯,没好气的回答着,“你昨晚踢被子,我帮你盖被子你就拽着我的手不放。拽完还是踢被子,我想着反正你吃药得捂汗,老踢被子不行,干脆趴你身上给你压住。”
“是这样吗?”这解释有些牵强,林趯觉得奇怪也是在所难免的。
宁非听林趯口气好像还有点怀疑的意思,又贼喊捉贼的伸手往林趯额头上敲了一个栗子,很肯定的告诉他,“是这样!”
“是就是嘛,”林趯有些委屈的瘪起了嘴,这次是用两只手捂着额头,“那你别敲我头啊,好疼啊。”
宁非看林趯的额头红了一片,觉得自己刚刚是一时心虚失了分寸了,就有些抱歉的想伸手给他揉一揉,林趯看宁非又朝自己的额头伸了手,捂住额头一缩脖子,分明就是一副怕了的样子。宁非无奈的朝他招招手,“你过来,我不是打你。”
“我不。”林趯捂着额头摇着头一副坚决不过去的样子。
宁非放柔了语气,“你过来,我真不是要打你。”
林趯还是摇着头并且往后挪了挪身子,宁非见他这么躲着自己,那点耐心顷刻都没了,伸长了手勾住他的脖子就把他往自己面前带。
林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闭紧了眼,认命的等着宁非又一个栗子敲在自己的额头上,谁知道栗子没下来,宁非用手心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林趯小心睁开了一只眼去看,就看见宁非给自己揉着额头认真的样子,林趯这才放心的把眼睛都睁开。宁非看着林趯小心的样子勾起了唇角,揉着他的额头说着,“烧好像退了,怎么样,敲你的地方还疼吗?”
“嗯。”林趯看着宁非点点头,“还有点疼。”
听他这么说,宁非凑上前来对着林趯额头吹了吹。林趯闭上了眼,感觉额头上火辣辣的地方吹散了些,他抬起眼皮看着给自己吹着额头的宁非说,“宁非,你能不能别吹了?”
“怎么了?是不舒服?”
“不是。是你没刷牙呢,有股烟味,手上也是。啊——”林趯捂着额头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着滚,嘴上大叫着,“宁非你这个骗子!说好了不打我的!”
宁非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滚来滚去的人,“该,你就是欠的!”说完偏头把手拢到嘴边一哈气,自己闻了闻,小声嘀咕着,“烟味很重吗?”宁非翻着眼皮想了下,难不成是自己昨天烟吸多了?
“轰隆”一声响,宁非吓得怔住抬头去看房顶,“这房梁结实吗?我怎么听着像是要塌?”宁非没听到人回应自己,回头去看还倒在床上的林趯。
这下林趯不止红了额头,直接红了整张脸,手也从额头捂到了肚子上,看宁非看着自己才小声告诉他,“是我肚子叫,我饿了。”
宁非摇摇头,抓着衣服起身甩在了肩头。林趯坐起了身,“你要走啊,我送送你吧。”
刚打算下床的林趯又被宁非摁倒在床,他见宁非朝自己伸手,条件反射的就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哪知道宁非只是把他摁下了,然后帮他盖上了被子,“巴不得我走啊。你休息着吧,我去给你买早点。”
林趯听了也不客气,张嘴就要求着,“我要豆浆,甜的。”
宁非瞪他一眼,把手掌摊在他眼前,“好,钱呢?”
林趯抿紧了嘴,拉着被子盖过自己的半张脸,“我没钱,那你一块钱给我买俩馒头吧。”
宁非看一眼林趯手上戴着的手表,“你还没钱,你手上的……”宁非心想算了。他不想再和林趯多说什么,让孩子吃点苦也没什么不好,书上学不来人生经验。等他熬不下去了,自然也就吵着想回家了。
林趯见宁非要出门,有些着急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唉——”
“干嘛?”宁非不耐烦的转过身来看着林趯。
林趯被他盯的垂下了肩膀,两手食指在胸前互相绕着,嘴里小声嘀咕着,“我怎么说也是大病初愈。”
“除了甜豆浆还想吃什么?”
“牛肉包!”林趯举着手高兴的叫着,一看到宁非那张看着有些凶的脸,又缩回了手,咽咽口水还是大着胆子补充道,“要吃两个。还想要一碗赤豆元宵。”说完见宁非没反应,林趯又弱弱哀求着,“行吗?”
宁非看着缩紧脖子拉着被子挡住脸的林趯,叹口气说着,“我知道了。你先好好躺着,出了一身的汗别再经风了。”
“嗯!那你快点回来。”
这句倒是让宁非有些受用,被人等待总感觉自己是特别的。
“我饿死了,就等着你把牛肉包子和赤豆元宵带回来呢。”
刚刚的受用烟消云散,宁非皱紧了眉毛,回头瞪了林趯一眼,“你喝白开水算了!”说完摔门出去了。
“宁……”林趯没来得及喊全宁非的名字,被关上的门板堵住了他刚要说的话。林趯对着被宁非摔上的门愣了愣,“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呢?哼,你当我真怕你啊,我是给你面子。”林趯自说自话的别开了头,刚好瞅见了角落里被堆在地上七七八八的东西。
林趯掀开了被子下了床,走到那一堆东西前蹲下了身,先是看了一眼安回去的抽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一堆东西,“早知道这样,我出来前就不把从前的时光胶囊从地里给挖出来了。”
说到这里,林趯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划拉开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翻找了半天,最后气馁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的图画本呢?那可是我特地从挖出来的铁盒里给拿出来的。”
林趯又找了两遍,装订线都散开的图画本是找着了,可里面最重要的那一页不见了。林趯把图画本来回翻着,这下图画本被他翻的彻底散了架。怎么都没找着,林趯丧气的坐回了床上,看着正对自己的那扇门,捏紧了拳头说着,“宁非,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宁非出了这栋居民楼,直在外面瞎转悠。他对这附近不太熟,也不知道哪里有卖早点的。还好走没两步就看见了一位晨练的大爷,连忙笑嘻嘻的迎上去和拎着鸟笼的大爷打招呼,“大爷,您早。”
“嗯,早早早。诶?我怎么没见过你呢小伙子?”
宁非弯下腰来对着大爷鸟笼里的八哥吹一下口哨,起身对着大爷说,“大爷,我不住这儿。我朋友住这儿,他生病了我来看看。您知道这附近卖早点的地儿在哪儿呢吗?”
“哦,要吃早点啊。前面没多远有个卖烧饼的。”
“烧饼?”宁非想了想,这多干啊,估计林趯不爱吃,“还有其他的嘛?豆浆油条之类的?”
“豆浆油条也有,不在这一头,在另外一头。这里是东门,你得走到南门去,出了南门对面街上还有生煎店,牛肉汤铺,想吃啥都有。”
“那有便利店吗?”宁非想起了昨晚林趯吸果冻的样子了,要是布丁他应该更爱吃了。
“便利店还在前头两条街呢。”
宁非想起大概就是昨晚他们经过的那个便利店了,他小声念叨着,“往回走这就有点远了。”
“嗨,不远。有条小道能穿过去,那后头不是一片老房子嘛?原先听说要拆,好几年都没动静,就这么一直荒在那儿了。从那片走过去,直接到五条街开外的商场呢。从前大家伙没搬,可爱去那里打麻将下棋了。”
宁非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大爷提到的商场该不会是林趯上班的地儿吧。他接着问这大爷,“那你们现在还搁那地方走吗?您这拎着鸟笼是去那溜达的?”
“现在谁去那儿啊。原先住那儿的搬了新地方把房子都租出去,现在住的都是外来务工人员。从前啊大家都只关心拆迁了,压根没人注意安保问题。什么人都往那里招,这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前几年还闹出了命案,又总有几个小流氓在那儿窜,路灯坏了街道办也没给修,到了晚上可瘆人了。基本没人往那地方走了。”
宁非翻着眼皮想了想,“也就是说那里基本就是空置小区了?”
“也不完全没人。那里不是租金便宜嘛,住还是住了人的,就看着都不像正经人。唉,反正就是个死循环,越来越乱了。小伙子不和你说了,我还约了人一起哨鸟呢。”
“唉,大爷您慢走。”宁非目送了晨练的大爷,转头继续往前走,心里盘算着,这林趯是因为怕黑所以晚上不敢从那块走的吧,越想越觉得好笑,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来,“胆小鬼,估计还和小时候一样,一吓就要哭出声了。”
宁非自言自语着,脑里想起林趯小时候被自己一吓瘪嘴要哭的模样,又想起他昨晚耍赖不想吃药的样子。林趯小时候还是个讨喜的胖子,嘴一瘪,脸颊肉都给鼓出来,现在的林趯嘛?宁非想着笑着拿手摸一下鼻子,“长大了倒是不能和小时候的那股可爱劲儿比。反正看着也不赖。”
“嘿,搁我摊前面傻笑什么呢?要几块钱的豆浆啊?”摊主拿着大勺在宁非面前敲了敲,这才把傻笑着的宁非给敲回了神。
宁非不好意思的拿食指碰了碰鼻子,“这都怎么卖啊。”
“一块钱的,两块五的和五块的。还有包子油条黄金糕。您都来点啥?”
“给俩牛肉包子,豆浆就来个一块的。”
“好咧。”摊主麻利的用手套着塑料袋掀开蒸笼拿包子。
宁非站在摊前看着摊主拿好了包子,转身直接后头拿了一杯水水的豆浆,一看就是粉兑的。宁非有些不高兴的叫停了摊主的动作,“唉,你这豆浆不行啊。”
“一块钱的豆浆就别太讲究了。”
宁非锁了眉,也不是他小气,只是今早林趯嫌弃了他,让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可看着摊主拿出这么一杯豆浆,宁非又想林趯好歹也还是个病人呢,喉咙好像还痛着,也不能吃的这么不讲究,立马摆手,“不行,不行,给我换个两块五的豆浆吧。”
“行咧。”摊主放下了手里的豆浆,转头又从旁边的泡沫盒里拿出了另外的豆浆。
宁非皱了眉,“两块五的就这样的啊?”
“泡沫盒里垫了棉被,保温着的。”
宁非抽一下嘴角,摆摆手,“算了算了,还是给我五块的吧。”
“你可变得真快啊,小伙儿。”摊主又把两块五的豆浆给放了回去,转身掀开了旁边的保温桶盖子,拿着大勺进去打算舀一杯,还没舀呢,就又被背后的宁非给叫住。
“五块的豆浆就这样的啊。卫生吗?”
摊主叹了口气,“小伙儿,你要想吃的讲究去西餐厅啊,来我这儿讲究个什么劲儿啊。这五块的是熬一晚上的五谷豆浆,可不是外面搅拌机做出来的,我媳妇家里是做豆腐的,都是从前的老办法拿锅熬的。你放心干净又健康。”
“那行。”宁非放下心来,刚好旁边来了个拎着保温桶的老人家,宁非又大叫道,“等一下!”
摊主不耐烦的撂下了大勺,“又怎么了?”
宁非指指旁边摊主媳妇给老人家打的豆浆,“那他打的怎么和你给我的不一样啊?”
“这小区老,住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不少糖尿病的。几十年的邻居了,照顾着点,我媳妇给他的是无糖的,你们小年轻喝甜喝苦,就算那什么咖啡苦到家了也爱喝,就是不爱喝这没味的。行了,你好奇心结束了?”
宁非没心思去听摊主叽里呱啦说的那一堆,只是看着想,特地关照给老人家喝的,那看来是很健康的了,林趯刚生一场病,说不定喝这个更好呢?
“我要这个!”宁非指着旁边老人家的保温桶大喊着。
“你确定?不改了?”
宁非指着保温桶很肯定的点头,“就这个!连保温桶也要,给我打一桶!”
“行,连保温桶一共八十块。”叫完价,摊主还有些担心宁非再改主意,也没急着去盖保温桶的盖子,就等着宁非改口。
宁非倒是很爽快的低头去掏了兜,只是这一掏先掏出来的却不是钱而是一张纸。宁非看着纸愣了愣,拇指摸过了纸上画的猪头。
“小伙儿又改主意了?想要五块的豆浆?”
“没,就要八十的!”宁非很肯定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