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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你真的不上来睡吗?”躺在床上的林趯往里挪了个位置,“我的床其实也没那么小。要不你别睡地上了。”
枕着胳膊睡在地上的宁非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林趯,“算了,我睡相不好。”
林趯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地方,大方说着,“没关系,你过来吧,宁非。睡地上又冷又硬的,两人挤挤还暖和些。”
宁非叹口气睁开了眼,仍是背对着林趯,“林趯,你会和女孩子睡同一张床吗?”
“这怎么可能,多不好意思啊。”林趯越说声越矮,红了点脸,拉着被子盖过自己的半张脸,“你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个?”
“我和你说过的吧,我喜欢男的。你这样热情的邀请我上床,和你盖同一张被子,对我来说不只是客气那么简单,就像你意识到对异性做出这样的邀请是不合适的一样。对我来说,你现在对我的邀请也是不合适的。我会把你的客气当成另外一种暗示。”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在地上睡的不好。”林趯慌张解释着。
“我知道。”宁非背对着林趯看着角落里零散的东西,“以后记住了,既然你和我不是同类,那就守好分寸别再越界了。”
林趯被他这么一说,有些懊恼的钻进了被窝里。屋外的雨还在下,打在房顶上噼噼啪啪的响,不合时宜的比猫叫还烦人。三月的天就是这么不和你商量的陡然变脸。雨从早上下了快一天,原本宁非没有想着多呆,可雨拦住了他的去路,又加上有些担心发烧刚好的林趯着了风,再起了热,宁非就这样留下了。
又是“轰隆”一声响,躲在被窝里的林趯惊的抖一子,拉着被子露出了眼睛看了看躺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的宁非,小心的问着,“宁非,那你这样会不会冷?”
“你是不是怕了?”宁非不留情面的一言道破了林趯的心思。
“才没有!”林趯揪紧了被角咬着唇,“我才不怕呢,我都这么大了是成年人了!”
宁非笑了笑,“你果然是成年人了,都学会了口是心非。”
“你!我……”林趯被宁非说得有些委屈的嘟起了嘴,只是还好被子盖着,宁非又背对着自己,谁都不会看到他的孩子气。
宁非看着角落里的那一堆东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你要是真怕了那我们就说说话好了。”
“好啊!”林趯听他这么说拉下了盖着自己脸的被子,心情顿时明朗起来,“你想聊什么?”
“你跑出来的时候,把时空胶囊给挖出来了?”
“嗯!”林趯点着头,翻个身看着躺在地上的宁非的后脑勺,“因为我怕自己以后不能回去了,所以把时空胶囊挖出来一起带走。”
宁非问他,“除了角落里的那一堆,其他的呢?”
“在书桌另一边的抽屉里。你要看吗?”林趯掀开被子正打算起身去翻抽屉,却被宁非不咸不淡的一句,“算了,不看了。”给打消了积极性。林趯又瘪起了嘴看一眼地上侧躺着的宁非的背影,嘟囔着又躺了回去,“也是,我挖出来一看,那铁盒里装的都是我放的东西,你都没放几样,难怪你不想看。”
宁非听到了,可他闭上了眼假装没听到,窗外的雨小了些,春雷也没再响,林趯却又多喊了他几声。喊完没听到回应,林趯也渐渐不喊了,盖着被子数着绵羊睡过去了。
“一只绵羊跳过去,两只绵羊跳过去,三只绵羊跳过去……”
宁非闭眼听着,等林趯声音渐渐模糊了,在五十只绵羊上来回数着怎么都数不过五十三的时候,终于没了声,像是睡了过去。宁非睁了眼,刚要起身却听到背后传来林趯的声音,“宁非,你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好长的地铁开回去,我突然就见到了小时候的你,然后……然后,你俯身过来……”林趯说没了声音,彻底睡了过去。
“在你梦里的我,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了吗?”宁非的问题没人回答,因为林趯睡死过去了,宁非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没人回答这才问的。宁非起了身,回头看了一眼林趯之后转身往书桌边走。
他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生锈的铁盒,坐在地上打开了铁盒,被掀开的铁盒盖子发出陈旧的声响,和在心底封存好的记忆一样,随着铁盒里的物品被一一展现,旧时的记忆也渐渐浮在现实的水面。宁非拿出了自己送林趯的弹弓,拿出了林趯小心收好的自己帮他做上标注的五线谱还有断了的吉他弦,又拿出了一个胖乎乎的瓷娃娃,宁非捏着瓷娃娃笑了,这是他送给林趯的,因为和林趯长得像,最后拿出的是当年文具店里卖的,小女孩最喜欢的塑料花戒指。
宁非拿着戒指送到了眼前,窗外刚好一声响雷,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照亮了自己眼前这枚不值钱的塑料花戒指。
“我把这个送给你。你说戒指珍贵是因为上面有誓约,属于别人的戒指我不能拿,我把自己买来的戒指送给你,虽然这个便宜,可这是我从心里给你的珍贵,不用去偷别人的。”
“嗯……别打雷,我害怕……”林趯的梦呓拉回了陷在回忆里的宁非,宁非回头看一眼床上正眉头紧皱着的林趯,放下了手里的戒指,把从铁盒里拿出来的东西都一一收好放回了抽屉。
宁非起了身,走到床边,掀开了被角躺了进去,一手托起林趯的后脑勺让他枕上自己的胳膊。睡梦中的林趯不舒服的翻了个身,正好钻进了宁非的怀里。宁非低头沉默看着睡着的林趯,看他松松握着的手,把食指探进他的手心,林趯收紧了手指紧紧攥住了,这好像是他睡觉时的习惯。宁非笑了笑,另一只手拍上了林趯的后背,“林趯,你果然还是孩子。人心险恶,成年人的口是心非是我这样的,你学不来的。”
雷声又起,林趯颤了一子,宁非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头在他耳边唱起了歌,是小时候林趯最爱听他唱的那一首,“Cerf-volant, Volantventt'arrête pas(风筝,空中飞舞的风筝请不要停留)……Voyage insolent Troubles enivrants Amours innocentes Suiventvoievolant(率性的旅行,醉人的回旋,纯真的爱啊,循着你的轨迹,飞翔)……”
三月不寻常的天气,除了打雷居然还划过了闪电,昏暗的阁楼有一瞬间被闪电照亮,抱着林趯的宁非并没有注意到,他没注意到藏在书桌最深暗角落里的风筝。
七岁的林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还在教室门口罚站。当时他哭着,伸手抹开眼角挂着的泪,决定回去就和妈妈说自己再也不来这个音乐教室上课了,因为同班来学琴的小朋友都笑他学的慢,今天老师更是纠正他的手法的时候,一叹气情不自禁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笨啊。”然后就被其他人听到了。
林趯看着大家捂着嘴笑,一生气仗着自己的体重压上了笑他笑的最厉害的那个小朋友。原本就不怎么安静的音乐教室,这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老师恼怒的揪着小胖墩林趯的衣领,想把他提出去罚站,只是林趯太胖,老师也提不动,最后气急败坏的指着教室门大喊着,“你给我自己走出去罚站!”
“我以后再也不来学琴了!”林趯站在门口吸着鼻涕抹着眼泪暗下决心,只不过这决心刚下,林趯就听到了歌声,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林趯听着听着便止住了哭,抬脚情不自禁跟着歌声走,走过两个音乐教室,终于找到了歌声传出来的地方。
林趯踮起脚,想从教室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个究竟。扒着窗沿昂着头,刚从窗口里看到一点景象,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个缝。林趯吓的立马撒手挨墙躲着,原来门没关实。他贴着墙根站了有一会儿,里面的琴声没断,林趯也没听到斥责,又大着胆子往前挪了两步,探出头来往房里看。
他看到了钢琴前的一个背影,看着似乎比自己大几岁,因为身量比他高。林趯看着钢琴前坐着的人还在琢磨着这个人到底比自己大几岁,为什么就已经这么厉害了?弹琴的人却突然停下了,回头瞪了林趯一眼,哪怕也是个孩子可锁紧眉的样子看着着实有点凶,“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个……我叫林趯,我听到歌声过来的。你唱歌可真好听,是什么歌啊?”
“是法语歌。”
“哇,你会法文耶。你好厉害啊。”林趯惊奇感叹着上前,又看了一眼让自己受罪的钢琴,“你弹琴也好厉害啊。”
钢琴前的人对林趯的夸赞不以为然,“我不会法文,被逼着学了这首歌,为的就是要让你们这些不懂的人听着觉得很厉害。”
林趯没听出话里面的讽刺,仍旧一厢情愿的追问着,“你叫什么名字啊?”
坐着的人盖上了琴盖,斜看一眼倚着钢琴,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小胖子,“你不请自来,看着让我觉得讨厌。”
林趯忽略了这人口里的不友善,看一眼自己站的地方抬头又对坐着的人咧出一个大大的笑,“你刚刚唱的特别好听,钢琴也弹的特别好听,我情不自禁就进来了。你不知道,我刚刚站在门外看,听着你的声音,都觉得你背后有光呢。教我的钢琴老师弹琴的时候,我就只觉得背后黑黑的,看着让我好烦。”
“神经病。”
林趯看他起身要走,着急的伸出手去拉,“你能不能教我弹琴啊?”
“滚开!”被拉到手的人生气的甩开了林趯拉住他的小胖手。
林趯没想到这人脾气这么大,也没想到自己的平衡这么差,他被推的崴了一下脚,然后额头磕在了身后的立式钢琴的尖尖角上。
“哇啊——”坐在地上磕破额头的林趯哭声很是宏亮,吓住了站在他面前原本想走过来扶他的人。隔壁教室的钢琴老师听到,冲了进来,看到额头流血大哭着的林趯,情急之下推开了挡道的人,费劲的把坐在地上嚎哭的胖子林趯抱起来准备送去医院。
宁非到了家,看到的是他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妈妈,正着急催着做饭阿姨赶快走。宁非低头进了屋,他明白今天是爸爸过来吃饭的日子,所以他妈才特地打扮了喷了限定款的香水,让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人一来就说是自己忙活一天做出来的菜。
“宁非快过来!”他妈正着急的朝他招着手,宁非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告诉她,“我今天推了……”
“好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他妈打断了宁非的话,着急扒下宁非的外套给他套上了小西装,“你最近学的法文歌怎么样了?能顺利的都唱出来了吗?”
宁非看着他妈妈,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然后机械的点了点头。他妈很高兴,转身抱着花瓶,打算把这花瓶插上花摆在餐厅的长桌上。宁非看着他妈转身高兴的离去,有些不懂,为什么要这么高兴?那个男人,也就是宁非的爸爸,不过是一个月才来个两三次罢了。
宁非知道自己的妈妈是有钱人的情妇,一个上了年纪的情妇,他猜想自己那精心保养却上了年纪的妈妈,万幸有了他这么个儿子才保住了这个连情妇都得挑嫩芽的“职位”。
宁非打心底有些瞧不起他妈,年轻的时候靠美色留住男人,以此来拿到生活费,过上不劳而获又享乐的生活,年纪大了靠宁非这个儿子从自己的金主那里,也就是宁非的爸爸那里讨要生活费。年轻的时候靠变着花样捯饬自己,年纪大了就变着花样让宁非学这个学那个,就等着一个月的这两三次家庭聚餐,让宁非在自己的爸爸面前“献技”,好让这个被自己叫做“爸爸”的男人被哄得开心了,大手一挥划出更多的生活费,让妈妈的生活更奢侈些。
宁非有些想不通,自己的爸爸未免也太好被糊弄了吧,不过是些对学业没什么帮助的兴趣爱好,可他爸每次看宁非展示都很是高兴。也是,反正自己不是正房的儿子,没必要过多的投入学习,让人忌惮,反而像现在这样学些没用的,才让人放心。
从有记忆开始就每天学习钢琴,现在钢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宁非又被送去学了一首法文歌,现在法文歌也学会了,宁非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妈妈送去学什么了。他有点后悔自己学钢琴时,太过懵懂认真,下了很多工夫苦练钢琴,为的不过是父母一句夸赞。现在他懂了,懂得自己没有别人那样正常的家,懂得自己大概是工具,即便教声乐的老师再怎么夸他,要他下功夫去学音乐,宁非都有些不乐意拿出自己的精力了。
大门有响动,宁非立在门口听到,转过头去时就看到了自己那个难得一见爸爸。男人笑着进门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宁非,开心的伸手揉了揉宁非的头,“儿子是在门口等爸爸吗?”
宁非的头发被揉乱,揉着自己的这个人一点都不温柔。宁非天生的脾气差,实在做不到咧嘴开心的说一声是。这时候他就突然想到了今天下午那个咧嘴对着自己笑的白胖子,有些奇怪他到底是怎么做到那样笑的。
“回来了。”
宁非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对被摸头顶的厌烦,她妈就拎着拖鞋飞快的过来,蹲来帮着这个看着身高力壮的男人换拖鞋。
“嗯,最近太忙了,没得空来看你们。”
宁非看着他妈笑着说,“没关系,你忙你的。知道你今天来,我特地做了一桌的菜等你。饿了吧,快过来吃饭吧。”
宁非看着皱了皱眉,他不清楚怎么同样是笑,他妈的笑看着怎么就这么让人倒胃口呢?
整顿晚餐宁非就没怎么动筷子,也没仔细去听男人和女人高兴的笑闹声。好不容易捱到晚饭的最后时点,他妈却偏不放过他,邀功似得说,“宁非最近学了首法文歌,你也知道他唱歌很好听,唱起法文歌来很有韵味。”
“是吗?宁非唱给爸爸听听。”
宁非被他妈从桌底下踢了踢脚,因为爸爸边说着话边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信封,那是额外的“奖赏”,是把人哄得一时高兴了才会有的另外的收入。
他在桌底下被踢着脚,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起了今天上午磕破额角,坐在地上嗷嗷大哭的小胖子。宁非皱着眉头暗自在想,果然胖子就是发声更亮,是声域更广的缘故吗?宁非最近练嗓子发觉自己的发声有些问题。
“怎么?是还学的不够熟练吗?没关系的只是唱给爸爸听一听。不用害羞。”
“不够熟练?没有的事,他唱的可好了。”
宁非在桌下狠狠被踢了一脚,刚好踢在了小腿骨上,宁非疼的皱起了眉看起来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算了,饭也吃完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信封被摔上了桌面,人离开了。
“不是的,宁非他真的练的很好的。可能是他这会儿的状态不太好,对了他今早跟我说好像有点感冒的。别走,听我说……”
宁非仍是坐在餐桌边,看一眼桌上的白色信封,鼓鼓的一沓,信封里透出了粉色。
“宁非!你怎么回事儿?!”他妈送走了人,转头过来找不配合的宁非算账,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信封,捻捻指头点了点里面的钱,“你唱一句会死啊!好了,现在人都走了,谁知道他是真有事假有事。还好钱留下了,不然小兔崽子我饶不了你!”
“唱了不也听不懂吗?”
“你!”他妈停下了数钱的动作,扬着拳头转身过来位置上已经没了人,随即听到房门“嘭”的一声被狠狠关上。
宁非反锁了房门,没开灯直接就上了床,背靠墙面抱起了腿,肚子咕噜响了两声,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他还饿着肚子。宁非不在意的抱着腿对着房门发着呆想,如果明天老师和家长告状了,他的妈妈爸爸们会怎么对自己?宁非有些期待自己像普通家庭里的小孩一样,在外闯了祸,然后被提着耳朵拎着给人去道歉,然而他知道自己不会有这样的处境,因为没人在意。
第二天,宁非没等来对方父母的斥责,因为包着头的林趯蹲在教室门口,拿指头在地上写写画画,看到宁非时咧嘴笑着冲自己邀功,“我没告诉爸爸妈妈是被你推的,我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的。”
宁非看着这个小胖子咧嘴对着自己笑,心想真是奇怪,怎么他这样咧嘴笑,自己看着就没有看自己妈妈那样的讨厌感?可宁非嘴上还是冷淡的说着,“所以呢?”
“所以……”小胖子林趯咽了咽口水,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你能不能教我弹钢琴?”
“不能。”宁非刚果断的拒绝完,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声音不小,连小胖子林趯都听到了,林趯咬着指头看一眼宁非咕噜作响的肚子,低头掏了掏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抓出七七八八的零食递到宁非面前,“给。都给你。你教我弹琴吧。”
宁非从不喜欢被人要求,肚子饿了也不愿为吃的折腰,他低头看一眼林趯的小胖手抓着的那一把零食,口气略带嘲笑,“难怪你这么胖。”
林趯难过的鼓起了腮瘪住了嘴,看着像是要哭,“你也和其他人一样嘲笑我。我以为唱歌好听的人不会这样,明明你唱歌的时候看起来那么温柔。”
“你想错了。”宁非绕过他,擦过他肩膀的时候说了声,“我比那些嘲笑你的人都要坏。”说完宁非就进了教室,转身关门前看到了垂头站在原地的小胖子丧气的背影。
宁非坐在钢琴前,没有打开琴盖的意思,他在发呆,久违的发了一天的呆,没有练琴没有唱歌,就只是坐在钢琴前脑里不断闪现自己关门前那个垂头丧气的背影。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宁非叹口气的搅乱了架子上的琴谱,起身去开门。
其他音乐教室都陆陆续续结束了课,许多家长来接孩子,过道里涌起了人潮。宁非从来没人接都是自己回去,他很少赶在人潮的时候出来,因为不想看见别人家的和乐融融,这是他头一次在过道里被人挤着往前走。
等出了教课中心,宁非扭头看了一下四周,很容易就找到了林趯的身影,因为胖子的身影太好找了。宁非跨出了两步还没追上就停下了,他看到林趯一左一右被人牵着走,拉着他的一男一女的手上戴着很显眼的对戒,彰示着这是一个合法的家庭。宁非抬头看了看,正好看到那对男女同时回头笑着对视,然后又默契的一低头怜爱的看着手上牵着的林趯,这不仅是个合法家庭,还是让人羡慕的和睦家庭,羡慕到甚至有些嫉妒。
“原来如此。”宁非想明白了,为什么林趯的笑会不让自己讨厌,因为他纯粹,当然和自己妈妈别有企图的笑看起来不一样。宁非看着林趯被父母一左一右牵着的景象,再清楚不过的知道林趯是被爱浇灌长大的孩子,与自己明显的不同,所以林趯的笑才这么干净简单没有心机。宁非站在原地冷冷看着,看了有一会儿之后才攥着拳头扭头离开了。
“沐沐,今天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沐沐是林趯的乳名。
被牵着的林趯低头不语。没被回应的林慕看了一眼另一边牵着林趯的人。林趯的父亲,冷铭笑了笑,“实在不愿意学琴,那就算了吧。”
“不!我要学!我要学会弹钢琴!”林趯说得很坚定,脸上仍旧阴霾满布。
看着自己不开心的儿子,一左一右的父母相视一笑,善解人意的林慕拉拉林趯的小胖手,“沐沐不是最爱吃布丁的吗?今天晚饭后,妈妈准你吃两个,你不要不开心了哦。”
“真的啊?”瞬间林趯脸上的表情明朗了起来,只不过片刻后又沉了下去,因为他想到宁非对自己说的话,“难怪你这么胖。”
林趯咬着嘴唇狠了狠心,“我不吃了!”
“怎么了沐沐?最爱的布丁也不吃了?”
林趯咬紧了嘴唇不说话,只在心里盘算,明天该怎么让他答应教自己弹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