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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姜隐娴就像一股风,吹得黄家军精神抖擞却又神思恍惚,时时回味,回味无穷,回味一多,就神不守舍。她怎么姓张的不问,姓李的不问,独独要问姓黄的?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动机,甚至要达到什么目的?不得而知却也有个半知。看看她今天还寻个什么理由一个什么借口来找他与否。昨天那问个李多劳当然是个借口,有可能她在注意自己了,并且知道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跟他在一个寝室。
又到了食堂里该热闹的时候了。中午隐娴是在学校里的食堂里解决肚子的问题,她不要学校安排寝室,吃饭的工具就只能放在课桌的屉子里,一个雪白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溅着光须的、那光须又随着你晃动的脑袋而晃动的瓷碗,一片同样有点闪光的饭匙。她用饭匙漫不经心地轻轻敲着着瓷碗,习惯地昂着头走出教室。
姜隐娴的前面有一个男生走得慢,而且边走边侧身望一望后面,每一侧身,弯出一个很好看的曲线,用他高中时期的一个女生的话来说,黄家军侧过头来瞟女孩子的姿势很美丽。那个女孩子很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她,毕业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在他跟前洒出大把的眼泪,他还是坚持不喜欢她的那一条原则,那女孩想到可能再多的眼泪都会兑不到他的喜欢,只好叹一口大气,最后用一句“姻缘是前世修成的”来减轻她的精神上的痛苦。
或许是她那一句说他“侧过头来看女孩子的姿势很美丽“说得不太全面,其实黄家军整个走路的姿势都很美丽,而且人也长得很美丽,还有他的家庭背景也很美丽。
其实黄家军不用再侧头了也能够掌握他该对姜隐娴笑一笑,然后好让她的“昨天我问的那个李多劳……”来问他的时候了,因为隐娴一直在轻轻地敲着瓷碗。但是他还是用了既侧头又听听那碗发出的好听的声音已经在他身旁振响了的双保险。到了,先把笑容在脸上挂起,然后是这一连串侧头里的最后一次侧头。可此时不知道怎么他的心脏跳得这么厉害,好像就在口里跳着一样。
隐娴见前面是昨天她问他认不认识李多劳的那个男同学,似乎在边走边在等谁的样,她正绕开他要走到前面去,看到他一脸似乎要在她面前讨什么东西似的笑着,她没有去研究这种笑容,一如既往地敲着那瓷碗,绕过他继续前进。
“喂,你叫什么名字?”黄家军见隐娴绕他而过,被她“超车”,急忙间,就这样问了。因为心脏就在口里跳,自己都有觉得发音有些不准。
隐娴没有减速,黄家军加了一码,于是并驾齐驱。隐娴看到他好似不必等谁了,并在问起她的姓名,就礼貌地回答:“我叫姜隐娴。”
“哪条江呢?”他哆嗦了一下,而且听去“江”好你是“浆”。
“三国时代姜维的姜。”她感觉他发音有点问题,不过装着没有感觉得到地看了他一眼。
“将门之后!”他向她翘了一下大拇指。
“你叫什么名字”有来必往,毕竟是新同学,要注意。
“黄家军。”这下他的“黄”咬得很不准,似乎是个“狼”字,跟昨天的“黄瓜冲”不一样了。他自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大概要放松一下才行!
“哪个狼呢?”
“三国时代狼忠的狼。”
隐娴想三国哪里有个什么狼忠,哦,是黄忠!真是,他昨天不是报过他的姓名吗,到了这时,隐慧能够肯定他说话有些大石头了。为了尊重别人,不再去异样地看他了。
两人的对话中止了,周围是一片人涛。对于家军来说这宝贵的时间一定要抓往并要抓紧,他又开口了:“你昨天找着李多劳了吗?”他一直认为昨天她名为找李多劳,实际上是找他拉起话题,现在他要和她拉起话题也最好是这个老话题。
提到李多劳隐娴记起了父亲的指示,本来她要忘了,因为她认为那件事并不重要。至于爸爸的那个“帮“和”“请”,言之过重了,也从没见爸爸要“请”哪个学生到家里来过,这次的非请不可似的完全是一时的冲动,是没有深入调查的盲目决定。若是换个其他人,她早就去请去了,唯独这个李多劳,连“要慎重一点”都不要说了。为了进一步证实真理在她这一边,不妨也问问这个黄同学,如果爸爸再要坚持,就写一份“关于李多劳的调查报告”给他。于是她就说:“其实我没有必要去找他,只不过是我……”她差一点儿就把是她爸爸要找他说了出来,要咬住的原因是怕他把这事告诉李多劳后引起麻烦,甚至招来不可预测的大祸,再个是她爸“请”得了姓李的就请不得姓黄的?
家军此时真是笑在眉头喜在心,果然她其实没有必要找李多劳,是傻瓜也听懂了,她还找谁呢?慧眼识英雄,这句话是谁说的,发明这句话的就是英雄!开学至今,曾几何时?她就看出来了,本校英雄,舍黄姓者其谁?黄家军豪气了一阵,记起了当前的主要任务,说:“就说那个李多劳,别看他和我高矮相当,可却是一个假花边,一点力气也没有,真菜牛一头!刘五只比他矮一点,不用说和刘五比。廖厉只有一米六几,打起架来他都不敌廖厉,只几下就被被廖厉推倒在床上。看样子,廖厉的力气还富富有余,或者叫绰绰有余,或者余勇可贾、游刃有……”黄家军要说的是游刃有余,可是他觉得这组成语用在这里不太贴切,就刹住了车。本来黄家军无论写文章还是做演说,在同一个意思方面他随便就可以在他脑子里那成语的地摊上找来十几组,并且都用得挺准,今天怎么就走岔了,他想还补它几组上去,可是既然已经中止,再有意补上去,有点卖弄之嫌了,加把这时他看到隐娴瞪大眼睛在看着他,他有点受不住,就停下了。
隐娴听他说得那个李多劳似乎手无缚鸡之力,这是怎么回事,是我搞错了?还是他在胡说?难道他们那个寝室就刚好凑齐了三个世界冠军?照他的说法,上两次我是在做梦时看到的。
“倒是那个家伙在上可能还有点功夫,看他写起字来快如闪电,疾如劲风倒草,头两天看他好像是在写信,为不侵犯他的个人**,没有去看他的,就连偷窥也没有,不过看他一挥而就、一气呵成,一鼓作气、一蹶而就,文不加点,一字不改,想其内容也应是行云流水,笔扫千军。一气呵成之文,往往逻辑紧揍,无懈可击,语言生动,妙语连……”他要说的是妙语连珠,可是那是形容说话,又是怎么在搞,正想亮一手,这机关枪今天老是乱射。
隐娴听他说话,发音渐次清晰,并不大石头,而且十分流利,那先前几句又是怎么在说?而惊奇之大者,在照他的说法那个李多劳与他所看到的和想象中的完全相反,倒是个文曲星了!使她这个“调查报告”不好动笔,不反而会增加爸爸的要“请”?
黄家军是个才子,但不个神仙,他不知道此前李多劳演过两场恶剧给她看过,更不知道隐娴的爸爸要他去见一见,他和她说这些的目的只不过是亮亮自己的口才,哪里会料到隐娴的“报告”被难住了。
食堂的大门一下就横在家军前面了,可恶的大门,这次来得真快,他还有堆积如山的话要说,你就到了。最好是这张门还远在天涯海角,他愿意捧着这只碗拿着这双筷子饿着肚子和这位同学一直到天涯,到海角。
姜教授被调在一项国家重要科研顶目中工作,在工作中他感到在科研领域里最需一批尖端的科技人才,对后来力量的培养是一个突出的问题,发现和培养人才也是他们这些科学家的一项要务,后继有人的问题是问题中最重要和最有意义的问题。有些项目是他们这一代完成不了的,必须是“前仆后继”,所以他希望他的女儿不但是他的好女儿,而且是他事业方面的好接班人。工作实践中他体会到科研工作的辛苦,这种辛苦不是想象中的一般辛苦,它就像登珠穆朗玛峰那样艰辛和惊险,所以除要有很大的热情外,还要有好的身体素质,试问你距珠穆朗玛峰顶只有100米了,而你倒下了,还不是没有完成任务?甚或还前功尽弃!他深知在艰苦环境中出来的苗子最是培养的对象。他少年时期在家种菜就体会到凡是在一块贫瘠的土地上长出来的健壮的菜秧就越容易成活,越能善于吸取养分,长得特别茂盛。如果姜教授知道了李多劳单刀“力斩三员大将”,而且爬上了前边林子里的那棵大树,他会恨不得把他举起来的,就像柳枝的爸爸在他小时候把他举起一样。
姜教授这次休假三天,明天就要到那科研单位去了,可能半年一载才能回来,现在他在会客室里坐着等他的女儿归来,他最希望的是女儿把那李多劳带来了。
终于听到了女儿的脚步声,但他有点失望,听去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在响,那李多劳如果有他想象中的一米七以上的话,应该他的脚步声是听得到的。
谁知女儿的回答是吁吁嗫嗫,有点儿结结巴巴的。姜教授知道隐娴在男同学跟前是羞羞答答的,不愿意开口,这时他对她的这种姓格有点恼火了,说:“让我自己去找他,看他又把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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