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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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津的所作所为传到了朝堂,也传到了张家。

    大老爷看着老太爷的脸色,突然发现自己真是看不懂。张津这次一呼百应,但是老太爷却一脸阴霾并不开心,为什么?

    老太爷看着张津的来信,精明如他自然看到弊端。

    张津在山南道的所作所为虽然是民心所向,但恐怕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同样是商户张家已经占了太多先机,如今又得了圣上赐号赐字,应该暂退一步以避风芒。但张津的所作所为显然是想趁热打铁。

    只是有些功劳贪了并不好,张津今日能在百姓中一呼百应,明日万一做些出格的事呢?百姓也要一呼百应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张津在山南道已经出尽风头,如今又要越俎代庖领着百姓去救助剑南道,放在山南道事之前不成问题,在山南道事之后再这样做,就难免木秀于林了。

    恐怕朝堂或者圣人已经对张津不满了。

    这小子,平时看起来老成,到底是年轻吗?

    老太爷一边愁眉,一边又在思考要不要给张津写封信提点一下。

    照理说现在退也来不及了,那只能希望张津后边的事办得顺利不出差池,不然想看张家笑话的人可不少啊……

    京城的人自然收到了消息,尤其是圣人,并没有因为此事有多开心。

    百姓有人救灾是好事,但从侧面反应了朝堂无能,反应了他这个帝王无能。

    这怎么可以?他是立志要在青史留贤名的人!

    但如果当朝处置了张津,随便安个什么罪名,恐怕民心又要动荡。尤其是全福带来的消息,这位张家二房的小郎君实际上掌握着半个张家的资源,且在山南道颇具民心。

    这样的人不能轻易处置,否则后患无穷。

    皇帝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顾淮。

    “朕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聪明人。”皇帝喃喃,然后吃了口茶顺了顺气。

    全福匆匆从门外跑进来,行礼然后在皇帝手边跪下说道:“沈渊的人想在明日朝堂上启奏西北减编的事。”

    皇帝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

    险些忘了西北的事。说起来沈渊办的事越来越邋遢了,先是赈灾估计错误,后是手下的府尹逃走,虽然没几日就被山南道的民众举报了抓了起来押解进京到了大理寺,但沈渊的污点也再也洗不净了。

    这个时候正好敲打一下沈渊,把他的势力压一压。

    皇帝想着想着,思绪也越来越远。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沈渊果然汇报了减编的情况,大多数军伍的裁减力度都相当大,但因为没有敌国外患余下的兵力也足够边防了。

    被裁减的兵丁发了最后一次军饷告老还乡,大多人却并不高兴。能来当兵的家里基本都是穷苦人家,虽然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能给家里寄去绢布铜板,扶持老家的双亲,也不觉得累。现下被遣乡,后路无望啊……

    各军的都尉也很发愁,本来领千人万人大军,这次一下缩减一半,虽然大家都缩减了,但还是对沈渊颇为不满。毕竟提出这次建议的是沈渊,至于圣人,没有敢说圣人的不是。

    章辽作为右安军的都尉,沈渊手下的头号武将,居然是被缩减最严重的。

    “给他办事有什么用!减编最多的就是老子的!”章辽忍不住在家里破口大骂。

    蒋副将作势要劝,章辽却是没好气地将蒋副将也赶了出去。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章都尉的气是消不了了。

    蒋副将心想。退出来的他也很疑惑,为什么沈相公对自己的人下手这么狠?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毕竟在所有人心中,沈相公就与他的名字一样,是有大才的人(沈渊字妙才)。

    何况春节之前沈相公的势力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压倒王相公和张侍中,当时还多少人来走章府的路子。谁想到这光鲜还没存在多久,居然就转瞬即逝了。

    “郎君回来了,买了青丝来了吗?”蒋夫人牵着蒋副将的袖子摇晃。

    军营的事自来是不管她事的。

    蒋副将这才想起来蒋夫人还说让他带青丝来的事。

    “哪里顾得上!”蒋副将没好气地说道。

    他在家里鲜少有这样的态度,蒋夫人却没有哭闹,而是悉心捧上盏茶,给蒋副将捏了捏肩。

    “郎君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蒋副将接过茶吃了一口,说道:“无事,有什么事我都会处理好的。”

    蒋夫人又笑道:“好,郎君最让人放心了。”

    然后提议道:“晚上要不要吃羊羹?”

    蒋副将略一思索,答了声好。

    “多放些苋菜。”蒋副将补充道。

    蒋夫人说声是,匆匆退下,脸上的笑也渐渐收去。

    “真不是个好年节……”蒋夫人喃喃道。

    “但是没办法,日子还是要过啊……”

    日子还是要过。

    孙长青挥别自己手下的兵丁,站在舆图前呆呆出神。

    阿肆拿着本单子进门,在侧边报告道:“一共遣退了四万人,整个边防减编就数陇右军减编了。”

    孙长青接过单子,上边写着每支军伍分别减掉了多少人。陇右军和右安军首当其冲缩水最多。或者说,西北的减编是最多的,北地和南地减编的人很少。

    这也很合理,北地南地本就没有多少驻军。

    “沈渊这是唱的什么戏?”阿肆不解。

    孙长青憨厚笑笑,说道:“无论他唱什么戏,难道我还不敢接吗?”

    阿肆心想:那倒是,虽然减编了四万人,但是陇右军依然不可小觑,加上顾淮曾经打过的底子,孙长青接管后也没有荒废,陇右军的精锐倒是都留下来了。

    “京城治疗疫症的方子已经让弟兄们服下了,这次疫情没有死伤。”阿肆说道,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孙长青听到这里也笑了,不过是想起了顾瑜。

    京城里的消息是渡会大师听闻平西郡主府有人得了疫症,因此查看了病情献了方技,顾宅也没有写信给孙长青,孙长青并没有表现任何不满,或者说他本就不会不满。

    他是有意跟顾瑜拉远关系,这样才能削减皇帝的戒备,尤其是顾瑜已经被指给了东阳郡王。

    顾瑜还是一如往常聪慧,他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