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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给谁看呢?
一想到他装作深爱的对象是自己,水流云就觉得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唉,老天,若不是为了查案,为穆家当年的惨案洗白,她实在是没必要掺和到这些事里来,直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偶尔出门游山玩水,赏遍这大周的江山丽景,快乐无忧地过上一辈子,两世的愿望也就圆满了。
偏偏,她身为穆家女,又记起当年穆家的冤屈,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袖手离去,不为穆家惨死的那么多人做点什么。
她只想让穆家正名,不想穆家忠心耿耿于先皇却最后落得个逆贼乱臣的罪名,不是想巅覆大周的江山,学什么武则天,做女皇。
有道是无事一身轻。
她只想活得轻松快乐逍遥,没事揽那么责任在身上干什么?还做女皇,得了吧,做这捕快客卿什么的,都够让她一个头两个大,想甩手不干了。
一切都只为了穆家,为了她这一世的那个对大周忠心耿耿的爹!
三岁前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她的父亲穆正仁,是个正真勇敢有担当又清谦的大官,三军司马,太子太傅,声名显鹤。
一脸的威严,一身的豪胆。
可是,就是这样令人神魂皆畏的父亲,在她的面前,却是一个只想讨好女儿的慈父,将她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地步。
不为什么,就为了回报这些父爱,她都不该在得知身世来历之后,做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做,只管过自己的消遥日子。
很多时候,杀人不过头点地,容易得很;而名声,却并非是一时一日就能够塑立找寻回来了。
为穆家翻案,为穆家正名,这是一项巨大的浩瀚的工程。
她如今,除了遗传了父亲穆正仁的一身豪胆还有前世的记忆之外,根本就是一无所有,做起事情来,更加的难上加难。
不过,不急,她还年青,一步一步来,等她在朝庭上站稳脚跟,布了人脉,再来釜底抽薪,将当年的冤案公布于天下。
只是,为什么当初的征燕王现在的老皇帝,非要杀了她的全家不可呢?还给她的父亲穆正仁安上了那么一个逆天不可饶恕的谋朝罪名,到底她的父亲还怀着什么样的秘密,让老皇帝这样的忌惮?
只要查清这一点,基本就等于摸到了老皇帝的命脉,完全可以为当年的事情翻案了。
水流云的思绪飘得很远,这些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却不防碍她此刻面对凤临王时的警惕。
她以前在江城的时候,嘴皮子总是动得比脑子快,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无论碰到什么事情,她都不需要动脑子,现在形势比人弱,再加上又是“死”过一次的一人了,自然要掂量掂量。
只是偶尔脑子短路的时候,嘴皮子才会逞强坏事。
看她一脸的无所谓,还有不愿多作解释和深谈的样子,凤临王那压抑的怒气又一下子升腾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个矮小又瘦弱的木云到底还有些什么本事,居然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怕死地触怒他,他是不是该给“他”一点教训,好让“他”知道知道“他”的这个七品小官,在他的眼中看来,就像一只蚂蚁,想捏死就捏死?
怒气让呼吸变得急促,两只像鹰一样凌锐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水流云的身上,三息之后,才缓缓地沉声道:“本王希望木大人早日查出凶案的真正凶手出来,免得夜夜用此借口去桃雅苑听闺阁女子的墙脚!”
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毁去“他”这身铮铮傲骨,不卑不亢的气度。
就算,这铮铮傲骨,不卑不亢是装出来的。
见他三言两语的不离桃雅苑,水流云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伪虚得要命,明明那么在意桃雅苑的那位,还偏偏在她的面前表现出对一个“死人”的爱慕之情出来,这样的表现只让她恶心反胃,连眼角都懒得给对方一个,敷衍懒洋地一拱手,道:“小官尽力而为。”
“哼!”
凤临王重重地冷哼一声,重重地表达内心的不满,一甩紫袍,拂袖而去。
入住凤王府的第一次单独的会面,不欢而散。
客居院,烛火全熄。
看样子,药修是歇下了。
这药修不等她归来就睡下了,与他相识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
怕惊醒了他,黑暗中,水流云摸进了自己住的房间里。
跟凤临王的一翻对峙,让她觉得身心疲惫。
两世为人,很少有人跟她说话的时候,让她觉得烦乱和困倦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她就那样在意他,所以才会疲倦的吗?
天底下最大的伤,是心伤;天底下最大的殇,是情殇;天底下最让人疲惫的,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因为在意那个人的想法,应付得困难,所以才会让自己这样的疲惫。
她打死也不会承认,在得知凤临王说他最爱的人是“水氏流云”的时候,心中的那股莫名的压抑不住的惊愕和雀跃,又在得知凤临王所谓的爱不过是为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打掩护的时候,那种失落和瞬间袭脑的冰冷,种种迹象表明,她实在是太在意太在乎凤临王对她的感觉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喜欢上——他了。
她喜欢上凤临王了?!
浑身骤然一冷。
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这是一个可怕的事实,凤临王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味毒药,碰上了,沾上了,惹上了,就会将她置身于万劫不覆之地。
她不要喜欢他!
水流云迅速地晃晃脑袋,甩去那种恐怖得令人要窒息的想法。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了过来,一把将她给拖入到怀里,紧紧地。
竹香深遂,清贵安神。
是药修。
天啊,她竟然失神到这种地步,连药修在她的房间里候着那么久,她都没有感觉到。
凤临王,三个字,严重地影响到她的一切,包括最灵敏最依赖的嗅觉。
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怎么了?”
药修淡淡地问,无视她轻微的挣扎,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从她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一股很浓重很浓重的失落,这种失落,让原本要好好地发作她一顿的他感觉到不妙。
再到她魂不守舍一样地关上了门,然后背靠着房门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那股从心底处散发出来的悲伤恐慌让他一下子什么也不去计较了,只想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然后给她温暖,给她庇护,给她一切。
水流云挣扎了一下,实在是对方臂力内功超过她无数倍,她再怎么做也只是徒劳无功,只好闷在他的怀里,收敛飞扬的夸张又让她恐怖不安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你睡下了。”
见她隐藏起心事来,药修好看的剑眉微微皱了一下,也不追问到底,用一种轻快的又略带埋怨的语气,道:“你不回来,我如何能睡得下?我还以为你跟我拌嘴两句,就生气跑了呢。在这王府里,到处都是护卫,我又不好冲出去找你。你如今没事,平安回来就好了。”
话语里的担心和暖意,让水流云笑了,道:“你是怕我出去找你的盼姿小姐的麻烦吧?你放心啦,我怎么会找她的麻烦,我也不是跟你生气,我是去查案去了。想独自去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可是却什么收获也没有。”
至于后面自己跑到桃雅苑去听墙脚,还有被凤临王逮个正着还跟他明嘲暗讽地相斗一翻的事情,就不说了。
在药修这里,水流云感觉到无尽的安心,就算知道他对那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盼姿小姐起了心思,她也不会觉得药修会被抢走,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明明她跟药修之前,并无情意的,就算每次在药修的面前赤、祼着身体,也没有看到他眼里有半点****,反而清明得就好像在看一件……艺术品?药品?易碎易坏的瓷器宝贝?
刚开始的时候,被他调戏过几次有所不适,到后来,发现那也真的只是在调戏而已,这让她又惆怅又不解,难道她就真的一点女性的魅力都没有吗?
想想从万兽坑里爬了出来,落魄到租下一个小院子之后,两人身无分文,连她生病了,都是药修东拼西借来了的浓度极高的白酒擦身降温……
过往的一幕幕,若即若离的感情距离,让水流云觉得,药修应该不是爱上自己,而是因为师命难违,不想让自己出什么事,再加上他是个医者,男女在他的眼里不过只是病人和非病人之分,这样想着,她渐渐地也就不尴尬了。
在前世的时候,有些妇产科的医生还是男的呢。
难道是男医生接生的,产妇就不敞开大腿生孩子了吗?
一样的道理吧。
再说……
一摸到自己的胡子,水流云就有些哭笑不得了,她这不男不女的样子,还是药修造成的,她不相信药修这样一个风神俊朗的大好青年,会对她这样的一个“怪物”喜欢得起来。
“你再跟我提盼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