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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下车收拾一下东西。你们坐在车里,过去的时候会把桥压坏的。”
乔铎笑起来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并没有因喜悦而放松,反倒凝聚起猎人一样的目光。当贝妮用力伸懒腰,展现出大片美好的肌肤,吸引了守桥人的视线时,乔铎悄无声息向前挪动着。当夏妮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发出令人怜惜的呻吟时,他再悄无声息地挪动了一些。
在两个卫兵脚下有一个浅浅的土沟,里面埋着一根绳子,绳子通向大桥的方向。这根绳子藏得非常巧妙,而其用心却非常歹毒:这是个陷阱机关,只要用力一拉,桥上相应的木板就会掉落,上面的所有人都会坠落下去。
也就是当安妮从车上向下搬箱子,浑圆的臀部对着两个卫兵的方向撅起来的时候,乔铎踩到了绳子上,控制住了机关。他微笑着观察卫兵们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傻样子,同时看着正在桥上前进的费奇。
走得有点慢啊——他叹了一口气。看来费奇不仅观察力敏锐、脑子转得快、勇于担当,而且还是个很谨慎的人。可这样是不是太谨慎了呢?
就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对面有一个卫兵抬起了腿,脚腕上绑着的绳子被顺势拉起。费奇脚下的木板猛然脱落。“啊!出事故了,快去救他!”对岸士兵们惊呼的声音远远传来。
特隆当即便冲了上去。乔铎对安妮歪了歪头,于是她洁白肌肤上的蓝紫色花朵突然盛开,蓝紫色的云雾从花蕊中流淌而出,聚集在她的手腕和脚腕位置。安妮变得非常轻盈,而她的身体原本就非常灵活。因此,当她掂着脚尖,芭蕾舞蹈演员一般跃上长桥的时候,她就像在飞。
冲上桥的人急着去救同伴,但是费奇并不需要拯救。木板松开的时候,他的确掉下去一段,但他的手一直抓在长链上。于是,在卫兵惊呼,特隆前冲的时候,费奇双腿的确悬在空中,不过还有单臂吊在桥上。
他右手一甩,一根长绳飞出,咒语“SUA!”紧跟而至。绳子如同拥有了生命一样,在空中摇摆前进,绕着铁索转了一圈,然后回到费奇手中。他同时拽着绳子两头,两只手一起发力,直接将自己拽了上去,抱在桥索上。
“过来帮忙啊!”他向对岸喊道。两个卫兵一动不动,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算了,既然你们不过来,那我过去吧。”他重新踩住铁链,走回到木板上,然后迅速冲到对岸。此时,他也发现了隐藏在卫兵脚下的绳子。“对面也是这样,是不是?”
“你知道的太多了。”大砍刀挥下来。
费奇早有心理准备。他向侧面躲开,同时张开右手,用掌心瞄准卫兵。一个满是符文的发光圆盘在掌心处旋转,他的五根手指微微弯曲,如同敲打键盘一样,按在旋转圆盘的符文上面。符文形成字串,字串变成咒语。圆盘的正中出现两只毫无感情的红色眼睛,对着两个卫兵各眨了一下。
然后,两只眼睛从原盘中消失,突然出现在卫兵的头顶上,死死盯着他们。
“好了,可以专心逃跑了。”费奇撒腿狂奔。在冰峰要塞长期的跑步训练此时发挥了作用,他用最短的时间就脱离了两柄长砍刀的攻击范围。与此同时,右手的法术圆盘继续旋转,符文字闪闪发亮,手指再次敲击在符文字上。
四团乒乓球大小的火球被魔法矩阵制造出来,橘红色的火苗摇曳摆动,似乎在跳舞,如同漂亮无害的小精灵一样。这样的小火球似乎只适合把玩,看起来毫无威胁能力。于是费奇运用起左手的法印,对准了火球:“律理武装!”
运用法印的力量在魔法上,加强攻击(武器)和防御(盔甲)的效果。四颗火球突然开始剧烈颤动,火焰从内向外翻转汹涌,狂暴的好似马上要爆炸的样子。
“鹰击四型!”费奇将火球向着卫兵的方向一甩。四颗火球没有一个进行过瞄准,但它们都做出急促的转向,然后两颗一组分别飞向两个卫兵。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卫兵胡乱挥动大砍刀,幸运地斩中了其中一颗火球——那是一种用刀切过豆腐的感觉,反作用力似有似无。
“傻瓜。”费奇转身回过头来,笑着摇摇头:“没用的,这样只会更糟。”
火球爆炸了,威力并不大,但非常集中。即便是火焰,也会被红色的锁定魔法眼引导,一丝不剩地飞向目标。火天生对血肉有着克制的作用,毛发在燃烧,盔甲在燃烧,皮肤在燃烧,然后是第二颗火球撞了上去。
两个卫兵都被引燃,成了两根火炬。他们疯狂地哀嚎着,在地上打滚,试图扑灭火焰。其中一个不小心从桥边滚落下去,在砰啪之前,只留下一声短促的嚎叫。另一个摸到了水袋,用寡淡的啤酒和肮脏的泥土扑灭了火焰。
他躺在地上,无力地喘息着。灰色、黑色混在一起,不断有红色的血从遍布全身的伤口缝隙中渗透出来。即使在地球上,用上无菌、抗生、移植的手段,这样的伤口也极难处理。这个世界是有治疗的神术,可除非从旁边的大石头后面跳出个主教、大主教来,否则谁也无能为力。
费奇将他的长砍刀踢到一边,解下弩弓对准他,然后再看向对面。特隆已经跑了一多半,再有七八步就过来了。安妮看到费奇在看她,于是从桥上翻出去,脚勾着铁链又转回来,仿佛蛇一样缠在链子上。耍宝之后,她咯咯笑着,双眼看着费奇,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链条。极具媚态。
“幸亏不是冬天。”费奇翻了个白眼。
对岸,另外两个卫兵已经倒在地上,解决的速度比费奇这边还快。贝妮抓住一个卫兵的双臂,只是向后一拽,就将其肩膀脱臼。随后,她用那对健壮的胳膊一扭,便拧断了卫兵的脖子。而夏妮轻轻吹着口哨,随后摇曳着身体,缓慢走向卫兵。卫兵毫无警觉,迷蒙的眼睛缓缓闭上。夏妮哼着催眠的歌曲绕到他身后,从脑后的头发里取出一根长锥,刺穿后脑。由生到死,一个人只流出两滴血。
“你们的把戏到头了。”费奇叹了一口气,对倒在地上的烧伤者说道:“交待吧,你们祸害了多少人?谁是主使?我给你一个痛快。”
“使用邪术的假牧师,你才是应该死掉的祸害!”
“你现在还能嘴硬,是因为不觉得疼——那是还不到时候。很快,各种奇怪的感觉就会出现,疼痛只是其中的一种。你恨不得撕掉自己的皮,扯掉自己的肉,可你的手也烧伤了,最多只能拽下黏糊糊的血块来,这变成一个缓慢而费力的工作。可即便挖穿了血肉,你也得不到缓解。你不会死的很快,但绝对会死的很痛苦,饱受折磨。”费奇摇了摇头:“我重新开始,从一个简单的问题开始问:山谷里摔死的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要问对面的人!”
“嗯,那么说他们是从对岸过来的。”费奇接着问道:“他们的东西在哪里,你那些打捞、清扫和保管财物的同伙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只要他们活着,我的家人就能受到照顾!”
“我无法反驳你这个说法,同时我也要表示尊重。”费奇点了点头:“出于尊重,我要提醒你:我的同伴中有怪物猎人,他能根据微小的线索找到伤人的怪物的巢穴。我们只需要下到谷底看看,总能找到痕迹。”
他终于变得紧张起来,牙齿不断咬合。活又活不了,死又不敢死,他直勾勾看着费奇,然后说道:“放过我们,我告诉你真正的幕后主使。”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是胡德允许我们这样做的。”奄奄一息的卫兵说道:“他成了领主,只要给钱就可以成为骑士……”
特隆来到费奇身边,他收起了枪剑,一同听着。
“我们是牙桥骑士,领地就是这座桥的两岸,还有桥底……咳咳,我们钱太少。我们想把钱挣回来,四个月之后还要给骑士续费。”
“你不觉得这就变成了拦路的土匪了吗?”特隆紧皱着眉头:“骑士,不是说说就成了的。”
“当然,骑士得花钱,可不成为骑士,没法送孩子们去做骑士学徒,就永远没有改变。”那个人已经开始咳血,血中有脓,他很快就要死,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努力吐干净嘴巴,他急急忙忙说道:“我们有委任状,就埋在那棵树下的箱子里,可以作证。胡德是主使,你们逮捕他,教会肯定会有奖励!我们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我们就只有四个人,全都死了。”
他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费奇。同伙、赃款、给妻子孩子的抚恤,他想把这些秘密护住,因此期盼着费奇不要说出去。当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即便身体一无所知,灵魂也会有所感应。此时若是有强烈的愿望,哪怕是一只猫也能和魔鬼对话。
费奇感受到了他的想法,那是一种觉悟:宁可灵魂下地狱,也希望费奇保住这个秘密。费奇直视着他的双眼,将死之人的灵魂便听到了魔鬼的声音:“如果你在正途上使用这种觉悟,那你的人生必然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随后,又一个声音响起,这一次显得圣洁光辉:“你要忏悔自己的罪吗?”
这是另一条路,自我救赎的道路。它可以让灵魂得到谅解,如同正常人一样前往信仰的归处。但是,这条路需要坦诚,必须明明白白供述犯罪的过程,为被谋杀的人忏悔,当然也要说出同伙。费奇左手是神术,是赎罪告解法印;他的右手是魔法,也握着魔鬼契约的签字笔。
在灵魂的层面,将死之人张大了嘴巴,他不敢相信感受到的这一切。在自我救赎面前,他开始犹豫,左右为难,浪费了最后的时间。当他最终选择向魔鬼的签字笔伸出手时,死了。
“没有契约,也没有救赎。”费奇叹了口气:“这就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