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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在梦萝等人还在酒酣正浓时,沈府,梦园。
“爷,小姐她出府去了!”云初恭敬敲了沈非墨的房门。
屋内的人沉吟了半晌,才淡淡吩咐道,“知道了。吩咐人去跟着,不危及性命,不用出手。”
长安太不懂事,该给她吃点苦头了,自己总不能护她一辈子。
“是。”云初应了声,转身离去。
“真搞不懂爷这是怎么了,小姐就这么大半夜的跑了出去,怎么都不担心?”听了沈非墨吩咐,云初前去安排人暗中保护离府而去的迟长安,一路摇头嘀咕。
“阿初,你这是去哪儿?”一道温婉清亮的女声将他叫住。
“长安小姐离了府,爷让派人跟着,我这赶着去安排。”云初停住,欢喜地看着眼前女子。
“长安也不小了,怎么还如此胡闹,怀州不比京城,别出什么事才好,你快去吧!”
“哎!我就去!”云初笑着应了,才别了女子,朝后院走去。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看向女子去的正是自己来时的方向。皱了皱眉,犹豫一番,最后还是咬牙开口唤道,“姐,你还是别去了,爷他......他已经睡了!”
女子脚步一顿,云红的衣衫在风里微微而动,半晌才回头对着云初温婉笑道,“我知道了,我只是过去替爷天一盏香。”
女子说完,不再理会身后欲言又止的云初,快步离开,转眼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云初摇摇头,一声轻叹,才施了轻功去安排隐卫。
女子行至沈非墨的院子才放轻了步子,略微调整了呼吸,粉面上熟练地挂上温婉体贴的笑容,才缓步踏上门前走廊的台阶。
门纸上透出淡淡微黄的亮光,闻着院中淡微的草木泥土气息,平息下去的心脏又宛若擂鼓,扑通扑通跳开。
玉手抬起,将要触到房门,一道树影在手上荡过,女子神情一阵恍惚。这几枝梅,是他大老远的从京城迁来,只是因为有一个人喜梅。而那个人,她从未见过。
怀州偏南,气候温湿,梅树就算种活了也难以开花,他还是从遥远的京城迁了过来,种在自己的院子。想到这里,女子眸色微暗,敛了神情,深吸了口气才推门进去。
此时的沈非墨换了衣服,一身月白衣衫裹着身子,领口微敞露出里面漂亮的锁骨,已然是洗过了澡,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长睫毛曼垂,遮了湛蓝的眸子,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紫檀木合,整个人比平日里更要冷清几分。
听到开门的声音,沈非墨抬了眼皮,冷清地看向来人,看清是谁后又收了视线,继续盯着手中木盒发呆。
女子心中一喜,公子还未就寝,对沈非墨冷清的视线视而不见。若是寻常人,早被他的目光冻僵了去,只是她不怕。面上含了笑,反身关了门,缓步走近。
凤目瞥见沈非墨手中木盒,正疑惑公子何时多了这么个盒子,又看到他湿漉漉的头发,发尾还滴着水,才收了视线,快步走到里间。
从柜子里找出一方青色棉巾,才回到沈非墨身后,捞起他的头发,替他擦拭起来。手上动作不停,轻柔稳妥,女子却是噌道,“公子是愈发不爱惜自己身子了,沐浴完,连头发也舍不得擦。”
沈非墨皱眉,清冷的面目上看不出情绪,也不答话。女子又叹道,“公子这样可不行,要是病倒了,这赛香大会可不能没了公子,听云初说皇上对今年的大赛很是重视呢!”
女子的话刚落地,手中青丝却是一扯,离了手。沈非墨已经满身寒意的站了起来,语调冰冷道,“云夕,你越距了!我说过,赛香大会的事容不得你插嘴,我不允许有下一次!”
那叫云夕的女子被沈非墨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低了头,细弱道了声是,手里的棉巾已皱成一团。
沈非墨瞥向眼前这一身云红衣衫,低了头委屈又恭敬的云夕,看见被她捏成一团的巾帕,才敛了情绪,复又坐下,轻声道,“继续吧!”
云夕不安地抬头,见沈非墨坐下,低头又对着手中木盒一阵把玩,才收进了怀里,贴身收着。不再多说什么,抖了巾帕,继续方才的动作来,动作仍旧轻柔稳妥,只是心情已不像方才愉悦。
手中青丝已在擦拭下略干,门口又响起了云初的声音,“爷,长安小姐去了风月阁,被玖池男子轻薄,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沈非墨听云初半天然后不出个下文,冷了声音追问道。
云夕叠起巾帕的手一顿,心中震惊,长安遭非礼了?
门外云初听沈非墨冷了声音,才慌忙接话道,“然后被成王所救。”说完捏了袖子,擦了擦额头,这暮春晚上本有凉意,却是让他出了汗。
沈非墨湛蓝的眸子一寒,随后面上带了丝讥笑,这人可是好生会躲,竟躲到了那地方去了。
云初听不到沈非墨发话,才又接着道,“其实,救小姐的不是成王,是...是白日里那位刁蛮的姑娘,只是那歹人竟是会功夫的,成王这才出了手。”
就这样,梦萝被冠上了刁蛮的帽子。沈非墨对此也是喜闻乐见,这云初的形容词当真恰当的紧。只是,长安差点毁了清白!
沈非墨远山眉一挑,语调有些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哦?救人的竟是位姑娘?那我这沈府出去的人,可都是吃了白饭不成?”
云初身子一抖,心道这位爷似乎动了气,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反驳道,“爷吩咐了,不危及性命不用出手。”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沈非墨薄凉的唇,挑起一抹深笑,旁边的云夕只感觉周围气压骤低,忙将头垂了下去。
门口云初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这话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今日,自己是栽在这里了。心里还在计算着,等下该去领多少刑罚,门内才又传出沈非墨淡淡的声音,“那女子,可查出了身份?”
听到沈非墨问话,云初才松了口气,看来等下罚得不会太重,才整了神色,答道,“隐卫送来消息,这名女子姓名身份暂时不详,却是这次大赛参赛人之一。”
沈非墨的远山眉蹙了蹙,湛蓝眸子一深,手指扣住桌沿,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指痕,才道,“长安现在何处?”
“随那姑娘回了流芳阁小院,成王殿下携了名妓红鸾一路护送过去。”云初如实答道。
沈非墨抬手支在桌上,玉指捏着眉心,半晌才道,“还算有些用处,我要那女子的真实身份,今晚所及之人各杖责二十,下去吧!”
“是!”
云初领了命下去,虽有责罚,却是轻的了。不过想到梦萝,云初却是有些震惊。白日里那个不屈不挠的清艳女子,本以为只是嘴巴伶俐了些,却不想还如此生猛。当时听着隐卫一板一眼地汇报着当时的情况,云初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这长安小姐不管了?
云夕见沈非墨似已疲累至极,这三日自己一手操持的大宴也不见他出席,原来是去了流芳阁,轻叹一声,转身去旁边案上的香炉里点香。
“云夕,这几日府上大宴都是你在打点,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沈非墨说完,起身走向里间,留下身后呆愣的云夕。
燃了香,云夕才收了椅上替他擦发的巾怕,走了出去,又轻声地将门关上。
心里有些欣喜,这几日的忙碌,果然没有白费,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在云夕离开之后,一道黑影自屋后闪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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