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断断续续的故事

冰上的青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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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由若干个片段形成的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一个个年轻的男孩,他们长相不同,家境不同,生活不同,姓格不同,却怀揣着同一个梦想。

    我们不能回到当初的景象,却能铭刻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就像墓志铭上写的那样:

    “我甘愿死去,我甘愿苦难,我的心却不甘愿这样活着。”

    远在东北黑河省的一个小村庄里,零星的村落点缀着皑皑白雪的世界,灰色的影像埋葬了多少少年的纯真和希望。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从容地背上行囊离开这个小小的山村,三月的天仍旧是冰天雪地地冷酷无情,四面吹来的寒风让铁孟飞打了个寒颤,冷的刺骨。

    并不单薄的衣衫此刻却怎么都不嫌厚实,恨不得在身上再裹上几道防线阻挡这冰冷的寒气。

    他从沪城一直坐车到首都,然后辗转了几次,足足过了三天三夜,这才回到这个小村,历历在目的是自己曾经奔跑在雪地里的场景,记忆里父母亲的句句嘱咐如今都显得苍白无力。

    铁孟飞并不后悔认识那几个兄弟,也不后悔答应了老五,他只恨自己无法照顾好年迈的父母,东北的汉子从不诉苦,吃惯了自家产的米面杂粮,也吹惯了寒风暴雪,就是没有流泪**。

    这时节的家乡比沪城要冷上很多,铁孟飞走了足足四个小时这才在恶劣的天气里赶到家门口,此时没有万家灯火,只有一望无际的夜空里,零星的点点灯火。

    “砰砰!”

    “砰砰砰!”

    铁父铁母想往常一样在家吃饭,这时节天黑得快,吃晚饭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也没有电视,一般吃完饭一家人稍微聊一会儿就入睡了,而聊得最多的就是夫妇俩远在沪城的儿子。

    自家的娃子争气啊,十里八乡的十几年没有出过大学生,就自家的铁蛋儿有大用哩,从小就看出这孩子将来争气,这不,去年就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沪城科大,听人说沪城是大城市啊,灯火万家,高楼大厦一片接着一片的。

    坐在一旁的一个十来岁不到的小女孩纯净地眸子挣得老大,用一副天真的好奇模样看着自己的父母,听着他们讲哥哥的故事,自从哥哥离开家去南方上学,她已经有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那个傻愣愣的哥哥。

    这天晚上一家三口正在吃饭,屋子外面的风刮的呼呼作响,这时,陡然传来一阵砰砰的敲门声,夫妻俩这立马就有些警惕起来。

    这时节谁会来敲门,由于他们老铁家比较特殊,担负着看山护林的任务,所有住在离村里比较远的地方,孤零零的一间屋子一户人家,莫不是山狼野狗吧。

    “老头子,不会是什么坏东西吧!”

    “谁?”

    铁蛋儿他爹猛地喝道,铁孟飞闻言立马就叫了起来。

    “爹,快开门,我是铁蛋儿啊!”

    “老爷们,快开门快开门,是铁蛋儿回来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个时候回来了!这还不冻死了!你个死老头子赶紧开门去啊!”

    “哦哦!我这不是正开着吗,你急什么,冻不死他!”

    老头子尽管嘴里是这么说的,但是手下的动作却不慢,麻利地扯开门栓,一打开,风雪顿时就往屋子里灌进来,只见一个山一般的汉子站在外面,正是自家的儿子铁蛋。

    关上门,一家人这才赶紧给铁孟飞脱掉身上的包袱,铁蛋**把那火炉推到儿子面前,然后赶紧倒了一搪瓷杯的热水来。

    “儿子,赶紧喝杯热水暖暖身子,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是不是学校放假了,这才三月里,怎么就放假了!”

    铁孟飞并没有答话,只是一个劲的喝水,随即一家人便坐在火炉边上唠起嗑来,第二天天刚一亮,老铁孟飞便不见了老父,随即一问这才知道是进山去了,这时节里打几只兔子就是上好的伙食。

    天气算得上不错,难得有太阳在头顶上晒着,铁孟飞没有瞧见自己的小妹妹,想必是已经上学去了,这小子在家里踟蹰了不少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把这件事情说给父母听,尤其是昨晚听完父母对自己的期望之后。

    中午吃饭的时候,果然铁父铁母都跟他问着学校的事情,铁孟飞顿时就有些踌躇不定。

    “爹,妈!儿子要跟你俩商量一件事情!”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把饭碗推开,这才郑重地说道。

    “嘛事,你这是咋整的呢-这好不容易回家搓一顿,有嘛事等会儿说去!”

    “你说的叫啥话,铁蛋儿,有嘛事说呗,娘听着!”

    “我不上大学了!”

    铁孟飞的脸憋得通红,嘴里不住地打着哐当,这一哆嗦就说了出来。

    “嘛事?不上就不上呗,没事!”

    这小子一愣没听清他娘说的什么,正想乐呵着,却被老子一句话给吓醒了。

    “嘛?你说嘛事?不上大学,你再给我说一遍,老子这不是白瞎了,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铁父顿时就勃然大怒,一时之间吓的铁蛋他娘也醒了过来,儿子刚才说的是嘛事,不上大学?这还了得!

    “爹,你听我说,这件事不是这回事,是这样的。”

    “你甭给我说这事那事,你要是不上大学老子今天就抽死你。”

    铁孟飞也没躲,就愣是让他爹给抽了一棍子,头上顿时就被打破了皮肉,殷红的血顿时就往外冒个不停,夫妻俩一见这景象,立马就慌神了,看着满脸是红的儿子,这才吓到了。

    “老爷们,你这该死的东西啊,你把铁蛋打死了!”

    “你哥娘们儿就知道吵,快快,快把铁蛋扶到**去,舀点热水来。”

    “爹,妈,你们别忙活了,我没事,我就想跟你们说这件事情,我真的退学了。”

    铁孟飞似乎是被这一棍子给打醒了,脑子分外清醒,看着年迈的父母,心里一横说道。

    顿时小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一般的安静。

    随后铁孟飞便缓缓地说出了自己连编带说的理由,事情倒是那么回事,就是改了一些东西。

    过了不知道多久,只见他老子慢慢站了起来,长久地盯着门外的空地,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上就不上吧,咱家的娃子咱自家清楚,到外面不要怕苦怕累,你爹妈在家好得很,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直到身影消失在皑皑白雪覆盖的山林中。

    铁孟飞看着老父亲坚决的背影,心里的那一堵坚壁瞬间就破碎了,眼眶里的泪水猛地流出来,混合着脸上的血迹,染红了白色的衬衫,也染透了青春的岁月。

    “妈,这是我在学校打工赚的钱,我留给妹子念书,一定要让她考大学,我忙完了就一定回来!”

    说完就一头扎进了空旷的原野中,只剩下他娘一个人红着眼,倚在门框看着他渐渐远处的身影,手中的那一把纸币上还散发着儿子的体温,顿时泪如泉涌一般。

    这是勇敢者的代价,也是青春的代价,没有人去告诉你怎么成长,也没有人告诉你怎么去做一个真正的男人,铁孟飞拒绝了张真一的好意,却选择了自己独有的方式,在他的信念里,自己就是自己的勇士。

    异样的情形同样发生在首都的一间小小的四合院中,高强的家庭是正儿八经的首都本地人,祖传的老房子住了几代人,这一代人就剩下父母两人以及他。

    高强的父母都是国家干部,平常很忙,几乎都不在家,所以一直是高强一个人住在家里,这天平静的院子里,却突然传来了高强父亲的喝骂声,四邻右舍纷纷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王,老高家是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咋整的?”

    “不知道啊,这一大早的就吵得不可开交,好像是他们家强子回来了,那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回来家里就吵起来了。”

    “哎,您几位啊,就别瞎猜了,我家那口子刚进去劝了,是这么回事,强子他爸不是一直想让强子进单位吗,大学毕业完了就进单位,这不强子这娃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一回来竟然说从学校退学了,要去搞什么网,你说这能不吵吗?”

    “是这么回事啊,强子这娃也真是的,这好好的大学不上,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一群老爷子老太太正在看着高强家的那个小院子议论纷纷,突然就看到院子门猛地被踢开,只见一个年轻人满脸怒容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脸上还有着鲜红的手指印子,赫然就是老高家的那孩子。

    “强子,你这是咋了,和**爸吵什么?”

    “哎,强子--”

    岂料高强那小子竟然一把挣脱了过去,谁都没理会,就冲出胡同口不见了,随即便看到强子**哭着从家里跑了出来。

    “强子,强子--”

    “秀枝,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孩子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嘛!”

    “-”

    强子妈直接追了过去,除了胡同口却空无一人,丝毫没有自己儿子的影子,这才蹲着哭了起来,不多时便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但是眼中却有着明显的悔恨之意。

    所谓知儿不过父母,他们岂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姓格,这次恐怕是很难让他回头了,不仅仅如此,而且说不定这家都不会回了。

    夫妻俩叹着气也没说话便搀扶着走回了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