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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萧筱正在池子边清洗着倒满墨汁的盆子,青雨走到她身边要动手帮她一起。萧筱赶忙拦道:“不用了,大冷天的,我一个人洗了就完事儿了。姐姐何苦还要凑一把,明日手冻坏了,连绣花针都拿不了了。”
青雨点了一下萧筱的额头,恨恨的道:“你也知道是大冷天的啊,今日你又怎么得罪四阿哥了,这盆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萧筱讪讪的笑了笑,她知道弘历对于书房的事情是非常在意的,再加上她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所以对青雨的这种关心也只是无奈的笑道:“我哪儿有得罪四阿哥,不过就是那砚台不小心掉到了盆子里而已。”
青雨皱起眉头,显然对萧筱说的话一点儿都不相信,她恨恨的说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性子?不管什么事儿都喜欢一个人担着,难道跟我说了,我还会笑话你不成!”
萧筱此时已经把盆子洗干净,取出手帕胡乱的把手一擦,挽住青雨的手臂,撒娇的笑道:“知道姐姐最心疼我了,您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情的。”
青雨无奈的看着萧筱冻得通红,还有些湿漉漉的手,无奈的取出自己的手帕细心的帮萧筱把手擦干净,唠叨着:“一点儿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就不知道让那些粗使丫头给你弄些热水洗盆子。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你的手非冻坏了不可!”
萧筱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安静的看着青雨低头帮自己擦着手,突然觉得眼眶有些热热的,心里有一种情绪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抒发出来。
萧筱慢慢的张开手臂,抱住了青雨的腰,喃喃的说:“姐姐待我真好。”青雨被萧筱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半晌才有些尴尬的拍了拍萧筱的后脑勺,低声笑道:“你呀!”
突然一个咳嗽声打破了这温馨的局面,萧筱和青雨都有些紧张的看向站在她们俩身后的桂嬷嬷。桂嬷嬷沉着一张脸:“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每个人打手心两下,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青雨脸色一僵,萧筱已经快步上前:“桂嬷嬷明见,这件事儿不怪青雨姐姐。是奴婢见青雨姐姐给奴婢擦手,一时间有些情绪失控才这样的,还请嬷嬷饶了青雨姐姐吧。”
青雨拉了一下萧筱,但萧筱还是执意上前了一步。她虽然近两年已经学会了不乱用好心,但面对给了她温暖的青雨,她还是无论如何都能漠视。
桂嬷嬷不动声色的看着萧筱,神态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哦,如此说错都在你?”
萧筱低头,恭顺的说道:“是,还请桂嬷嬷责罚。”
萧筱知道,这桂嬷嬷在墨韵斋就像是一个大家长般的存在。同那些二等婆子,甚至以往的萍嬷嬷都是不可相提并论的。虽然她不是弘历的奶嬷嬷,但是在弘历身边的作用也是差不离的。弘历对这位桂嬷嬷也尊敬的很,真是应了《红楼梦》中的那句老话,这府里有头有脸的老嬷嬷,要比低等的主子还要体面。
而桂嬷嬷正是这样的人,所以即便萧筱认为桂嬷嬷这惩罚来的很莫名其妙,她也没有鲁莽的去争辩几分。
桂嬷嬷又审视的瞧了萧筱一会儿,才道:“那好,青雨那份儿你就顶上吧,打手心板子六下!”萧筱一愣,青雨已经下意识道:“桂嬷嬷!”
桂嬷嬷瞪了一眼青雨,其实桂嬷嬷还是很喜欢青雨的,最起码青雨每次孝敬的绣活,桂嬷嬷都很喜欢。此时见青雨欲上前再帮萧筱求情,脸色也不由得又阴沉了几分。
萧筱连忙拦住青雨,走到桂嬷嬷身前,将双手伸到身前,低声道:“小竹领罚!”桂嬷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几个低等嬷嬷。那些嬷嬷正是墨韵斋的下等奴才,平日里最不喜这些小丫头们耀武扬威的,所以最喜欢跟着桂嬷嬷巡视,好有机会做这些事情。
只见那嬷嬷脸色暗爽的拿出了一根戒尺,一手攥住了萧筱手指,一手高高的举起,眼看板子就要落下来。萧筱本来还专注的看着那戒尺,此时却将视线转向了桂嬷嬷,低声道:“奴婢其实倒想问问桂嬷嬷,这罚是要让奴婢记住什么?”
桂嬷嬷显然早就想到萧筱不会就这样乖乖认罚,脸上扬起一些莫名的笑容,摆了下手示意那执行的嬷嬷停下,才看着萧筱道:“怪不得四阿哥说你是个怪的,如果老身这板子打下去,你准备如何?”
萧筱镇静的看着桂嬷嬷,淡淡的笑道:“奴婢做错了事情自然该罚,只是还请嬷嬷明示,奴婢错在哪里?”桂嬷嬷脸上的讥讽更大了:“不知道错在哪里,就说要替青雨挨罚?”
萧筱听到这里,躬身行了一个礼才道:“那是因为奴婢知道,青雨姐姐一点儿错都没有。如果说奴婢触犯了嬷嬷的规矩,那么青雨姐姐只是被奴婢连累而已。”
“触犯了老身的规矩……”桂嬷嬷低声重复着:“这话倒是有意思,你这是想告诉老身,你并没有触犯四阿哥的规矩,是老身越俎代庖了?”
萧筱低下头,轻声说道:“奴婢不敢!”
桂嬷嬷冷笑:“你哪里不敢?老身看你就快要当自己是这墨韵斋的第二个主子了!”桂嬷嬷的话说的很重,萧筱心里一片枉然,知道今天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了。
果然,桂嬷嬷瞧了一眼池边的盆子,对身后的冬卉道:“你去将盆子给四阿哥送去,就说这丫头犯了规矩,老身不得不罚!”冬卉笑颜如花的道:“是!”
青雨皱着眉头看着冬卉乐呵呵的拿走了盆子,知道平日里一向不爱出来走动的桂嬷嬷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这丫头捣鬼了。不由得又上前了一步:“嬷嬷……”
“你回房间去,不要让老身连你一起罚!”桂嬷嬷厉声说道。萧筱又拉住了青雨,微微的笑着:“姐姐快回去吧,我没事儿的。”桂嬷嬷一直冷冷的看着萧筱,并没有说什么。
青雨看了萧筱一眼,咬了咬嘴唇,最后仍是选择走开了。桂嬷嬷看着青雨快步跟开的身影,扬声道:“仔细自己的舌头,不该说的话少说!”
青雨脚步一顿,知道桂嬷嬷是在警告她不要去找四阿哥乱嚼舌根子。此时她们在前院和后罩院相邻的水池边,距离四阿哥的上房甚远,如果没人报信,想来四阿哥是不可能知道的。
萧筱微笑的听着桂嬷嬷的话,柔声道:“嬷嬷不必如此,即便是四阿哥知道了,也定然不会忤逆了嬷嬷的意思的!”桂嬷嬷眼睛一动,脸色又沉着了几分。看了一眼旁边的嬷嬷,那嬷嬷立刻会意,举起戒尺就往萧筱的身上招呼而去。
谁知,萧筱却一下子攥住了戒尺,一眼瞪向那行刑的嬷嬷。那嬷嬷不知为何,竟然被萧筱吓住了,不自觉的愣了一下。这一愣之下,戒尺已经被萧筱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