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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_80870允州流民的暴动,不仅仅是没有因为朝廷的赈济下来而消停,反而是愈演愈烈。特别是在大皇子亲自押送的粮草竟然被劫之时,百姓与官府的矛盾,被彻底激化。
皇上为了给大皇子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特意让他亲自押送了十万石的粮食过去,不想,竟然是直接就全军覆没了。
不仅仅是十万石的粮食没了,就连大皇子人也跟着一并失踪了。
如此一来,事情可就大条了。
皇上震怒不说,就连朝中的众多势力也是开始有些不安了。
一直依附于大皇子的那些大臣们,这时难免心中生出了动摇之意。毕竟这样大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安。
之前不管大皇子如何被排挤,好歹还有这个人在,只有他在,皇上对他的恩宠也在,那么一切自然也就好说。正所谓事在人为,便是如此了。
可是现在呢?他们所效忠的主子竟然是凭空失踪了,这等于是直接抽掉了他们的主心骨。
没有了大皇子这个主子在,他们做什么,都是觉得少了几分底气。
而梅相则是在整理过情绪之后,只是点明了,当务之急,一为迅速地筹粮送往允州,二为火速派人寻找大皇子,毕竟是龙脉,岂能流落民间?
面对梅相如此地沉着冷静,朝中众臣,自然是也都平静了几分。
皇上下令派出大批人马,前往出事地点寻找大皇子。同时,又另派了户部尚书再度押送粮食过去,这一次,皇上派出了桑丘烈为护送将军,以确保粮食能顺利地运抵允州。
对于大皇子失踪一事,自然是被皇上严令不得外传。堂堂皇子,竟然只是遇到了几个小毛贼,丢了粮食不说,还自身难保,这样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也只会丢了肖氏的颜面。
朝堂之上的气氛,自那日开始,便日渐诡异。原本一心向着大皇子的一些重臣,此时在朝堂上也都安分了许多,再不敢多说话。而他们的死对头这一边儿,日子也不比他们好过。
因为在有心人看来,大皇子出事,最得利的,便是二皇子和桑丘家了。所以,难保不是桑丘家的人,利用了自己手中的势力,将大皇子给劫走了。
当然,这样的说法,自然只是各位大人们在自己府里偶尔嘀咕一句,哪一个也是不敢将这话拿到了明面儿上来说的。可是即便如此,也依然为桑丘家和二皇子,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大皇子毕竟是占了一个长字,如今他出事,无论是按长幼,还是按嫡庶来说,二皇子都是将来皇位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皇后和二皇子所担心的,就是皇上是否也这样想,也会对二皇子和桑丘家族再生了偏见。
桑丘子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淡颔首,表示知道了,一个字也没说,仍然端坐于原处静静地喝茶。
他虽已入朝多时,却是一直以身体不适为由,极少出入朝堂,至于早朝,那是一次也未曾去过。
桑丘烈接到了皇上命他押送粮食的诏令后,一脸烦闷地来找桑丘子睿,不想一进门,便看他一脸淡然的喝着茶,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大皇子失踪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桑丘子睿点点头,“嗯。”
“你怎么看?”
桑丘子睿不语,只是微动了一下眼睑,看着自己这个最年轻,也最为英武的叔叔。
桑丘烈年少随军,现在身上的功勋官职,也都是自己在沙场上一刀一剑地亲身拼杀出来的。与桑丘弘不同,他一出生,便过继了过来。虽为嫡子,却是绝对不可能袭承爵位,再加上自小便喜爱拳脚功夫,所以小小年纪便有了自己的志向。不足十八,便上了战场。
或许也是因此,桑丘烈与桑丘府上的任何一个人的感情都算不得太深厚,也唯有对他的大哥,还算是敬重一些。离家多年,浴血疆场,再加上后来奉了父命,留在京城,所以与桑丘本家儿的人,事实上也算不得多亲厚,倒是与留在这里的桑丘家族的旁系,较为热络一些。
桑丘烈对桑丘子睿这个侄儿,倒也没有什么偏见,只是始终觉得,不过是一名年轻后生,再聪明,再厉害,又能到了哪儿去?可是前两日,他进宫觐见皇后娘娘,从她的言词中得知,能让二皇子入朝,并且是顺利地入了兵部的,竟然是这个年轻侄儿的功劳。
桑丘烈思索了好几日,对于桑丘子睿的本事,也一直是半信半疑。
如今桑丘家族和二皇子,正面临着极其严峻的考验,这个时候,这个侄儿竟然还能如此悠闲地在这儿喝着茶,要么就是心中早已有了对策,要么,就是无计可施,唯有如此,方能安桑丘家族上下之心了。
“不怎么看。三叔不必紧张,一切顺其自然便可。船到桥头自然直。”
桑丘烈呆了呆,好一会儿才道,“子睿,此事现在对二皇子可是极为不利。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万一有人在皇上的身边稍有鼓动,便会牵连到二皇子?”
“三叔,我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怎么急,都是没用的。”
桑丘烈显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紧了紧眉心,面上的表情有些肃穆,“我知道你向来聪明,可是此等大事,你只是告诉我要顺其自然?子睿,你到底是高估了我们桑丘家族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是低估了梅家的势力?”
桑丘子睿放下了茶杯,抬头看着一脸怒容的桑丘烈,浅笑一声,“三叔,对方尚未有所动作,您便先自乱了阵脚,您可知道,已是犯了兵家大忌。”
“桑丘子睿,你不必在我面前卖弄你的这些文才本事,我桑丘烈能坐到了今时今日这个位置,所依靠的,都是我自己的本事。我在沙场征战十几年,虽不能说是百战百胜,可也是战功赫赫。在我面前提兵法,你不觉得是在班门弄斧吗?”
桑丘子睿这才起身,双手负于身后,依然是一袭纯白色的衣裳,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一抹干净、纯粹之中。好像他生来就该如此,那清冷绝尘的气息,除了他,旁人再不配有。
“三叔,你怎知我兵法便不如你?我承认你在战场上十几年浴血奋战,可是这不代表了你就一定是对的。还有,放眼整个儿紫夜,论起兵法,目前为止,已经出手了的,皇上才是用得最好的那一个。而你?在他的面前,怕是也只配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小兵。”
被人如此侮辱,按理来说桑丘烈该十分恼火才对,可是他却仍然在想着,他刚刚话里,所提到的那个人,皇上?难道说,最近半年来京城所发生的一切,实际上根本就是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三叔,快去吧。这一次,我敢担保,再也不会有人劫你的粮食了。只不过,到底要不要遇到劫匪,还得看你自己是不是聪明了。”
桑丘子睿说完,清笑一声,一撩袍,踱步远去。
桑丘烈则是还留在了原地,开始细细地品味着他刚刚说的话,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是紫夜出了名的猛将,那么由他一路押送,一些宵小之辈,自然是不可能再有心思来抢劫粮食,这不是很正常,很理所当然的吗?
等一下,桑丘烈的脸色骤变,之前大皇子亲自押送的粮食,不也是有不少的精兵强将随行?结果呢?
那么刚刚桑丘子睿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他这一路上,到底是应该太平无事,还是应该出点儿什么差错呢?
浅夏与穆流年才安静了没两天,和宁便出事了。
浅夏等人赶过去的时候,和宁已经死透了,身体僵硬,浑身冰凉。
穆流年没有让浅夏进去,而是自己带人进去看了,出来后,再净了手,一脸阴沉道,“应该是昨天晚上殁的。没有中毒的迹象,额头上有一处硬伤,整个人的脸上都是血,我仔细看过了,应当是撞柱而亡。”
“堂堂紫夜的皇室公主,最后落得如此下场,许是她也觉得自己有辱皇室颜面,所以才会选择了自尽。”
穆流年点点头,一摆手,便有一道暗影出现,见王爷冲他微微点头,便直接进了屋内,将和宁的尸体拎了出来,直接就消失了。
浅夏被他的举动给惊得目瞪口呆,手也伸出去了半截儿,“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现在可是白天?”
“放心,他知道怎么做。和宁的身分在这儿摆着,绝对不能出丝毫的纰漏。”话落,穆流年又吩咐了三七和妖月将这里里里外外都仔细地查看了一遍,但凡是可疑之物,尽数搜集起来,直接毁掉。
因为和宁之死,穆流年担心浅夏会多想,立马就吩咐了人去准备,两人早早地便回了长平王府。
虽然和宁死了,可是她之前透露出来的关于定国公府的那个秘密,浅夏可是一直没忘,她更没有忘,当时自己听到了这个消息时,实在是有些吃惊,可是反观自己的舅舅,对于这一切,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现在回到了初云轩,浅夏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自然又想起了这件事,当下在床上盘膝而坐,就开始琢磨着,难不成,舅舅早就知道这个秘密?
轻咬着嘴唇,想着当年林少康与母亲之事,当时舅舅即便是没有现在的一介闲差,想想那会儿应当也有本事令母亲称心如愿,可是怎么会任由母亲肝肠寸断,最后却嫁给了卢少华呢?
浅夏想地入神,穆流年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在想什么?”穆流年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还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
“元初,定国公府的事情,你也知道?是王爷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查到的?”
“这样隐秘的事情,我父王怎么可能会知道?自然是我自己着人调查到的。说起来,还得多亏了皇上多年来对我们长平王府的戒备,不然,我也不可能会在偶然间发现了这个秘密。”
“你所说的定国公府背后的隐秘势力,难道会比他手中的兵权更为重要?”
“自然是不可能的。若是两国交战,当然还是兵力最为重要。至于定国公府的隐秘势力,事实上,只怕是当今皇上也不一定知道。”
“呃?”浅夏有些惊诧,皇上竟然也不知道?
穆流年扶着她慢慢躺下,“当年皇上即位之时,先皇已是病入膏肓,昏迷不醒。而关于定国公府的秘密,除非是皇上真正选定了继承人之后,才会将这个秘密告之,否则,是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当年皇上亦是在极为残酷的宫斗之中,才得以顺利继位,这么说来,他当时即位只是凭借了身后强大的后盾,而非是先皇的遗诏?”
“嗯。当年皇上及桑丘、云、林等几大家族控制了局面之后,假传圣旨,如此,皇上才能顺利继位,不过,听闻在这场宫变之中,太后也扮演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不然的话,皇上继位这么多年后,也不会对她十分的恭敬尊重。而且皇上向来多疑,可是他疏远字桑丘家和淮安的许氏,却始终对栾河的刘氏,宠信有加,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刘相的位置了。”
浅夏点点头,她自然不认为皇上是真的顾念什么母子之情,或者是甥舅之情了。
先皇是什么性子她不知道,不过,听闻可是一代圣主,想来,是绝对不会中意这么个小心眼儿的皇子来继承大统的。
只是奈何自己当年突然病重,至于后面怎么闹怎么斗,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不过,浅夏的眸光微闪,一想到了这个假传圣旨,似乎是就有些能理解,为何皇上继位之后,当年有着从龙之功的大臣们,为何会选择了慢慢退隐了。
知道皇上这样的秘密,将来若是再在朝堂上犯点儿什么错,只怕,想要保住性命都成问题。
“当年你父王也有拥立之功?”
穆流年摇摇头,“长平王府在紫夜,算起来应该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长平王府历代以来,所拥立的,就只是皇上钦定的皇子。而先皇走的急,所以,至死都未曾订下继承人,所以,长平王府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的。”
浅夏听罢,明眸流转,唇角略带着几分笑意,有些坏坏地看着他,“可是当年你父王,应当也是有几位来往比较密切之人吧?这里头,可是就有某位皇子?”
穆流年摇头轻笑,“浅浅,你想的太多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当年的那些旧事,而是桑丘烈已经护送粮食到了允州。浅浅,你这么聪明,可能猜到是何人将十万石的粮食给劫走了?”
浅夏怔了怔,摇摇头,“我只能大概猜到几个人有这种嫌疑和动机,具体是谁,我还真的不敢说。”
穆流年倒是笑了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浅夏想到,他绝不可能会凭白无故地想起来问这个,说不定,他是有什么事要与自己说。
“第一个有嫌疑的,自然就是众多朝臣们以为的二皇子肖云放,或者是桑丘子睿了。不过,对于桑丘子睿这样一个向来自诩清高聪明之人,应该是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大皇子。一招不慎,许就能将自己给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所以,我觉得应该不是他。”
“有道理。那个白毛妖人,的确是有两把刷子,这样明显自掘坟墓的事儿,还真不像是他干的。”
浅夏这一次,似乎是没有留意到,他口中所说的白毛妖人,这样明显就含了几分鄙夷的说辞。
“第二个有嫌疑的,应当就是大皇子自己了。”
“肖云松?”
穆流年一听,登时来了兴致,“你且说说,如何会怀疑到了他的身上?”
“大皇子这一次在户部历练,显然是被人算计了。允州的那些流民暴动,只怕十之**,也是冲着他来的。而这一次即使是他能将功赎罪,只怕回朝后,也要难免将身上的所有官职卸下,如此,方能显出其认错的诚意。只是若果真这样做,那他将来再入朝的时间,只怕就是遥遥无期了。”
穆流年点点头,“浅浅说的不错。这一次,他还是借助了皇上对梅妃的那一点儿点儿情分,另外,再就是对他的一些怜惜。可是如今,皇上在宫中另有新欢,只怕对于梅妃的情分,也已经淡去了许多。哪里还会再想到了这个丧母的皇子?”
两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似乎是看到了一抹惊异。
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也不过如此吧?
浅夏也有些意外,两人竟然是能想到了一处!
“浅浅,你还有再怀疑的对象?”
浅夏犹豫了一下,这一次,眸中明显就多了几分的忐忑和不安,尔后环顾了一下屋子,才在穆流年的耳边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皇上!”
穆流年大喜过望,他们两人果然不愧是夫妻,做事一致,连思想都是如此地合拍。不过,对于第三个猜测,心中知道也就罢了,暂时,还真是不太适合再有其它的言论。
窗上的淡黄色的笼纱,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拉在了上头。
穆流年看了一眼,眉心微有不悦,随即起身,将各处的帷幄统统落下,急不可奈地爬上了床。
一室春光,风光旖旎。
长平王府内平静如常,外头的朝务,也是看起来一切正常。至少目前为止,桑丘烈一行人,还未曾传回什么不好的消息。
而允州刺史方亮,似乎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困境,思索再三,还是派人秘密给长平王府送了一封信。
长平王接到信后,没有急着打开,而是让人将穆流年唤来,又等了一会儿,再派了去跟去,说是让世子妃也一道过来。
浅夏有些意外,方亮竟然是会主动向长平王府示好,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当天晚上,方乔生便来王府拜访。穆流年身为世子,自然是要与王爷一同会客。
浅夏将那信中的意思再三地琢磨了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名门世家,能繁衍昌盛百余年,自然是不可能没有原因的。
而穆焕青则是自那日之后,便比之前更为低调了一些,甚至是低调到了让人会忘了,府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对此,浅夏自然是不可能掉以轻心,除了元初派过去的人外,她也命七星门的人,严密地监视着穆焕青,看看他身边到底是有多少厉害的高手在。
很快,桑丘烈传来消息,将至允州时,果然发现了有人趁着夜色偷袭,不过好在守卫森严,才没有酿成大祸。不过,也因为对方实在是狡猾,所以,他们的人,也只是捉到了两名劫匪。
等到桑丘烈将两人的面巾一撕下,再一审问,才知道这二人也是因为长期食不果腹,不得已,才做了这盗匪的营生。
看似不太相干的事情,却是将京城方家,再往死里逼了一步。
允州的情形到底是遭到了哪一步?方亮这个刺史是怎么当的?
没有人知道的是,这一夜,穆流年让人去拜访了一下方乔生,别的也没有多说,只是将方亮的求助信拿出来亮了亮,方乔生便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桑丘子睿的本意,是要将方乔生逼出来,不过,那些粮食,还真不是他劫的。
原本桑丘子睿是真有这个心思的,不过在后来考虑到了浅夏应当是不可能会爱上一个将饥民的粮食给夺走的恶人,所以,便没有下令动手。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的人发现,早已有人在暗中埋伏了。至于到底是谁的安排,他也并不能确定。
所以,桑丘子睿才会提醒了桑丘烈,他带队押运粮食,既不能被劫了,也不能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否则,那倒霉的岂非就是整个儿桑丘家族了?
而现在桑丘烈传回来的这个消息,则是基本上让皇上及其它大臣们,暂时放了心。只要允州的流民事件,不会再继续恶化,那么,应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解决了允州的事,接下来,自然就是要寻找大皇子了。
桑丘烈将粮食运到之后,便打开了出门前,皇上派人交到了他手上的密旨,寻找肖云松。
桑丘烈的嘴角抽了抽,这个差事,无论是否能找到,只怕都会惹得一身骚了。
不过皇命难违,也只有遵旨的份儿。
允州这边的情形基本上得到了控制,而在之前的暴民之中明显是头目的,早在桑丘烈等人到来之前,方亮就已经让人盯上了,如今粮食有了,那么方亮也就无所顾忌,直接下了命令,将那些人统统带回来,押入大牢。
方亮虽是文官,可是手段却并不比武将软,更何况,这一次的暴民事件,已经将他们方家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这样的一些暴民,他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最重要的是,总要找到这次事件的背后主使。
而桑丘烈等人遍寻无果之后,便上奏朝廷,他身为梁城左卫大营的统领,自然也不能离开的时间过长,否则,只怕会生变。
皇上下旨将桑丘烈召回,同时,又派出了大批的人手,四处寻找肖云松。
一连数日,肖云松看着自己衣衫完整且干净利落,再看了一眼桌上的美食佳肴,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如果他说自己被人给掳走了,只怕是他自己都不信。
在这里,除了自由,他什么也不缺。这里的主人,甚至还为他准备了貌美的丫环和侍妾,如果不是因为肖云松心里头还有更想要的,只怕真的就会迷醉在了此地。
这里的一切都是奢华瑰丽,他所住的屋子,亦是被装潢的精致富丽。如果不是他亲身体现了一把,只怕他自己也不可能会相信,自己会在这里享受着自己的牢狱生活。
而且还有美人美酒相伴。
肖云松来到这里已有十来日,除了一开始的询问此处是何地,却无人应答外,他便打消了这个心思。
这里的主人,既然是敢将他掳来,那么,自然也就不会让他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显然,他们对于自己皇子的身分,还是很清楚的。
一开始,肖云松也怀疑将他掳来此处的,会是肖云放,或者是桑丘子睿。可是住了几日之后,他便将这个心思彻底地打消了。
如果真是他们,怎么可能会给自己这样好的待遇?
只怕是要迫不及待地杀了自己,然后好取而代之吧?
肖云松知道,自己暂时是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的,他也不急,被掳之前,他还是受了一些轻伤。这会儿,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养养伤。
肖云松知道,这一次,自己将十万石粮食给弄丢了,那么,即便是他平安回京,只怕也少不了父皇那里的一顿斥责。如今这样反倒是对自己有利了。
自己到底是被掳了,还是受伤被平民所救养伤了,全看他回京后怎么说了。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得平安地返回梁城。
与肖云松的院子,一墙之隔的地方,只见一位年轻的贵公子正优哉游哉地吃着茶,听着曲,赏着花。时不时地,从桌上抓起一块糕点,再捻碎了,投入下面的池塘之中。
“公子,如今桑丘烈的人马已经有大半儿撤回了梁城。不过,暗中仍然是有不少人在寻找这位大皇子,您看?”
“不必理会。若是他们果真能找到此处,那么,他们这些年的功夫,也等于是白做了。”
男子的声音似乎是透着几分的魔魅,清朗中有丝邪气,不过却是太过浅淡,若是不注意听,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不过,随着他的话落,数步外侍奉他的那几名仆从,个个儿脸色白了些,下意识地就将头更低了几分,身子,也向前倾了倾。
“公子,那咱们的计划还是一切照旧么?”
“自然!肖云松,只是第一个。紫夜皇,你欠了本公子的,也是时候该偿还了。这一次,本公子就先收些利息,让你也感受一把最宠爱的儿子,生死不明的刻骨之痛!”
男子说完,冷笑一声,起身到了栏杆边上,一手扶了栏杆,一手仍然是悠闲地负于身后,轻风微起,将他的丝丝墨发拂起,宛若是在跳舞一般,充斥着一种魔力。
肖云松为了打消对方的戒备,便天天与美人厮混,夜夜酩酊大醉,与美相伴。
直到这日,肖云松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穴道,似乎是被冲开了,顿时欣喜若狂。
他自来了这里之后,一醒过来,便发现了自己的内力被锁,穴道被制。不能使用一丝一毫的内力,否则,便会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噬骨之痛。
不知道是不是他连日来的小心翼翼,所以,原本是每隔三天出现一次在他身上施展点穴功夫的人,却是给遗漏了。
肖云松很明显地意识到,这是自己逃离这里的唯一一次机会。如果不成功,那么自己只怕就要折损在这里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还有一次机会,不是吗?
肖云松趁着夜色,先解决掉了一个小侍之后,便换上了他的衣服,然后再低头快速地在院子里头穿梭着。幸好这个时辰还不是太晚,许多院子未曾上钥,而肖云松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可是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日子,大概也看了出来,膳房在什么位置。
一般来说,有膳房的地方,都会有一个后门,专供那些送菜的,和处理这些泔水的人通行的。
所以,一路上肖云松就按着自己的猜测,很快,就摸到了膳房。
肖云松大喜过望,不过才走了两步,便被人喝斥道,“站住,你是什么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肖云松的身形顿时僵住,然后再抖了抖手,几乎就是捏着嗓子变了音色,“回大人,奴才是给那位公子来取些好酒的。那位主子最近嗜酒如命,您也是知道的。”
来人正是这院子里的护卫,这会儿正赶上了他巡夜,自然是要叫住盘问几句。
“搬酒去酒窖,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肖云松暗恼这些人多事,也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说是饿了呢?这会儿看这样子,想要不回答,自然是不可能过关了。眼珠子一转,连忙低头哈腰道,“护卫大哥,您也是知道奴才们的不易的。这位爷要了酒,自然也要下酒菜了。奴才也只能是去膳房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来应付一下。”
“嗯。”那领头儿的护卫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才有些不耐烦道,“去吧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别再乱走。”
“是,护卫大哥,小的这就去。一定速去速回。”
在身后那几名护卫的眼神下,肖云松也只能是往膳房的方向走,一边走,心里头则是有些着急,这会儿是天色暗,所以他们没有看出自己不是这里的奴才,若是一会儿到了膳房,那里可是有灯烛的,定然是会被里头的厨娘给认出来的。
好在就在他距离那膳房的门口不过一尺左右,伸手就要敲门之时,听到了身后有人将那几名侍卫叫走,听着话里的意思,是去吃酒了。
肖云松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整个儿都湿透了,连忙往右侧一闪,摸着黑儿,就开始找那处小门儿了。
而在他闪身过去之后,原先走了的几名护卫,又再度折了回来,看着他的背影,却是冷笑不已。
“鱼已经快要出缸了,去回复公子一声,另外,咱们外头准备的人手,也该精神精神了。”
“是,大哥。”
肖云松一路摸着黑,磕磕绊绊,身为皇室血脉,何等受过这等罪?
待出了这院子,才在险些摔倒之后,意识到,这里似乎是在山上。也就是说,他想要逃离这些人的控制,就要趁着夜色下山。而这夜间赶路,而且还是山路,可是极其危险的。
豺狼虎豹什么的,自然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不熟悉路,万一一路上再不小心留下了什么痕迹,只会让他们更快地找到自己。
不过,肖云松再回首看了一眼那处庄院之后,一咬牙,一跺脚,也只能拼了。
他敢肯定,自己若是再度被这些人给抓了回去,享受到的,可绝对就不是这样的生活了。
肖云松一路上跌跌撞撞,直到天色发白,才总算是看到了山下的官道,心中正暗自庆幸,自己总算是逃出生天的时候,不料脚下一滑,直接就从这里给滚了下去。
好在这里也是快到山脚下了,除了手和脸上有些擦伤之外,也看不出有别的什么伤痕。不过就是衣服破了些,有些枝条将他的衣裳给挂断了,再就是他自己觉得浑身的骨头就像是散了架一样的疼。
肖云松忍了痛,连忙爬起来,就继续往前走。他知道,天一亮,他失踪的消息,对方定然就会察觉到了。一旦追上来,自己只怕是要数不尽的苦头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好运气,才走了没多久,便遇到了一个赶马车的老汉,一边儿走还一边儿唱着小戏。
肖云松赶忙上前作揖,求了这名老汉,这才搭上了一辆顺风车,离这里越来越远了。
没有人注意到,一抹黑影闪过,将之前那树上挂出来的肖云松的布条,一条一条地摘了下来,甚至是连那地上的一些血迹,也用土给埋了埋。
终于,肖云松自认安全了,也便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看着那名让他搭车的老汉,眸中却是闪过了一抹杀气。
他是什么人?
是堂堂的大皇子,是将来紫夜的皇!可是现在,他这一生中最为狼狈的一面,却是被这个老汉给撞见了,那么,他自然就不能再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了。
肖云松没有犹豫,直接就伸出了右手,锁喉功的架势,就袭向了那名老汉。
眼看就要得手,却见那名老汉身形极其灵活地避了开去,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他道,“你这年轻人,好没道理。这一路上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安全?像你这样忘恩负义之人,果然是不应该再苟活于世了。”
肖云松在看到了他的身手如此敏捷之后,便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了。
一路走来,他并未发现这位老者会武,可是现在,很明显,他不仅会,而且身手还远在自己之上。
老汉再度冷哼了一声,直接就使杀招对了上去。
肖云松本就受了伤,再加上这身上的内力并未完全恢复,所以应对起来,自然是有几分的吃力。
肖云松无奈,只能是边打边求饶,“前辈恕罪!刚才晚辈也只是以为您跟他们是一伙的,所以才会动了杀气。如今知错了,还请前辈消消气。”
“呵呵,我该说你笨呢,还是该说你蠢呢?”
听到了这一句,肖云松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不为别的,因为眼前老汉的声音与先前已是判若两人,这样年轻的声音,肖云松敢打赌,不会超过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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