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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王府老夫人杜氏的寿宴,因为大公子朱子墨的桃色丑闻,只能草草结束了。
事情发生太过突然,但丑闻的传播速度还是十分惊人的。即便朱远山已经第一时间让人封锁了消息,但消息的传播已经不能控制。
很快,就已经在所有前来参加寿宴的太太、小姐中流传开来。
事情当然隐瞒不住,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杜氏听说后,十分震怒,就像被人当众刮耳,臊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也无心去应酬那些老熟人,因为她觉得那些人的笑容、言语,都透漏着一股看好戏的味道。
杜氏知道过了今晚,自己将会成为整个京城上流社会的笑柄。
眼前满屋的寿礼都仿佛会开口说话,正朝着她发出“桀桀”的耻笑声。
杜氏气到差点当场翻桌,但她知道她不能如此做。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要装作与大房她们休戚相关的样子。
等所有人离开真王府。
青松院内,杜氏终于不再忍耐。对着王氏和朱远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王氏委屈不已,只能耷拉着脑袋。
大房内的所有主子、丫头,已经是灰头土脸,恨不得彻底隐身。
朱子墨则因为身体“虚弱”,昏睡在床上,侥幸躲过了祖母杜氏正面的炮火。
朱远山在妻子身旁,同样承受着母亲杜氏的怒火。
他也是濒临爆发边缘,恨不得将那逆子千刀万剐,方能解恨。
但现在,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冷静,他们全家都会遭殃。
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妥善处理,那些朝中御史,必定会口诛笔伐说他治家不利、教子无方,如果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只会让他受逆子牵连,万劫不复。
朱远山毕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多年,自然首先想到的是怎么在官场上,将这件事情的影响变成最小。
他堂堂一品大员,在朝堂上也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眼下只能因为逆子的事情,被母亲这样训斥。
杜氏怒火之下,没人敢不怕死地出来替大房说话,更不会有人还想触其霉头。
就连平日里,处处与王氏作对的曹氏,也低下头,不再言语。和儿子、女儿乖乖坐在丈夫朱远川身边。
朱熹在一旁,一直不曾开口,更不曾加入杜氏对大伯一家的讨伐。
他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冷眼看热闹。
朱子墨这件事情,当然不是表面那样简单。不过,朱熹并没有后悔,这一切都只怪王氏自己作死。
其实,朱熹早就发现,宴席上给他的酒有问题。当时,他只不过顺水推舟,假装不知道,表面上喝下了有问题的酒水,其实暗地里已经服下了解药。
他原先想看看是谁在杜氏的寿宴上朝自己下手。
没想到,却抓出个王氏。不过,朱熹并没有多少意外!
这些年王氏一直以杜氏马首是瞻,过去,对他下手也离不开王氏的身影。
朱熹只不过将计就计,使了个金蝉脱壳、李代桃僵之计,暗暗将朱子墨换了过来。
而他本人则在一旁看好戏。但没想到,也阴差阳错,救下了自己的小丫头。
这冥冥之中都是命数啊。
朱熹想到一旁若有所思的宋翊,就是知道小丫头一定能想明白。他对宋翊的信任也是十分盲目了!
杜氏气到后继无力,趴伏在上座扶枕上。身上刺眼的衣服已经换下,她也管不上现在多狼狈了。
身边殷妈妈一见,赶紧上前替杜氏顺气,并喂下了新沏的参茶。
杜氏如此,朱远山兄弟两人更不敢安稳坐着,连忙带着妻儿跪倒在地,并连声乞求杜氏保重。
“我老太太造的什么孽。这哪里是给我老人家过大寿,这明明是向着法子逼死我。远山,你说,这件事情要怎么办?你的儿子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要怎样处理他?”
“他咎由自取,只能……”朱远山眼神的煞气一闪而过。
而深知丈夫为人的王玉艳,心中一惊,连忙开口道。
“老爷,子墨是被陷害的啊”
毕竟母子连心,王氏虽然不能说出事情的真相,但却固执地要求老夫人和丈夫不要抛弃自己的儿子。
王氏刚出口,就被杜氏一碗茶水就朝她砸了过去。
不过还好,这天气寒冷,茶水凉的快。
王氏虽然被人泼了水十分狼狈,但也没有什么大碍。
“母亲~”朱晨曦看母亲被祖母泼了茶水,本能地上前查看。
但想到此刻的场面,她也不敢为母亲出头,只抱着王氏瑟瑟发抖,也不敢开口为母亲讨公道。
王氏虽然被老夫人浇了满头,但却仍然固执地挺起了腰背。
她要为自己的儿子争一争,如果她这个做母亲的不为儿子说话,就没有人再为儿子说话了。
虽然王氏不是一个好人,但却实在对一对儿女十分好。
为母则刚,此刻在王氏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老夫人,您要打要罚,我们不敢有半句求饶。但您老请听媳妇一言。子墨一直在外读书,要不是老夫人的寿宴,也不会从书院回来。他本身就有婚约在身,更不会混账到在婚礼前期与别的女人厮混。这一切,必定有阴谋”
“你说什么话?你在怪我大寿,才让朱子墨回来吗?”杜氏一听更是怒上加怒,本想继续发火,但朱熹却先开了口。
“哦?阴谋?本王倒是十分想知道,大伯母如此信誓旦旦,是否有真凭实据,或者知道一些内幕呢?”
朱熹在一旁开口,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氏看着朱熹,在对方冷血的眼神中,渐渐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对方全部知道、无所遁形。
而且,对方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处罚她。要让她知道得罪他,就要承受其怒火。
他不直接对付她,而是朝子墨出手了。
王氏怨恨,但有苦难言。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王氏恨不得将所有一切都说出来,但却不敢开口言明。
“不,我不知道。但我了解我的儿子,他自小听话,更是知书守礼,对老夫人更是孝顺非常,他一定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的”
“他不会?他怎么不会,众目睽睽之下,他在自己祖母的寿宴上做出这样的事情,还哪有一点孝顺可言?你们王家的种都是贱种,你儿子是,那个王疏瑶也是。我还不知道,你王氏打得好算盘,前面来了个王疏桐,现在又冒出个王疏瑶。你好啊,王氏,真好!”
杜氏咬牙切齿,恨不能将王氏千刀万剐。
王氏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不顾丈夫的怒火和婆婆的辱骂,说道“老夫人。子墨是我的儿子,但也是您的孙子。他身上有王家的血,但他却姓朱,是千真万确的朱家血脉。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还请您明察,千万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还您孙儿一个清白”
王氏的话还是让人听明白了,她在说一件事情。朱子墨是朱家的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朱子墨的事情处理不好,整个真王府,朱氏一族都会受牵连。
“你?好个王氏,你在威胁我们?”杜氏指着王氏,气得浑身哆嗦,全身颤抖。
而朱远山兄弟两则不像母亲杜氏那样彻底失去理智,知道王氏刚才所说十分正确。
这朱子墨一个人的荣辱事小,但外人却根本不会认为这是朱子墨的事情,只会认为是他们真王府的事情。
朱远山和朱远川两兄弟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
朱远山朝杜氏说道“母亲,这王氏母子万死不足惜,但她刚才所言却不无道理。子墨的事情处理不好,儿子们的前程断送不说,府里的其他晚辈要想有好姻缘也是绝无可能了。还请母亲先息怒,再想对策。”
朱远山的话,还是直击杜氏的要害。她是个要面子的人,虽然朱子墨让其丢脸,但与整个家族利益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
朱远川、曹氏都明白大哥的意思,更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纷纷替王氏和朱子墨求饶。
“你?你们?”朱远山的话还是让杜氏听见去了,但她还是气愤难平。
“今晚这么多客人,哪里还能封堵得住消息。想来,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还能怎么办?”
“母亲,子墨在自己府上发生这种事情,要去遮掩根本不可能。现在,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大家万众一心,共渡难关。要明白,子墨的丑闻,不但是我们大房的危机,也是整个王府的危机”
朱远山说着说着朝朱熹看过去“王爷,您说呢?”
朱远山说道“王爷”二字,心还是止不住痛了。这个爵位本来应该是他的,他才是父亲嫡长子,但现在却只能做一个吏部尚书,对自己的侄儿卑躬屈膝。
朱远山的问话,朱熹当然不能假装没有听见。
但他却并没有掺和的打算“大伯,所言极是。不知,您有何良策?”
朱远山见对方不接话茬,知道他在置身事外。
“王爷,子墨与邓少傅千金的婚事不能退,国子监的官职也不能丢。他与王家小姐早有婚约,本想纳其为妾,但却因贪杯误事、擦枪走火而已。”
“夫君”
“父亲”
王氏和朱晨曦母女两惊呼,朱远山的意思是木已沉舟,要让王疏瑶进门。
但正妻未娶,一个王家庶女,怎么不荒唐。
“闭嘴,我是在求真王救朱子墨”
朱熹直视着朱远山,从对方眼里读出了赤裸裸的威胁。
朱熹笑了笑,并没有将朱远山的威胁放在眼里。
朱远山倒是想得美,明明是朱子墨做了错事。他还想让自己的儿子事业和美人都不失去?哪里有这种好事?
“大伯,这件事情,恕小王做不到”
“子墨与王家小姐的事情,是有错在先。这要是不但婚事一点不受影响,仕途也照样顺畅,岂不是让天下人杯葛真王府?杯葛本王吗?”
“王爷,您的本事能办到,否则,下官也不会求您出手了。还请您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救救子墨,救救真王府”
朱远山开口,杜氏、王氏再不情愿,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
朱熹看着一切,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杜氏的傲气让她度秒如年,眼看朱熹并没有答应的意思。
“朱熹,子墨是朱家的血脉,是你的弟弟。你难道就不该救他吗?别忘了,你的爵位本来应该是……”
“母亲”朱远山连忙制止杜氏继续说下去,现在再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只会让人笑话。
“王爷,您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大家都好”
朱熹笑了笑“老夫人,大伯,你们何必紧张。子墨也是小王的弟弟,虽然不是同胞弟兄,但也是堂兄弟。小王自然不会看其落难。只不过,刚才朱大人所说的,小王爷十分为难,自然不敢随便答应”
“这婚前苟合,怎么也于理不合。更别说还是在自己祖母的寿宴上,被人当众抓包。朝中御史肯定不会简单揭过。朱大人与他们同侪多年,自然知道御史文字的厉害。堂弟想继续留在京城,绝无可能。不过,本王倒可以想想办法,让其外放做官,也可避避风头”
“至于,与邓少傅家的亲事。本王也不好强逼着邓大人嫁女儿。还是要朱大人自己想想办法,让邓大人消消气。好在邓大人也不是一个不能说话的人,本王想,如果朱大人能拿出让人不能拒绝的诚意,邓大人应该也不会拒绝的”
“本王也只能言尽于此,至于,要不要,还是要你们自己商量了”
朱熹说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这些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能接受刚才自己所说的办法。
朱熹离开后,杜氏他们也商量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按照朱熹所说进行操作。
事情的最后,朱远山被皇帝当朝责难,连贬两级,成了礼部侍郎正二品官员。朱子墨身体养好后,朱远山就亲自带其前往邓少傅家负荆请罪,虽然过程艰难,但最后还是保住了与邓小姐的婚事。至于,王疏瑶,有王氏亲自出马,回娘家恩威并施,然后也没有多被刁难,简单写了聘书给哥哥,只待王疏瑶及笄后,再让其入府成姨娘。
这一切,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王氏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