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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叔拉过正从身边走过负责进货的员工小濛,“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会儿小濛刚打完电话,养殖地有几台台机器出问题,维修的工人刚好生病,她必须马上找到能代替的人,哪有管罗叔又怎么了。
“就是精不精神?”
“老大你的形象在我眼里无比伟岸,回头再说!”随口敷衍了句,不是老大你让我好好处理花圃那儿的事吗,现在问我你长相,被驴踢了啊!其实罗叔此人个头中等却体型大,皮肤又黑又糙,满脸的肉可能因为衰老的太快松弛下来,眼睛是倒三角垂着,也可以说丑的有特色。
现在他一脸正经,似乎小濛的话让他很认同,整了整衣服,走向门外那群人。
黎语带着几人来到这家花店。
阿宏几人脚步都停顿住,特别是贺玲两姐弟有些拘谨,脚步也没再迈开,他们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在最低层。对于这种漂亮的店以前也只会远远看一眼,却从没想过踏进去。特别是贺呈,常年收到的冷眼旁观让他很谨慎,不想去受平白无故的白眼。
别说整个老区的中心枢纽,这样大的店面放在没什么人的郊区都要好大一笔开销吧。这里还带着上个世纪80年代的怀旧风格,在这里的店面不像新城区那么繁华现代化,但别有一番风味,坐落在这里的店比新城区更有底蕴。
而在这家绝对不便宜看上去有品位格调的的花店,就知道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购物的地方。
“你别冲派头!我家才不需要你买这种狗屁东西!装b遭雷劈!”贺呈有些不耐烦,就想拉着人离开。这些有点小钱的人就爱炫耀,在他心里黎语和那些人没有区别。
这次连阿宏都拉住黎语,“黎语,这家一看就很贵,而且去我家不需要买花。”
他的意思也是别浪费钱了,去我家只要人去我父母就很开心。
这家花店最近几个月在市里很有名气,消费群争对的是中高端客户,他大约知道黎语家境应该是不错的,不然也不可能把邵祺两人收留在自己家里那么久。
但花这种不实用的东西也就看看就好。
黎语刚想开口解释,一个模样很路人的少年抱着脖子上挂的相机,朝着这里走了过来,“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们店里不进口不空运,不崇洋媚外,纯中华特色,全是独家秘方养殖,世界独一无二,刚送来的香水百合很适合送亲友也适合摆放在家,您要不要进来看看?”
少年滔滔不绝。
黎语:这些话都他自己编的吧……
贺家三兄妹:好能侃,真有点想买了呢。
少年的模样有些眼熟,黎语很快就想起来了,看过他的资料和照片,还是他未来学长,在同样条件下黎语当然会偏向优先录取自己学校的,更何况这位学长拍照技术的确很不错,黎语前世也做过摄影助理,眼光比一般人更犀利两分,这位学长是有真材实料的。
好像叫包小安?
因为要准备中考,这店他一直交给邵爷爷安排的一些管事来招人,他只做最后核定工作。
但他没想到包小安一个摄影师来充当店员都能那么热情洋溢,这服务到位的。
四人还没走进店里,就被店员一人一杯冰柠檬水递过来享用。
果然其他几个服务员就围绕着尴尬语塞的贺家三兄妹,就脸贺呈的小脸都绷得紧紧的。
“不必了,我不买花……”黎语透着少年人的羞涩。
包小安突然觉得好像能理解那些女生了。
好萌好萌,总算知道为什么那群女狼们总是那么哈低年级新生了,多嫩啊,能掐出水来了。
“就是不买也可以随便瞧瞧,屋内的空气经过最新过滤器过滤,清新宜人,无污染无需担心雾霾侵害,请进请进,当纳凉!”包小安继续热情招待。
这些话说出来不买点什么都不好意思,黎语记得曾经让罗叔叫专业培训机构培训下这些店员,务必要做到服务态度五星级,“宾至如归”“顾客如上帝”,现在总算看到成效了,不过这是不是太好了点?黎语不知道,这家店的服务也是在点评网上被特别拎出来说的。
“boss,您来了!”就在包小安还想说什么和小学弟联络联络感情,没想到身后就传来对他们大部分店员来说都和恶魔差不多的罗叔,这罗叔不但长相不好,脾气也不算很好。
当然不是乱发脾气,只是店里大订单很多,而且包括养殖基地也是他们自己的,比起别的花店他们要操心的也多,他和其他几个代理人恨不得一个顶两个都忙不过来,理所当然谁做错了事他都不会轻易饶过。
基本上这店里的店员每一个都被训过,这还是包小安头一次看到春风化雨的罗叔。
等等,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他和其他店员面面相觑。
boss!?
谁!?
是那个传说中的老板,怎么都没看到人?
只见明明年纪很小,看上去水嫩水嫩的少年依旧略带羞涩一笑,语气很温和,“罗叔,我说过喊名字就行了,而且你怎么这么喊?”
以前不是喊老板吗。
“这个还不是跟着梁经理他们一起喊吗,我不也想赶个流行。”店员们居然在罗叔脸上看到笑容,简直见鬼了。
“罗罗罗罗叔,这个就是老板?”包小安惊讶过度,指着黎语。
“你的手指什么指,快给我放下!”
贺家三兄妹已经说不出话:……
罗叔哼了一声,一脸不然呢?
店员们跑去给其他屋内的人说情况,几乎所有好奇的不好奇的都目送几人一起进了经理办公室。
boss来视察产业了,而、而且boss居然比他们年纪都小。
好疯狂的世界。
“罗叔,你看能不能给这两个孩子找些适合的事,等他们放学后或是放假的时候,就帮些忙,但不要太辛苦的,适当给些零用钱?”黎语笑着指着两个孩子,这会儿贺呈还是一脸会扑上来,觉得黎语不安好心的狼崽模样。
黎语也不介意,有什么忍不了的,难不成还真要和个孩子去计较不成。
变相的在说给他们工作机会。
罗叔一看两个小孩子,未成年,不能招童工这是华夏哪里都有的规定。
但他知道这个道理,老板肯定不会不知道,既然这么说了就是[这事儿我交给你,你帮我办妥]的意思,罗叔早些时候承着黎语的恩情,他一个残废,能找到正常的地方要自己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别说店里的确缺人手,就是不缺他也会供着这两个小祖宗,按时发钱发奖金。
不管什么事换个形式就没人能说闲话,比如请亲戚家的孩子来给自己做点家务事,然后作为长辈给孩子锻炼机会然后给一点零用钱不行吗?这也无可厚非,难不成还不能宠爱小辈吗?这谁管得着?
阿宏刚还震惊,这会儿早已回神,才知道黎语的用意,一时有些语塞,一个硬汉愣是眼眶红红的。
“你是不是想我们给你工作,然后把我们卖掉!我不要!你做梦!”贺呈一把推开黎语,跑着冲了出去。
“贺呈!”阿宏再去追,孩子就不见踪影了。
“阿宏,你先去追贺呈,我待会直接去你家吧。”
阿宏真是对这个防御力强悍的弟弟满是气愤,点了点头就追了出去。
“贺玲,那么你呢,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给家里赚钱吗?”黎语蹲下身,平视小女孩。从心理上,这是一种尊重,即使对方只比自己小2岁,但却非常羞涩内向。而在黎语看来无论多少岁,作为年长者都要给与同样的尊重。
“可以给爸爸妈妈治病吗?”女孩第一句话不是问玩乐,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父母。
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黎语,明明已经快上初二的姑娘看上去就像小学生,显然是发育不良,看的黎语一阵心酸。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贺玲也不意外,他早就听阿宏说过这个妹妹,几乎什么都会,无论做饭洗衣买菜打扫,堪称全能。
“可以。”
“可以让哥哥弟弟都有钱读书吗?”
黎语知道,像这样的特困家庭是可以申请补助的,甚至可以上媒体让好心人捐助,但能上电视的毕竟是少数,对大部分这样的家庭来说,一个在读书的孩子就是负担,如果孩子能够提前去打工就能给家庭减轻压力,这也是不得已的,他们无法把希望寄托在孩子多读书就能多收入这个不保险的可能性上,所以不会选择被资助上学。
“可以。”
“也可以让爸爸不再瘦下去吗?”
“当然可以。”女孩的话,让黎语很触动,她竟然没有一句是为了自己,过于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疼的,一把抱住女孩,感觉到女孩骨瘦嶙峋的身体,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很对,他帮不了所有人,但若是碰到,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过的更好,“都可以,哥哥保证,以后都会好好的。”
“好,我每天放学就过来工作!”女孩眼中充满对未来的希望,好似全身都是用不完的动力,“语哥,谢谢。”
女孩换了称呼,不再是陌生的[这个哥哥]。
“不客气。”尾音有些拖长,黎语的心情也不平静。
看着这一幕,罗叔不知怎么的,也有些上涌的酸涩,他想这女孩的工资看来要重新定一下了,谁家能没点困难,直接给钱是最简单的方式,但如果真心帮他们,就应该自食其力,他想是不是要教写实在点的谋生技能给女孩。
等到和罗叔确定一系列会场花卉的诸多事宜,已经过去一小时了,而贺玲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
黎语有些愧疚,女孩却安安静静的任由黎语摸头,她知道这个哥哥虽然并没比自己大很多,但却是真心关心自己的。
他过来也不仅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工作,七爷把会场花卉承包给他们,他当然不能让七爷失望,务必做到别出心裁、尽善尽美。
黎语在离开前,才和送自己出来的罗叔道:“如果那男孩想通了过来的话,也给他安排吧。”
“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虽然这个老板比自己小了快2轮,但罗叔依旧非常恭敬。
“boss,再见!”包小安总算将这个消息消化了,在看到黎语离开的时候,使劲挥了挥手。
学弟不但是学霸,还是自己的boss,这特么的妥妥的人生赢家啊!不过出于男人心里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这种消息他都会烂在肚子里,而且看学弟也很低调的样子,显然不想别人知道嘛。他这个做学长的可是很体贴的。
黎语回头看着学长还有探出头也和自己拘谨的挥手店员,大概还没法消化自己的年纪吧,黎语也不以为意,要是这些人知道邵祺他们已经有自己的公司还不是更加无法置信,他这个花店名义上依旧是邵家的,“等到会场的活动结束后我请大家吃饭,地方你们随便选,可以选贵点的~不用给我省钱。”
“是!!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狠狠宰您一顿!”黎语这小大人的成熟模样,引得店员们一阵好笑。
“嗯,我等着!”
贺玲看着夕阳下,黎语和店员打招呼的模样,这个画面直到很多年她早已今非昔比的时候,也始终留在心底某一处。
那是一种名为温暖的味道。
直到目送黎语离开,罗叔的脸上也没了笑意,“我们店长是谁,都给我嘴巴闭紧了。不管以后在不在这里工作,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严实了,否则会发生什么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们!”
本来还想说笑几句的店员,忙点头应是。
其实罗叔也不知道这事情要不要保密只是先吓唬了再说,boss没说过,可那么小的年纪,多少有点树大招风,要有人细查起来总有不少纰漏的。
肩痛的毛病又犯了,他是个残疾,这不是秘密,谁都看的出来他左手残疾。罗叔坐在一张椅子上给自己按了两下,很快就有一双手按了下来。
回头一看是包小安,嗤了一口,“拍马屁这个月你也没奖金。”
“我手法可是和家里学过的,您这可就冤枉我了。”作为一个摄影师,他需要面对不同的人,从小他就被家人训练一套待人的方式,当然他也是真心敬重罗叔的,罗叔的能力不是盖的,这店没他的话远远不是现在这样。
的确被包小安按了下舒服了许多,缓缓睁开了眼,罗叔想到刚才办公室的一幕,不由的想到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老板的情形。
罗叔是唯一一个黎语自己安排的人,说起来要追溯到黎语重生前,那会儿还刚上初一的黎语,买东西的时候钱包掉了,那是他一个月所有生活费,当回去找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拿着扫帚穿着雨衣拿着一只熟悉钱包的环卫工人,那人似乎扫完地了但并没有离开,而是执着的等待失主,那被雨淋着脸却无动于衷的模样让他马上克制不住哭了出来。
黎语当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感谢,并把钱包里一半的钱给这位环卫工人,对方却拒绝了,把钱包给了黎语就离开了。
再次遇到罗叔,是黎语重生后的一个夏天,罗叔因为救一个孩子而导致手残疾,事后没有任何赔偿和感谢,导致他下岗,在去书店的路上黎语就看到站在天桥上迷茫的罗叔,黎语没有忘记这位长相凶恶但心地格外好的老人,上前打招呼两人聊了起来,这才知道罗叔十几年前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曾下海经商一开始也经营的不错,可是后来生意失败,老婆带着儿子跑了,黎语碰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考虑怎么个死法比较好,当然他也说是说笑话,可黎语看到了他的绝望,一点都不像笑话。
这样典型的孤家寡人,压垮他的不是金钱,而是没有让他生活下去的动力。
罗叔面对一个孩子,也不认为对方能帮到什么,只不过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便一下子说了很多。
每个人都可能有过不去的坎,过去了也就雨过天晴,但也有一部分人因为各种原因而过不去的,钻牛角尖。
也许这是懦弱,但世间百样人有百态,不可能每个人在每个时期都能面对任何风雨,都需要一个自我调节的过程。
当时,正是邵老给黎语花店的时候,邵氏来的人都没到位,花店的老员工都被辞掉了,黎语就给罗叔介绍了这份工作。
一开始也没指望罗叔有什么能力,但罗叔却是大大的让他吃了一惊。从装修到营销策略,居然都妥妥当当的没有出纰漏,许多新的主意也是这位罗叔给黎语的计划书上写的,其中不少想法与黎语的想法不谋而合,黎语只是因为重生才有了一些先知的能力,罗叔可没什么优势,只能证明罗叔没说谎,的确曾经商过并且生意不小。黎语只知道创新想法,对怎么去实施全然不知道。再把计划书给邵老看的时候,这位老人直接钦点了罗叔为代理店长。
从那以后,罗叔对黎语的称呼,一直都是老板。
尊敬中又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好像把黎语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
人到中年,总会特别容易孤独。
*
黎语先到了文具店给两个孩子买了些文具,看着贺玲明明很喜欢两眼都亮晶晶的,却一直说不要不喜欢的模样,黎语就忍不住对这个过于懂事的女孩好一点,又去超市买了一些补品,等到了阿宏的家,是一片还没拆除的平房中的一间,屋子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黎语受到了贺母的欢迎,是个相当瘦小的女人,在感谢黎语救了阿宏的时候,要不是黎语阻止差点跪了下来。
在推攘了一番,黎语的坚持让贺母不得不收下这一大堆礼物,又是不好意思到了极点躲进了厨房,边切菜边悄悄抹泪,看到黎语她更觉得对不起家里的三个孩子。
是她这个做妈妈的太没用了,害的三个孩子没过一天好日子。偷偷大哭了一场,才用抹布擦干眼泪,免得给客人看笑话。家里常年也没客人,更没有拿得出手的菜,她今天特地买了鸡肉和鱼肉,今天要不是阿宏说黎语会过来,贺母还会继续去医院当帮工。
贺玲拿着黎语送的文具,宝贝似得捧在手里,走进里面的房间里去写作业,她是个非常用心的孩子,用最快的速度做完作业,晚上出去摆摊。
黎语这时候一个人坐在简陋的客厅里,听到一间小屋子里传来咳嗽声,才小心推门进去。
“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躺在里面几乎只剩下一张皮的男人,虚弱的靠在床上,看到黎语时,一张几乎没有肉的脸上堆出笑容,“不好意思没办法到门口欢迎你,我听阿宏说过了,你是黎语吧!坐坐。”
“不,不用的。叔叔您好,您叫我小语就好。”黎语听阿宏说过,贺父以前是少有的大学生,那个年代的大学生远远不是现如今这么烂大街,是非常稀有的,要不是那场车祸他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谢谢你,这句话我一直想当面对你说。阿宏是我们家的希望,若他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打算活了。”
“叔叔你千万别这么说,我真的没做什么!”前世没那么深的感触,直到现实里见到,才能感受到阿宏当年的终生瘫痪对这个家庭造成的打击。
“我这副老骨头,就是吊着。要不是放心不下三孩子,他们还没成年怎么能失去父亲,我早不想拖累他们拖累这个家了,早点死了也好……”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看到的悲剧也许只是现实社会中的十万之一或是百万分之一,这世上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不为人知的悲伤,但只要生活在继续,就不能放弃希望。
自杀,永远是对活着的人最大的报复,那些爱你的在乎你的,该陷入如何的悲痛中。
贺父也没当回事,只当黎语是在安慰他,到底黎语只是个孩子。
黎语看着即使大夏天盖着被子依旧无法掩饰贺父瘦得畸形的身体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这是因为瘫痪长期不运动,又缺乏营养的原因,看上去居然有些暮色。
听说当时车祸的时候,肇事者只赔了一笔钱,就被保释出来,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告不过,请不起律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选择私下和解。
但那笔钱,因为贺母的尿毒症,庞大而无节制的医药费,让整个家庭彻底陷入了贫困。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只能力所能及,只有站在更高处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黎语想到前不久定下的轮椅,至少让贺父去晒晒太阳吧。
他帮人不是为了让人赞扬也不是为让别人知道,只为了自己开心。他清楚没人会感激他的善良,但他依旧会选择做一个善良的人,他也清楚大部分人都是自家扫自家门前雪,若主动帮忙说不定会以为居心不良,被骂蠢货,圣母,多管闲事。但若是人人都漠不关心,形成自私自利的人际关系,那么作为自古以来以群居为生、所有生物中最高等的人族,活着是不是比大多动物都不如?动物尚且知道互爱,为何进化中的人却反而越来越自我?
人怎么选择是自己的事,和上辈子的区别就是他不再盲目不再谁都帮,他只会帮助那些该帮助的人,再说对他来说并不需要花费太多代价不是吗?
到了晚上,阿宏和那个格外排斥他的贺呈都没有回来,黎语也在贺父贺母让他下次再来的声音中才离开。
*
过了几日清晨,两个好友似乎在外面通宵都没回来,通了几次电话知道他们只是太晚在公司睡了,黎语也放心下来,却意外碰到等在门口的查少保。
结果对方把一叠书交给他,又将帮他在s市看房源的事情说了出来,有时间让他去一趟选一下。
“哦,对了,那家伙让我把这个给你。”递过来一个黑色袋子,“这是那家伙这几天在r国的时候空运过来的,昨天刚到,不然我前两天就过来了。”
黎语接过打开,是一副眼镜。
“但我不近视。”黎语重生后一直很注意保护视力,到现在也没低于2.0。
不过辣么暖男的男神,简直让他更崇拜了肿么破。
脑残粉持续加深中。
不愧是他崇拜了两世的男神,简直是完美的!就是对他这个才认识了一年的普通朋友都能那么好!
黎语不由的羡慕的看向查少保,这些死党平时在裴琛身边一定都很幸福吧。
→完全蒙在鼓里的黎语。
“这是抗疲劳眼镜,平时看书用的,虽然我觉得这玩意儿也就是个噱头,你不喜欢就自己和他说吧。”查少保被黎语看的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这么一脸羡慕的不要不要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想想,自己和裴琛十几年的交情,还没相处一年的黎语幸运,他就有点心塞塞的。
查少保也觉得在对黎语这方面,裴琛简直堪称亲力亲为,反正就是整个儿透着一个讨对方欢喜的模样,偏偏双方都没任何自觉。
r国录音棚。
裴琛拿下隔音耳机,走出录音室,脸上看不出一丝疲惫,只是模样不像前几天那么精神。
“你唱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回去再重新看一遍乐谱!重来,浪费时间!”甩下乐谱,走出门外,重重关上门。
裴琛刚坐下,就听到周围一些r国工作人员也在一起肆无忌惮的说话,用着r国语,他们都以为裴琛作为一个华夏人不可能听得懂。
“其实我觉得他唱的挺好,怎么监制老要他重来?”
“好有什么用,也要有人愿意捧他,听说这家伙的老子在华夏还挺有名的,给他砸了千万r元给他在这里打响名气,这些钱早就被吞光了,他唱了也白唱,没人推出去也没用”
“那监制不就是拿了钱却故意找茬拖延进度?”
“反正钱拿到手了,唱片肯定会出,但出几张,发行到哪里就不知道了,每年咱们r国那么多艺人出不了道,轮不到他们华夏人来分!”
“就是,无耻的华夏人!监制拿的好,就应该多坑点!”
几个工作人员说完,还对着裴琛用蹩脚的英文说需不需要再休息会,去吃个营养午餐。
裴琛笑着摇头,一如既往。
看上去完全听不懂这两人的对话。
这两人安心,继续毫无顾忌的说着话。
裴琛握着助理递来的水,手不由的收紧。
汗水低落在腿上,他发呆的看着,似乎没有什么情绪。
轻微的震动让他从失神中回神,他拿了出来,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拍了下脸调整好状态才接了起来,很快就传来对方温润的声音。
“刚才少保送来了书,你怎么想到给我送书?”
裴琛温柔的笑了起来,难得说话的语句也长了,“只是之前在书店看到,记得你和我提过,我买了忘记拿给你,正好这几天不在华夏,就让他顺便拿来了,到是你,越洋电话可不便宜。”
“没事,我刚冲了好几百。你也真是……这人情我怎么还?”
“以身相许好了。”裴琛笑着,双眼流淌着光彩,开着玩笑。
“……”o(*////▽////*)o男神你这话真是苏爆了!再说一遍!!!
“怎么了?”看对方似乎停顿了,裴琛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太随意了,刚才那话是不是过了。
“只是,没想到你也会说这样的话。”
“那你以后肯定能听到更多,或许我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嗯。”激动的说不出别的话了肿么破。
“你是朋友,不一样。”我不想在你面前还要伪装的天衣无缝。
“嗯。”好、荡漾。
“那副眼镜是我在逛街的时候看到的,看书的时候试试看?”
“好,那我挂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黎语在挂断前,没忍住在自家男神面前假正经的模样,忽然卖萌表达内心深处脑残粉的渴望:“fighting!”
听到那头忽然挂断,裴琛有些失笑,却更多的是坚定。
“我们开始录音吧。”他忽然一改之前没精神的状态,用纯正的r国语突然对着两个工作人员说道,完全不理会其他人不敢置信的眼神。
两个工作人员猛然回头:他会r国语!!
*
自从上次遇到了三号,黎语每天都会定时喊一次,虽然没回应过,但他也没想过放弃。
这次做完拉伸,准备洗漱下就上床睡觉,无论再忙碌,他都会尽可能保证十点睡觉的作息。
[黎语……]
黎语关灯的手忽然顿住,几乎要喜极而涕。
[三三!]
[你在哪里!]
……
…………
又过了好几分钟,黎语根本不敢睡下,开灯等着。
[唔]短暂的痛苦呻-吟。
[你怎么了??三三,你告诉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好不好?]
[黎语,我没事,只不过还不习惯而已,我在杨瑾然这里。]三号强忍着被烧烤的滚烫,看着整个空间内部在冒火花,空洞的眼神有点呆滞。它没时间管空间,盯着正在洗澡的杨瑾然,浴室的磨砂玻璃看不清晰,只能听到哗啦的水声,杨瑾然把它用来搁香烟,物尽其用。它永远无法忘记,一年前被火烤的时候那窒息的滋味,也是那次火烤让它被博士植入的感知系统被破坏殆尽,但他拥有无限制的自我修复能力。
被毁灭再重组,毁灭,再重组。
它重复着这个轮回。
刚才就是那烟头渐渐烧到玉佩上,它再次被火烤,比滚水更高的温度让它整个身体像是被烤熟了般,尽可能维持着正常声音,[我长话短说,不是我不想联系你,杨瑾然他有超乎常人的精神力,他虽然听不到我说什么,也不知道我在玉佩里面,但每次我试图喊你的时候,他都会有感觉,他在旁边的时候我不敢喊你。]
最重要的是,每次喊黎语,杨瑾然就会有感知,而玉佩也会微微发烫,这让杨瑾然格外新奇,几乎是爱不释手到随身想办法研究。
[那你在哪里?]
[他经常到处走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火烤让它感知系统再次拉响警报,它对外面也看得不那么清晰,听力也没以前那么好。
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影子了。
它害怕杨瑾然会感觉到。
[有什么具体特诊吗,你沿路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黎语似乎能感觉到三号的时间紧迫,尽快说道,[还有,三三,我好想你……]
不行了,它看不到也听不到,全身系统都在瘫痪中啊,黎语。
三号笑了起来,明明玉佩烫的它很痛苦,明明刚刚开始修复的视力系统又被烫伤了,但它还是想笑,[我也想你,蠢货!没我在你身边,是不是什么都干不成了啊!]
很想……很想,我的白-痴宿主。
我有没告诉你,我从没后悔为你违抗陶博士。
黎语有些惊喜,三号从没正面对自己这样诚实过。
[蠢货,我跟你说,我们马上就能回合的!还有,别担心我,我很好。]烫死我了,陶博士,我的天才博士,咱们商量下,下次能不能不要把痛觉系统植入我身体里,我真的好痛啊,好痛……
它隐约听到磨砂玻璃门的关门声,好似看到一个黑影!
不!!
它好不容易才能联系上黎语,再给它一点时间!
就一点点,不要那么残忍。
[黎语,好好照顾自己!我要断了。]三号声音突然冷酷起来。
[等等,三三,告诉我你那边还有什么特征!]
[我好像……]
三号惊恐的看着慢慢走近的人。
杨瑾然套上浴袍,施施然的走进玉佩,“oh~~~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又有波动了?”
忽然切断了。
黎语迷茫的坐在床上,好像什么?
该怎么办,再呼唤又一次石沉大海。
三三,我该怎么找到你?
*
《感染者》的招募现场,这部并不看好的电影依然通过关系在寰宇娱乐里租了一层展开试镜。
虽然只是临演,但包括一些主要的小角色也有相关试镜,足以见得这位导演很重视。
虽然看不到非常大牌的演员,但还是零星有些眼熟的身影,加上那些过来试镜的小演员,临演场面依旧非常热闹,吃娱乐圈这行饭的,从来都是只多不少,若出名的是一千人,介于有点名气之间浮动的就是出名的十倍二十倍之多,剩下默默无名的就是成百倍上千倍辐射开去,任何一个试镜对这些默默无名的人来说都是机会。
有实力没出名,有实力有后台,没实力没后台只有经验的,多入过江之鲫,黎语早就预料到,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所以当黎语到现场的时候,看到那人满为患的现场也没吓到,到底前世他在这些地方作为龙套也跑了很多年了。
他拿过工作人员给的单子,仔细填了上去。
由于人太多,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加上过来的帅哥美女也不少,他若是放普通人里面算非常帅气的,但放到这个流动性格外强的圈子里,没有记忆点依旧如同流星一样划过。
看着一批批人被喊进去,黎语坐在人群里静静等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终于报数员报到了他的号子,“都安静一下!!530-540号的进来,没报到的继续等。”
黎语起身,随着其他人,一起走向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