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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墨婴来到了位于拉斯维加斯赌城的地下天堂,当他报出傅衍玑的大名,不用门口的小喽啰通报,左岸亲自出来迎接了。
穿堂过廊,当墨婴走进奢华的大厅,沙发上垂眸静坐的男子终于抬眸看了过来。
墨婴勾了勾唇,压下嘴角一丝冷笑,用一贯冷淡的口吻说道:“秋少”。
南宫秋点了点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放在膝上的两手不自觉握紧,“衍玑让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作为傅衍玑的贴身心腹,墨婴份量不轻,可以说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傅衍玑的立场,他能出现在这里,让南宫秋心底泛起一丝涟漪,甚至隐隐有些激动。
难道有心儿的消息了吗?
叫的那么熟稔,以为少爷真是你的女婿嘛……墨婴心底腹诽,脸上却没表现分毫,很好的压下嘴角的冷嘲。
目光毫不掩饰的直视南宫秋,“蒂夫大人给秋少送请帖了吗”?
南宫秋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墨婴说的什么意思,什么蒂夫大人?什么请帖?
站在他身后的左鸣低头在南宫秋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南宫秋恍然反应过来,也怪他最近的心神一直放在寻找心儿的事情上,别的事情都是左鸣在接管。
“蒂夫的宝贝女儿的结婚宴,对方也是名流之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心儿,心底更是酸涩的不行,他南宫秋的宝贝女儿、也该当掌上明珠。
“那就是有喽”?墨婴眼尾轻挑,语气莫名。
南宫秋点头。
“希望四日之后的宴会上,一个南宫家族的人都别出现”。
南宫秋怀疑自己听错了,面前的男人语气冷淡,甚至带着冷嘲和蔑视,但更让他惊奇的是对方话里的意思……
“为什么……”。
话刚出口墨婴便冷冷的开口:“这是少爷的意思”。
“衍玑他……”。
墨婴挥手打断南宫秋“秋少别用这么熟稔的语气称呼我家少爷,毕竟才见过几次面而已,我家少爷可高攀不起南宫家族”。睨向南宫秋的目光已毫不掩饰鄙夷和嘲讽,如一把利剑直刺南宫秋胸口,左鸣气的跨出一步,大喝道:“一条狗而已,也敢在我家少爷面前大放厥词,感情傅少就是这么教育下人的”?
“左鸣……”,南宫秋低声叱道,左鸣哽着脖子狠瞪了墨婴一眼退后一步。
“这是傅少的意思吗”?南宫秋蹙眉问道。
毕竟沙玥对心儿做出的伤害,到底伤了衍玑的心,心儿如今生死不明,他恨南宫家族也不是没有道理。
对于左鸣的叫骂墨婴没有一丝神情变化,来之前他就预料到了,还不至于因为几句骂语就气的跳脚,平白丢了少爷的脸。
是,他恨,恨南宫家族,少爷捧在心尖上的人儿,南宫家族竟然敢这样糟践,心儿小姐那可是少爷的命,这些人竟敢朝少爷的命下手,即使对方是权倾一方的南宫家族,他也敢给脸子。
更何况,他们压根就不是人,自己的亲骨肉也下的去手,这个世界上也没谁了……
“没错”,墨婴冷哼了声,“少爷的话已经带到,如果那天我在宴会上发现一个南宫家族之人的身影、呵呵……”,目光冷凝在南宫秋脸上,在南宫秋淡定、左鸣跳脚的状态下,扭头就走。
意味深长的两个字,却极尽想象和威胁,直到墨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南宫秋眼底飞掠而过一丝暗色,指尖摩挲着沙发扶手,声音低沉,不辨喜怒。
“去查一查傅衍玑最近的行踪,我怀疑……”。
要调查傅衍玑的行踪真的有点难度,一来傅衍玑的行踪向来都是十分保密,二来他又有天雷军的加持,连一向无孔不入的狗仔都不得其门,但能掌控世界上最大的赌场,南宫秋怎么会没一点自己的消息网。
两个时辰后,左鸣已经将傅衍玑最近几个月的行程摆放到南宫秋的面前。
虽然不是很详尽,但里边的信息量已经足够南宫秋消化。
“他这几个月都是待在一个无名小岛上吗”?南宫秋蹙眉问道。
“是的,并且这座小岛是傅少三年之前就开始规划的,对外宣称是送给心儿小姐的结婚礼物,三个月来,他没有踏出这座小岛一步,会有人定时进去为他供送生活必需品,小岛周边有游轮日夜把守,我们的人靠近不了”。
左鸣想了想,还是选择告诉南宫秋:“在送往小岛上的必需品里,有女子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属下怀疑——傅少——”,左鸣抬眸偷觑了南宫秋一眼,男子面色沉静无澜,垂着的眼帘勾画出一丝卷翘的弧度。
“金岛藏娇”。
哼,明明之前表现的多么爱心儿小姐,这才几个月啊,心儿小姐还没死呢,他就有新欢了,男人啊,果然都是薄情的。
左鸣心底忿忿不平,一切都表现在脸上,南宫秋扭头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资料拍到他脸上,一下子就乐了。
“瞎猜测什么,我就是相信傅衍玑搞基,都不相信他会背叛心儿,收起你的龌龊心思”。
左鸣赶紧接住资料,一脸的苦大仇深,“可是少爷……”。
南宫秋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转告南宫家族的人,四日之后的结婚宴上,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南宫家族的人,这是我的命令,至于大哥和二哥那里,我会亲自去说”。
心儿……你真的还活着吗?你放心,从今以后,爸爸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蒂夫其人,虽不若贝希女王的名头来的响亮,但在上流社会的眼中,其杀伤力可比贝希女王要高的多,尤其是在贝希女王出了那一系列丑闻之后,更是被蒂夫下了禁足令,虽然三个月的时间早已过去,但如今贝希女王的影响力比之前大打折扣,而一贯低调的蒂夫也在此之后正式进入上流社会的人眼中。
蒂夫年约四十,其实没人清楚他的年龄,他是贝希女王奶奶莫白女王的幼子,算来也是贝希的小叔,他自小在民间长大,十三岁时被接回皇室,有传言说他其实是莫白女王的私生子,因厌恶蒂夫给她带来的凌辱,才在他幼时弃之民间,任其自生自灭,却不知为何在十三岁时也就是莫白女王逝世那天,被接回了皇室,蒂夫五岁时养父养母车祸去世,本来还算殷实的家彻底垮了,自此饱受欺凌,即使后来入了皇室,也一直不骄不躁,深得贝希母亲的喜爱,多年筹谋,内阁大臣几乎全是他的人,可以说在西方一众皇室里,都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即使尊贵如贝希女王,也要看他的脸色。
蒂夫一生没有结婚,膝下只有一个养女,蒂夫却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极为宠爱,而今日,蒂夫捧在掌心的小公主终于要出嫁了,对方还是t国英俊潇洒的小王子,可以说是天作之合,也更加坚固了蒂夫在y国的地位和影响力,前来捧场的人比贝希女王的生日宴还要规格之高。
“混蛋,竟然敢将我软禁,蒂夫,别以为仗着母亲的宠爱就可以不将我放在眼里,我才是皇室最尊贵的女王陛下,你只不过是个低贱的私生子,凭什么和我抢”,贝希眉眼狠戾,一挥手将手边的茶盏砸在地上,“砰”的一声惊响令守在殿外的侍女差点跪下。
三个月后她便被解除了软禁,但是蒂夫却在她的殿外派了一队侍卫日夜看守,不短她的吃穿,但她却不能出殿门一步,一些必须她出面的重大节日都被蒂夫已身体不适为由给盖过去了,到现在为止,她的子民大概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女王陛下了吧,只有他们的蒂夫大人。
刚开始她是淡定的,不过三个月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但是现在……
贝希咬牙暗恨,蒂夫连掩饰都懒得做了,直接撕破脸皮。
“我呸,你和你那宝贝女儿那点龌龊事儿别以为她不知道,想要把她嫁出去以拉拢t国,你想得美”。贝希暗啐道。
就在此时,后窗一声轻响,贝希头未抬,低声道:“终于来了”。
来人一身贵族骑装,长发高束,神情高傲凛然,一步一步的朝背身而坐的贝希走去,“母亲”。
贝希点点头,神情不辨喜怒,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铃兰在贝希身边站定,看着贝希归然不动的背影,微微眯起眸子,试探着问道:“母亲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的事吗”?
贝希哂笑道:“当然记得,南宫心的下场已经如你所愿,今天的宴会傅衍玑肯定会来,母亲答应帮你夺回傅衍玑,就一定会帮你做到,毕竟,你可是母亲最疼爱的女儿啊”,抬眸看向站在面前的少女,高贵一如九天之上的凤凰,真是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
贝希眼底的宠爱和愉悦却令铃兰不自觉蹙眉,虽然母亲的眼神和以前一般无二,但她就是觉得里边有些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想起南宫心的下场,更是心底一个激灵,双手在后背悄然握拳。
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相信,即使是她的亲生母亲,南宫心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母亲你已经被蒂夫爷爷软禁了,又怎能帮我达成心愿”?
“呵……”,贝希轻笑一声,两只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宝石戒指,嘴角一丝冷嘲稍纵即逝:“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自会让你心想事成”。
当年巫岑立誓忠贞不渝,不还是被她给拿下了吗?不过故技重施而已,与她何难?
“什么条件”?
铃兰知道她的母亲并不若外界传言的那么懦弱,她有什么底牌连她都不知道,但是为了得到傅衍玑,她也只能选择相信母亲。
她铃兰现在竟然到了和母亲谈条件的地步,想到这里,铃兰不由摇头苦笑。
“条件嘛”,贝希幽深的目光直射铃兰的眼底深处,唇边一丝莫测的笑意,更是令铃兰瞬间如坠冰窖。
铃兰离开时没有惊动一个守卫,消失的悄无声息,她的背影刚消失在宫殿拐角,门角处一身着宫廷制服的男子便踱步而出,盯着铃兰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蒂夫大人猜得果然不错,贝希女王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老实,既然如此,就不要怪蒂夫大人不念血脉亲情了。
铃兰回到宫殿时,正想叫人给自己送茶,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原先的铃兰公主了,母亲失势之后,她和哥哥身边的近卫都被蒂夫给调走了,至于她们的生死,铃兰已不抱希望。
偌大的宫殿只有自己一人,桌子上甚至生了一层薄薄的尘埃,空旷又冷寂,铃兰坐了大约一个小时,看天边朝阳初升,才起身走到自己的衣柜前,里边放着一排华贵而炫目的长裙,生了些许尘埃,却不损衣服的华美。
这是她以前看都不屑看的,而如今,她也只能穿这些了,但是……
铃兰咬牙,五指从那些带着凉意的裙摆上拂过,眼眸渐渐转为冷沉。
等母亲夺回皇权,她要那些曾经看轻她的人跪在她脚下求饶,还有妖止那个贱人,凭着蒂夫的宠爱向来与她不对盘,如今在母亲失势后更是荣膺y国女人最羡慕、男人最想娶的女人,夺走了她所有的宠爱和关注,最后竟然嫁给了t国小王子,她凭什么那么好命,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孽种而已。
就在今天,你所有的荣耀和光环都将被我狠狠的踩在脚下,就是蒂夫也保不了你,哼!
取下一件鹅黄色的长裙,铃兰坐在梳妆镜前,拿起眉笔,细细描摹。
今天,是她最重要的日子,她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傅衍玑面前,男人都是爱美的,她虽然抵不上南宫心的姿色,但那贱人已经下地狱了,傅衍玑不可能抱着回忆过一辈子,他早晚要娶妻生子,她本就是最好的人选,凭自己的才情长相,一定会俘获傅衍玑的心。
想起母亲答应她的事情,和即将到来的可能,铃兰双颊蓦然嫣红,人比花娇。
婚礼地址在有百年历史的圣保罗大教堂举行,等婚礼仪式举行之后,宴会就举办在教堂之外的花园里,与会人数不可谓不庞大,各个皆重量级人物。
上午十点整,专车接送铃兰和米挲到圣保罗大教堂,铃兰见到多日不见的哥哥,眼眶有些红,米挲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便二话不说的上了轿车。
周围都是蒂夫的人,说多了惹得蒂夫怀疑,铃兰敛了神色,提起裙摆上了轿车。
一路沉默,当车子终于停下来时,车门被侍从从外边拉开,铃兰踩着高跟鞋下了轿车,映入眼帘的是遮了半边天的椭圆穹顶和高耸的塔尖,映着蓝天白云,别样壮观巍峨,又异常华贵凛然。
铃兰微微眯起眸子,尽力遏制住心底渐升的戾气和不平,能在这里举行婚礼,本身就代表着崇高的地位和权势。
妖止——她竟然如此得蒂夫宠爱!
铃兰暗暗磨牙,目光却不着痕迹的在一辆辆豪车前掠过,随着哥哥的步伐逐渐融入人群中,在一张张面孔上快速掠过,期冀着那道身影能出现在眼前。
落寞的垂下眼帘,铃兰对身边亦步亦趋跟着的侍女说道内急,侍女冷漠的转身就走,铃兰提起裙摆和哥哥说了声便跟在侍女身后离开。
她现在、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做。
“小姐,您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连奴婢这样的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动心呢,更何况是索烙王子”,女人的奉承声透过飘窗传出很远,而梳妆台前坐着的女子神思未动,一双碧色的瞳眸凝着镜子里的容颜,稍时,抬起玉手覆上侧脸,眼神渐渐转为迷蒙。
最美丽的女人吗?可为何父亲从未正眼看过,在他的眼底,这张绝色容颜能带给他的,只有利益吧。
那日餐桌上,父亲轻飘飘的说道:“我看索烙王子就不错,可堪良人”。
她安静的吞下饭菜,轻轻点头:“止儿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
隔日便传出她和索烙王子的婚期,她当时只是苦笑一声,父亲就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吗?还是他埋了多年的网,终于要收线了,而她妖止,便是父亲手中最锋利的刀刃,也是最诱人的鱼饵。
自四岁被陌生的男人领进一栋豪华的别墅里,告别了饥寒交迫、凌辱不堪的人生,她叫着那个华贵俊美的男子为父亲,他给了她所有想要的一切,而她也为他付出了所有心血。
十八年,一个女子从出生到最美好的季节,她的心,早已在漫漫岁月里烙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印记,开始她不懂那是什么?甚至以此为羞。
可是如今二十二岁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爱上了蒂夫,一个四十三岁的老男人,一个她叫了十八年父亲的男人,即使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她的爱情依旧不被世俗所容许,也许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她无疾而终的爱情。
惊世骇俗?
*不耻?
不止是世人鄙夷唾弃的目光,更甚至是父亲厌恶震惊的眼神,这是她最害怕的,她小心翼翼守护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她真的不甘心……
眼尾轻轻上挑,勾人的妖媚流转,撰摄人心神,身后站着的女仆看着镜子中女子的妖娆之色,瞬间就呆愣住了。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永远记得父亲亲口对她说过的那句话:只有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不要做他名义上的女儿,她要亲口告诉他,她爱他,不是女儿对父亲的孺慕之情,不是属下对主人的恭敬崇拜。
而是一个女人对男人最原始而热烈的爱……
蓦然起身,在女仆的惊愣中唯余白色的裙裾消失在门口,头顶白纱翩飞,脚步急促,却一下子跌入一个冰凉的怀抱,撞入鼻尖的,是她最熟悉的薄荷清香。
凉凉的,呼吸一口,都是甜蜜的苦涩。
“我的宝贝儿,什么事跑的这么急”?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虽然话语亲昵,妖止却还是听出了背后的凉薄冷淡,就像一盆水兜头浇下,从头凉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