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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霸梅带着路不弃进宫,却是极为高兴,原来霸不悔要带着苏盼来敦阳了。霸不悔被封了威猛将军,要来敦阳就职,恰苏盼刚出月子,便也要跟着来。苏盼生了一个女娃,听说很是白嫩可爱。
恰这日是上元节的前几日,霸不悔和苏盼进京。霸不悔见到姐姐侄子,自然是很开心,路不弃歪头看着霸不悔半响,觉得眼熟,却是有些腼腆,只望着不上前,最后还是霸不悔上前一把将路不弃举得特别高。
路放见此,自然高兴,只因路不弃自小失去父亲,虽说自己三嫂霸梅巾帼不让须眉,可是男儿到底需要父亲从旁教导才好。而路放自己却极为不便,虽则霸梅三不五时带着路不弃进宫,可是有时候她进宫了,路放也许正在和朝臣议事,如此三番,路放本身见到路不弃的时候其实很少,更不要说抽时间陪伴了。对于这个三哥的遗孤,他固然能够给与丰厚的封赏,甚至将来还可以给与极高的权位,可是却并没有太多时间给与他父亲一般的疼爱。如果霸不悔来了后,倒是能多陪路不弃,虽说霸不悔性子鲁莽,可到底是对路不弃真心疼爱。
而此时苏盼见到了秦峥,也分外的高兴,拉着她叽叽喳喳地说起自己的女儿种种,又劝她早点生一个吧,说了女儿的种种可爱之处。秦峥听着,只觉得在苏盼眼里,怕是她家女儿放一个屁,都是那么响亮动听。
苏盼见秦峥听自己提起女儿面色凝滞,便心中有了疑虑,当下悄悄拉她到一旁,问道:“秦峥,你说实话,是不是放哥哥他真的不行?以至于子嗣艰难?”
秦峥闻言,却是一愣:“这?”
这是什么跟什么?
苏盼见秦峥不懂,便俯首过来,对着她耳朵嘀咕一番。
秦峥先是大惊,然后若有所思,接着顿悟,最后喜上眉梢!
她垂眸满意地点头,还利索地打了一个响指:就这么办吧!
苏盼看秦峥神色,越发莫名,皱眉道:“你倒是说话,真的假的?”
秦峥掩盖下兴奋之色,沉重地道:“事关重大,我不好说。”
苏盼闻听,面上露出怜悯之色,同情地望着秦峥道:“这可怎么办呢?还不请御医再看看?”记得昔日霸不悔曾经让游喆开过方子给了路一龙,不曾想这都吃了,竟然还不管用!
秦峥叹息:“御医每个月都把脉的,也没说什么,怕是……”
苏盼沉默良久,握着秦峥的手,安慰道:“你不要担心,左右如今有不弃在,万一你们子嗣艰难,倒是可以过继不弃。”
秦峥反握住苏盼的手,又拍了拍她肩膀,想着苏盼一心为自己,当下确实有几分感动:“苏盼,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但只是这件事,我另有烦恼,你却是不懂的。”
苏盼拧眉问道:“你还愁其他什么?”
秦峥又是一个叹息:“如今各位大臣,都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说是要雨露均沾。”
苏盼一听,跺脚道:“那自然是不行的!哼,只有一个放哥哥,凭什么让她们沾了便宜?”
秦峥点头:“你说的是啊!只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况且如今皇上这样,若是她们来了,皇上不去宠幸她们,到时候怕是外人又要所我善妒了,说我独霸帝宠了。”
苏盼闻言,皱眉道:“那你打算如何?”
秦峥唇边终于露出笑来,在苏盼耳边嘀咕一番。
苏盼闻言大惊:“可是这样,放哥哥会生气的。”
秦峥摸着下巴,道:“你管他是否生气,左右从此后这里就清净了。”
苏盼听了,却是有几分怕的,当下眼珠一转,忙道:“那你自己去做,我可不敢!回头也别说我知道啊!”说完赶紧开溜。
待苏盼走后,秦峥马上召来了陈有志和秦三郎,如今这二人也在铁骑队,就在她麾下听令。当即着令他们如此这般。两个人闻听,都是一惊,面有难色。
秦峥挑眉,淡望着其中的陈有志,道:“你说如今你是听皇上的,还是听皇后的?”
这陈有志原本混迹市井的人物,此时听了这个,顿时明白了!当下抱拳道:“皇后娘娘,末将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绝无二人!”
秦三郎也恭敬地道:“末将自然是听皇后娘娘的。”
秦峥满意地点头。
这陈有志原本就是市井人物,在这种传闻小道八卦上颇为在行,他又是尽心尽力去办的。于是不出几天的功夫,整个敦阳城都传闻着一个消息,皇帝只所以后宫空虚唯独皇后一人,那是因为皇帝……不行。
这个消息一出,群臣纷纷分析利弊,那些抱着把女儿送进宫去的人,一个个踌躇半响,想着女儿即使进宫,那就是守活寡啊,受了活寡,一辈子都没有诞下龙子的机会,便是一时能得皇上喜欢,那又如何,怕是他日早晚也不过是青灯古佛就此一生,而且娘家怕是也落得什么好处。而且如此一来,反而是把皇后娘娘彻底得罪了。这如今大渊谁不知道,你就是去得罪皇上,也不能得罪皇后娘娘啊!
当然也有人疑心此事,不过马上有智商超群之人分析道,皇后娘娘不够貌美,概因皇上不行,对女子并无兴趣。皇后娘娘至今无出,那更是因为皇上不行,皇后娘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时又有人四处打听,偏凑巧,霸不悔新去了宅子,要买奴仆,于是就有人趁机向霸不悔打听。霸不悔一听人家提起这个,脸色都变了,当场翻脸。
这下子,越发落实了这个消息。
于是这个消息迅速传开,倒是大部分想送女儿进宫的都歇了这个心思。
于是有那么几天,路放正觉得早朝期间,朝臣们看自己的目光很是怪异,就连诸葛铭都悄悄地问皇上:“要不然再请游神医过来看看?”
诸葛铭和路一龙等那日吃了秦峥的一了白当,回去后只觉得小腹烧灼,心中躁动不已,无奈之下,路一龙去花楼找了一个女人来解渴,而诸葛铭一来年纪大了,二来不爱沾染无关女子,于是只能冲了好一个冷水澡。
诸葛铭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再想起那日饭食,觉得分明这是皇后对皇上不满才在饭菜里下佐料助兴啊!他悄悄向路一龙提起此事,路一龙却是点头道:“外间传说,原本没假。”
当下便将昔日落甲山上自己曾为路放以饮食调理身子的事一一道来。
他叹息一声:“只是没想到根本不曾起了作用,那个大夫看来是个庸医。”
诸葛铭闻言,瞪目良久不言。犹豫了几日,终究是直接向皇上提议再请名医。
路放尚且不知外间传闻,当下便看着那折子,便道:“为何请游神医?”
诸葛铭见路放根本不知此事已经传得整个敦阳人尽皆知,当下也是难以切齿,只好道:“若是皇上子嗣艰难,万望重视此事,早日延请名医来治!”
路放听到这个,却是陡然皱眉,厉声斥道:“你怎知此事?”
秦峥一事,极为隐秘,除了游喆,想来外人无人能知。诸葛铭怎么可能知道?难不成是游喆泄密?
诸葛铭一见之下,心中暗苦,果然是真的,当下跪地大拜,叹道:“皇上,此事已经在外间传得沸沸扬扬!”
路放闻听,面色陡然铁青,眸中迸射出足以让周围气息冻结的冰寒,厉声:“荒唐至极!这是朕之家事,岂能容尔等如此议论!”
末了,他想着外间不知如何说道,又想着秦峥如此私密之事却被人传扬,心中恨极,当下唤来路一龙,命道:“速去擒来游喆!”
路一龙得令,当即快马加鞭,前去凤凰城擒人。
这边路放只是不知道外间到底如何传闻,一时又担心秦峥知道,纵然她素来不拘小节,知道自己如此私密之事被人在外面传道,怕是也心中不悦。
当下他又命心腹侍卫,前去外面打探消息,务必详知这外间传闻,而自己则是前往太和宫,看望秦峥。
到了太和宫,却见秦峥正试穿着这几日新做的绛红袍,和他的款式和颜色极为相似,不过是按照秦峥的身量做的。原来他原本要命人给她做几身绛红裙和自己相配,可是秦峥却不喜欢,还是穿袍子来得舒适自在。
于是无奈,那尚衣局只好给她在原有男袍上稍做修改,并在衣摆袖口以及领口都加上了紫荆花纹饰,看着比普通男炮清雅。
路放过去时,秦峥恰穿着一身这新做的袍子,她如今养得肤色如玉,被这绛红袍子衬着倒是风姿翩翩,舒展若风。
只是此时的路放却是无心欣赏,看她眉眼泰然,知道她必然是还不曾听说外间传言,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既然这消息已经传得四处皆是,她怕是早晚也要知道的,当下便上前道:“秦峥,有件事你需知道。”
秦峥此时心中正自暗暗想着,不知道何时路放听说外间传言,不知道他该如何恼怒气愤?
谁知道路放恰来了,于是她忙迎上去,比起往日要殷勤许多。
路放牵着她的手,沉吟着该如何开口,最后终究道:“若是外间有些传言,那不过都是市井闲人无事生非罢了,你万万不可放在心上。”
秦峥闻听却是微惊,心道他怎么对我说这话,不过她心中虽疑惑,却是没说出,只是点头道:“你说得极是,外间那些传言,不过是街坊八卦闲磕牙,哪里能当真,你我自然不可和他们一般见识!”
路放点头:“你既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秦峥听了,只好道:“你能这么说,我也很是放心。”
路放微诧,想着哪里有些不对劲,一时正说着时,却是有内侍来报,说是适才派出去的侍卫已经回来,正在御书房听候召见。
路放点头,当下安抚地拍了拍秦峥的手,道:“你等我。”说着便去见那侍卫。
秦峥听了刚才路放的话,也是莫名所以,想着怎么他倒不气,反而在安慰我呢,这倒是有哪里不对?
当下她微一挑眉,便命人召来了陈有志,着令他去打听。
谁知道陈有志刚走,路放就大步迈了进来,脸色极为难看,周围气息都仿佛跟着冷凝下来。
一旁阿慧见此,顿时低着头不敢言语。
秦峥示意阿慧下去,然后不动声色地上前,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放漆黑的眸子射出冷沉的气息:“也不知道是何等鼠辈,竟然在市井间散步朕的谣言!”
秦峥摸摸下巴,叹了口气:“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是如你我刚才所说,外间那些传言,不过是街坊八卦闲磕牙,哪里能当真,你我自然不可和他们一般见识!”
路放却是剑眉紧锁,问秦峥道:“你竟然也已经听说?”
秦峥点头:“嗯,正要告诉你的,谁知道没来得及,你刚才就走了。”
路放冷哼,抬手间,握住一旁茶杯,那茶杯却是瞬间粉碎,他轻而危险地道:“不知道这鼠辈是何目的,朕定要派人查个一清二楚!”
秦峥顿时挺胸,肃冷地道:“是,这个必须要查!”
而这件事,路放查了几日,却并不没有结果。因为人人都知道,人人都在私下传,你若要知道起源,却是难上加难。况且陈有志这等帮闲之人,做事极为谨慎,自然不是那么好查的。
过了几日,一直查不到,只能不了了之,不过路放到底在心里猜度,不知道那散步流言之人到底有何目的。
若是说自己一直无出,待到哪日秦峥若能怀孕,这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便是自己一直没有子嗣,也大有路不弃可以过继来继承大宝。路放想到这个,难免将此事想得越发深远,甚至还特意派了暗卫去宁王府上暗中保护路不弃,以防是有奸人使诈。
又过了些日子,这消息渐渐淡了下来,似乎也没什么事发生的样子,路放也只能罢了。
不过路放渐渐地看出,因此这事,那些进谏要他纳妃的奏折却是渐渐没了,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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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是中秋节,在敦阳这是一个大节日,只因按照往朝惯例,城中会有花灯花龙,届时天子也会与民同庆。因为这是新朝立国后的第一个中秋节,敦阳城里的百姓们都翘首看着呢。是以此时早有礼部官员上奏,要早做好万全准备。
到了中秋节这一日早上,阿慧早早地开始为秦峥梳妆,又是画眉,又是贴额黄,倒是弄得秦峥很是不自在,只绷着脸在那里。
待到路放下了早朝,一回来见了秦峥,却是皱眉:“这是做什么?”
秦峥唇边带着一丝嘲笑,斜眼望着她道:“这不是你新皇第一个中秋节么,我这做皇后的自然要给你做足面子。”
路放打量了下,笑道:“确实比往日娇美许多,只是倒不大像我的秦峥了。”一时说着,便拿了一旁的汗巾帮秦峥将那描画的眉擦去了,又将那唇上油膏抹去,这才道:“我的秦峥,本已是天人之姿,若用了这些脂粉,反倒俗了。”
秦峥听了,却是点头道:“若是如此,那我便洗去了。”
路放当下命阿慧速帮秦峥洗去,又对秦峥道:“我不喜你为这些俗事勉强自己,以后也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秦峥听了,心中大悦,又道:“既如此,那我今晚不必陪你去看灯火吧?”
她虽然觉得看看灯火倒也无妨,只是陪着路放同去,怕是她看灯火,别人看她的吧?如今她是日日帮着批阅奏折,写得多了,竟然连字都比往常精进了许多。与其跑过去供外人来看,她倒是宁愿没事看看那些朝臣们又开始哇啦一堆什么话。
且她如今还想着再和图招财商议这建立贯穿东西的驿队的事儿呢。
路放却是坚定地摇头道:“不行,这个你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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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万家灯火通明,各家都在庭院中摆了供桌,供奉各色瓜果糕点,有那闺中女子便在庭院中拜月,只盼着貌似嫦娥圆如洁月,又有五六岁的幼女,还不知道巧拙,便在夜间堂上拜月,只企盼将来能够美貌聪颖。
而在街道上,却是将那红色花灯从皇宫门前那高高的亭台上,一直悬挂到了正开门大街,犹如一串火红的巨龙一般,蔚为壮观。到了月正当中时,路放携手秦峥,登上那高高的亭台,一起俯首这敦阳城里万家灯火。
秦峥虽自幼长在敦阳,却是从未见识过高处俯视这座古城夜色,当下却见灯龙火海,人头攒动,有陆续鞭炮之声,有人们赞叹之声,又有欢呼之声。正看着时,忽闻得锣鼓之声,却见那边走来一条隐约巨龙,却原来是火龙舞动,向天祈祷消除瘟疫。
那火龙一边舞动,一边来到宫门前的亭台上,一时人们窜动躲闪,又有御林军以及暗卫等上前。
那火龙却是在亭台下做拜首之姿,众人不由惊叹,正诧异间,却听那巨龙之中有人高声喊道:“祝皇上皇后千秋万代,洪福齐天!”
这声音一出,便有御林军齐齐跪下,高声齐喊道:“祝皇上皇后千秋万代,洪福齐天!”、
其下民众,都不由抬头往那高高亭台看过去,却见亭台之上,隐约有两个绛红色身影,飘然欲仙,立在那里。
众人不由惊叹,知道那便是皇上皇后,一个个都情不自禁地跪下,也跟着喊道:“祝皇上皇后千秋万代,洪福齐天!”
他们喊的却是参差不起,此起彼伏,一时之间只听许许多多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喊着皇上皇后。
路放抬手间,命众人平身。
秦峥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你说了他们也听不到的。”
路放笑了下,也只得罢了。
当下牵着她的手,俊美的脸庞含着一丝笑意,问道:“你喜欢当皇后吗?”
秦峥点头道:“也说不上多喜欢。不过如今看着这么一群人都向我拜,我觉得有些奇怪。”
路放握了握她的手,道:“习惯了就好。”
秦峥看向身边的男子,却觉得他身姿挺拔,巍然立在众人之上,俯首望着那城下万千子民,果然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她不由喃喃了句:“我当初怎么竟然觉得你当我伙计最合适呢……”她看人竟然如此不准。
下面人声鼎沸,路放听她说话,却是没听清,不由看向她道:“你说什么?”
秦峥摇头:“没说什么。”
可是路放却是听进去一半的,便问道:“你说什么伙计?”
秦峥想着以前,自己也笑了,低首,望着俯跪在地下的万千民众,朗声笑道:“我只是要说,现在要当这个天下的老板娘!”
这执掌一店之经济,和执掌天下,其实原本也没什么区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