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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节当日,当今皇帝册封璟贵妃为皇后,其典礼之隆重庄严更胜元后仪仗,昭武帝举着昭后之手,对天宣誓,与昭后并肩共享天下。
此事被史官记入了正史中,言曰:昭武帝文成武就,明君圣主,私德昭昭,至情至性,完人也。
史官到底是美化还是实话,自有后人剖析,但在当时,大约因为秦瑄为贵妃做的出格事很有不少,大家居然淡定了,并没有一点儿皇帝深陷美色即将步入昏庸无道的恐慌,可能也是那个据传已经晋级大宗师的贵妃娘娘太懒,一丁点儿事情不粘手的缘故,跟史书中流传的宠妃形象太过迥异,大家觉得,还是相信一回皇上的眼光吧!
亏得先皇后背后的罗家现在并无一人在朝中任职,否则不定怎么恼火!
但是,罗家虽然早就倒了,而罗家当初的岳家杨家却是世族大家,很有几个手掌实权的重臣,不过人家既然对此一言不发,持默许态度,其他人顶多在心里腹诽对方两句太谨慎谄媚,表面上自然更是乐得装作不知道。
其实,倒不是杨家人摄于贵妃之势不敢为出嫁女张目,实在是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的杨奕便是杨家的分支,只不过基于曾经上辈子的恩怨,双方都没有大肆宣扬罢了,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毕竟是一家人,既然杨奕是铁杆的贵妃党,无人不知,只要杨家人不出大褶子,便是换了新帝登基,对杨家也不会怎么样,顶多不会重用罢了,但若是杨家人自己有本事,却也不惧怕被冷落。
秦瑄对杨家的这层隐匿的关系自然心知肚明,所以对杨家人的默然只觉得对方识趣,他原先准备的关于罗明鸾的一系列加害皇室子嗣的罪行,便随手烧了,没有送出去打杨家人的脸。
皇后一确立,秦瑄便预备让皇宫中的诸多嫔妃前来朝见,却被容昭阻止了,这在秦瑄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容昭却觉得不必对这些女子太苛刻。
她和秦瑄显然有许多观念上的问题需要磨合,但是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她也并不想有个黯然收场,最起码,当两人的观念不同时,她觉得他们应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交流。
“你是皇后,不必顾忌这些女子。”秦瑄不是很理解容昭的想法,以为容昭还是有些吃醋的意思在里面,心中又是歉疚又是欢喜,含笑劝慰道。
容昭一看秦瑄桃花眼中漾起的醉人情意,就知道他相差了,有些犹豫要不要打击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话,“我并不是顾忌她们,只是觉得可以给彼此一个可以从容转身的空间,让她们这些‘老人’来朝拜我,对她们而言实在有些难堪。后宫女子争宠,事关一生际遇,无所谓对错,只是如今我是完全拥有了你,相对的,她们就是彻底失去了你,我又何必在她们眼中落得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我是不会将你让出半分的,只好播洒一点猫哭耗子的慈悲心罢了。”
秦瑄笑得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了。
昭昭居然说不会将我让出半分——说得可真霸气!
容昭无语,她还以为自己这么实话实说会打击到秦瑄那颗时时刻刻会把她往好里想的心,但是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想得更好了,也不知道怎么想她的了,那副荡漾的表情……
这件事就在容昭的囧囧有神和秦瑄的美妙误会中被带了过去,秦瑄特意给皇宫里的那群女人下了口谕,只道皇后体恤她们辛苦,无需她们进园子朝拜,她们只需在皇宫对着北宸园的方向拜一拜便可,其余一切照常。
少数看开的女人知晓大约是新上任的皇后太懒所以不见她们,而还有不死心的便在心里暗自诅咒,怕是新皇后担心皇上看到她们会移情别恋,所以才不让她们去北宸园,天晓得,她们盼着这一天盼得快吐血了,被新皇后轻飘飘一句话就使得万般算计落了空。
这种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连皇宫里的几个高位妃子的关卡都过不去,还想走到秦瑄面前,实在是痴人说梦,纵然私下有些怨愤之语,很快便被冷落了起来,不过三两个月的冷水馊饭一吃,再多的白日梦也清醒了,皇宫里虽然没了男主人,却越发和谐起来。
皇宫里唯一的变故大约是容昭的地盘终于从永寿宫扩大到了坤宁宫,因永寿宫离养心殿近,这里还是维持着原样,比如皇上要在皇宫祭祖时容昭便住进永寿宫,但永寿宫毕竟格局小,要是容昭关键时刻想举办个宴会什么的,没有场地怎么办?
没关系,如今有名正言顺的坤宁宫,坤宁宫象征了容昭的身份,又有宽阔的场地,气派非凡,十分具备母仪天下的泱泱大气,原来没有皇后也罢了,先皇后不得圣心也罢了,如今这位新出炉的皇后可是皇上的心尖子,理所当然要收拾出来,讨好皇后!
秦瑄对内务府的人十分满意,他手中这批人是调教出来了,得帮着儿子再选拔调教了……
于是,容昭发现,当了皇后后,和原先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过得悠哉悠哉,她将管理的事儿一股脑甩给属下,知人善用地安排下去,有强大的神识监督,基本不会发生被欺瞒糊弄的事情。
直到某一天,在和秦瑄以及已经搬出暖香坞,开始自己的学习生涯的元泰吃饭时,她面对一盘清蒸鱼时,罕见地干呕了!
干呕?
秦瑄和元泰齐齐呆滞了!
容昭的脾气一下子暴躁起来,“看什么看?大宗师就不能胃不舒服啊?”
秦瑄一个机灵醒过神来,却没有朝容昭说什么,俊脸上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光彩,兴奋地转头吩咐李连海,“快去请御医,主子娘娘身体不舒服!”
元泰嘴巴长成圆形,俊秀得青出于蓝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筷子上的肉掉到碗里都不自知,直直地盯着自家母亲半天,直看得容昭毛骨悚然,元泰才摇了摇头,老气横秋地道,“孤长这么大,也没觉得娘是个不靠谱的人啊?这回怎么变笨了?”
容昭也不是真的笨蛋,之前就是没想到罢了,这一想到了,顿时觉得浑身就跟扎了针似的,尤其是肚子那块儿,简直哪哪都不舒服。
不可能吧?都过了好些年了,到了大宗师境界后,她对自己还拥有一个孩子已经不抱希望了,何况她以后还是奔着破碎虚空去的,听说到那个时候,子嗣传承更是艰难无比,所以,她能生一个出色的儿子已经很感激老天爷了,可没奢望过还能拥有一个。
秦瑄显然和她想法类似,因此现在突然有了再拥有一个和容昭共同孕育的孩子的希望,他简直要欢喜傻了,毕竟是压制了自己境界只为了和容昭一同飞升的人,心中对新的血脉也有所感应,虽然御医还没有确诊,但容昭本身就是药剂师,一旦往这方面想了,诊个脉的功力还是有的。
秦瑄忍不住搓了搓手,也是他脸生得好,换个人做这种动作必定猥琐无比,他做出来却依旧优雅得赏心悦目,“昭昭,你说,咱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咱们已经有元泰了,再生个像昭昭的女儿好了,你觉得呢?”
容昭翻了个白眼,“我再有本事,也不能决定生男生女!再说,你确定女儿就一定像我?元泰是个小子,却越长大越像我,除了那双眼睛,简直就是我的翻版,甚至比我生得还夺目!这要是生个丫头长得像你,虽说也不丑,可和她哥差了一个鸿沟的距离,等小丫头知道美了,还不得哭死?”
秦瑄难以置信地看着容昭,“……昭昭,我听懂了,你居然嫌我丑?”
这巨大的打击令秦瑄一时间都失声了,震惊得桃花眼都瞪圆了!
元泰在一边很无奈,他这个爹在外头愈发以睿智闻名,怎么到了他娘这里,自己只觉得他越来越傻了呢?娘的话,重点难道是针对他丑?
咳,爹生得真不丑,用娘私底下的话来说,就是近年来越发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了,迷倒了一堆园子里新进来的小宫女,只是和娘那种不是凡人的美相比——那纯粹是想不开了!
元泰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祸水脸,比起他娘来,自己这张脸才更惹祸好吧,结合了父母的优点而更肖似娘,又比娘增添了英朗深邃之美,用娘的话说——“可以与骄阳一争光辉了”,元泰倒是不觉得烦恼,他打小儿就是个极端完美范儿的自恋家伙,对自己拥有一张完美无瑕的俊美脸庞,只有暗爽在心的。
只是,最近给他讲课的侍读学士们都不敢抬头看他了,偶尔瞟到一眼,都要脸红半天,这实在是让小太子升起了忧患意识——迷倒了女人那证明他魅力大,要是迷倒了一群大男人,想想就膈应好不好?
好吧,在老御医气喘吁吁被拽到暖香坞时,就看到大乾最至高无上的一家三口各自神游的场景。
见状,老御医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妙的大事,一边忧心自己的脑袋安全,一边战战兢兢地给皇后娘娘诊脉,然后被巨大的惊喜集中了——没事,他不但脑袋没事,还摊上了大喜事!
老御医喜气洋洋地大声宣布,“恭喜皇上,皇上洪福齐天——皇后娘娘有喜啦!”